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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问责

作者:朝朝颂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账目,核对不上啊……”


    放下手头的账簿,白栖枝柔柔看向李素染:“账上写着香玉坊尚有一百八十两库银,可我方才清点过后却发现少了十两,不知李掌柜是将在这十两银子放到了哪里?亦或是哪日采买时李掌柜忘了记账,这才叫坊内库银有缺……”


    说到这儿,她话音戛然而止,拧着细眉,抬头一点点朝李素染面上瞧,脸上满是关心的模样。


    “不可能!掌柜的记账素来仔细!不可能使库银有缺。”李素染尚未说话,紫玉便急急道,“莫不是你这小丫头在库房内做了什么手脚,想要冤枉我们掌柜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你就是看掌柜的不顺眼想把她赶出去!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掌柜的一下,我紫玉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说得咄咄逼人,吓得白栖枝眼里登时盛了一汪泪。


    “这怎么会是枝枝动的手脚?”一滴泪跌出眼眶,白栖枝赶紧拿手抹去,委屈道,“自打来了咱这香玉坊,除却今日核对账目,我从未进过库房半步,又怎么可能动手脚?阿姊这话,枝枝实在是听不明白,难道在阿姊眼中,我竟是这般不堪的东家么?”


    见她这般,紫玉更是窝火,怒骂道:“呸!收起你这幅南曲班子的模样吧,不过说你一句你倒还掉上泪了,你若是觉得委屈,大可以出走不干啊!分明是你非要赖在我们这香玉坊里不走,现在还要摆出一副是我们难为你的委屈模样,你装给谁看!!!”


    白栖枝佯装一副受不住的模样,勉强撑着柜台站着,一双星眸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掉,瞧上去好不委屈。


    白栖枝自小便是这个毛病,一旦情绪激动便会止不住地掉眼泪,她曾经最烦自己这点,可等到从白府出来后,偏偏这幅样子又最好用,她便也就顺手用了。


    莫当时最见不得姑娘家哭了。


    他赶紧跑出来同紫玉打圆场道:“哎哎哎,别生气别生气,东家说的对,她这几日都没迈进过库房一步,怎么可能是她动的手脚呢?”说完,又转头安抚白栖枝道,“东家您也别着急,李掌柜素来谨慎,店中凡是流水她都有记在账上,至于库银,她更是日日清点,不会有差错的。”


    白栖枝柔柔道:“当真……日日清点么?”


    她这一反问,倒叫莫当时说不出话来——


    从前倒是有日日清点,可后来香玉坊没落了,清点的次数也就少了些,但一周内还是会有三四天清点的,但时至今日,他们这香玉坊就没开过多少次张,值得清点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连带着他们也都懈怠了,府内那点子库银他们一个月内清点上五六次就已经算尽忠职守了,哪里又值得日日盘算呢?


    吃了个瘪,莫当时也败下气场来,但李素染平时待他不错,他见此路不通,便寻他路来,弱弱道:“不过,也许是您清点错了也未可说,十两银子数小,没准您着急翻账簿一眼看漏了呢……”


    白栖枝道:“我的本领都是沈哥哥教得,莫哥哥这意思难不成是沈哥哥教我教错了?”


    莫当时:“可不敢可不敢!我、我什么都没说,东家明鉴啊!”


    他又不傻,平时他们再怎么烦那位只在心里说道说道也就罢了,谁敢真拿到明面上说呢?那人可是大爷宠在心尖儿上的人,他这话要是让大爷知道,那他这条命还要不要?


    可不能说啊!


    气氛霎时间凝重起来。


    还是身为当局者的李素染第一个打破僵局。


    “好了,我都没急你们急什么?”她从柜台上拿了账本,放在手头细细地翻着,“东家说我失职我便是失职,不过东家,您也才来香玉坊没几日,可我们却是香玉坊的老人们了,您骤然说我失职,怕是有些不妥。不如这样,我同您一起再核对一遍账本,这样一来既能服诸位之心,又能让我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您看如何?”


