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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善杨伯魂归西天

作者:时不晚lc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雨倾盆,漆黑的夜空骤然撕裂,一道惨白的闪电劈下,照亮了那群送祭人的脸。他们湿透的衣袍紧贴在身上,雨水顺着他们扭曲的笑脸滑落,嘴角诡异地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一阵大风刮过,掀开轿子的帘角,露出里面的人干枯的手。秦妙苏浑身一颤,不知他们又找了哪个无辜的人献祭。


    酆栎压低了声音道:“走。”


    两人跟着送祭的队伍进了深山,靠近血月岭时,队伍停了下来,遮人眼的迷雾散去,又露出那轮森诡的血色月亮。众人朝着邪神庙的方向拜了又拜,四人抬着轿子放在了山岭的入口。


    待村民离开后,秦妙苏和酆栎探身出来,正往前走,看到轿子里的人出来了。


    这人身形枯瘦,头发花白,迈向邪神庙的脚步却坚定有力。


    秦妙苏仔细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惊讶得用手捂住了嘴:“是杨伯!”


    酆栎也觉不可思议:“还真是他,这老头真是倔啊...”


    “要如何是好?若我们阻止他献祭,怕是又要大闹一场,可又不能不救...”秦妙苏十分矛盾,两条黛眉快要拧成一股绳。


    “自然要救,且先看看他进了寺庙要做什么。”


    秦妙苏屏住呼吸,与酆栎对视一眼,悄然尾随在身后。老人佝偻的背影在雨幕中时隐时现,枯瘦的身躯却透着一股韧劲,活像一具行走的干尸。他很专注,压根没发现身后有人,秦妙苏竖起耳朵,隐约听见他念念有词,但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血月岭的山路蜿蜒如蛇行,才走出不过一里,杨老突然僵住,身体像被无形的提线拉扯般,以诡异的直角慢慢扭转,脖颈纹丝不动,整个身子却已直挺挺地转了过来。


    秦妙苏和酆栎心头一颤,慌忙贴紧湿滑的岩壁,却见老人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前方虚空,布满血丝的眼白在月光下泛着青灰。他的嘴角抽搐着,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与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对视。


    秦妙苏觉得这个地方诡异,不知杨伯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声音发颤:“他...他在看什么?”


    酆栎蹙眉,也觉心跳快起来:“千万别动,看看他要做什么。”


    杨伯似是受到了某种召唤般,目不斜视拖着步子往前。忽然,他眼中放亮,不知看到了什么露出极度欣喜的表情,转了个角度,朝秦妙苏和酆栎藏匿的地方狂奔过来。


    以为他发现了他们,秦妙苏的心脏骤然狂跳:“他发现我们了,如何是好?”


    酆栎冷沉着脸,手紧紧按到了剑柄上蓄势待发。


    就在杨伯离他们不过几丈远,又忽然停住,抓起路边一块石头猛地砸向自己的头。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顺着额头流下,一道闪电划过,杨伯惨白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血红印记,整张脸彷如割裂。


    这一下还不够,他枯瘦的手指攥着那块沾血的尖石继续朝自己的额头猛砸,暗红的血浆汩汩涌出,可他的动作丝毫不停,第二下、第三下,每记闷响都伴随着头骨塌陷的咔擦声。


    鲜血喷溅在斑白的胡须上,右半边脸完全被黏稠的血浆覆盖,左眼却诡异地瞪得滚圆,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挤出眼眶。


    秦妙苏惊得呆了,恐惧的喊叫声咔在喉咙里凝固住,她大张着口,半晌发不出声音。反应过来后,她和酆栎冲出去拉住了杨伯想要他停下来。


    可杨伯的力气出奇的大,连酆栎都拽不住,反而将两人甩开。


    秦妙苏受不住力摔倒在地,正欲爬起来,耳蜗深处突然炸开一阵尖锐的嗡鸣。那声音像是千万只毒蜂在颅腔内振翅,又似无数细小的虫足在脑髓里爬行。


    她捂住双耳痛苦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太阳穴,可声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化作无数凄厉的哭嚎在耳道里回荡。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旋转,她踉跄着想逃,膝盖不受控制地发颤,整个人再次栽倒在地。


    她侧目看酆栎,发现他也一样,倒在地上抱头痛苦地翻滚。很快,她经受不住刺耳嗡鸣的折磨,浑身失去了力气,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转醒,强睁眼皮,视线变得清晰后才看到面前站着许多人,而最前面的两人正是杨成和杨昊,酆栎则靠在了她旁边的一棵树上,正冷冷盯着面前的人。


    她扶住还在疼痛的头:“这...是怎么回事?”


    杨昊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整张脸因暴怒而扭曲:“我们杨家上辈子是掘了你们祖坟还是怎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坑害我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他指着不远处的地方:“这他娘的就是你们造的孽!”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秦妙苏看到地上躺着一人,身上盖了白布,上面还残留了血迹。


    她眼瞳皱缩,心猛地颤抖,躺在地上的人...难道是杨伯?


    他已经...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杨昊:“还有脸问?我们赶到时,爹已经将自己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之前你们不信,现在看到了吧?是你们搅了祭祀,邪神发怒了,在惩罚他。”


    秦妙苏的眼前开始浮现杨伯瞪得直直的眼睛砸自己头的画面,他满脸鲜血,却似乎感觉不到疼,明显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控制才拼命伤自己。


    难道...真是邪神对他降下了惩罚?


    她缄默不语,愧疚又痛心,垂下了头。


    酆栎也没料到事情会到这步境地,凝望着杨伯的尸体出神。


    “哼!你们倒是说话啊!成哑巴了?我爹现在因为你们死了,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杨昊双目猩红,额角青筋暴起,话音未落,他已如疯虎般扑来。


    “哥,住手!”杨成死死抱住他兄长,由于太用力,脸上涨得通红:“爹生前最是心善,见不得半点杀生之事,连一只蚂蚁都不会踩,若泉下有知你杀了人,他不会安息的。”


    “那要怎么办?他们害死了父亲,就这样放了他们?”


