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七皇子从见到巡南侯提起白瑶婚事时,脸色就一直很难看。其余众人则一直是吃瓜看戏再时不时往嘴里塞两口菜的状态。
见到五皇子被点名,又必须当场把话说清楚,情况升级,众人夹菜喝酒的频率变高,但眼睛却没有盯着筷子,直直看向戏台中央。
五皇子婉拒巡南侯时,有几人已经忘记夹菜。
谁料三皇子突然冒出来截胡!
别说吃瓜众人目瞪口呆,就是巡南侯、五皇子、七皇子,甚至是皇帝,都面露震惊。
七皇子右手摆在桌案上,手中拿着酒杯,已然半晌未动。而桌案下的左手,不知何时已悄然握成拳头,关节被捏的发白。
“三皇子,这恐怕不……”
巡南侯话说到一半,被皇帝打断:“朕觉得不错,郎才女貌,军政联姻,就这么定了。”
皇帝擦擦嘴,把丝质的手绢往桌子上随意一丢,起身便走:“朕吃好了,诸位随意。”
蒋总管颠颠儿地跟在皇帝身后离开。
军政联姻这四个字,当着其他皇子的面,从皇帝嘴里说出来,就不是什么好词了。
留下在座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再吃东西,陆续站起身,小碎步快速离开。
三皇子来到巡南侯面前,笑着一躬身:“见过岳丈,小婿必会尽快择良辰提亲。”而后潇洒大步离席。
五皇子长叹一声,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巡南侯,摇摇头走了。
秦昭本来脑子就乱,没什么食欲,面前桌案的精致菜肴被她拿筷子捅个稀碎,如今又出这档子事,她要回去尽快告诉晋竹影,如果她找得到他的话。
很快,席间之人因为各种原因离开,只剩下七皇子与巡南侯二人。
巡南侯身子僵硬歪坐在椅子上,七皇子慢步踱到他面前:“谈谈吧,舅舅。”
一炷香之后,巡南侯府,七皇子把汝瓷茶碗摔在地上,碎瓷片四溅开来,嵌进实木桌腿里:“你到底要不要支持我夺嫡?你今天这是演的哪出戏啊?”
巡南侯皱眉看向七皇子:“我是你舅舅,你要夺嫡要谋反我都会支持你,但瑶瑶她,她喜欢五皇子呀!”
“你放屁!她喜欢五哥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他们俩联手起来整我,我跟你说我要夺嫡之后提?”七皇子怒极,面露讥诮,“侯爷战功赫赫,对各种局势定然一目了然,这是发现自己外甥没本事,想在别处当岳丈找退路吧?”
巡南侯屏退小跑着过来要扫地的下人,沉声道:“你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
“是要留退路,但不是给我,”巡南侯严肃看向七皇子,“是给瑶瑶。”
“你说明白点。”
“这有什么不懂的?我与你曾经谋划过什么,未来要谋划什么,这都与瑶瑶无干。我让她嫁给五皇子,如果我们将来胜了,给五皇子留个活路,瑶瑶做皇子妃就可以。五皇子死了,我把瑶瑶接回来,依旧是富贵郡主。如果五皇子胜了,希望他也会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给瑶瑶留一条生路。”
“你的如意算盘没打好,”七皇子冷哼道,“被三哥抢先咯,虽然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五皇子拒绝,一方面可能是真的不喜欢瑶瑶,另一方面,你也说过,皇帝忌惮皇子过于笼络个人势力,因为姻亲与我这个外戚搭上关系,虽然势力会增强,但必然会遭皇帝忌惮,”巡南侯叹气,“我还看不透三皇子,莫非他实力弱到必须要笼络我,迫切到了不顾及皇帝的程度。”
“若真是这样,岂不更说明三哥不行?”
巡南侯招招手,叫丫鬟过来扫地,顺便给七皇子倒上一杯新茶:“所以我们要先对五皇子下手。赢必然是要我们赢,但第一个死的不能是三皇子。”
“只怕三哥并不想与我们联手。”
“不会,他这不是递橄榄枝了吗?”
“未见得吧。”七皇子摇头。
巡南侯没答话。
七皇子沉默片刻后,诚恳道:“舅舅,我不是不孝顺,我是被他们逼得没办法,他们都想杀我,我不能再过这种日子了。”
“我知道。”
七皇子点点头,把新倒的热茶一饮而尽,而后快步离开。
巡南侯站在原地,看着七皇子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
当天黄昏时候,秦昭正在看滕小晓背来的新一批画册,看得老眼昏花,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坐在屋檐上发呆的陆风怜,与滕小晓对视一眼后,轻叹摇头。
“你跟他说了?”滕小晓朝陆风怜的方向抬抬下巴。
秦昭深吸一口气,把又一本看完的画册放到旁边:“对,说完之后就一直在这坐着了,动也不动,像块石头。”
“你怎么打算?”
