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趴在温热的浴桶中白栖枝才渐渐拢回了些神智。
像是从神仙宫一下又跌回人间,此前发生过的事美好的如同梦一样,哪怕白栖枝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有钱有权的好。
此前在白府时她并不明白为何人人都求权钱,如今一朝跌入泥潭、寄人篱下,她才懂得钱的好。
自己何时也能登顶至如此呢?
若她能登顶至此,是否为阿父报仇便易如反掌了呢?
门外传人来唤,白栖枝渐渐睁开双眼,应了一声,出浴拾掇着自己。
她是按时按点到的膳厅,桌上角子热气蒸腾,白雾从盘盘碟碟中往上升正好遮住桌上两人的神情,叫白栖枝看不清。
她想:他们也应该看不清她的神情。
“枝枝,过来。”沈忘尘如旧朝身旁的凳子上轻拍了拍,招呼她过来。
白栖枝笑着应了,乖乖坐了过去。
沈忘尘的手夹不动角子,便由林听澜夹给他,叫他舀着吃。
白栖枝已经熟稔地学会了在此时化作一团空气,不去搅了他们的兴致。
“枝枝今日同宋二公子玩的如何?听说还喝了酒,胃里有没有不适?”正吃着,沈忘尘突然含笑问了这么一句话。
白栖枝只当他是关心自己,笑道:“今天宋哥哥约我去他的一处雅苑玩了飞花令,可好玩了,就是枝枝才疏学浅有好几次没答上,被罚了好多次。”说完,她怕沈忘尘误会,又补,“不过大家没有让枝枝罚酒,枝枝喝的是茶水来着,就是后面看大家喝酒实在是有趣,就没忍住……偷尝了一点……”
说到最后一句,她气短的不行,心虚地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忘尘的神色。
后者神色如常,只是听她如此答,眼中闪过一抹晦朔的光。
“是么?”他勾了勾唇瓣,放下碗勺抬手摸了摸白栖枝的小脑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头盖骨,温声笑道,“枝枝开心便好。”
便也是现在的白栖枝对他毫无防备之心,等到日后她再想起沈忘尘此举,天灵盖上肯定犹如有一百只蚂蚁在啃食,令她难受不已。
听他这话,白栖枝反倒松了口气,弯了弯眉眼欢声应道:“嗯!”
渐渐地,窗外传来放烟火的声音。
白栖枝到底是小,对这些玩意儿十分感兴趣,但又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仔细一想——啊!昨儿是除夕,她忘记守岁了!
守岁,又称守岁火、照岁,当日百姓们会将所有房子都遍燃灯烛。
除夕夜遍燃灯烛通宵不灭,谓之“照虚耗”,据说如此照岁之后,就会使来年家中财富充实,把一切邪瘟病疫赶跑驱走。
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忘记了,好伤心……
“想什么呢?”依旧是沈忘尘第一个察觉她的失落,开口询问道。
白栖枝有点小懊恼:“昨儿是除夕,枝枝居然忘记守岁了,明明是很重要的事却被忘记了……沈哥哥有在好好地守岁吗?”
但话一出口她就又后悔了——毕竟沈哥哥身体不好,要他守岁还是太为难他了,估计守到一半就会力竭而睡了吧?
提起昨晚,沈忘尘下意识地看了林听澜一眼,白皙如玉的脸上难得地浮上一层红云。
守岁嘛,有是有,只不过是被迫的而已。
明明都说了“不要”,但那人却借着“守岁”的名义非要,缠了他一晚上,他又怎么能忍心接着说“不要”?
到底还是要了。
“有哦。”只刹那间,他便问了心神,看着白栖枝低首浅笑,“确实有在好好守岁,不过枝枝不用担心,我与你林哥哥也有好好地替枝枝把那份‘岁’给好好守住哦。”
“吭。”林听澜一个没忍住,咳出了角子馅,是韭菜虾仁的。
他没有反驳,默默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并一度怀疑沈忘尘是否之前就有过带孩子的经历,不然这些哄孩子的话他怎么张口就来?
不过说到守岁……
他昨日是想快些结束的,但床上,沈忘尘那活色生香的模样,他还真就一时间把持不住,把这“岁”给守住了,真是难为忘尘今早还能早起催促他给这小妮子塞红包啊。
又或者……忘尘开始喜欢上这小妮子了?!
身旁传来一阵阵的醋味,不是碗里,是林听澜身上。
哄完这个晚上还得接着哄那个,沈忘尘觉得自己好累,身心都累。
忽地,外头“啪”地响了个大的,旋即漫天红光将整个膳厅都映亮了一瞬。
白栖枝一个没忍住“哇——”了出来,然后又一个没忍住,把牙给硌了。
一吐,是个小小的金瓜子。
白栖枝汗颜:她还真是擅长从各种食物中吃出异物来啊……
不过亏得她“哇”前没咬,不然没准一个不小心,她就给吞进去了呢!