    杨成转头看向秦妙苏和酆栎,眸里似覆了寒霜:“你们走!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了,别不知好歹再插手祭祀的事,否则,谁也保不了你们的命。”


    秦妙苏环视四周,一张张横眉怒目的面孔如刀锋般劈来。她强撑着从地上站起,双腿却似灌了铅般沉重,身子一晃,险些栽倒。酆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杨昊暴呵一声:“快滚!”


    “滚!”


    “滚!”


    村民们攥紧了拳头,高声叫喊,秦妙苏踉跄着和酆栎离了此地。


    云城的雨连绵几日未停,淡墨色的黑云沉沉地压着城郭,仿佛永远化不开的浓墨。雨丝织成密网,将天地笼在一片朦胧的灰暗之中。


    自打从血月岭回来,酆栎一直闭门不出,此时正斜椅在塌上看天上晶莹细密的雨丝。


    他将整出事翻来覆去地想,可也没找出一丝破绽,除了...那阵奇怪的嘈音。


    杨伯到底是因为邪灵的惩罚而亡,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想得乏了,他索性躺倒在塌上,一只胳膊覆在双眸。遮住光,他什么都看不到,沉浸在黑暗里,似乎心情才会好受一些。


    门外传来一声问话:“公子,该用膳了。”


    “不吃。”


    “可是...您已经三日未进什么食了,就喝了几口米粥,若再这样下去...”


    “不吃,拿走!”他烦躁地大喝一声,门外便没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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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


    又过了半晌,响起了敲门声。酆栎眉头皱紧,添了几层怒意:“烦不烦?吵死了,说了不吃!”


    “是我。”


    一声轻唤如羽毛般掠过耳畔,他身形微滞,终是撑起身子拉开门扉。夜风挟着微凉的雨气卷入,秦妙苏正立在檐下,月白衫子被廊灯镀上暖色,手中漆木托盘里一碗甜羹正袅袅腾着热气。


    酆栎定睛看了她一眼,转身坐到了塌上:“说了不想吃,何必强人所难。”


    秦妙苏见他这般倔性,倒也不恼,只将青瓷碗轻轻搁在他手边,眼波盈盈,笑眼弯弯:“侯爷这几日赶走了所有送吃食的人,却唯独开了我的门,这是何意啊?”


    酆栎耳尖倏地染上薄红,侧脸避开她的视线,嗓音里压着一丝恼意:“再不开门,怕是要被你们吵得头疼。”


    “哟,是这样啊...”她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像哄稚子般柔声道:“好啦,消消气。”


    吹了吹放到他嘴边:“喂你吃如何?”


    她舀了一口粥,轻轻吹散热气,递至他唇边时,眼尾弯起狡黠的弧度:“赏脸尝一口?若是嫌伺候得不好...再换别的法子喂你?”


    酆栎倏然抬眸,却见她眼中波光流转,恍若将漫天星河都揉碎在了眼底。他喉结微动,嗓音蓦地低哑了几分:“你知道摸一个男人的头意味着什么?”


    苏苏心头突地一跳,不好,刚才只顾着安慰他,情不自已做了这一动作,忘了实际上酆栎还将她当个通房丫头看了。


    她担心酆栎又会借题发作,给她找事做折腾她,她低下头,将脑袋顶对准他:“那...我也让你摸摸?”


    酆栎看到她略微惶恐的样子忍住笑,正声道:“摸男子的头是损其威严,摸你的又算怎么回事?”


    “...那我赔你点什么?”


    酆栎懒散地斜倚在缠枝牡丹纹榻上,玄色衣袂垂落榻沿。他慢条斯理地睨着她,目光如沾了墨的狼毫笔,自她眉心细细描摹而下,却在掠过胸前那片鼓翘的细嫩玉白时微微一顿:“你觉得你能用什么赔?”


    秦妙苏被他这般打量,只觉那目光似带着火星子,一寸寸灼过肌肤,带起怪异的酥麻感,慌忙环臂遮挡,却见酆栎忽然嗤笑出声:“就你这点颜色,本侯爷还看不上。你走吧,粥留下。”


    “...是。”就这么短短一瞬,秦妙苏简直觉得自己火烧火燎要冒汗了,听到他的话,赶忙夺门而逃。


    因怕谷村的人会认出自己,秦妙苏托孙县令找来了一张做得极为逼真的面具,戴上后,果然一点也看不出自己原本的面貌。


    他们没有查清楚邪神的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离开,再说,西番语她还有许多需要收集,秦妙苏略一思忖,便带着香巧再度去了谷村。


    她首先去了之前的张家,因觉得这家人实诚,或许能问到些信息,之后又到好几户人家打听,一天下来,走得腿脚酸软,疲惫不堪。


    回了轿里,秦妙苏喝了几口水,又捶捶自己酸胀的腿:“虽然今日很累,倒也有不少收获。”


    香巧:“夫人的主意好,不再执着追问祭祀的事,而是从杨伯这条线去查,果然还是发现了些端倪。”


    秦妙苏点头:“当初听杨伯说到邪神庙的来历,我就觉得奇怪,既然故事发生在砍柴的农夫身上,他现在应该在村子才对,可是我们来了几趟,从未有一个人提到他。开始我猜测,或许这个人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村子,或是已经故去,可是刚刚问了村里的好些人,他们都不知道此人,所有人只听杨伯自己说过这个故事。”


    “夫人的意思是...”


    “我猜测,邪神的故事是杨伯自己杜撰的,其实压根就没有这个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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