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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会长有约◎
楚堇禾急匆匆的回到了酒店。
今天的展区还没逛完,她只看了自己两部电影的展区，又被拦着说了些话，时间就没多少了。
展区很大，作品很多,她看得眼花缭乱,等下要是还有时间回去,她准备去科幻区看看,悬疑区和恐怖区也不错。
这样想着，楚堇禾推开了门。
“洛琳和那个神秘人说了*什么？”盛繁星问楚堇禾。
楚堇禾皱了皱眉头：“对方说必须让柳时樱接下《烬途》这个角色……洛琳据理力争,不想换人，最后妥协……和她之前联系我和柳时樱的态度说辞完全都不一样。”
“林彧尧知道我和柳时樱的关系,他会将这个透露给我作为筹码，我并不意外,重要的是，这里面有两件事,第一,那个神秘人是谁,为什么非要让柳时樱顶替原本的女主角,看洛琳的态度,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剧本演技问题，第二，林彧尧借这件事获取我的短暂信任，到底想要谈什么？”
楚堇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盛总，帮我查两件事。第一,银河映像原本定下的女主角是什么背景；第二,林彧尧最近在银河TV到底负责什么项目。”
盛繁星迅速调出资料：“原定女主角是银河TV的当家花旦苏芮,林家一手捧红的艺人。至于林彧尧……”她突然顿住，“奇怪，他名义上是银河TV内容部副总，但实际只负责一个冷门项目……《古蓝星戏曲复兴计划》。”
“戏曲？”楚堇禾眼神一凛，“《鸳鸯簪》里柳时樱有一段古蓝星昆曲表演……”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联。这一次，他的目的不是楚堇禾，而是柳时樱。
“林彧尧不是要谈《鸳鸯簪》的发行权，”楚堇禾冷笑，“他是冲着那段昆曲来的。”
盛繁星快速翻查资料：“柳时樱饰演的叶飞鸢在书院有一场即兴昆曲表演，唱的是《牡丹亭游园惊梦》选段。这段表演被天枢星系影展的影评人称为全片最惊艳的三分钟……影展副主席林罗海是林彧尧的父亲，他完全可以提前得知这个消息。”
盛繁星皱眉：“如果他想要合作，林红未必会不答应，这么搞是要做什么？难道他想要彻底挖走柳时樱？那我们可不答应。”
楚堇禾没法跟她解释她们和林家的特殊关联，柳时樱是不可能跳槽跟着林彧尧的。那些糟糕的在垃圾星的成长经历，只要是离开了那里的人，都不会再想要回那里，也不想要沾上关系。
盛繁星调出影像，画面中柳时樱水袖轻扬，眼波流转间将杜丽娘的缠绵悱恻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段表演确实非同寻常，因为那是夏曳特地找了大师训练的柳时樱，就连演唱的片段也是夏曳找人提供的，虽然楚堇禾本来脑子里就有，但是她不能凭空提出，而夏曳刚好说，天枢星系的研究里面有这项成果。
“我明白了。”楚堇禾突然站起身，“林家不是在针对《鸳鸯簪》，他们是要借柳时樱的这段表演，林彧尧负责的戏曲复兴计划，需要一个能打动天枢□□的传统艺术传承人。”
盛繁星顿了顿：“所以他们才要换掉苏芮……因为苏芮根本不会戏曲！这东西，没有天赋，也速成不了，不是谁都有柳时樱的天赋的。而柳时樱的这段表演，足以让她成为林家项目的活招牌！”
楚堇禾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是林彧尧发来的讯息：【明早十点，天枢戏曲博物馆，就在展区旁边。我们单独谈谈柳时樱的"前程"。】
盛繁星凝视着柳时樱的表演影像，若有所思道：“看来明天的会面，他们要重新准备筹码了。”
她拨通了柳时樱的通讯：“时樱，我记得你说过……你之前跟大师学的《牡丹亭》是全本？”
柳时樱微微一愣：“是的，但我其他的部分没有学得很好……”
“足够用了。”盛繁星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明天，我们要给林家演一出好戏。”
楚堇禾突然问盛繁星：“对了，你刚刚紧急叫我回来，是因为什么事？”
盛繁星道：“我所说的紧急事件，实际上与《鸳鸯簪》的参展资格有关，我刚刚得到了一条来自天枢电影节内部的消息。有人向评审委员会匿名举报《鸳鸯簪》涉嫌‘文化剽窃’，称片中柳时樱表演的古蓝星昆曲盗用了天枢星系某位已故戏曲大师的未公开手稿。”
“咚咚——”门被敲响，秦悦抱着一堆资料走了进来。
“盛总，这是您让我打印的资料，我都带来了。”
盛繁星点点头，拿起来翻了翻：“举报者提供了所谓“证据”，一份据称是百年前天枢戏曲大师的私人笔记，其中记载的《牡丹亭》唱腔设计与柳时樱在片中的表演高度相似。若举报成立，《鸳鸯簪》可能被取消评奖资格，甚至被贴上“文化侵权”的标签，影响星际发行。”
盛繁星耸耸肩：“不过，我通过某些手段追踪到，举报文件是从银河TV的内部服务器流出的，而林彧尧恰好是该项目负责人。蹊跷的是，银河映像洛琳一方似乎并不知情，这意味着林家内部存在派系斗争，林彧尧可能擅自行动。”
盛繁星总结道：“看来他们的内部斗争挺激烈的，连证据造假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
这部分戏曲内容全部都是夏曳提供的，所谓“剽窃”根本是无稽之谈，天枢大师的笔记很大可能就是伪造的。
不过盛繁星还是叫回了楚堇禾，是有别的理由：“举报材料已提交评审会，24小时内会出初步结论。虽然我们认定它是伪造的，但往往比澄清更早出现的是谣言，如果真有人推波助澜，很可能造成一系列连锁反应，《鸳鸯簪》有可能先被撤展。”
“若《鸳鸯簪》被撤展，柳时樱的星际事业也会被泼上脏水，辟谣总比传谣难，更何况是我们力量不够的天枢星系，这对你的名声也有影响，就算彻底澄清，需要的时间也足够让这次影展废掉。”
秦悦最后补充道：“更麻烦的是，举报文件里还提到，《鸳鸯簪》的剧本可能抄袭了一部天枢冷门小说，这部小说的信息我正在想办法查。”
楚堇禾冷笑：“看来林彧尧是铁了心要给我们扣帽子了。”
“未必是他出手。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通过抹黑《鸳鸯簪》，逼迫我们接受合作，让柳时樱成为林家戏曲项目的代言人，从而合法“占有”她的昆曲表演版权。正好林家有派系斗争，有人陷害他，或许会使用这种手段，他不过将错就错，什么都没做，却能得好处。”
楚堇禾摇摇头：“这人心机太深，无论他提什么条件，我觉得都不要跟他合作为好。”
盛繁星默默道：“也不是不行……就一个条件，无论是我、还是夏曳，我们应该都会答应。”
楚堇禾愣了愣：“什么条件？”
盛繁星看着楚堇禾：“帮我们楚堇禾工作室在天枢星系注册成功！”
楚堇禾一噎，这确实是个绝佳的诱惑条件。
在天枢星系注册工作室太难了，有太多的条件限制，特别是对于外来星系和外来星系籍贯的人员来说，并不是像在其他星系注册一样简单的事情。
楚堇禾沉默片刻，盛繁星提出的这个条件确实切中要害，在天枢星系成功注册工作室，意味着能够获得更高级别的资源支持，无论是评级、票房还是其他的方面，都能得到极大的提高，这对她快速冲击太阳级导演至关重要。
“你说得对。”楚堇禾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但这笔交易我们不能做。”
盛繁星挑眉：“为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为这代表代价会是柳时樱的自由。”
盛繁星笑了笑：“你还真说对了，林红怕林家真的挖人，从洛琳找上柳时樱开始，她就一边高兴一边警惕，柳时樱现在实际来说，根本不算我们的艺人，林红完全可以不让这些消息透露给我们，偏偏她还是很积极。她还发了天枢星系林家银河TV过往的商业合约样本给我们，你看这些条款，表面上是合作，实际上会完全掌控艺人的发展方向。如果柳时樱签了这种合约，她未来五年的每一个角色都要经过林家审核，不仅她没有自由，经纪人更是有可能被一脚踢开，林红是拿我们当保底备胎，她要是进军天枢星系不成功，就带着柳时樱投身我们工作室。”
秦悦仔细阅读盛繁星展示的资料后，倒吸一口冷气：“这简直是卖身契……等等，这里还有一条隐性条款，艺人必须配合所有文化传承项目，一般的艺人没有这项，但是对于柳时樱来说，这不就是变相绑定柳时樱的戏曲表演权吗？”
“正是如此。”盛繁星点头，“林彧尧想要的不仅是柳时樱的表演，更是要通过掌控她所表演的戏曲在天枢星系的所有权，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协议的范畴，只是大公司都有类似的霸王条款，一般人都是咬牙签了的。”
楚堇禾对此深有体会，上辈子的娱乐圈环境更恶劣，哪个不是签的霸王条款？能脱身的都是脱了一层皮的。
秦悦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个主意，既然他们能用阴招，我们为什么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她拿出一份文件：“天枢星系最近在推行跨星系文化交流特别通道，只要符合三个条件：一是作品获得官方奖项；二是有天枢本土合作伙伴；三是通过文化审核。我们前两项已经满足，就差最后一步……”
楚堇禾迅速领会了她的意图：“你是说，我们完全可以绕过林家，直接走官方渠道？”
“只要能获得这个通道，我们就能接触到各种身份和渠道资源，到时候想要做什么事都好说了。”
盛繁星转向秦悦：“现在，我们需要做三件事：第一，联系夏曳确认原始资料的来源证明；第二，准备一份详尽的《鸳鸯簪》创作历程文件；第三……”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找出那个所谓被抄袭小说的真正作者。这是我们反击的关键，虽然很有可能人已经被买通，或者他本来就是特地设置的人，但只要能掌握他的身份，我们就能挖出漏洞，及时反击。”
秦悦快速记下：“已经在查了。不过楚导，如果明天林彧尧真的提出用工作室注册权作为交换……”
“那就让他提。”楚堇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让所有人都看看，林家是怎么用不正当手段胁迫外来星系人员的。”
就在此时，楚堇禾的通讯器突然收到一条信息。发信人显示是“天枢影展-莫里斯办公室"，内容只有简单几个字：【明日影展开放时间结束后，请楚堇禾导演来办公区一趟，莫里斯会长有约。】
楚堇禾和盛繁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盛繁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看来我们的计划，连老天都在帮忙。”
影展会长约影展被邀请导演，除了看好和影片提名或者获奖的可能，难道还能聊八卦叙旧？楚堇禾和天枢星系的人可没有什么私人交情。
秦悦摇头：“不，这不是运气。这是实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后的必然结果。”
秦悦信心十足：“楚导是一定会获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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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嘘……等我看完再说。”◎
酒店离展区不远,楚堇禾和盛繁星、秦悦商量好了事情，又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准备继续回去展区。
谁知道走到展区门口才得知,展区人满为患,已经不能进入了。
引导机器人声音温柔的提醒：“今年的展区分类增多,人流量巨大,展区内有午餐区和休息区，提前离开的人员今日不能再次进入……”
机器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大概意思就是人太多，出去就不能进来了,里面什么都有，要是不想出去可以在里面待一天的,但是没关系，每天都开放的,明天再进来就好了。
楚堇禾这才翻开展区给的临时身份终端查看须知内容,之前看太多了,她根本没看完。这个终端是可以带走的,只是除了展区之外没什么用处了,倒是可以留作纪念品，等下一次展区开放可以继续申请使用，也可以申请新的。
看起来也挺高科技产物的，反正其他星系没见过,留作纪念品也不错。
楚堇禾盯着终端上显示的“今日入场权限已失效”提示，眉头微蹙,下午一大半的时间,就这样没了？
盛繁星在一旁叹了口气：“怪我疏忽,没想到展区会限流。”
繁烨娱乐总部没有在天枢星系，盛繁星要来天枢星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所以没有邀请，她之前也没有参加过影展，也没关注过影展是不是限流的事情，她只知道人多，所以开放时间还比较长。
“也不全是坏事。”楚堇禾收起终端，目光转向不远处高耸入云的戏曲博物馆，“既然进不去展区，不如提前去踩点明天的战场，不知道约在这里面干嘛。”
明天她说的是在展区内，林彧尧明明答应了，转头又约在展区外，这是他知道，楚堇禾在回去得知了更多的消息之后不得不来，且一定会来，但这也是楚堇禾不喜欢林彧尧的原因。
无论是在垃圾星还是开阳星系的学校里都是一样，林彧尧看似好相处好说话，事实上，他嘴上答应的东西算不算数，完全看他自己的心情。
楚堇禾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
更讨厌林彧尧这样的商人。
三人沿着全息指引牌向戏曲博物馆走去。这座建筑采用了复古风格，外观如同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瓶，表面流动着动态的戏曲人物投影。
但这个青花瓷瓶胖胖的，看起来不如楚堇禾印象中的青花瓷瓶修长优美。
走近时，博物馆的智能导览系统自动识别出几人的身份。
楚堇禾听到引导机器人对她道：“欢迎，开阳星系导演楚堇禾女士。检测到您预约了明日10:00的参观，是否提前激活导览权限？”
“激活。”楚堇禾话音刚落，一只小蜜蜂便从入口处飞出，悬浮在她肩头。显然。这并不是真正的小蜜蜂，小蜜蜂在空中投影：“本馆共分七个展区，当前推荐参观路线——”
