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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怀春

作者:朝朝颂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事情说着容易,做起来总是万分艰难。


    她不在的这几日,坊里堆着好些事,她也只能将所有伙计叫来,交代一下这几日需要安排下去的事,又叫李素染和春花去粮店商量购置米粮的事。


    少了赵德全的搅和,白栖枝在淮安也算如鱼得水,王、孙两家念着她的恩情,给她开的价自然是最为低廉。


    可总不能可着这两家一个劲儿地薅,人家也是要做生意的。


    淮安城四十三家粮店,几家有承她恩,几家与她有怨,几家想同她讨利,白栖枝都叫沈忘尘帮忙查了个明白。


    这人的消息实在是迅速,白栖枝都要以为他是不是私底下养了什么探子队,不过既然他说没有,那她便也信他。


    白栖枝从不在这些事上计较太多,她深谙点到为止的道理,有些事知道的太多未必就越好——她向来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就及时收手,从不牵牵扯扯、拖泥带水。


    事情只要精细起来就好办。


    白栖枝搓着冻得僵红的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给众人边画边讲,时不时询问他人见解,又传来几位专门打探情报的姑娘,几番商定之下,终于拟定流程,各自散了。


    只留下白栖枝等一众老伙计在原地絮絮聊着近日发生的事,过两天又是中元节,白栖枝索性就让大家在那日休沐小憩,放孩子们去观看祭祀,顺便也让大家为后面应准备之事攒攒力气。


    待到这些事做完,已至晌午。


    众人想留白栖枝在坊内吃顿晌午饭,但念着林府里的那位,怕给东家添麻烦,酝酿了许久还是没留。


    “东家,你瘦了。”


    这是白栖枝临走时,李素染拉着她的手喃喃出的一句话。


    对此,那位一直忙来忙去、跑来跑去的小东家只是将斗篷上的帽兜往头上一扣,朝她们挥挥手,粲然一笑,开朗道:“等有时间我再请大家一起下馆子,到时候咱们吃顿好的,我就又能胖回来了。”


    说完,下意识斗篷一扬,红白相间的小身影就又在茫茫大雪中氤氲模糊到消失不见。


    白栖枝就这样忙了一天,子时睡,第二日卯时初便早早醒来梳洗打扮,连早上和沈忘尘用早膳时都在背做完拟定好的话术,饭吃的浮皮潦草,恨不得三口当一口嚼。


    后者担心她这样子做伤胃,她笑:“伤胃没事儿,不伤钱就行。”


    她如今,说的好听点,是身为林家主母,要补赈灾亏空。说的不好听,就是背了一身的债务。


    她怕自己在林听澜回来前补不上这笔钱,就又要被困在府中做一只笼中小白鸟,不能飞不说,没准儿还要被强迫着下蛋。


    白栖枝绝不要重蹈覆辙!


    但,她也知道沈忘尘是真的在关心她,说完这句话后,又补了一句道:“我这个人私下谈天说地还好,可一到正经事上就不行,嘴笨,能用纸笔写的出来的东西未必能顺当说出来,提前这么备一备,也好不耽误要紧事。如今我为人处事,代表的都是林家,总不能叫人家来看林家的笑话。”


    说完这句话,再吞下最后一口白饭,白栖枝拿帕子擦了擦嘴,一顿饭就这样草草了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男装穿的久了,如今她行为举止都染着一股少年英气,哪怕是一个转身,动作都极为干净飒爽,惹得身后霞映雪色的斗篷也跟着风也似地飞扬,飘飘然一会儿便在漫天大雪中凝成一枚小小的观音痣。


    犹似她眉心上那一点朱红丹砂,叫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荆良平是在辰时末抵达淮安城城门的。


    按车马行速来看,约么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可抵达宋节度使家门。


    白栖枝都算好了,她甚至还让小福蝶去派她近日收的那几个乞儿小弟去看,倘若真出了什么事,也好第一时间送达至她手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眼下白栖枝唯一担心的,也就只有宋怀真了。


    宋怀真又何尝不担心“她”?


    都说瑞雪兆丰年。


    宋怀真哪知道,这十月刚刚冒头的一场大雪,竟给她日思夜想的白小哥给浇倒了。


    听丫鬟小桃打听,这几日白胜宁都没有露面,林家上下都是枝枝撑着质弱身体在出面打理。


    白胜宁那家伙素来以枝枝为重,若不是得了病,哪里会让枝枝如此劳累?


    没想到他看着那么有精神头的一个人,竟还抵不过淮安境内的一场风雪,真是。


    真是什么呢?宋怀真不知道。


    她捻了捻指尖,随即又伸手环了环胳膊,似乎是在丈量着谁背部的厚度。


    “小姐!”小桃骤然出现在面前。


    宋怀真吓了一跳,赶紧做贼似得收了手,以清嗓掩饰尴尬,对着面前用万分关切眼光看着自己的人,羞恼道:“你进来怎么也不吱一声,吓我一跳。”


    小桃十分委屈:“小姐,方才我在门外喊您半晌,您都没个答应,我怕您在屋里……这才不得已闯进来,结果刚一进,就见着小姐您跟中邪了一样环着胳膊不知道在抱什么,可把小桃给吓死了!”