    这正是白栖枝所求的。


    “好啊。”眼圈里还转着盈盈泪花,白栖枝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那就还请李掌柜多多指教了。”


    “指教算不上。”李素染放下账簿冷冷瞧着她道,“大家都是在大爷手里当差,各尽其职吧。”


    两人是连夜将坊中账目核对一遍的,待放下算盘时,便听见外头传来三声鸡啼。


    竟是丑事了。


    外头天还漆黑着,店内烛光摇曳,一阵寒风吹来,竟热得李素染光洁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倘若她不说出那句反驳的话乖乖受着也就罢了,可她偏不服气,偏要自己来核对一遍账目,这一核对,还当真发现了错处。


    十两库银不翼而飞,账目上却没有半点记载,就连李素染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身旁这个小丫头为了压一压她,在库内动了手脚。


    可诚如白栖枝所言,这几人她从未踏进过库内半步,时至今日进去的也不过她与紫玉两人。


    紫玉是同她一起进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况且她也算是坊内的老人了,虽然花痴,却也不至于拿了坊里的去讨外头那些俊公子们的欢心。


    这样盘算下来,这十两银子竟是真正压在了她的头上。


    做过掌柜的都知道,十两银子是小,可府内流水账目是大,这十两银子她不是不能拿出来平账,可这样一来,她便是做了假账,少说是卷铺盖滚蛋,往重了说她可是要吃官司的!况且林家势大,若是被人知道她是从林家被撵出来的,还有什么商贾敢聘她做工?


    想她李素染也是做了二十多年的掌柜了,如今竟败在了这小小十两银子手里,说不甘肯定是有的,不仅是不甘,更是不忿!


    看着白栖枝稚嫩的脸庞,连着三日不将白栖枝放在眼里的她终于正眼瞧着她,肃容道:“东家,库中十两银子不翼而飞确实是我之失责,但还请您容我几日,让我将这事儿查明,给大爷一个交代。”


    白栖枝点头道:“我自然是信得过李掌柜的,只是……”她面露难色,视线飘飘悠悠地往下落,竟落在了账本上那记录分明的流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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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素染心里“咯噔”一声。


    只听白栖枝道:“只是这事儿到底是出自李掌柜手中,若李掌柜想在事情查明前仍任掌柜之职,行掌柜职权怕是不能了。不如这样,这几日您先安心查着,这掌柜之职由我代为任责。说是任责,在事情查明前坊内不好开张,我也不过是担个虚名罢了,待李掌柜查明后,我再把职权交还给李掌柜,可好?”


    她说得柔弱勉强却又圆滑至极,毕竟她是东家任免罢权的权能都在她手里掌着,就算李素染又惊又怒又委屈,这人到底还是在她上头,面对她这一贬职,李素染就算再不甘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是。”她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字来,“还请东家容我五日——”


    “五日?”白栖枝黛眉微蹙,“李掌柜是做掌柜的,岂能不知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道理?咱们香玉坊若是五日不开张,恐怕就真要倒下去了,倒时候林哥哥若是责问下来,我这个新东家责任是小,掌柜您这位老人怕是在劫难逃,况且林哥哥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他若发起火来,便是我也止不住,曾经我在府内只因扫落叶见他见得迟了些,他便生生打了我一巴掌,打得我嘴角流血倒在地上,那滋味,时至今日我还记着呢。若他因此事生气,打我事小,若是难为您,我就算再怎么劝他也劝不得啊……”


    白栖枝别的不行,偏一张脸最惹人疼爱,说到“挨打”一事,她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扑簌簌地往下掉,饶是李素染还在气头上,见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也不禁软了些心肠。


    可还没等她真软下心肠来,就听着白栖枝再次开口:


    “三日,只三日。”


    白栖枝抬眸,长睫抖落一滴清泪,她抬手一抹,那滴泪便只剩下浅浅一道亮渍,随即便若朝日露水蒸腾,不见了踪影。


    “此事不易耽搁太久,若是三日之后李掌柜还不能给坊内一个交代,那此事我也只能上报给林哥哥,让他暂做裁决了。”


    她这话说的极轻,但于李素染来说,无异于滚雷在耳畔炸开。


    她定定地看向白栖枝。


    少女绒毛未褪的脸庞隐没在灯火后,是明是暗,晦朔不定,宛若从修罗地狱爬出来的鬼魅,偏又生着一副观音像,连带着眼底垂下的泪珠都像极了从净瓶柳枝上坠下的一滴甘霖。


    如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到底是府内锦衣玉食出来的稚子,就算面上再可怕,也不过是装腔作势、虚声恫吓罢了,都不做数的,甚至过不了两天就忘了。


    可真令人可怖的是,这孩子青涩稚嫩的眉眼间竟隐隐有了几分沈忘尘与林听澜幻影,仿佛她是两人用血肉浇灌出来的孩子,眉目间挂着他们的相,甚至将他们的面容都柔和了,浮在自己脸上,叫人分不清站在这儿的究竟是一位柔弱稚子,还是她背后掌控着一切的那两人。


    此刻,就连李素染也忍不住在心里细细琢磨着一个疑问——


    这孩子,究竟与大爷和那位有着什么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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