楚堇禾扫了一眼展区位置和名称。
“直接去古蓝星戏曲展区。”楚堇禾打断道。
穿过流光溢彩的走廊，三人来到了一个仿古庭院。这里完美复刻了古蓝星时代的园林景观，假山流水间摆放着珍贵的戏曲文物。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全息戏台，正在循环播放各星系戏曲大师的经典片段。
“找到了。”盛繁星突然指向一个展柜，“《牡丹亭》原始工尺谱的复制品，旁边就是举报中提到的那位天枢大师的笔记。”
工尺谱是传统的记谱法之一，这是古蓝星戏曲研究中研究出来的考古资料，是古蓝星历史上使用的记谱法。
楚堇禾走近细看：“果然有问题。”她指着两份并排展示的文献，“这份所谓未公开手稿的笔迹和用墨，与旁边公认的真迹有明显差异。”
所谓真迹当然不是古蓝星的历史真迹，而是更早的研究大师研究出来的手写考古笔记和还原刻本，既然是古早的研究真迹，那必然是残缺的。
而旁边摆放的一份完整版的，是以近当代研究员身份捐赠的复原版本。
由于两份内容都是一致的，所以博物馆大概没有认真审阅所谓的“复原版本”背后捐赠人身份真实性，因为捐赠是无偿公益的，博物馆不会给任何实质性的回报，所以他们大概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冒充身份，而“复原版本”的手写人本就是近当代的，还不到有时间历史意义的时候，所以检查了内容能符合，就更没有人仔细研究了。
秦悦迅速拍下对比照片：“需要联系鉴定专家吗？”
“不必。”楚盛繁星轻触展柜旁的交互屏，调出详细资料，“看这里，这份大师手稿是三个月前才由星际戏曲研究会捐赠的，而研究会的现任会长……”她的指尖停在某个名字上。
秦悦倒吸一口冷气：“林罗海？林彧尧的父亲？这么光明正大吗？”
楚堇禾理解秦悦想说的是，这么光明正大的造假吗？
但其实，除了即将被这份手稿“坑”的她们，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一份没有时间价值和历史意义的“复原版本”手稿，除非以后这位“研究员大师”做出了不得了的成就，那么他逝世后，他所有生前的手稿都会变得十分珍贵，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何况，不重要的手稿，它也有被换的可能，没人会在意的。
“看来明天的戏码比我们想象的更精彩。”楚堇禾的声音冷了下来。她正要继续查看，导览仪突然发出提示音：“检测到特别访客模式激活，五分钟后将清场进行文物养护。”
盛繁星愣了愣：“似乎是到关闭时间了，博物馆关闭一般都比较早，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人要来吧，我们先走吧。”
三人对视一眼，迅速沿着导览路线离开。走出博物馆时，夕阳将天枢的天空染成瑰丽的紫红色。
盛繁星望着远处展区陆续出来的人流，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突然说道：“秦悦，帮我查一下那个星际戏曲研究会的全部资料，特别是最近半年的活动记录。”
“好的，马上通知人查。”秦悦的动作飞快的回复着信息，“……这个博物馆的研究会上个月刚获得银河TV的大额赞助，而项目负责人正是林彧尧，是他刚接收戏曲这个项目的时候。”
楚堇禾的通讯器突然震动，是夏曳发来的消息：【我拜托大师帮忙找到他母亲留下的全套《牡丹亭》工尺谱手写稿了，上面有他外祖父的收藏印章，可以追溯到家族两百年前。】
楚堇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回复道：【麻烦你了。】收起通讯器，她对两位同伴说：“好消息，我们也有物证了，夏曳会叫人帮忙送过来，影像资料会先发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展区出口走出。正是林彧尧，他身边跟着几位银河TV的高管，似乎在激烈讨论着什么。楚堇禾迅速拉着两人躲到一旁的景观植物后。
“有意思。”盛繁星压低声音，“看他们的表情，可不像是胜利在握的样子。”
楚堇禾注视着林彧尧阴沉的侧脸，轻声道：“看来林家内部的裂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她转身走向返程的悬浮车，“走吧，我们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再跟他打交道。”
……
第二天，天枢戏曲博物馆。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戏曲博物馆，楚堇禾提前半小时抵达，站在仿古庭院中央的全息戏台前。
她抬头，天空仍旧是澄澈的蓝色，这里的自然环境没有起雾的条件，偏偏有了晨雾，这雾显然是人工的。
“楚导来得真早。”林彧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天一反常态地穿着复古的传统服饰，腰间挂着一枚形制古朴的玉佩，“看来你对今天的会面很重视？”
楚堇禾转身，目光扫过那枚玉佩，有点眼熟，看起来像是柳时樱在《鸳鸯簪》中佩戴的同款仿制品。
《鸳鸯簪》的发行权谈下来了？怎么连周边都出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微笑：“林总约在这个地方谈事，我自然要提前来做踩踩点。”
林彧尧示意她跟随自己走向一间僻静的茶室：“听说《鸳鸯簪》在影展遇到些麻烦？真遗憾，偏偏在评奖关键时刻……”
茶室里有服务员，但安静的很，只默默沏茶，将两杯茶倒好，放在了讲人面前。
“小问题而已。”楚堇禾轻啜一口茶，“倒是林总负责的戏曲复兴计划，似乎进展不太顺利？银河TV最近在外面走动的人挺多的，难道要考核什么了？大家都在跑项目？”
林彧尧指尖一顿，茶杯的盖子和茶杯杯身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很快恢复从容：“楚导消息灵通。不过我今天邀请你来，是想谈个双赢的合作。”
他拿出一份合约：“如果柳时樱愿意签约，担任银河TV项目戏曲推广大使，银河TV可以帮助楚导立刻处理《鸳鸯簪》的举报问题。”
“我知道，真正能做决定的不是柳时樱的经纪人林红，而是她自己，或者说，完全掌控她的你，楚堇禾楚大导演。”
楚堇禾注视着合约条款，突然轻笑出声：“条件很诱人，不过……”不过和她昨天才看过的卖身条款是一点儿没改啊。
她指尖划过某个隐性条款，“这条独家戏曲表演权归银河TV所有，恐怕柳时樱不会答应。”
“艺术家总是需要保护的。”林彧尧意有所指，“比如那份突然出现的大师手稿，如果没有专业鉴定……”
林彧尧道：“像柳时樱这样有戏曲天赋的人万中无一，她当什么明星呢？明星哪有艺术家光鲜？”
但她就是得当巨星，这是没办法的事。
不管她之后想不想做艺术家，柳时樱现在的诉求就是当演员明星，那是她的爱好和梦想，而楚堇禾的任务也是为她走这条路保驾护航，但这些，就不用给林彧尧说了。
“说到鉴定。”楚堇禾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夏曳今早联系了星际文物鉴定中心，他们对戏曲博物馆那份捐赠品很感兴趣。尤其是捐赠人李墨白的身份。这位大师三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怎么会在三个月前亲笔签名捐赠呢？”
“虽然时间很近，但……日期和签名笔记好像不太对啊？”
林彧尧的表情瞬间凝固。
“对了。”楚堇禾继续道，“莫里斯会长夫人苏黎女士，正好认识□□。你说她要是听说这件事，会不会非常……关切呢？”
茶室内陷入死寂。
楚堇禾无言，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家人这么大胆，陷害人还不知道找个好摆平的身份的人，非要找个去世的人。
估计林彧尧也是被他们蠢到无语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以为他们陷害他多少用点心，所以知道他们的手段，也根本没细查，能将计就计就行。因为他没有替别人擦屁股的想法，哪知道直接糊手上了。
林彧尧的通讯器突然震动，他瞥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显然是收到了举报未被采纳的通知。
“看来我们都需要重新考虑。”楚堇禾优雅起身，“失陪了，我还要赶回展区逛逛，昨天都没逛得了。”
走出茶室时，她听到林彧尧阴沉的声音：“楚堇禾，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当然不。”她回头微笑，“这只是第一幕。期待林总在接下来的戏里……有更精彩的表演。”
“还有……”她提醒林彧尧，“为什么总盯着我和柳时樱呢？你的对手应该是盛繁星、夏曳、林家其他的人……或者某位姓顾的先生？”
……
来到展区，在武侠电影分区。
楚堇禾昨天没来得及看自己电影，她准备感受一下全息沉浸模式的效果。
当楚堇禾抵达放映厅时，《罗摩遗宝传说》刚刚开始。她悄悄在后排落座，银幕上正播放到主角在沙漠中悟剑的经典场景。全息投影让观众仿佛置身黄沙漫天之中，连衣襟都能感受到虚拟的风沙拂动。
但这并不是完全沉浸，她戴上感应器，再次睁开眼，整个人置身于沙漠之中，像是上帝的第三视角一样。
“楚导。”盛繁星从侧门溜进来走到她旁边，压低声音，让她能够听到，“刚收到消息，举报被正式驳回了。莫里斯夫人还公开称赞柳时樱的表演完美传承了古蓝星戏曲精髓，她很欣赏这段戏曲内容。”
楚堇禾点点头，目不转睛：“林彧尧不会就此罢休。”
“但他至少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了，在解决他家的那些蠢货前。”盛繁星说，“还有，星链TV刚刚发过来说，确认《三生石》版权，也就是那本疑似《鸳鸯簪》原著的小说，它的发布存在程序问题，正在调查。”
“等证明了《三生石》的发布时间是通过技术手段修改过，特地改在《鸳鸯簪》备案之前的，这件抄袭案就算爆出来也就没什么影响了。”
银幕上的光影在楚堇禾脸上明灭不定。当影片进行到最高潮的对决时，她的通讯器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明晚8点，天枢文化协会交流晚宴，邀请《罗摩遗宝传说》导演楚堇禾的到来。——杨莱恩】
盛繁星瞥见内容，眼睛一亮：“这是……”
“女主高光要开来了。”楚堇禾没看信息，唇角微扬。
“嘘……等我看完再说。”
楚堇禾道：“等我看完，我们来好好讨论下天枢星系的拍摄模式和剪辑手法。”
她的心里只有电影了。
盛繁星意识到这点，影展，将会成为她的快乐“老家”，这里是每一位外来星系导演的快乐“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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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影展得奖◎
杨莱恩是通过某个特殊渠道得到《罗摩遗宝传说》这部电影的推荐的。
这个特殊渠道指的不是小众电影扶持渠道这个送展渠道,而是某皇冠级导演的个人推荐。
对比起庞大的展区，武侠分区相对影片数量较少，但单论电影数量来说，送展审核的数量也是相当庞大的。
所以他不会把所有的进审影片都看完,他们内部分了审核组,《罗摩遗宝传说》的送审渠道去的是别的审核组。
他或许会在影展期间注意到这部电影,但不会这么早,早在审核时候，但他被推荐了,注意到了，这才促使他这么快下了决定。
楚堇禾不知道杨莱恩下了什么决定,不过这两天的接触，他的友好是肉眼可见的。
楚堇禾上午去科幻展区逛了逛,要说电影同类别的区别，只有科幻展区与其他星系像是完全两个世界,这完全是科技发展水平的区别,不是通过其他因素能弥补的,所以这个展区基本上都是天枢星系本土的电影,只有少部分不侧重于科幻的“科”,而侧重于“幻”字的影片得以展示在这里。
楚堇禾想，大概在她学习完天枢星系的新技术和更高水平的科技“常识”之前，她大概是没办法拍硬科幻的题材电影了。
选了一部软科幻电影看完出来，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楚堇禾摸了摸肚子，找到了展区中心的用餐厅,开放式厨房,都是机械出餐,只要在自动点餐面板上选好想要的菜品就可以直接带走，有公共用餐区和私人用餐区，楼上还有休息室。
楚堇禾用完午饭，上楼开了一间休息室，稍作休息过后，又再次去了展区。
几天时间是逛不完的，她索性先去了自己感兴趣的展区——悬疑区，她想看看其他优秀的悬疑片作品。
她选了一部名为《记忆回廊》的天枢本土悬疑片。影片讲述一位记忆侦探通过某种机器读取死者脑内残留电波转化为零碎影像破案的故事，设定新颖而诡谲。
但楚堇禾决定这种手段有些“科幻”了。
当然，案件的设置是相当精彩的，各种情感纠葛、人性挣扎都表现得淋漓尽致。楚堇禾注意到，观影结束后讨论的人都没有提到这唯一的“瑕疵”，她想了想，上星网搜索了一下这种读取死者脑内残留脑电波的机器。
“竟然还真的有？”楚堇禾小声的惊讶着。
不过现在的技术还停留在将脑电波转化为零碎文字的阶段，楚堇禾不知道这科不科学，但显然，在这个世界挺科学的，既然有科学支撑，那这个她认为的“瑕疵”也不算是瑕疵了。
显然，楚堇禾感受到了差距，她如果要在天枢星系有竞争力，她必须要学习很多天枢星系的“常识”，但她不得不这样做，这是作为走向皇冠级导演的必经之路。
她之前的作品能够在天枢星系上映，并且口碑还行，那是因为她的背景设定不是古蓝星就是架空背景，逻辑自洽，但为了解释这样的设定，她几乎每部电影都需要插入一部分解释背景的内容，已经形成ip的电影或许不需要，但她显然不可能拿《奇幻森林》或者《星穹少女》，又或者是《欢迎来到修真学院》这类型的作品，就能一直冲奖，也不能把每部作品都开发成一个ip系列。
开发ip是为了提高作品的热度和影响度，这对她的个人评级评分有加成，但对于奖项来说，这些都是次要影响因素。
她之前的做法虽然解决了背景设定的解释问题，可是也会对电影的节奏带来一定的影响，《为理想而奋斗》就是如此。
这是目前为止，上映水花最小的电影，但楚堇禾可以说，这是她最满意的剧本之一。
