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易秋白离开后,晋竹影蹲在树杈上思考,事到如今应该去找谁,而后当机立断直奔将作监,果然郑忠在值夜班。
“都混上六品官了,怎么还在被欺负啊?”晋竹影不满,“你不能太好说话,否则谁的夜班都让你来顶。”
郑忠摸着脑门憨笑:“我想着万诗坛出事波及公主,指不定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就跟他们换夜班,果然你来了。”
晋竹影心底感慨,比起滕小晓和赵鉴这种已然知晓他们在做什么也毅然加入的人来说,郑忠其实并没有问过晋竹影这个名义上的驸马爷每天到底在闲晃个什么劲。但他认定秦昭和晋竹影是恩人,就算知道朝廷暗流涌动,也愿意鼎力相助,这怎么不是另一种层面的侠人义士呢。
未待晋竹影开口,郑忠已经从桌案下拿出了一捧图册卷轴:“这都是万诗坛的,驸马爷,需要我做啥!”
晋竹影谨慎向四周环视一周,而后问道:“你恐高不?”
“什么?”
一炷香之后,郑忠被晋竹影带上了射箭之人蹲点的树梢。
“带着火苗的箭就是从这里射出的。”晋竹影点着火折子,凑近脚下被蹭掉树皮的粗壮枝干,指着下方万诗坛遗迹说道,“你能看出什么线索吗?”
郑忠皱眉看向地面上那片面积巨大的灰烬,边上有人不时巡逻,眼前似乎浮现出万诗坛还在的样子。这栋建筑虽然存在时间很短,被朝廷关注的也更多是达官显贵的诗词摆放顺序,但郑忠知道,这座建筑是将作监长官将作大匠的心血。
雍朝建筑亭台楼阁种类繁多,精美者甚众,单京城就不下百座,多循成制。比如之前郑忠被污蔑的图纸僭越一案,就是因为歇山顶被人替换成了庑殿顶。
万诗坛在格局和结构上都有许多大胆的创新,虽然从外形上来讲看起来与天坛祈年殿类似,但因通透的格局与螺旋上升的楼梯,导致设计难度很大。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空想容易忽略,但一旦做了烫样就很容易发现的问题。
“你可以把万诗坛理解为一个空壳子,里面挂满了诗卷之后,才补完整其他外墙,”郑忠指着附近楼阁给晋竹影打比方,“要确保游览者向着万诗坛内部的方向,就只能看到眼前的诗文,却看不到其他卷轴的背面,也不能看到远处的景色。这很难做到,因为不同卷轴的长宽高低并不一致……”
说着,郑忠突然神色一凛,沉默下来,伸直双臂放在眼前比量着大小,而后垂下双臂久久不语。
“怎么了?”晋竹影追问。
“箭光只有一道吗?”
“对。”
“射箭是为了点火吗?”
“这么猜测最合理,”晋竹影解释道,“供词说看到的是银光,这很奇怪,因为如果他看到的是火焰,应该是金色,但如果箭是冰做的,那银色箭光就很合理了,我们藏……我见过这种冰做的箭。”
“妙啊,真妙啊,”郑忠低声感叹,而后让晋竹影站上树皮抹掉的地方,指着遗迹所在的空中,“按照最后一版诗文的布置方案,这里是唯一一处能从高处射箭直通万诗坛内部的角度。”
“所以呢?”
郑忠笑了:“你一定不知道,咱们脚下这棵树,是万诗坛落成前两天才移植来的,说是为了衬托万诗坛的庄严。”
“你是说提出移植树木的人就是射箭之人?”
“至少他们是一伙的!”
“不一定吧,”晋竹影说着向身后望去,想找出其他也能向万诗坛□□箭的地点,“你看旁边那个塔,不行吗?”
“不行,角度偏一点都不可以。你可以理解为射箭之人是隔着几十丈距离把箭从一个手掌宽的缝隙射进万诗坛的,仅有这里有机会。”
晋竹影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是谁提出的?”
“将作大匠,”郑忠凑近晋竹影道,“但他悄悄告诉我,是巡南侯出的主意。”
巡南侯……若万诗坛放火是巡南侯所为,倒真跟叶长年所言的皇子之间不敢互相下手不冲突,也跟白瑶被皇帝指婚给三皇子说得通。只是听闻巡南侯在春闱案之后一直乖顺得很,他真有胆子在皇帝寿辰上做文章吗?
郑忠看不出其他什么线索了,但晋竹影不放心他自己回将作监,只得叫个乌鸦出来,叮嘱他以防万一。郑忠看到晋竹影的内疚神色,笑着拍拍他的肩:“驸马爷,甚少从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晋竹影坦诚道:“不知道犯人的手脚有多长,眼线有多灵光。所以一切接触到真相的人都可能会有危险。我本以为你能给我指方向出来我好顺着查,谁知道你直接指个人给我,我甚至后悔来找你了。”
“是犯人,还是敌人?”