好吓人……
正当白栖枝还在后怕时,沈忘尘已经出声道:“枝枝好厉害,一下子就吃中了带有金瓜子的角子,今年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此话一出,林听澜也投来目光,白栖枝倍感压力山大。
她赶紧笑道:“不过是侥幸罢了,沈哥哥和林哥哥今年一定会更顺利的,沈哥哥身体康健,林哥哥财运亨通,嘿嘿……”
好累,白栖枝从没这么疲惫过。
从前在白家,众人知她吃到了带有金瓜子的角子都会给她一箩筐的夸奖和抱抱,甚至在她吃不到的时候,大家都会用筷子偷偷戳,特地将含了金瓜子的夹给她,那里需要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
如果她有钱有自己的宅子就好了……
念头一出,白栖枝赶紧呸掉,暗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财迷了!爹爹说过,钱多了是会平添许多烦恼和危险的,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呢!
她要活命,她不要好多好多的钱。
她得好好活着呢!
最后三盘角子下肚,五个带了金瓜子的角子沈忘尘一人就吃出了三个,当然这里头肯定有白栖枝和林听澜两人的功劳,前者是不敢再吃,后者是心疼他活得艰难想要新的一年让他平安纳福,强夹给他吃。
左边一个大的,右边一个小的。
沈忘尘平生第一次萌生出一家三口过日子的感觉。
外头烟火声不停。
知道白栖枝想去看很久了,也知道她不敢同林听澜说,沈忘尘便率先开口道:“我也好久没出去透透气了,一起去院子里赏烟火吧。”
他的话,林听澜一直奉为圭臬,但他的身体实在是弱,平日里多吹些风就要病倒,林听澜实在是不忍他如此,奈何沈忘尘一直坚持,林听澜便也没办法耐他如何,只能将他裹了里三层外三层,乖乖推他去院中赏烟火。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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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栖枝用余光偷偷去瞧沈忘尘的神情。
沈忘尘也在抬头赏烟火,许是太久不见着如此热闹的场景,他唇边一直噙着笑意,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泪花,又像是他眼睛本身的光华。
天上烟火璀璨。
浮光之下,他的脸映得瓷白,许是天太冷了,他的眼尾鼻尖都红红的,看起来好不怜人。
倘若他没有遇到林听澜,没有被逐出沈家,他现在会和家人们欢聚一堂,共同过年吗?
白栖枝不敢想。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当下便是最好,就好像虽然她的父母阿兄没有陪在她身旁,但她还活着并且不是孤身一人孤零零地度过这个年不是吗?
当下便是最好……
如果这一瞬能像画卷一样永远保留下来就好了。
想着,白栖枝有些落寞的失意。
但下一秒——
“哇!流星!”
随着白栖枝的一声惊呼,夜幕之上划过无数条银色丝线,从天际的右上角划至左下角,宛若夏日的一场急雨般酣畅淋漓。
“我阿娘说看到流星可以许愿哎!”说着,白栖枝闭眼抱拳,开始许下新一年的期许。
许什么呢?
她好像也没什么可求的。
那就祝阿娘阿爹和阿兄早早投一户好人家一生平安顺遂;祝沈哥哥能早日脱离病痛,六脉调和、美意延年;祝恩人……阿不,宋哥哥早日金榜题名,考中状元荣归故里,当一个大官。
至于林听澜嘛……
算了,他活着就好,也没什么想祝他的,就这样吧。
新的一年,那便且祝各位新春大吉、阳和启蛰、财源广进!
过年好喂!
……
好不了一点。
好累……
初一正是串门的好时候,乌泱泱的林家人几乎要将林家的门槛踏破,白栖枝这才明白为什么每年初一林伯父准时都会带着伯母和林听澜来她家拜访了。
原来是在躲清闲。
林听澜也是第一次当掌家大爷,更别说是第一次招待这些不知道从哪儿闻着味就赶来了的亲戚,难免一时间心力交瘁。
沈忘尘知道那些人介意他的身份,便闭门不出,不给林听澜添乱。
白栖枝也怕林听澜一个不如意将怒火迁到她头上,便早早地躲到灶房里同芍药姐一起当个小小的灶房丫鬟。
但她没想到,终归是有人先她一步。
“别说了,我才不想去见那个林兴朝,肥头大耳不说每次见了我就贱兮兮地贴上来摸我的手,之前都好几次,我才不出去见她呢!”
春花熟悉的声音自灶房最里头响起,白栖枝也是一惊。
只听旁人安慰她道:“唉你也真是倒霉,不过五年前元宵那次接待了他们一次,便被那林小少爷一眼看中了,逢年过节的老是来骚扰你。”说完,又朝春花嬉笑道,“要我说这事儿也怨不着别人,谁叫你长得是我们姐儿几个里最出出彩的?若是你有心在自己脸上划一下,他准保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来找你,哈哈哈哈……”
春花娇嗔地搡了她一把,骂道:“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小心那林兴朝再相中了你!”
说完,一抬眼便见到了同前来躲清闲的白栖枝,一把扑了过去:
“枝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