距离晚餐还有两小时，楚堇禾决定再去爱情展区看看。走过连接展区的透明廊桥时，她俯瞰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来自各星系的电影人、影迷穿梭其间，形成一幅星际文化交流的鲜活画卷。
爱情展区更加热闹，《鸳鸯簪》的海报前聚集了不少观众。但几乎每个古蓝星题材的电影海报前都是差不多的热闹。
“看来在天枢星系，古蓝星题材还真是大热题材。”
楚堇禾选了一部感兴趣的电影进去看了一眼，没想到被小清新的海报骗了，哭的稀里哗啦的出来。
出来才注意到，这部电影的导演叫做夏季晴。
很熟悉的名字。
得益于《葬我》上映，她没花多少力气，立刻就想起来，她是原本所有人预计的她们那一届萤火评比的第一新人，来自天枢星系的夏季晴，那时候她的作品是《嫌疑人X》。
“她也转型了？”
毕竟当初拍摄的题材和现在这部爱*情片差别实在太大。
查了一下才发现，夏季晴如今是月亮二级的导演。
“很厉害啊……”
她是因为有前世的经验记忆支撑，夏季晴是个纯粹的新人，固然有背景，可是能提升这么快，也绝对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天枢星系的环境，天然就更有优势。
楚堇禾心想，看来想要尽快提升等级，在别的星系打转不是个办法，她得寻找机会才行。
……
展影结束，时间差不多了，楚堇禾就去了莫里斯办公室。
这里是展区人员的工作区，莫里斯办公室在最顶层的一楼，楚堇禾拿着邀请被引导上去，莫里斯会长正坐在会客厅里，但里面还有很多人。
楚堇禾注意到，这里多数是一些年轻人。
短暂的交流过后，楚堇禾得知，这是莫里斯会长的惯例，每年影展他都会邀请一些看好的年轻导演，和他们单独聊聊，如果幸运，会给他们推荐一些机会。
很快轮到了楚堇禾。
莫里斯会长是个看上去很和蔼的老人，楚堇禾和他短暂的交流过后，获得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
“楚导演，我看了你的《罗摩遗宝传说》，”莫里斯会长微笑着递给她一杯茶，“你的叙事手法很有特色，尤其是对古蓝星文化的诠释，既保留了原汁原味，又融入了现代视角。”
楚堇禾双手接过茶杯，轻声道谢：“谢谢您的肯定，我对古蓝星文化一直很感兴趣。”
“是这样的，”莫里斯会长推了推眼镜，“天枢星系的‘星际文化研究院’正在筹备一个大型项目，计划拍摄一系列关于各星系文明的纪录片。他们正在寻找擅长古蓝星题材的各星系导演，我觉得你很合适。”
楚堇禾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不仅能接触天枢星系最顶尖的文化研究机构，还能借此深入了解天枢星系的科技与文化。
“不过，”莫里斯会长话锋一转，“这个项目需要导演长期驻留在天枢星系的主星。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为你引荐。”
楚堇禾几乎没有犹豫：“我非常感兴趣，感谢您的推荐。”
莫里斯会长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这是项目负责人林教授的联系方式。下周他们会举行选拔面试，你可以准备一下。”
离开办公室时，楚堇禾的心情既兴奋又忐忑。这个项目无疑是她进入天枢星系影视圈的最佳跳板，但同时也意味着她要离开熟悉的开阳星系，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中重新开始，而这一次，将会比之前的都有挑战性。
晚上8点，楚堇禾如约来到了晚会。
杨莱恩特地等着她：“相信你已经接到了面试邀请。”
楚堇禾恍然大悟：“是您推荐的我！”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到面试邀请的，虽然莫里斯会长说的轻描淡写，但看他郑重其事的态度，这个邀请应该很难得，很大可能是内推机制，甚至这个推荐机会，是莫里斯会长这样的级别才有的。
显然，没有背景的楚堇禾不可能仅凭两部进入影展的电影就让莫里斯会长下定决心推荐她，毕竟优秀的新人还是有不少的，楚堇禾在这些人中不算最有竞争力的。
而在莫里斯会长面前力荐她的人，就是杨莱恩。
“很感谢您给我这样的机会。”
杨莱恩笑得意味深长：“你真正该感谢的人也不是我。”
“不过，这不是今晚的重点，来吧，这个晚会是你交流的好机会。”
……
晚会结束，回到酒店，楚堇禾立刻联系了林教授，约定好了面试时间。接下来的几天，楚堇禾几乎足不出户，全力准备面试资料。她重新梳理了自己对天枢星系古蓝星文化的研究，并恶补了天枢星系最新的影视技术。
面试当天，楚堇禾提前两小时到达了星际文化研究院。这座银白色的建筑群坐落在天枢主星的科技园区内，周围环绕着全息投影的星系模型，充满了未来感。
面试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林教授对她的《罗摩遗宝传说》赞不绝口，特别是对其中古建筑复原的精确度表示惊讶。
“楚导演，你对古蓝星明代建筑的研究很深入啊，”林教授翻看着她的作品集，“这些细节还原度，甚至十分接近我们研究院的数据库。”
楚堇禾谦虚地笑了笑：“我查阅了大量历史资料，也请教过不少专家。”
实际上，这些“还原”都来自她前世的记忆，当然，她也没有说谎，也的确请了专业人士把关。
面试的过程很顺利，顺利到楚堇禾差点以为自己是关系户，直到走出面试区，她才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来陪跑走个过程的。
一周后，楚堇禾却意料之外的收到了正式录用通知。
项目为期两年，她被安排在负责古蓝星文明系列的六个单元的主导演手下。更令她惊喜的是，合同里还包括了在天枢星系顶尖影视学院进修的条款。
项目没有立即启动，所以她在影展结束后需要先回开阳星系，再重新通过这个项目申请工作引进，再次进入天枢星系。
她带着影展的“最佳武侠电影奖”回到开阳星系，楚堇禾回了一趟工作室。她召集团队成员，宣布了这个消息。
“我和盛总会想办法在那边建立新的工作室，”她对正在进行她之前安排的拍摄计划的团队成员说，“等项目结束，如果注册工作室成功，大家都有机会负责。这段时间，工作室就交给夏总负责，秦悦经理会留在这里处理工作事物。”
秦悦立刻表态：“楚导放心，我们会继续运营好工作室，等你回来。”
第二天，楚堇禾登上了前往天枢主星的星际航班。
天枢星系，她的新战场！
114
第114章
◎天降馅饼◎
名不见经传的《罗摩遗宝传说》拿了个小奖,被星链TV大力支持的《鸳鸯簪》只拿了个小奖提名。不过对于星链TV来说，能拿提名已经足够了。
有个提名，足够让柳时樱跟着跑宣传，如果此时她获得的名气能够数字化,那一定是“999+”的与日俱增,足够楚堇禾清静很久了。
到了时间,楚堇禾去参加了纪录片项目启动会。
这只是一个动员会,参会人员从前期的资料专家到拍摄组到后勤人员，有很多很多人,光是导演组就有近二十人，当然,里面除了导演、副导演，还包含了导演助理等人。
项目共分为12个文明单元,涵盖古蓝星文明、天枢科技史、全星域艺术演变等方向。牵头人是文化研究院的院长，许多学院的教授都有在研究院挂名,因此人脉广泛。
导演组的总导演是炎日级的导演林倦,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皇冠级导演宁世先的徒弟。
虽然这个项目挺起来名气大,来头大,但是到底只是研究院牵头组织，这样的项目不说一年能有一个，但几年一个是不会少的，所以当然请不动古董一样的皇冠级,但是能请得动炎日级导演就已经很厉害了。
其余的导演基本上都在太阳级别一阶到三阶左右，楚堇禾注意到,真正在月亮级别的导演只有六个人,其余有部分月亮五级的导演,看上去明显和太阳级别的导演平辈相交，他们距离太阳级别第一阶段，多半只差个奖项、或者是评分级别没跟上作品而已。
至于她们这些月亮二、三级的，铁定不可能独立掌镜，多半是来打下手的。
会议厅内人头攒动，楚堇禾坐在后排靠过道的位置，目光扫过前方巨大的全息投影，“星际文明传承工程”几个大字在空气中缓缓旋转。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卡，自己果然被分在了“古蓝星文明”单元，职位是“副导演助理”。
“看来真是来打杂的。”她轻声自语，将资料卡收进包里。
前方主席台上，林倦正在介绍项目规划。这位炎日级导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说话时习惯性用手指轻敲桌面，楚堇禾有点幻视以前老师上课的既视感。
“……每个单元预计制作24集，每集90分钟正片，外加30分钟幕后特辑。拍摄周期六个月，后期三个月……”林倦的声音通过扩音装置传遍整个大厅，“我们不是在做简单的历史重现，而是要捕捉文明传承的魂。”
楚堇禾注意到，当林倦说到"魂"这个字时，前排几位太阳级导演都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体。这个微妙的反应让她若有所思，看来这个项目的意义，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一阵讲说后，便进行了分组，楚堇禾被分到了第六单元第三小组。第六单元有两位太阳三阶导演和一位来自天枢电影学院的教授，另有副导演和导演助理若干。而在第三小组里，就一位太阳三阶的导演直接负责，副导演是三名太阳一阶的导演，让她意外的是，夏季晴竟然也在组里。
“又见面了。”夏季晴主动坐到她旁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我们缘分不浅。”
楚堇禾挑眉：“我们见过吗？”
看见分组名单的时候，楚堇禾一眼便看见了这个令她熟悉的名字，但是她很确信她没有和夏季晴打过照面，不过她也没有和夏季晴交恶的打算，这个项目明显水很深，作为外来星系人员的她，和天枢星系本土的夏季晴打好关系不是件坏事。
楚堇禾带着友好的微笑：“我在影展上看了你的电影，很棒，如果我有见过把我看哭了的电影的美女导演，我一定会有印象的。”
夏季晴抿嘴一笑：“我只是单方面见过你，想和你搭讪，所以随口一说，不过我对你很熟悉哦~夏曳是我的小舅舅。”
竟然是夏家的人，楚堇禾十分诧异。
夏季晴把手指竖起来“嘘”了一声：“先听赵导说话，我们等下聊。”
第三组的组长，那名太阳三阶的导演，是位名叫赵临的资深导演，他开门见山：“古蓝星单元最难拍的就是武术部分。现在留存下来的影像资料太少，很多招式都是后人推测复原的。”
“我有一些研究。”一名太阳一阶的导演谨慎地开口，“《无双》里的剑术，就是根据古蓝星华夏历史中的复原古籍《武经总要》复刻的。”
赵临眼睛一亮：“我看过那部电影！那段沙漠悟剑的设计确实精彩。你是《无双》的导演何明熙吧！”
他转向其他人，“这样，关于武术的部分，计划安排的是两集的内容，先交给何导负责，导演助理负责武术部分的资料收集还还有动作设计的考据资料，我和李教授会负责大框架，有什么问题随时沟通……”
楚堇禾若有所思，看来，拍摄集数的多少不是固定的，而是可以靠自己争取的，不过很明显单独拍摄一集这种事情不会安排在她们手上，楚堇禾也没什么想法，她越发感觉，莫里斯会长送她过来似乎真的只是给了她一个镀金的机会。
会议持续了整整三小时。散会时，楚堇禾的笔记本已经记满了各种任务安排和时间节点。她正准备离开，夏季晴突然拉住她。
“别急着走。”夏季晴压低声音，“林倦导演要见你。”
楚堇禾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你和林倦导演有私交？”
夏季晴低调的笑了笑，小声道：“其实……他是我老师，但我还没出师，所以外人不知道这件事。”
外人不知道，我难道就能知道吗？
楚堇禾心头感觉到怪异，不过来不及细想，便跟着夏季晴离开了。
林倦的临时办公室设在会议厅顶层的空中花园。当楚堇禾跟随夏季晴走进这个被绿化笼罩的开放式办公室时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奢华的装潢，而是墙上密密麻麻贴满的分镜手稿和资料照片。
“来了？”林倦背对着她们，正在调整一个全息投影，“坐吧。晴晴，你也留下。”
投影中显示的正是《罗摩遗宝传说》的几个关键场景。林倦没有寒暄，直接问道：“楚导，沙漠这段的运镜，为什么选择用长镜头而不是分切？”
楚堇禾怔了怔，随即回答：“因为剑术讲究一气呵成。分切会破坏动作的连贯性，失去势的感觉。”
林倦点点头，又调出另一个片段：“那这段雨中打斗呢？水花的方向明显是后期合成的，为什么不实拍？偏偏还在这里进行了慢放？”
“技术不够，但情节需要。”楚堇禾坦然道，“如果有天枢的技术，我会选择实拍，水代表血，但整部电影不以感官刺激为卖点，不需要出现血液溅射的镜头，这是在竹林中，素、雅、静，用透明的水暗喻……”
楚堇禾回答让林倦笑了起来。他关掉投影，终于转过身：“宁老师说得没错，你确实有双好眼睛。”
楚堇禾心头一跳。宁老师？难道是……
“宁世先大师看过我的电影？”
林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递给楚堇禾一个数据芯片：“这是《京都疑案录》的部分资料。这部电视剧是皇冠级导演顾擎铮大师的最新项目，有人推荐你当副导演助理，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季晴一眼，“夏导直接推荐你担任副导演。”
楚堇禾震惊地看向夏季晴。
疯了吧？
就算是她自己有当皇冠级导演的自信，但也很清楚的知道如今的她，在所有人眼中，和皇冠级导演的差别有多么大！
后者耸耸肩：“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罗摩遗宝传说》的叙事结构比大多数天枢导演都强，《葬我》更是惊艳，《缄默》证明了你拍摄相关题材的能力，《星际边缘》更是佐证了大场面的拍摄上你没有短板。”
夏季晴对楚堇禾拍摄的电影如数家珍，最后总结道：“最重要的是，我觉得那些被推荐副导演，还都不如你，评级并不代表什么，我们只是缺时间而已，并不代表我们比那些在太阳级别一、二阶段混迹多年都升不上去的导演差劲。”
林倦并没有对夏季晴的狂妄发言表达什么，他继续道：“这个纪录片项目只是个跳板。宁老师和顾大师都认为，星际电影需要新鲜血液。”他转身直视楚堇禾，“特别是外星系的血液。”
“除了夏季晴，剩余的五个并不符合拍摄要求的月亮级导演，都是特别用这个项目的名目留在天枢星系的，包括你，我们看中你们身上的潜力，但能不能留下来被培养，最终还是看你们自己。”