“晚上去找白瑶谈谈。父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话出来,改是不好改,但我总觉得会有办法解决问题。想不到办法就先拖延,当然这得在白瑶同意的前提下。”
“那陆风怜怎么说?”
秦昭又轻叹一声:“我感觉无论是否有今天这一出,他都没想着要向白瑶表白。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太突然,而三皇子……又实在不是什么良人。”
天色渐渐暗下去,就在滕小晓准备抱着再一次一无所获的画册离开时,一个人在丫鬟的簇拥下哭着跑进院子,正是白瑶。
滕小晓顿住脚步,秦昭腾地站起身来,神情复杂看向白瑶,再回头看屋顶上的陆风怜。
陆风怜也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来客。
无奈白瑶并没有抬头,她直冲秦昭哭喊道:“今天的事你可都听说了?”
秦昭点头。
“你也在场对吧?”白瑶抬手抹了抹眼睛,在月光和院子里点起的灯笼映照下,很明显能看出她眼睛肿得厉害,应该已经哭了许久。
秦昭再次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父亲说话?他本来说了要五皇子娶我的!”白瑶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此刻她向秦昭喊出这句话,带着眼泪的潮气。
秦昭难受地看着白瑶,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说自己本来在想事情,没注意到家宴上话题的变化?说巡南侯与五皇子把话题挑明地太快,出乎她的预料?说三皇子突然横叉一脚,谁都没想到?说皇帝竟然点头同意后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登时起身离开?
解释这些有用吗,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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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还是告诉她,无论是七皇子还是巡南侯,五皇子还是三皇子,都是秦昭的敌人?于理,白瑶完全属于她的敌对阵营?她不仅不应该帮忙,反而还可以落井下石?
她完全说不出这种话,因为于情,她知道白瑶是无辜的,甚至是正直的,与她那些亲族父兄完全不同。
“对不起。”秦昭拉起白瑶的手,被她一把甩开,重重磕在椅背上。
白瑶又抽搭了几声,拉起秦昭刚磕到的手,放到嘴边吹吹:“把你摔疼了吧。”
秦昭摇头:“我本来想晚上去找你,问问你什么打算,没想到你直接就来了。”
“皇帝都那么说了,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你可以离家出走。”秦昭诚恳道。
白瑶收住泪势,苦笑:“我因为不想嫁给三皇子离家出走,我父亲怎么办?得罪三皇子不说,更是忤逆皇上。我父亲本来在春闱案之后就大气不敢喘,我去跟你到戈杭晃了一圈更是被他臭骂一顿。况且我还有七哥和怜姨呢,他们不会被我牵连吗?”
“你可以留一封信,就说你要浪迹天涯了,你的所作所为与侯爷和旁人都无关。”
“秦昭,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秦昭下意识想脱口而出:我当然信啊,这不就是我总做的事吗?转念间她却意识到不对。她发现自己敢做很多事,不仅与她的性格有关,与她没有顾虑没有软肋捏在别人手中关系更大,换言之,她的父皇一直在纵容她,而她的公主身份替她豁免了许多罪责。
而白瑶,有软肋,是巡南侯,是她们白家那伙子人,纵使万人之上,终在一人之下。
她不能忽视自己更大的特权而居高临下的指责白瑶。
“更何况,我都被指了婚,又自己跑掉,别人会怎么说我啊?”白瑶说着又落下泪来。
秦昭能理解白瑶有软肋,但对这句话很是不解:“你是能找匹马就冲进永泰园的人,如今为什么会顾虑别人怎么说你?”
“我当时还是个闺阁少女啊!”
“你现在也是啊!!!”秦昭嗓门大起来。
“我不是,我被指婚了!”白瑶的嗓门也大起来。
秦昭不可置信地看向白瑶。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白瑶的行事一直是周围人的认同与理解之下的。哪怕她娇纵蛮横,追着五皇子屁股后面跑,对下人无礼,记恨秦昭,在考场上与郑琳琳打架,也是因为,这根本就是世俗对她这种富贵千金的一贯认知。
美丽,无知,庸俗。
身份尊贵,恃宠而骄。
周遭没有对她报以任何思想与人格上的期待。
在女子春闱帮陆江说话,已经是她做过的非常出格的事了,这是她少有的以自己的身份挺身而出,检举邪恶,保护良知。
“不该是这样的。”秦昭皱眉看向白瑶,她觉得自己应该有许多话想对白瑶说,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从哪句说起能更容易被她理解,皱眉看向滕小晓,发现对面正在以同样的表情看向自己。
突然,一直僵立在屋顶的陆风怜动了,他看到一只猫。
秦昭也看到了,神色一紧,立刻起身向屋顶飞去。
那是五皇子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