    “额,咳咳!咳!咳咳咳!”宋怀真示意她赶紧闭嘴。


    到底是自小就在身边伺候的人,小桃跟她主子一样的实心眼,眼下听她咳嗽得厉害,连忙上前去探她的额头:“小姐您近日怎么老是咳嗽,快让小桃看看,是不是夜里着了凉受了风寒。”


    手被小姐拍掉,小桃委屈地揉着手背:“哎呀,小姐您别不开心了,那荆大公子都已经进淮安城里来了,估摸着不到半柱香的时候就能前来拜访,小姐您到现在还未梳洗打扮,若是叫人家荆大公子看见了,可是要笑话您的……”


    “瞧你,人还没见到,就紧着把胳膊肘往外拐,你要是喜欢,那就让你替我去嫁好了,何苦在这里眼急?”


    “小姐!”小桃嗔怒地跺了下脚,眼睛里都快急出泪花花了,“您怎么能拿这事儿跟奴婢打趣呢?奴婢不是和小姐打小儿就约好的么,除了小姐身边,奴婢哪里也不去!”说完,转过身去,不再拿眼瞧她。


    两人自幼便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可以说,比起主仆,她二人倒更像是姊妹。无论其中哪个生气了,另一个都会不顾身份地哄对方开心。


    知道自己这小丫鬟从小就是个娇憨腼腆的性子,宋怀真意识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急性话确实伤了她的心,赶紧将人往怀里拢。


    小桃原本还不情愿地扭了下肩,可被宋怀真这等习武之人紧紧扣着,就只剩下连连求饶的份儿了:“哎呀我的好小姐,您就别拿小桃打去了,人家荆大公子马上就要到了,您赶紧让小桃为您梳洗打扮,不然若是让老爷看到您这副样子,该挨打挨骂的就得是小桃了——好小姐,您就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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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怀真自然知道自家老爹那古板性子,虽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坐下叫小桃为自己一点点妆扮。


    她平日里就是个浪荡不羁的性子,自打六岁那年,家里人带她去集市上看花灯,怕她被歹人盯上,专门将她扮做男儿装后,她就一发地不可收拾了起来。


    除却出席宴会或拜访其他叔伯婶子外,她其余时间穿的都是男子装束。


    并非是不喜欢罗裙,只是她平日里喝酒习武,穿罗裙实在是太过束手束脚。


    倘若有一天,谁能做出个罗裙似的马裤,或者专门为女儿家做马裤、袴裤,那她可是要欢喜坏了!


    就这样想着,小桃已帮她净面,正扶着她坐在梳妆镜前,吹去上头浮灰,从妆奁中拿出许久未用的水粉,一开盖,竟都干裂了。


    香料的尸腐气还呛的宋怀真狠狠打了个喷嚏,捏着鼻子往后躲了老远,一脸忌惮地看着,仿佛那是什么可怖的妖魔,要探出惨白的舌头,将她整张脸舔个干净。


    她说:“你不会要把这玩意往我脸上抹吧?我脸不会被这东西糟蹋烂了吧?”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呀?”小桃就跟听不见她说话似的,一颗心急得都要跳出来了,看着手里过期的水粉,带着哭腔迭声道,“这水粉几年没用,也忘记叫下人进新的来了。现在吩咐人去挑选水粉胭脂定是来不及,荆大公子眼瞅着就要到府里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反倒是宋怀真一脸不在乎:“正好,本小姐最烦往脸上涂这些妖妖道道的东西,不涂也罢。”


    “哎呀,小姐!”


    小桃正懊恼着,忽地门口传来轻响,扬声一问,竟是府内负责采买食材的下人。


    可他来这里做什么?


    小桃将信将疑,前去开门,过了一会儿便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木匣。


    宋怀真问:“这是什么?”


    小桃支吾着不好说。


    宋怀真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打开,竟是香玉坊新出的名为“羽衣”胭脂水粉。


    是枝枝?


    宋怀真想着,在妆奁里寻找着字条。


    昔日枝枝送她东西,都会在上头附一张“怀真阿姊亲启”的字条。


    可这次,她找来找去,甚至恨不能将整个妆奁翻个遍都未能找到。


    莫非是……


    宋怀真讶异下信中的悸动,佯装冷静,问:“那人有没有说是谁送来的?”


    小桃支支吾吾。


    宋怀真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那下人方才肯定跟他说了,她一双凤眼蓦地兴奋圆睁——


    是白胜宁!


    宋怀真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情一下子一扫而空,连带着这几日生的闷气、流的眼泪也都被她抛之脑后。


    “他有没有说什么?”她问。


    小桃说:“白公子他……他什么也没说……”


    宋怀真不信,一脸娇嗔:“真的?”


    小桃道:“小姐,奴婢什么时候骗过您?”说完,她抿了抿嘴,又道,“哎呀小姐,您先别管他那个负心汉了,他这么多天都没来找您,光给您送来一个妆奁您就高兴成这样,叫别人看去,还以为咱宋家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呢!”


    说着,她将宋怀真手中的妆奁拿来放下,从里头挑出水粉,轻轻旋开,说:“小姐,小桃要给您上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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