楚堇禾握紧了手中的数据芯片。她突然明白了这次会面的真正意义，这不是普通的项目分配，而是一场精心安排的"考核"。
“我需要做什么？”她直截了当地问。
林倦露出满意的笑容：“先完成纪录片里你负责的部分。如果宁老师满意……”他指了指芯片，“这里面有个坐标，三周后去那里见顾大师。”
纪录片的分配内容完全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楚堇禾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等级不够，现在看来，这只是为了给她们在这个项目上挂名，真正的任务不在这里。
离开空中花园时，楚堇禾的思绪仍有些恍惚。夏季晴在一旁轻笑：“怎么，被天上掉的馅饼砸晕了？”
“为什么帮我？”楚堇禾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夏季晴停下脚步，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因为，我还看过《为理想而奋斗》。”她顿了顿，“我很喜欢这部电影，但它不合适出现在现在的天枢星系，这让我觉得很可惜，如果你有足够的背景，拍摄什么样的题材都没关系，可是如果你没有，那你注定不能表达自己的思想。”
她的话很明显意有所指，楚堇禾虽然不明白她具体指的什么，但是大道理她还是懂的，她一直拿着分红不贸然进入投资人市场，不就是因为这一点吗？
没有背景，贸然上桌，是大忌，她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在电梯门前，夏季晴突然又说：“对了，小心林彧尧。林氏最近在疯狂活动，他刚好负责相关题材的项目，似乎也盯上了纪录片项目的某个位置，可惜他们安排的人没能入选，这里只有你跟他有旧，小心他又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看来夏季晴知道的挺多的，楚堇禾默默点点头，将这条警告记在心里。
115
第115章
◎顾导的考验◎
回到休息的房间,楚堇禾立刻联系了盛繁星，听完她的叙述，盛繁星眼睛瞪得溜圆：“顾擎铮的《京都疑案录》？那可是预算超过50亿星币的超级项目！”
“问题就在这里。”楚堇禾调出芯片中的资料，“夏季晴推荐我的理由太牵强了。就算我确实有能力,但以我现在的资历……”
盛繁星突然打断她：“等等,你说夏季晴是夏曳的外甥女？”她快速在电脑上操作着,“这就说得通了。夏家在天枢文化界势力不小,但最近十年一直被林家压制。夏季晴这么帮你，很可能是夏家的意思。”
楚堇禾皱眉：“你是说,夏家想借我打击林家？”
“不全是。”盛繁星摇头，“夏家向来重视人才培养。夏曳能在被天枢星系放逐出来,还可以用演员身份在开阳混得风生水起，就是因为夏家鼓励子弟在各星系发展。”她顿了顿,“更重要的是，顾擎铮和宁世先都是出了名的讨厌林家垄断。”
楚堇禾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中的芯片。如果真如盛繁星所说,那这次机会确实千载难逢。但……
“林彧尧那边有什么动静？”
盛繁星的表情变得严肃：“最新消息,他刚刚被任命为银河TV古蓝星文化推广部的负责人。巧合的是,这个部门正好负责对接纪录片项目的资金支持。”
楚堇禾冷笑一声：“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插一脚。”
楚堇禾话锋一转：“不过,夏曳真的是被天枢星系驱逐出去的吗？我们来天枢星系也有段时间了,就连林家的风言风语都听到了不少，可是从来没见过夏家的八卦消息。”
就算可以去搜索，也没搜到类似暗示林家内部不合那样的关于夏家的消息，究竟是他们封锁消息太厉害,还是夏曳根本就不是因为内部斗争牵连被驱逐出天枢星系的？
这个的话，盛繁星是真不知道了：“至少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影响吧？”
楚堇禾摇了摇头：“夏季晴如果真的跟夏曳关系很好,那夏季晴都没受影响,为什么夏曳反倒受了影响？”
盛繁星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说的，林倦是夏季晴的师傅，而林倦的师傅是皇冠级的导演宁世先，你是不是对皇冠级的导演的能量有什么误解？”
楚堇禾的确有所误解：“就算再顶级的导演，他可能有很多人脉，有资本，有地位和名声，可是一个人的力量和家族力量比起来，那也还是……”
盛繁星这才知道，楚堇禾的误解不是半点，而是大大的误解：“皇冠级导演不是只有社会地位，还有政治权利，你是真的有误解，你知道全星域的最高执政者是星域执政会的主席吗？”
楚堇禾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盛繁星突然说，但她还是道：“这个是常识吧，我当然知道。”
盛繁星继续道：“那你知道星域执政会的主席是怎么选举的吗？”
没等楚堇禾回答，盛繁星直接道：“是靠投票，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投票的权利，为什么要有文化墙这个东西，因为文化讯息和娱乐引导力都是很重要的能够指引群众的东西，所以不能放任自由。”
“无论是林家、夏家还是别的什么家族，就是做一百年生意，成为一颗星球的土地主，也不可能拥有一个决定星域执政会主席是谁的投票席位，而皇冠级导演却有。”
楚堇禾惊愕，她确实是有大大的误解：“我以为皇冠级导演只要有作品就好了……”
“当然是这样的。”盛繁星没反驳，“但是在那之前，如果自身素养不过关，是不可能成为皇冠级导演的。”
楚堇禾恍然，难怪她说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圈内环境要平和得多，评奖环境也干净得多，感情是想要往上走，居然还得“政审”过关。
盛繁星道：“所以你放宽心，夏季晴就算有什么问题，也绝不会在牵扯到皇冠级导演的事情上耍手段，何况她的师祖本来就是皇冠级的导演，她更要保证自身的品德问题，至于你说的其他的，夏季晴如果真的和夏曳关系好却没受影响，很可能是受到了宁大师的庇护。”
“《京都疑案录》是个好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好。”楚堇禾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接下来的两周，楚堇禾全身心投入到纪录片《星际文明传承》的武术部分制作中，她被分配了武术动作考据资料的对照任务，每天工作超时，反复推敲每一个动作设计的细节，和项目组提供的考据资料对应。
“这个姿势不对。”她指着全息投影中的武师影像对动作指导说，“资料中的剑术讲究剑随身走，手臂不应该抬这么高。”
动作指导有些不服气：“但这样拍出来更好看啊。”
楚堇禾没有争辩，而是调出一段古籍复原影像资料：“看这个复原壁画上的剑客姿态。古代实战剑术追求效率，每个动作都有其用意。”她上手演示了一遍，“这样既符合历史，又不失观赏性。”
站在一旁的赵临导演满意地点头：“楚导考据得很细致，连动作也做得出来，十分的下功夫，就按楚导说的改。”
楚堇禾将送到她手中的资料认认真真翻了个遍，笔记都做了厚厚的两本，她上辈子读书都没这么认真过。
最终，楚堇禾负责的武术部分不仅按时完成，还额外增加了20分钟的珍贵内容。赵临在小组总结会上特别表扬了她：“楚导的工作远超预期，我建议将她的名字放在武术指导的第二顺位。”
这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的位置，不过在这种大型项目中，名字能排到前三，已经是她最好的预想结果，就算是挂名，她也得争取个有用的挂名不是？
项目收尾那天，夏季晴为楚堇禾举办了一个小型送别会，参加的人就那几个月亮二、三阶的导演，大家都是来挂名的，都能拿到各自的饼，只是有大有小，迟早各奔东西，所以剧组的人对他们都不是特别热情，他们互相虽然不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自觉的走到一起，报团取暖。
不过楚堇禾看着他们，心想，无论拿到什么饼，应该不会有人能有她和夏季晴的好，等他们知道了林倦是夏季晴的师傅，今天这种短暂的报团取暖惺惺相惜估计也没有了。
“真舍不得你走。”夏季晴递给她一杯星蓝色的鸡尾酒，“不过《京都疑案录》更重要。”她眨眨眼，“那可是能让你一步登天的项目。”
楚堇禾轻轻碰杯，她在其他星系有盛繁星顶着，从来不喝酒，但在天枢星系，她大概得靠自己应酬了：“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别谢我。”夏季晴摇头，“是你自己的实力争取来的，如果我的推荐有用，那我直接推荐我自己啦！”
楚堇禾笑了。
回到酒店，楚堇禾开始收拾行李。盛繁星特地赶过来帮她，在一旁絮叨着后续安排：“……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擎天影视基地附近的公寓，离片场只有十分钟路程……需不需要帮你在天枢星系雇佣一个临时助理？我的工作签证马上要到期了，我得回开阳星系去了……过段时间想办法再搞个过来……”
楚堇禾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盛总，你说，我该带些什么去见顾导？”
盛繁星想了想：“带上你的资料笔记，还有……你的初心。”
擎天影视基地坐落在天枢主星最大的沙漠景观区域中，远远望去，宛如一片海市蜃楼。基地外围是连绵起伏的仿古建筑群，中心则是高耸入云的现代化拍摄塔。
楚堇禾站在基地入口，仰望着这座皇冠级导演的私人圣殿。她的通讯器刚通过安检，就收到了一条系统消息：
【欢迎楚堇禾导演。请前往中央塔楼37层报到。——《京都疑案录》制作组】
电梯飞速上升，透过玻璃幕墙，楚堇禾能看到整个基地的全貌，东区是古蓝星建筑群，西区是未来都市场景，南区搭建着星际战舰的内景，北区则是广袤的自然景观。
“壮观吧？”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楚堇禾转身，看到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第一次来擎天的人都是这个表情。我是制片助理小林，负责带你熟悉环境。”
小林热情地介绍着基地的情况：“……顾导对细节要求极高，上周因为一套唐代茶具的釉色不对，直接叫停拍摄重做道具……”
“唐代茶具……”楚堇禾有些恍惚，这么清晰的朝代称呼，她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但是在上个项目组的经历告诉她，在天枢星系，对此有研究的导演们都能清洗的叫出古蓝星华夏历史中的朝代称呼，只是有些未考据出来的不太确定，就比如她拿到的武术资料，教授们都直接称呼为“宋代的《武经总要》”，她没有详细研究过历史，不知道称呼得对不对，但显然，所有的资料都是严格考据的。
只是自称小林的制片助理误会了，解释道：“是的，因为顾导拍摄的《京都疑案录》是取材自华夏历史中的唐代背景，所以要求大家要严谨对待，上次道具组就因为准备的茶具颜色不对被批评了……”
电梯到达要去的楼层，小林领着楚堇禾穿过忙碌的办公区，来到一间会议室门前：“顾导在里面等你。祝你好运！”
会议室出人意料地简洁，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墙上贴满的分镜图和资料照片，这好像是每个天枢星系大导演的标配，林倦的办公区也是这样。楚堇禾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顾擎铮背对着门，正在查看一段影片的片段。
“来了？”他头也不回地说，“先看看这个。”
影像开始播放，是一段古代市井的全景镜头。
顾擎铮问她：“你知道这一段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没等楚堇禾回答，顾擎铮直接道：“街边小贩使用的铜钱是开元通宝，但这个款式要到玄宗时期才流通，而剧情设定的年代是太宗时期，铜钱款式明显不对，太宗时期应该使用五铢钱。”
顾擎铮这才转过身来。这位享誉星际的皇冠级导演看起来比照片上更加严肃，眼神锐利如鹰：“这种低等错误都犯，还能做我的道具组？你来说说，这是什么朝代。”
楚堇禾飞快的回答：“唐！唐代！”
就算她看不懂影片表现的朝代，刚刚的话语中的暗示，她也应该反应得过来。
顾擎铮有些满意的点点头：“还挺聪明，我喜欢年轻人，但不喜欢笨蛋。”
楚堇禾又仔细看了一遍：“还有两个细节。一是那个胡商戴的帽子，那是华夏近现代工艺样式，不是当代的款式；二是街边酒肆的幌子，唐代应该多用青布和白布，似乎很少用黄布。”
感谢她虽然历史不好，但是上辈子拍摄过武皇的电视剧，还是做过一点儿研究的，刚好，能用上。
顾擎铮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我没看错人。”他按了下桌上的按钮，会议室的一面墙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下方巨大的拍摄场地，“《京都疑案录》，讲述唐代女皇武则天时期的连环命案。你的任务是负责所有涉及武术和礼仪的场景。”
他递给楚堇禾一份厚厚的纸质资料：“一周时间准备。下周一我要看到你的分镜设计和动作方案。”顿了顿，又补充道，“别让我失望。”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楚堇禾深呼吸一口气，皇冠级导演电视剧的副导演为止吊着她，哪怕是最末尾的位置能挂上名字她也值了。
楚堇禾抱着资料回到制片助理给她指的临时办公室，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故事发生在武则天称帝前期，朝堂暗流涌动，江湖势力也卷入其中。她要设计的不仅是一场场打斗，更是通过武术动作展现权力博弈的暗喻。
夜深人静时，楚堇禾手中的资料已经翻看了大半，笔记写了厚厚一叠。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工作机会，更是通向更高殿堂的阶梯。