晋竹影一怔,不知该作何回答,他突然发现郑忠说的不仅是万诗坛放火一事。
“没事的驸马爷,士为知己者死,不过,”郑忠莞尔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塞给晋竹影,“若我真死了,家母就拜托给你,这是住址。”
晋竹影接过地址,正色道:“我不会打草惊蛇,若你回去有任何人问你是否告知我什么,你就说你想巴结秦昭,被我一通臭骂。”
“那我倒不如直接加入你们,这样有人要整我还会忌惮我背后有人。”郑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晋竹影。
晋竹影沉默半晌,轻声道:“成王败寇啊。”
“你会败吗,驸马爷?”
事到如今,再不对郑忠坦诚一些已经说不过去了。
“你跟我不一样,我生父死于仇敌之手,我所做的事,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不可能要求你为我的私事而卖命。”
“虽然我只能顺藤摸瓜猜测你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你与公主都是正义之人,否则在永泰园就不会出手相救。我当时只是个被欺负的小官,对你们没有任何帮助。”
“我想一想。”晋竹影敷衍道,说罢转身就要跳下树去,却被郑忠一把拽住,差点摔倒,回过头略带责备地看向他。
“不行,必须现在给我回答。你要去哪,找公主吗?我也要去。”
好说话的郑忠终于强硬了一次。
天色蒙蒙亮,坐在京郊别院门槛上的秦昭手里捏着蒋总管给的那张纸,已然浸了汗。她知道答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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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方等着她,但是她却不敢去问,怕皇帝说的才是真相。那这样她这十二年的人生算什么?她这十二年利用过的人,伤害过的人,因她而死的人,都算做什么?
那些奔着她来,以为自己在为正义事业做贡献的人,又算什么?
转瞬就快到正午,叶长年踏入京郊别院书房的时候,见到秦昭正对着两拨人发怔:跟晋竹影站在一侧的郑忠,跟陈斯一起来的滕小晓和赵鉴。
郑忠正在跟各位寒暄。
“陈公子!我知道您,您是礼部尚书的三公子!”
陈斯给他回了个媚眼。
“这位是国子监的博士吧?我之前远远见过您,没想到也是驸马爷的朋友。”
滕小晓礼貌点头。
未待郑忠再开口,赵鉴道:“大理寺赵鉴,当时你因为图纸案被冤枉,在下也大概了解案情。”
“可以说你的冤屈就是他帮你洗清的,但还不晓得是自己人对吧。”晋竹影拍拍郑忠的肩。
在几人客套之际,叶长年悄悄走到秦昭身后:“这是什么情况?”
“都来加入大业了,”见秦昭一直不吭声,滕小晓低声答道,“但郑忠不是个无凭无靠的小官吗,真出点啥事咱们可怎么担待得起?”
叶长年笑了:“那你呢,你不也靠自己闯进来的?”
“我不一样,太子是我恩人,太子能翻案的话要我做什么我都乐意。更何况我也为了朝廷清正,至少要让恶人得到应有惩罚吧?”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是为了朝廷清正?”
突然,几人说话被郑忠大声打断:“什么?原来你们真的是在为太子翻案?我还以为你们要夺嫡拿太子当幌子!”
“也要夺嫡。”叶长年抢声道。
“不夺嫡。”秦昭同时开口。
晋竹影、陈斯、滕小晓的目光也立刻集中在他二人身上。
“不夺嫡不行啊,”叶长年语速很快地说,生怕秦昭抢到说话机会,“五七两位皇子都给太子下毒,三皇子在你从太子陵出来之后派人暗杀你,这三个皇子都不是好人,难道你要放任他们登上皇位,而后执掌雍朝几十年,选出来的官员都是阿谀奉承、欺下瞒上之辈吗?”
“也不是不夺,我还没想好,”秦昭艰难道,“太子翻案之事还没弄明白,我没心思去想夺嫡的事。”
“秦昭我告诉你,我们这几个人此刻在你京郊别院聚着,下午三五皇子就都会知道连郑忠都成了你的人。他们杀你困难,杀我们几个还相对轻松,”叶长年语气生硬,脸色也很难看,“你若不快点旗帜鲜明起来,向他们露出牙齿,他们会无下限抓住一切机会来消灭我们。仅靠晋竹影的保护是不够的,我们迟早会被人杀光。”
说罢叶长年甩袖而去,秦昭张开口,似是想说话,却最终没有出声,低下头去。
晋竹影让陈斯带着郑忠几人先去吃饭,而后坐在秦昭旁边,拉起她的手放在膝头,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你进宫后,皇帝跟你说了什么?”
秦昭把手中被揉搓得不像样的纸条递给晋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