楚堇禾心想，看来她回去要找机会好好感谢一下那位顾先生，无论是上个项目，还是顾导的项目，都是让她负责武术部分，看来她受邀拍摄的《罗摩遗宝传说》这本小众电影，相当的受到业内的认可。
通讯器突然亮起，是夏季晴发来的消息：【怎么样？通过顾导的考验了吗？】
楚堇禾回复：【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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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京都疑案录》◎
周一清晨,楚堇禾站在顾擎铮办公室的全息投影前，她的分镜方案正在缓缓旋转。
一周的时间太紧张，为了适应这种新的分镜展示方法，她都浪费了一点时间,顾导虽然保留了一点导演特质,比如给的资料都喜欢用纸质的,但是在分镜展示这种事情上,还是更喜欢用天枢星系的习惯，用全息影像来展示。
还好楚堇禾在瑶光星系的时候接触过类似的软件,制片助理也提供了不少帮助，不然还真的不习惯这种高科技*。
投影中,一个精妙的360度环绕长镜头设计正在循环演示，她接收的第一幕剧本是顾导给的长安第一青楼胡玉楼的场景,顾导让她设计一段剧情开场前表现长安第一青楼胡玉楼的热闹场面，剧本中并没有明示用什么手法表现,楚堇禾直接使用了一个大胆的长镜头。
“从胡姬旋转的裙摆开始,”楚堇禾的声音平静,“镜头会跟随她的舞姿移动,但焦点始终保持在最精彩的画面部分。”
顾擎铮的目光追随着投影中虚拟镜头的运动轨迹：“说说你的具体设计。”
楚堇禾调出更详细的分解图：“开场,特写胡姬的赤足，雪白的脚踝，上面挂着的小金铃随着舞步轻响，足尖在红毯上划出优美的弧线。”她的手指轻点,画面随之变化，“然后镜头慢摇上移,捕捉她旋转时飞扬的裙裾,那些金线刺绣会在灯光下形成流动的光影。”
顾擎铮微微颔首：“服装组复原了唐代蹙金绣工艺,很高兴你能注意到这点，并且用镜头捕捉它的魅力。”
“当胡姬完成第一个大旋转时，”楚堇禾继续道，“镜头会顺势转向右侧，那里有另一位胡姬正从坐姿缓缓站起。”投影中，第二个舞者的身影渐渐清晰，“她的起身动作要与第一位胡姬的旋转形成呼应，就像水中倒影。”
顾擎铮突然打断：“等等，你打算怎么处理两位舞者的空间关系？”
楚堇禾早有准备：“用立柱做自然分割。”她调出场景布置图，“第一位胡姬在厅中央旋转时，第二位正好被立柱遮挡。当她完全站起时，第一位恰好转至立柱另一侧，这样镜头转向时，会给观众一种突然发现新舞者的惊喜感。”
顾擎铮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继续。”
“接下来是最精彩的斗舞部分。”楚堇禾放大了投影中央区域，“两位胡姬会以立柱为轴心，进行镜像对称的舞蹈。一位甩袖，另一位就扬裙；一位下腰，另一位就腾跃。”她指在两道交织的轨迹，“镜头要在她们之间精准的旋转变换，最后以一个双人旋转舞高景收尾，带出整个胡玉楼的全景。”
楚堇禾顿了顿，补充道：“我考虑过画面剪辑切换和继续用长镜头旋转变换，最后确认了后者，如果拍摄师的水平足够，不会出现镜头眩晕的问题。”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顾擎铮突然站起身：“今天下午实拍，你亲自掌镜，就拍这一条。”
……
……
……
下午的胡玉楼片场，一切都按照楚堇禾的设计准备就绪。
摄影助理仔细的给她讲解：“中央舞池铺设了特制的弹性地板，能让舞者的旋转更加流畅，四周隐藏着数十个全息投影器，将在实拍时投射出虚拟的宾客身影，不需要演员配合就能完成试拍，最精妙的是那根看似普通的立柱，内部安装了微型引力调节装置，可以让摄影机达成任何你想要的运动轨迹……”
楚堇禾之前没有用过这样的设备，不过开拍前她已经详细研究过，现在是试拍，她并不会因为不懂这些“高科技”而感到窘迫，她知道，这里许多人暗地里叫她“外来星系的乡巴佬”，不过顾导的威严太盛，这些人只是私下里嘀咕，并没有敢传开。
楚堇禾想，这大概是每一位外来星系导演来到天枢星系都要经历的事情。
“全体准备！”副导演的声音响彻片场，“《京都疑案录》第三集第一场，胡玉楼夜宴，第一次试拍！”
楚堇禾站在悬浮摄影机的操控台前，深吸一口气：“Action！”
镜头从极致的特写开始：一双系着金铃的玉足轻点地面，脚踝上的铃铛随着节拍清脆作响。镜头以近乎虔诚的缓慢速度上移，先是露出纤细的脚踝，然后是绣着金线的红裙下摆，最后是随着旋转飞扬起的裙裾。那些金线在特写镜头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宛如星河倾泻。
“准备转场……”楚堇禾轻声提醒操作员。就在中央胡姬完成第一个完美旋转的瞬间，镜头以立柱为轴心迅速右移，一位原本斜倚在软榻上的胡姬正缓缓站起。
她的动作极具艺术性，先是慵懒地伸展手臂，然后突然一个发力，整个人如水中倒影般立起。镜头精准捕捉到她腰间流苏扬起又落下的全过程，那些珍珠串成的流苏在光下划出晶莹的轨迹。
“斗舞开始！”
两位胡姬同时动作。中央的舞者突然加速旋转，红裙如盛开的牡丹；右侧的舞者则甩出长达三丈的水袖，在空中绘出优美的弧线。镜头在两人之间精准切换，每当一位舞者完成高难度动作，画面就自然旋转转向另一位正在酝酿新动作的瞬间。
最精彩的时刻到来。中央胡姬一个疾速旋转后突然下腰，与此同时，右侧胡姬腾空跃起。镜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同时捕捉到这两个动作，下腰者如弯月，腾跃者似飞燕，完美！
“拉升！全景！”楚堇禾果断下令。摄影机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从两位舞者之间急速上升，展现出整个胡玉楼的奢靡景象：一楼大厅里，数十位胡姬随着龟兹乐律翩翩起舞；二楼雅座上，全息投影生成的宾客们推杯换盏；三楼暗处，几个神秘人影正在窃窃私语……
镜头又快速推进，最终定格在二楼临窗的男主角身上。他手中的琉璃杯微微一顿，杯中酒液泛起涟漪，这个精心设计的细节，暗示着平静表面下即将掀起的风波。
“Cut！完美！”顾擎铮的声音中罕见地带着激动，“这条直接过！”
片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这是一场赤裸裸的炫技！但也狠狠的打了那些偷偷叫她“乡巴佬”的人的脸！
这是一个高质量的，即便是天枢星系的绝大多数导演，也不能掌握好的超长一镜到底镜头，甚至剪切开来，每个画面都可以堪称完美。
楚堇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后背的衣衫也早已湿透。她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要紧张，但不是因为拍摄，而是因为第一次使用不熟悉的拍摄工具，但它们比她想象中的要丝滑。
但当她看向监控器回放时，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满足。画面中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转场、每一处光影，都复现了她脑海中的构想，但还不够完美，只是试拍，她还能改进！
顾擎铮走到她身边，难得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从特写到全景的无缝转场……这是一个精彩的长镜头设计，我以为……你更擅长拍摄《葬我》那样的剪切镜头。”
楚堇禾一愣，顾导居然看过她的毕业作品？
顾擎铮道：“明天开始，你负责所有胡玉楼场景的拍摄。”
胡玉楼是整个剧集中最重要的一处场景，许多案件都与胡玉楼隐隐关联，就连主角和npc也经常在胡玉楼刷新。这个决定意味着楚堇禾正式获得了皇冠级导演的认可。
“你研究了武和舞，我希望这些东西，都能够完美的呈现。”
拍摄并没有正式开始，顾导给了楚堇禾试拍和试验的时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将那些古籍中记载的武术招式与舞蹈动作完美融合，创造出一个又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镜头语言。
雨中剑舞、飞天舞、刀群舞、掌上舞、鼓中舞……
一个个艺术级的画面被试拍出来，美人们的每一个眼神、回眸、腰身……都令人魂牵梦萦……
每晚审查试拍片段时，顾擎铮都会指着这些画面说：“看这个转场，这才是真正的电影艺术。”
交了令人满意的答卷，顾擎铮将楚堇禾叫到跟前：“虽然大家都说我很考据，但这是一部虚构的电视剧，背景只是背景，你知道你还有什么没有做到吗？”
楚堇禾有些怔愣，她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好了，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她摇了摇头。
顾擎铮哈哈大笑：“你是不是还没有来得及看别的副导演负责的片段？”
“秦导负责的江湖武术部分，刀光剑影，都是用了特效表现的。对，就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特效。”
看着楚堇禾瞪大的眼，顾擎铮笑道：“我拍的不是历史剧，该有的特效还得要有，至高的武术境界都能有特效，至高的舞蹈大家跳舞，也该有，不然怎么能让江湖侠客心驰神往？”
楚堇禾福至心灵！
她只回去思考了一晚上，立刻将古籍中记载的公孙大娘剑器舞复刻了出来！虽然是想象中的！
“这个设计太妙了！”武术指导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忍不住赞叹道，“这个剑光轨迹，既保留了传统剑舞的神韵，又增添了视觉冲击力。”
楚堇禾微微一笑：“我在古籍上看到记载，说公孙大娘的剑舞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我特地向秦导请教了一番。”
实际上也是偷了个懒，用别人已经用过的特效，比她自己再去试验要好很多，第一是整个剧集的统一性，都是剑光，剑舞的剑光怎么就不能和剑术的剑光差不多呢？第二是为了节约时间成本，她清楚，顾擎铮不可能一直等着她慢慢试验，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熟悉拍摄工具，终于摸熟了吃饭的设备。
这场戏拍摄时，主演手持特制的激光剑，每一个动作都会在空气中留下短暂的光痕，这些光痕会延迟消失，在演员身后形成绚丽的剑光残影。当主演完成一整套剑舞时，整个空间仿佛被交织的剑光填满，确实再现了"羿射九日"的壮丽景象。
顾擎铮给出了满意的回应：“完美！”
……
……
……
《京都疑案录》低调的正式进入了拍摄。
楚堇禾和秦导在剪辑室调整第二天要拍的戏份，顾擎铮突然推门而入。
“还没休息？”老导演手里拿着两杯热饮，将其中一杯递给楚堇禾，另一杯递给小秦导演。
“谢谢顾导。”X2
“在想明天瑶姬的雨中打戏。”楚堇禾接过杯子，温热传来，“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瑶姬是胡玉楼的舞女，其实另有身份，剧情中，她忽然卷入了一起案件之中，被主角试探，为了表现“侠客的武”和“舞女的武”的不同，秦导负责主角的武术部分，楚堇禾要负责另一部分，两人正在苦恼。
顾擎铮在旁边坐下：“说说看。”
“按照剧本，这场打戏要展现主角内心的挣扎。”小秦导演调出分镜图，“但我担心单纯的武打动作，很难传达这种复杂的情绪。”
楚堇禾点点头：“主角如何出招，决定了瑶姬如何出招，但是秦导这边犹豫，瑶姬的部分也不好定。”
老导演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你听说过以武入道吗？”
小秦导演眼前一亮：“您是说，通过武术动作来表现心境变化？”
“正是。”顾擎铮点头，“唐代武术讲究形神兼备。你的主角是文官出身，他的剑法不该是纯粹的杀招，而要带着文人的气质。”
这个建议让小秦导演茅塞顿开。他立即重新设计了打戏的节奏，主角初始的剑招生涩但端正，如同楷书般一板一眼；随着情绪激动，招式逐渐变得狂放，像草书般肆意挥洒；最终顿悟时，他的剑法则如行云流水，达到了"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
而瑶姬，也跟随着主角的动作变化，从一开始的见招拆招，逐渐变得柔情似水，最后索性跳起了舞……两人直接在对招中和解……
这个创新很快赢得了全剧组的赞赏。就连一向苛刻的摄影指导也公开表示：“这次设计的镜头，能抓住最动人的瞬间，看来小秦导演也开窍了。”
秦导其实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但在这里，除了楚堇禾，就属他年龄小，所以大家都叫他小秦导演。
小秦导演笑道：“都是受到楚导的启发。”
这一启发，便一发不可收拾，小秦导演直接打通了任督二脉，甚至大胆的试验起了特效。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设计的一场月下对决。在这场戏中，他大胆的让两位演员在真实的庭院中对打，但他们的一招一式都会在空气中激起虚拟的墨迹，仿佛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这就是我要的武戏文唱！”顾擎铮在看完样片后赞赏的说，“武术不仅是打斗，更是一种艺术表达，看来大家已经完全把握住了这个精髓。”
封闭式的拍摄让楚堇禾忘记了时间，时间一晃而过，《京都疑案录》即将杀青时，楚堇禾收到了一个意外消息。
“夏清卓导演想见你。”顾擎铮在一天收工后告诉她，“她对你在长镜头和动作设计上的创新很感兴趣。”
楚堇禾惊讶地抬头：“皇冠级导演夏清卓？”
“没错。”顾擎铮难得地露出笑容，“她看了胡玉楼那场戏的样片，说这是近十年来最精彩的舞蹈镜头。”老导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做好准备，楚导。你的舞台，要比想象中更加广阔。”
117
第117章
◎师徒◎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顾导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片场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远处传来剧组人员拆卸布景的声响。楚堇禾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场记板边缘。
这个年纪能当抱孙子的导演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告诉楚堇禾：“据我所知,有位皇冠级导演有收徒的意愿,并且放言,不想收些老菜帮子，只收35岁以下的年轻导演。”
他拍了拍楚堇禾的肩膀：“我很看好你哦,小秦导演知道很多消息，你要是感兴趣,就去找他打听打听。”
他说完，背着手走开了。
楚堇禾犹疑的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这个“有位皇冠级导演”会是谁？
片场的灯光将顾导的背影拉得很长，他的背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醒目。
她来到天枢星系的时间尚短,天枢星系的消息又真真假假太过杂乱,她在星网上随手一搜关键词,发现年年都有大量的营销号放出“皇冠级导演收徒”的假消息,每位皇冠级导演都被编排了个遍,这两年的假消息更是爆炸式增长，楚堇禾根本没办法从中获得有效的信息。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分镜稿的边缘，楚堇禾决定去找小秦导演问个清楚。穿过忙碌的片场时，几位场务正在拆卸胡玉楼的布景,楚堇禾路过时，几位场务对她态度友好的点了点头,楚堇禾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
楚堇禾敲开秦导的房门时,对方正在整理拍摄素材。见到她来,秦导眼睛一亮：“来得正好，我刚想找你商量杀青宴的事。”
小秦导演的工作间堆满了各种工作用品，桌上也放满了《京都疑案录》的分镜图，旁边放着厚厚的笔记本，墙上的显示屏播放着拍摄的毛片，显然，这个时候，他还在重温和学习。
“你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学习？我听顾导说了，《京都疑案录》这边也杀青了，我们提前办杀青宴，欢送你一程，我可是在小楚导演你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的。”
小秦导演继续道：“拍摄的日程太紧张，有很多人想认识你，都没有机会，特地找到我说，杀青宴务必要留你下来参加一下。”
楚堇禾点点头：“是的，顾导安排我继续出去学习，杀青宴这个时间，我没问题，我会参加了再离开的。”
小秦导演笑着道：“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顾导说……”楚堇禾斟酌着措辞，“有位皇冠级导演想收徒？”
秦导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他放下手中的设备，神秘地压低声音：“你居然不知道？”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整个天枢星系都在传，顾导要收关门弟子了！”
墙上的投影恰好切换到下一段影片，却是顾擎铮的经典作品集锦，不断变化的画面将房间照应的忽明忽暗。
楚堇禾被小秦导演夸张的预期惊的手中的水杯差点滑落。她突然想起顾擎铮拍她肩膀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想起这半年来老导演手把手的指导，想起那句“你的舞台会更广阔”……
楚堇禾抓住了之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某个可能性在脑海中不断放大。
小秦导演不是这么浮夸的人，何况，他一直跟着顾导，是对顾导最了解不过的。
“所以……”她的声音有些受宠若惊，“顾导是在暗示我……”
小秦导演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忽然变动十分安静，整个房间仿佛一起陷入了寂静之中，只剩下影片还在不断的自动播放。
“这哪是暗示，简直是明示啊！”小秦导演激动地拍桌，“你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拜入顾导门下吗？去年影后林昭昭公开表示愿意息影三年跟顾导学习，都被婉拒了！”
楚堇禾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天枢星系的超级影后，出演了很多影片，也拿了很多奖，但比这更出名的，是她编导系出身的背景，和因为没钱拍摄转行当演员却成了顶流影后的事迹。
成为顶流赚够了钱之后，她表示想要重新转行，回本专业成为一名导演，很多人以为这是这位影后近期无片可拍，看不上现在的剧本，又不好拒绝太多人情而放出的假消息噱头。
小秦导演道：“难得顾导亲自透露出这个意思来，小楚导演，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
当晚，楚堇禾辗转难眠。她翻出电脑里《葬我》的原始素材，那是她在开阳星系拍的毕业作品，她重新播放，把留存的几个剪辑版本看了一遍又一遍。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部作品虽然惊艳，但是放在天枢星系上，还是有很多看起来有些“落后的拍摄”的瑕疵，这是科技落后导致的影片质量差距，她相信，自己现在来重拍，一定还可以比之前拍摄的更好。
楚堇禾想，机会不是从天而降的，顾导能够暗示她，肯定是看好她，看过她的作品，而能令顾导注意到她的，大概就是这部《葬我》了，这是她当初在重重困难下交出的毕业答卷，她用了很多的心思。
能够成为顾导的徒弟，当然对她有很多好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离皇冠级导演的目标整整迈出了一大步，有一位皇冠级导演的指导，她会成长得更快。
她虽然自信自己的技术不差，但是也知道，她可以在皇冠级导演的手下学到真实有用的东西，“三人行必有我师”，她一直都信奉这一点。
而一旦这个消息放出，她在天枢星系也会快速站稳脚跟，在别的星系，她是受过市场检验的天才导演，而在天枢信息，她在众人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外来星系的新人导演”，有没有后台对她来说尤其重要。
她将会在天枢星系重新“出道”，一旦有了稳定的上映渠道，靠着票房分红收入，她注册工作室的事情也指日可待，这可是她未来自由之路的重要一环。
次日清晨，楚堇禾带着连夜准备的拜师礼来到顾擎铮办公室。那是一本手工装帧的分镜集，收录了她重新设计的全部胡玉楼场景，扉页上用全息墨水写着“学生楚堇禾敬呈”。
她想了一夜，顾导什么都不缺，她拿什么打动顾导？
虽然她受到了暗示，但是暗示并非代表事情一定会成，既然没有明示，说明顾导还是想要看到点什么，楚堇禾思来想去，作为一名导演，她能拿出的就是学习的成果，和自己的拍摄想法。
顾擎铮翻开分镜集时，表情明显的很满意。
“我收过七个弟子。”顾擎铮的声音有些沙哑，“大弟子现在掌管天枢电影学院，最小的弟子去年拿了天枢星系银河影展的金奖，银河影展，是最初一位皇冠级导演设立的奖项，现在的负责人是皇冠级导演夏清卓夏导，含量极高。”他凝视着楚堇禾，“知道为什么还要收你吗？”
楚堇禾难得的紧张地摇头。
“因为他们都太像我了。”顾擎铮大笑起来，“但你不一样。你的镜头里有种……”他努力寻找词汇，“你本人特有的诗意。就像《葬我》里那个经典镜头，明明拍的是死亡暗喻，却让人看到生命在尘埃里开花。”
他说着拉开抽屉，取出一枚古铜色的像是胸针一样的徽章：“这是一枚导演取景器，天枢星系独有的科技产物，徽章的模样是我定制的，在我成为皇冠级导演的那一年就做好了。”
楚堇禾慎重的看着那枚徽章：“那已经很多年了吧。”
徽章的边缘都磨损得发亮，说明经常被人拿出来，显然经历了岁月洗礼，高科技产物不至于品质不好，一定是定制材料的原因显得“复古”。
“你的作品，有一种独特的风格，仿佛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属于另一个文明。”
拜师仪式简单而庄重。顾擎铮将导演取景器别在楚堇禾衣领上，取景器背面刻着八颗星晨，其中七颗已经被点亮：“这是我这儿一脉相传的信物。之前的七个徒弟，都是刚晋升皇冠级导演的时候收的，年纪上来之后，我再也没有收徒的欲望，最后一枚，我拿出来过很多次，也犹豫过很多次。”
“但是它仍旧在我手里，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如果这个人选会让我犹豫，那就不是我想要的人，现在，我把它给了你。”
“这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顾擎铮递来三张卡片，“三部电影的星际发行渠道，随时可以启用。”看到楚堇禾震惊的表情，老人狡黠地眨眨眼：“怎么？以为我会送古董之类的老套东西？”
顾擎铮哈哈大笑：“对于一个导演来说，没有什么比渠道更重要了，这是三条无条件的院线上映渠道，这是你在天枢星系的正式出道的开端，以后会不会有更多的渠道，全看你自己能不能争取来。”
楚堇禾深呼吸一口气：“那么，老师有没有什么建议给我呢？作为我的‘出道’电影，题材或者类型？”
顾擎铮：“就我本人来说，我觉得深耕一个领域作为开端很重要，你后续拍摄的那些ip大作虽然票房不错，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你最初拍摄的悬疑类型，用来打开市场稳定人气，是很不错的选择。”
楚堇禾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楚堇禾离开顾擎铮办公室时，手中的卡片还带着温度。走廊窗外，剧组的运输舰正在卸下新一批道具，扬起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闪烁。
杀青宴后，她将会离开这里，不知道在另一个导演那里，还会不会有新的收获。
118
第118章
◎又一位皇冠级导演的考验◎
杀青宴后的第三天,楚堇禾登上了新的星际航班。她左手握着夏清卓导演的会面邀请函，右手光脑里存着三个电影企划案，她接受了顾导的建议。
楚堇禾最终定下了“出道”的三部曲的战略，拿出了三部悬疑电影：古典本格、密闭空间x群像推理的《星际列车谋杀案》；社会派硬核、算法犯罪x哲学思辨的《嫌疑人X的献身》；还有心理惊悚、次元剪辑x沉浸式反转的《超维客人》。
三部悬疑片,三种不同的类型。它们会为她在天枢星系吸引第一波影迷,打下好的观众基础,但拍摄和上映顺序,她还需要看市场情况再考虑一下。
毕竟顾导收徒的消息还没有放出去，顾擎铮考虑的是等《京都疑案录》播出后,她所拍摄的胡玉楼的那组镜头有了水花过后再宣布这个消息，那个时候再趁热上映,得到的宣传效果会是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还需要拉投资,外来资金不允许在天枢星系做大笔投资使用，她当然可以跟老师寻求资金,但是这不仅仅是拉投资,也是为以后和天枢星系的资本交好、拉关系的好时机,她没必要去跟老师要资金。
看在她是皇冠级导演徒弟的身份上,她根本不会发愁自己拉不到资金,有的是人愿意投资她的。
飞船稳稳的飞行途中，楚堇禾闲来无事，调出电脑里的其他剧本草稿。《星际舞者》的标题在打开的一瞬间显得格外醒目，这是她在拍摄《京都疑案录》胡玉楼场景时候顺便构思的一个简单的故事。
剧本已经大致确定好,楚堇禾不自觉地开始构思镜头：从星环特写拉远，展现孤独的飞船,然后切到女主角在舷窗上的倒影这个镜头或许可以用在她的《星际舞者》里？
这是一部试验性的电影,不是试验内容,而是拍摄机器、手法，以及她在影展看到的大家都习惯用的天枢星系的各种高科技元素，她在这方面欠缺太多常识，也不太能理解这些元素能有什么美感，比如“量子影像”代替的“灵魂影像”，但她不能不理解，就故步自封的不去尝试。
这部电影并不在她得到的三条渠道的发行计划之中，她想的是：“等到了夏导的地盘，可以借个影棚来尝试拍摄一下，然后发给老师，虽然老师没提过，但徒弟主动交作业也不是不可以的事吧。”
既然有了老师，就算被批得体无完肤，那也能获得指导，楚堇禾根本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何况她本来就是外来星系来的，不懂这些也正常，相信顾导会理解她的。
楚堇禾抵达时，整座城市正沉浸在一个电影节的氛围里。全息投影的巨幅海报悬浮在空中，各大影视公司的飞船在空港起起落落。她按照夏清卓给的地址，前往“清卓影视城”。那里是夏清卓的私人拍摄基地，也是这次电影展“小银河影展”的主办地。
有“小银河影展”，自然有“大银河影展”，后者就是顾导之前提到的小徒弟拿到的金奖的皇冠级导演设立传承的影展，而前者，是夏清卓导演自己设立的私人影展，但是由于设立人是皇冠级导演，这个影展依旧含金量很高，并且是并入了“大银河影展”的分支之中，主要收录比赛性质的短片影片作品。
影视城的建筑风格融合了古典与未来感，巨大的穹顶下分布着不同时代的街景，从古蓝星的维多利亚街区，到赛博朋克的霓虹巷弄，甚至还有一片仿造古代皇城的建筑群，只要是影视城，大多都是这样的各种造景糅杂，只有分区的衔接和排列有所不同。
楚堇禾刚踏入主厅，就被一个全息引导AI拦住：“欢迎，楚堇禾导演。夏清卓导演正在‘悬疑馆’评审影片，请随我来。”
她跟着AI穿过光影交错的走廊，最终来到一座黑色立方体建筑前。推门而入，内部是一个小型放映厅，银幕上正播放着一部悬疑片的结尾，主角在雨夜揭开了真相，镜头定格在他复杂的表情上。
灯光亮起，楚堇禾看到前排座位上，一个短发女人正低头记录着什么。她穿着简洁的黑色西装，手腕上戴着一枚复古的机械表，那是夏清卓的标志性装扮。
悬疑馆的放映刚结束，评委席传来低声讨论。楚堇禾认出其中几位正是之前她参加的那个影展的评委，他们手中评分器在昏暗的放映厅里格外显眼。
楚堇禾本不想打扰，却被引导着走了过去，她的身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过夏导没发话，许多人也只是一扫而过，继续讨论电影。
“来了？”夏清卓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低沉而清晰。
“夏导。”楚堇禾微微欠身。
夏清卓终于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和楚堇禾对视上了：“顾擎铮那老头子没骗我，你确实有双会讲故事的眼睛。”她站起身，示意楚堇禾跟上，“边走边说。”
两人穿过放映厅的后门，进入一条走廊。墙壁上循环播放着历届星河影展的经典片段。
“这次影展分两个单元——悬疑专场和奇幻专场。”夏清卓边走边解释，“参赛的都是独立导演，但水平不差。顾擎铮说你擅长长镜头和动作设计，但我更想知道，你能不能在限制条件下拍出好故事。”
楚堇禾心跳微微加速：“您的意思是……？”
夏清卓停下脚步，递给她一枚芯片：“规则很简单，你拍两部短片，一部悬疑，一部奇幻，每部不超过30分钟，题材不限，但必须符合单元主题。每部拍摄周期两周，资源有限，别指望大制作。”
楚堇禾接过芯片，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对了。”夏清卓忽然勾起嘴角，“如果你拍得够好，我会考虑让你参与我下一部电影的副导演竞选。”
楚堇禾猛地抬头，但夏清卓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两周后，我至少要看到一部成片。”
……
楚堇禾被安排住在影视城的临时宿舍里。房间不大，但设备齐全，甚至有一台便携式全息投影仪，可以用来回放镜头。她打开芯片，里面是详细的参赛规则和可用资源清单：
【1.演员库：影视城常驻的3000名演员，可自由选择。
2.场景：可借用影视城现有布景，但需提前申请。
3.特效：基础级全息渲染，高级特效需额外申请。
4.预算：视审核通过后的剧本而定（上限低，请控制预算）。】
“这简直是极限挑战……”楚堇禾揉了揉太阳穴，但很快又笑了，“不过，正合我意。”
她迅速列出了两个故事的核心概念：
【1.悬疑片《倒影杀机》：利用影视城的“镜像走廊”场景，*讲述一个侦探在调查一桩谋杀案时，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某种力量“复制”，而真凶可能就藏在他的倒影中。主打心理悬疑+视觉诡计，全片采用对称构图，让观众分不清“现实”与“镜像”……
2.奇幻片《星河舞者》：一位失忆的舞者发现自己能在星空中起舞，她的每一个舞步都会引发宇宙中的星光变化，而她跳的舞，其实是某个失落文明的密码，她偶然发现了这一点，开始寻找这个失落的文明……主打诗意的超现实风格，结合楚堇禾擅长的舞蹈镜头，让动作本身成为“魔法”……】
《星河舞者》刚好是她之前已经写好的剧本，虽然是实验性的作品，但是剧本可没有敷衍，要说起来，其实很类似于之前的《星穹少女》电影版第一部，对于带奇幻色彩的电影，楚堇禾已经出过爆款，并不会觉得难。
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原本之前打算拿来给老师交作业用的，不知道在把它用来参加影展比赛后，还可以不可以发送出去接受外面的指导，不过这个可以到时候再问。
《倒影杀机》更是她的拿手题材，制造悬念对她来说轻车熟路，要说起来，灵感还是来自于《京都疑案录》胡玉楼的舞蹈设计激发的灵感，重点是影片不能超过30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如果要写太过于复杂的剧本，反而很难展现出来，还不如设置一些内核稍微简单一点的，把重点放在画面和剪辑的展示上。
接下来的两周，楚堇禾几乎住在了片场，寻找拍摄班子很简单，在芯片的后台提交申请，从剧本审核到通过批下预算安排拍摄班子人员，短短半天的时间就搞定了，倒是演员的选择费了些时间。
3000位演员看起来多，但是来参展的导演也挺多的，大家都接收到了一样的任务，这就令有些独特技能的演员抢手的起来，不过好在还算顺利，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
《倒影杀机》的拍摄中，她利用影视城的镜面走廊，设计了一个长达5分钟的无缝长镜头。侦探走进走廊，而他的“倒影”却做出了不同的动作，最终在某个瞬间，两人交换了位置。拍摄时，她让演员反复排练走位，最终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镜像错位”效果。
《星河舞者》没有依赖全息造景，而是用传统投影仪+烟雾机制造出朦胧的星雾效果，舞者的动作带动光点的流动，仿佛真的在操控星光。最后的舞蹈高潮，她甚至借用了后勤人员推荐的“零重力拍摄舱”，让舞者短暂地悬浮，呈现出“失重舞步”的梦幻感，她又学到了一样新的拍摄工具。
两周的时间到，楚堇禾先提交了第一部作品。
119
第119章
◎“我选中了你。”◎
楚堇禾先提交的是《倒影杀机》,这部的拍摄难度不大，30分钟的时间，很难讲出什么复杂的故事，虽然知道这是比赛,但是楚堇禾飞来的太过匆忙,顾擎铮也一点儿没提过什么比赛的事,所以楚堇禾也完全把这部影片当成作业来做,没有关注别的参赛选手。
影片依旧在后台提交，不过这一次要慢一些,直到《星河舞者》也剪辑完成，她才收到了影片通过,被收录进参赛作品目录，等待评委评审的通知。
不过她倒是先接到了夏导的回复：“拍摄得不错,会是顾导喜欢的类型。”
楚堇禾趁机询问《星河舞者》能不能发给场外指导，夏清卓拒绝了她：“或许对你来说很突然,但这是比赛,我给你的私人邀请函就是参赛凭证,你大概没有仔细看吧,这里的网络都是被监控的,所有在内部拍摄的作品都不可以在这个期间发送出去，当然，也不允许场外的指导交流。”
楚堇禾还真的没看，她只顾着看芯片了,没有研究过邀请函也能扫描出资料来，正要道歉。
夏清卓的消息先发了过来：“我想可能是顾导也没跟你说,他经常做这样的事,每个徒弟都要被他坑一遍,他对这些东西不关注，你以后细心一点。”
夏清卓的态度相当友好，楚堇禾连忙回复：“好的好的，谢谢夏导，我以后一定注意。”
……
没有场外指导，楚堇禾提交《星河舞者》的时间是卡着最后期限交上的，幸好还有拍摄班子的老师傅可以指点她，不然她还真的交不出满意的作品。
在漫长的等待过后，小星河影展的评审终于开幕，提名的影片分区域展出，楚堇禾率先跑去现场看了自己的两部作品反响如何。
当《倒影杀机》的最后一个镜头，侦探和他的“镜像”同时举枪，而观众直到最后一秒才意识到谁才是真实的人，放映厅里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掌声。而《星河舞者》的星空之舞更是让不少评委惊叹：“这真的是低成本拍出来的？”
楚堇禾顺着影展逛了一圈，这才发现，其实这次分区评审的题材不止“悬疑”和“奇幻”，这两个题材是夏导给她指定的，每个独立导演可以拍摄两部作品参展，而她没有选择，直接被指定了拍摄什么。
不过这对于楚堇禾来说也没什么，夏导又没有故意为难她，选的题材都是她擅长的题材。
由于都是30分钟的微小影片，大多数影片很难拍摄出什么复杂的故事内核，所以大家放在画面、拍摄手法以及其他方面上的炫技比较多，比起正常长度的影片，这些影片更像是在“交作业”，思及参加的导演们的身份，这样的规则设置其实挺照顾人的。
楚堇禾逛了几圈，挑选了很多部感兴趣的来看，最后回到了大厅座位上，这里将会颁发“小银河影展”的奖项。
颁奖人是夏清卓。
在颁布了其他分区的获奖影片之后，悬疑分区和奇幻分区被留到了最后，严肃了整场的夏导罕见地露出了微笑。
“楚堇禾。”她直接点名，“你的两部片子，一部让我怀疑自己的眼睛，一部让我忘记呼吸。”
全场安静下来。
“所以——”夏清卓顿了顿，“悬疑单元最佳短片，《倒影杀机》。奇幻单元最佳短片，《星河舞者》。”
双冠！楚堇禾愣在原地，直到掌声将她淹没。
夏导的评价有些夸张了，但是整场下来，夏导都是以鼓励为主的评价，大家也没有什么意外，唯一的意外就是有个年轻导演居然同时拿了两个短片奖项，羡慕的目光投射在楚堇禾的身上。
楚堇禾上台领了奖。
夏清卓走到她面前，低声道：“明天早上九点，来我办公室。我们聊聊新电影的事。”
楚堇禾知道，她等的新机会来了。
……
“看看这个剧本。”夏清卓没有寒暄和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这是一部光影幻术与微克苏鲁元素结合的奇幻电影，讲述一位摄影师在拍摄“宇宙极光”时，偶然捕捉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而他的照片开始扭曲现实。”
“你的长镜头和动作设计很适合这部电影。”夏清卓说道，“尤其是‘光影吞噬现实’的部分，我要的是一种优雅的恐怖，就像你《星河舞者》里的星空，美丽却让人不安。”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无光》，夏清卓没有给楚堇禾更多的准备时间，直接带着她探讨完剧本就进入拍摄。
楚堇禾很快发现，夏清卓的风格和顾擎铮的湖面视觉表现和追求风格截然不同。顾导追求历史视觉的厚重感，而夏导痴迷于视觉的诡谲。
她擅长用最顶尖的光影艺术制造最原始的恐惧，比如剧本中那段“照片里的人影缓缓转头”的镜头，实际上是用全息投影+演员的动态捕捉完成的，但最终效果却像某种古老的诅咒，令人后怕。
楚堇禾仍旧只负责一部分场景，但是她更多的负责光影的设计部分。
夏卓清道：“我最喜欢你的《葬我》中，棺材里铺满红宝石的镜头，明明没有任何恐怖的元素，却令人看到的一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我看了《葬我》里女主从棺材中走出来，光影变化、细节变化的镜头部分很多遍，然后才有了这部电影的灵感，说起来，也算是我学习到了一些东西，在你的身上。”
楚堇禾连忙故作惶恐：“不敢不敢。”
夏导看起来雷厉风行，其实相处下来脾气很好，楚堇禾这才敢皮一下，直接把人给逗笑了。
夏清卓笑过之后说道：“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我不要镜头中有什么直观的恐怖和恶心的画面。”
“恐惧不是靠JumpScare，而是靠光影的呼吸。”夏清卓调整着全息灯效，让场景中的阴影如活物般蠕动。
“克苏鲁元素的关键是‘不可知’，所以镜头永远不能给全景。”她故意让某些画面始终处于虚焦状态，观众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却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
夏导对自己要拍摄什么内容，想要什么样的镜头效果十分明确，整部电影的难度都在光影的调整上，楚堇禾也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楚堇禾自认为自己在光影上的造诣不差，但在夏导这里，更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光影视觉的祖师级手法。
整部电影的光影画面没有一处用了阴暗、湿冷的色调的滤镜，却偏偏让人觉得十分诡谲，就像“克苏鲁”的不可直视、不可名状一样。
电影杀青时，夏清卓亲切地拍了拍楚堇禾的肩膀：“这片子会拿奖，我会送到过段时间天枢星系的艺术电影节上。”
楚堇禾并不怀疑，《无光》的每一帧都像梦境与噩梦的交织，评委不可能忽视它。
何况故事的内核并不差，以一位皇冠级导演的水平，不拿奖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何况夏导很明显是冲着“艺术电影节”的评分标准去的，那个电影节最喜欢的影片就是这类“电影艺术”发挥到极致的电影。
但她真正困惑的是，为什么夏清卓会选中自己？
说实话，这部电影就算没有她这个副导演，夏清卓照样拍得出来，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找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当副导演。楚堇禾感觉自己完全就是搭了个便车，拿奖的便车。
答案在某个深夜揭晓。
夏清卓邀请楚堇禾去她的私人观星台，突然问道：“你知道顾擎铮为什么收你为徒吗？”
楚堇禾摇头。
“因为天枢星系的电影圈太封闭了。”夏清卓笑了一声，“那群老家伙拍了几十年‘星际史诗’，却连一个像样的长镜头都玩不转。”她指了指夜空，“顾擎铮想打破规则，但他自己已经被规则束缚了，所以他需要你，一个来自开阳星系的天才。”
楚堇禾怔住。
夏清卓却忽然提起了一个话题：“你知道前两年启动的皇冠级导演预备役评选么？”
楚堇禾摇摇头，又点点头：“略有耳闻。”但毕竟那会儿她才刚刚毕业，没有太过于关注这件事。
“皇冠级导演太少了，对比起空着的席位，现在还有的大会每次开启，都空置着六个座位，这让很多挤都挤不进去的人看着眼红，空着六个席位太惹眼了。”
皇冠级导演并没有特定的人数，但最高执政大会列席坐厅的人数总共有100人，皇冠级导演却足足留有11个席位，除了目前还在活跃的5位皇冠级导演，另有两位皇冠级导演已经退圈多年，颐养天年，自然不会出席，这就空出了6个席位。
在这样的大会上，空出一个席位都是显眼的，更别说是6个了。
“但偏偏评选皇冠级导演的条件十分苛刻，预备役？他们随便推动这件事吧，但也只能是预备役了。”
“要成为皇冠级导演，要所有的皇冠级导演都同意，他们现在推选的那些人，内部都争论不休，更别说让我们同意了，人人都盯着这几个位置，我们干嘛要把主动权让给他们，我们自己也有人可以培养。”
楚堇禾心头一动。
“而我帮你，是因为我看腻了那些所谓的‘大师’。”夏清卓啜了一口酒，“《无光》会横扫奖项，而你，挂着两位皇冠级导演副导的名头，没人敢再叫你‘外来星系的乡巴佬’了。”
原来如此。楚堇禾既是学生，也是棋子，更是打破僵局的那把刀。
但她并不反感。因为这场博弈，给了她最想要的东西：话语权。
夏清卓笑得张狂：“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大家都想推自己的徒弟当下一个皇冠级导演，我没有徒弟，所以我选中了你。”
120
第120章
◎首映◎
楚堇禾顿了顿,道：“其实是您和老师，都选中了我吧？”
同时送她一部注定会大爆的电视剧和注定会得奖的电影履历，楚堇禾可不相信，这仅仅是为了送她在天枢星系“出道”的拜师礼物而已。
要是拜师礼物,又为什么要先走个过程考验她呢？
楚堇禾信心十足：“我从当导演的那一刻起,目标就是皇冠级导演！”
……
离开夏清卓的观星台后,楚堇禾打开了顾擎铮给她的三张卡片,其实是三张名片。三部电影的星际发行渠道，现在终于到了启用的时候。
她决定先拍第一部,《星际列车谋杀案》。
当然还是蹭《京都疑案录》的热度，打造悬疑标签。
“一列行驶在虫洞通道中的豪华列车,十二位身份各异的乘客，一场封闭空间的完美谋杀……”
在这里,还没有出现过这样题材的类型，后续还有两部都是各有精彩,但是思前想后,这部人人都是凶手,都是重要角色的剧本,更适合用来当做第一部的试水。
因为她将会在天枢星系进行演员招募,也会接触天枢星系的资本势力，当然是可选演员越多越好。
眼下，她必须先让《星际列车谋杀案》一炮而红，就要考虑每个资本的投入,她可能招募不到多红的演员，但是有消息的人也会知道她的背景,多少会给点面子。
重要的是,柳时樱拍摄的《烬途》已经杀青,在楚堇禾拍摄《京都疑案录》和参加“小银河影展”的期间，柳时樱的进修课程也已经结束，如果没有新的工作，她很快就要离开天枢星系。
能在天枢星系待着，对于柳时樱和楚堇禾来说，都有绝大的好处，看那个要命的系统这段时间很安静就知道了，楚堇禾放养柳时樱，柳时樱还能人气蹭蹭涨，都是天枢星系的基本盘足够大，带来的加成比其他星系的都要多。
这个时候邀请柳时樱进组刚好合适，楚堇禾对人设进行了改编，贯穿全影片的女侦探就由柳时樱饰演。
这样一来，参与的其他演员咖位不够大才是一件好事，不然她们还不好压得住。
跟夏导借了拍摄场地，楚堇禾通过顾导借来的助理帮助楚堇禾完成了前期准备和招募演员的事宜。
一个月后，《星际列车谋杀案》正式开机。
楚堇禾站在1:1还原的星际列车片场里，对全体剧组说道：“我们要拍的不仅是悬疑，而是一场华丽的舞台剧，整个列车就是你们的舞台。”
她采用了“一镜到底”的章节式叙事。每一节车厢都是一个长镜头舞台，每一次乘客的对话都暗藏线索。甚至列车的窗外景色，星际列车外的流光，都会随着剧情推进而扭曲变形，暗示真相的不可靠。前者的长镜头表现方式，是在拍摄《京都疑案录》学习到的，而后者，是在拍摄《无光》的时候学习到的。
最后定下的重要演员之一是《京都疑案录》里饰演瑶姬的演员，她笑着对楚堇禾说：“从胡玉楼的舞女到星际列车的蛇蝎美人，你真是我的贵人。”
楚堇禾微笑：“不，是观众们的运气好，能看到你演什么像什么。”
……
《无光》如期横扫了天枢星系艺术电影节的最佳视觉、最佳导演奖，而楚堇禾的名字在副导演一栏闪闪发光。
夏清卓在领奖时只说了一句话：“电影的未来，属于敢打破规则的人。”
当晚，楚堇禾收到无数合作邀约，但她全部婉拒。因为《星际列车谋杀案》已经进入后期制作，她要用这部片子证明，她不仅是“皇冠级导演的弟子”，更是能独当一面的导演。
星河影展的双冠让楚堇禾的名字第一次真正被天枢星系的电影圈记住。但更令人震惊的是，夏清卓宣布她将成为新片《无光2》的副导演。
“她都已经担任了一次副导演！为什么还可以担任第二次！她是什么背景？！！”
“众所周知，夏导不收徒，但经常提携别人的徒弟，这次连奖项都拿给别人蹭了，这个楚堇禾是个什么来头？”
“也没有很蹭……至少我没看出全片哪里有水平差距很大的画面，这个副导演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以她到底什么来头？还没有查到吗？”
“已经横空出世蹭到了艺术电影节的奖，据说才月亮三级，艺术电影节评分影响因素很高，下次不会直接跳到太阳级别吧？哪个大家族捧的后辈又出道了？”
“也不是横空出世，刚查到，几个月前莫里斯会长的影展，她也获了个小奖和提名。”
“据说是开阳星系来的，外来星系的人？”
“别讨论了！听说了吗！顾导的电视剧《京都疑案录》开播了！”
……
当晚八点整，天枢星系最大的流媒体平台首页同时亮起多个广告位，顾擎铮导演的剪影在屏幕上缓缓转身，背后浮现出《京都疑案录》烫金片名，这也就是皇冠级导演才有的待遇。开播瞬间，平台实时观看人数直接突破30亿，即便平台早有准备，但服务器也经过了一次紧急扩容才稳住阵脚。
当开场的胡玉楼长镜头展开时，弹幕瞬间炸成烟花：
“卧槽这个特写！顾导这也太牛了吧？！”
“金铃的声音是实景收录！我听到铃舌碰撞的方位变化了！真的好细节！不愧是大佬出手！”
“三刷回来报告：裙摆金线刺绣的纹样是正宗唐代蹙金绣，服装组出来挨夸！特别还原！”
“顾导团队这是把博物馆搬进摄影棚了？”
立柱转场镜头引发全网惊呼：“这段应该进导演系教材！什么叫用空间讲故事啊（战术后仰）”
“这个转场妙在利用立柱创造窥视感，当观众以为要切镜头时，摄影机却丝滑地绕柱而行。这种违背剪辑常规的操作，恰恰还原了人类真实的视觉体验。”
“开场这个长镜头真的很牛逼！！！”
“绝了！大导的电视剧质感就是不一样！！！恳求大佬都多出来拍拍剧！”
“皇冠级导演拍电影都很少，更别说拍剧了，泪目……”
“没有喜欢的剧本，这些大导都不会动弹了，除非像夏导一样喜欢实验新的拍摄手法，或者像顾导一样在自己的爱好里面爽一爽，不然《无光》和《京都疑案录》我们都看不到的……”
皇冠级导演一出手，天枢星系全网火爆，无论哪些公司撒下的宣传，八卦消息，明星撕逼，全都得给皇冠级导演让步，这就是皇冠级导演的影响力！
而这仅仅只是播出的第一天。
“整集的运镜太神了！分分钟上教科书的水平啊！”
“舞姬们的眼神都好有味道！太喜欢了！”
“顾导宝刀未老！一出手就是经典！”
当楚堇禾的名字出现在片尾时，讨论区画风突变：“等等！胡玉楼全是这位拍的？！”
“楚堇禾，同名同姓？”
“楚堇禾？小银河影展双冠得主！夏导艺术电影节得奖新片《无光》的副导演，原来是她！”
“确认过了，确实是同一个人！”
“月亮三级的导演能有这个水平？我以为至少是太阳级！”
“众所周知，大佬的徒弟……评分等级在初期，总是落后于实际实力的。”
“什么大佬的徒弟？哪个大佬？”
讨论迅速发酵，#神秘副导演楚堇禾#的话题阅读量在短短一小时内突破十亿。更引人注目的是，有网友扒出《星际列车谋杀案》正在后期制作的消息，主演名单中赫然有《京都疑案录》的瑶姬扮演者。
“哪个大佬？指路《京都疑案录》顾导的采访特辑，自己去看吧。”
在《京都疑案录》开播会上，顾擎铮接受了天枢影视周刊的专访。当被问及胡玉楼场景的创作过程时，顾擎铮导演难得地面露笑容：
“那段戏确实特别。其实胡玉楼所有场景都是由我的关门弟子楚堇禾独立执导的。”他看了一眼镜头，继续道，“这孩子有天分，把她强烈的个人风格和在我这里学习的天枢星系新拍摄技术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她是个很有潜力的导演。”
这番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采访视频发布后，#皇冠级导演收徒#、#楚堇禾背景#等话题直接导致社交平台服务器短暂瘫痪。
楚堇禾团队迅速抓住这波热度。在顾擎铮采访曝光后，《星际列车谋杀案》正式宣布定档，并释出首支预告片。
预告片以柳时樱饰演的女侦探为主视角，完美复刻了《京都疑案录》中备受赞誉的长镜头风格。当十二位嫌疑人依次在列车走廊中亮相时，背景里闪过的虫洞流光明显致敬了胡玉楼的立柱转场。
“这不是蹭热度，这是官方联动吧！”
“柳时樱从《烬途》到这部戏简直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算不上，演技本来就可以，不过导演水平明显有差距。”
“听说所有演员都是顾导帮忙牵线的？”
真真假假的消息立刻混乱的搅和在一起，不过好歹宣传的目的是达到了。
当天，#跪求楚导个人作品#冲上热搜，直接为即将上映的《星际列车谋杀案》预热出百万级想看人数。追剧群众纷纷表示：”能把电视剧拍成电影质感的导演，她的电影得有多绝？”
“能当顾导和夏导的副导演，我不相信她的水平能有多差！就算只有画面好看，我也要尝尝咸淡！”
但很显然，还有更多的观众是理智的态度：“顾导的徒弟，水平怎么也不会太差吧？看看也行！”
“悬疑片？不是神作就是烂片！皇冠级导演的徒弟，我不接受中规中矩的作品！不然她怎么有资格成为皇冠级导演的徒弟！”
……
《星际列车谋杀案》很快上映。
首映礼上，顾擎铮和夏清卓罕见地同框出席。两位皇冠级导演的加持，让媒体对这部新人导演的作品给予了超乎寻常的关注。
作为暗暗炒作，想靠着同一主演柳时樱而拉高《烬途》宣传度的导演，洛琳不知道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为《星际列车谋杀案》贡献了一份票房。
洛琳看过楚堇禾的《葬我》，还有《星际边缘》，实话实说，《葬我》的剧情令人惊艳，但是拍摄的质感很差，像天枢星系十几年前的作品，但是考虑到外星系和天枢星系的差距，她觉得最后《葬我》拿下萤火评比的第一名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因为她打败的人是大导演林倦未公开的徒弟，所以她尤其关注而已。
而《星际边缘》是一部合格的商业电影，除了……事实上它不够“商业投资”之外，但也仅仅是合格，也就是这部电影以小博大让她多关注了几分，在外星系，能够成功拍摄这样的商业电影的导演数量不多，但是在天枢星系，她还真的排不上号。
她看了《京都疑案录》和《无光》，仅从画面来看，掌握了天枢星系新技术的楚堇禾，在镜头上的功夫有极大的进步，无论这是皇冠级导演指导的缘故，还是她自己的天赋，都令她对楚堇禾的这部天枢星系本土“处女作”《星际列车谋杀案》产生了一丝好奇。
《星际列车谋杀案》首映场的灯光渐暗，洛琳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锁定在银幕上。片头浮现的"星际列车"四个烫金大字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伴随着悠扬的汽笛声，一列复古的豪华列车在晨雾中缓缓驶来。虽然名为“星际”，但除了窗外偶尔闪过的虫洞流光外，整部电影的场景都设置在一辆复古风格的列车上。
“各位乘客请注意，星际快车“复古号”即将发车……”优雅的女声广播在影厅环绕音响中回荡。
洛琳的注意力立刻被柳时樱饰演的女侦探吸引。她身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手持一个精致的怀表，正在第一节车厢里打量，通过女侦探来历背景的揭露，观众们很快意识到，这样在陌生环境习惯先四处观察的行为，是女侦探的职业习惯。
洛琳注意到怀表的指针是逆时针转动的，这个细节让她微微皱眉。
剧情没有太多铺垫，直接进入主题：列车启动第一晚，就有受害者出现，在这个复古的封闭式列车上，在场的人都将是嫌疑人。
“那个商人在频繁看表，”洛琳在心里默记，“而且每次看表时都会不自觉地摸左口袋，很可疑。”
她身旁的两个年轻女孩正在小声讨论：“那个贵族公主的大衣下摆有血迹！我敢打赌她就是凶手！”
“不一定，”另一个女孩反驳，“你看那个商人，他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
洛琳的耳朵捕捉到后排观众的窃窃私语：“侍应生刚才递咖啡时手在发抖……”
“那个医生更可疑，”有人插话，“为了列车上客人的基本医疗保障，他的医疗箱是整个列车上唯一不仿古设置的！除了外观！里面肯定藏着凶器！”
银幕上，柳时樱正与一位裹着披肩的老妇人交谈。洛琳注意到老妇人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正是受害者生前随身携带的家传宝物！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速。
是这个老妇人！洛琳肯定的想。
但是下一秒她就推翻了这个想法：“死者是个强壮的男人，这个老妇人没有能力战胜他，除非用了其他的手段，但是她这里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您不觉得太冷了吗？”柳时樱的问话在影厅里回荡。
剧情在所有人的疑惑中继续展开。
“看那个秘书！”前排突然有人惊呼，“她在模仿受害者的签名！她绝对有问题！”
洛琳的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观察：商人可疑的举动、医生闪烁的眼神、侍应生不自然的动作……每个乘客似乎都有作案动机和机会。
“各位，前方将进入虫洞湍流区，列车会进入黑暗时间段，只有三十秒，请不要惊慌和走动。”列车长的声音让车厢陷入黑暗。在这全黑的三十秒里，洛琳听见影院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凶手肯定用了延时装置！”右后方一个男声斩钉截铁地说。
“不，这不可能！这是复古列车！所有人上车前都要检查行李，不允许带不复古的东西上车！延时装置在这个范围之外，除非整个星际列车运行公司都有问题，不然没有人有可能作弊！”他旁边的女伴反驳，“你看那个军官调整手枪的眼神，他是不是很可疑……”
灯光重新亮起时，第一个凶手嫌疑人已经倒在所有人视线里。
“那个侍应生！”后排突然有人喊道，“他刚才在擦匕首！”
“胡说，”另一人反驳，“明明是那个医生用了毒药！”
“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
“这不对劲！”
“这明显是匕首是凶器！和第一个受害者背后的伤口完全吻合！”
洛琳的思绪飞速运转。她回想起所有乘客的行为细节：商人看表的频率、医生检查医疗箱的动作、侍应生托盘的倾斜角度……这些看似无关的举动，是否隐藏着更深层的联系？
直到女侦探忽然询问他们：“请问各位上车，选择的伴手礼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选择伴手礼的机会，女侦探选了一个复古烟斗，而伴手礼里面，有一把复古的水果刀，刀口和死者身上的很像。
但令人震惊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女侦探，她们都选择了那把水果刀作为伴手礼，除了上面的宝石颜色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前排一位观众猛地抓住扶手，“怎么会所有人都选水果刀？？这是为了强行制造悬念出现的bug！”
真相揭晓的瞬间，影厅里鸦雀无声。楚堇禾用精妙的手法揭示了令人震撼的事实，所以人在不同时间节点用水果刀各自实施了致命一击，却又因时间身份的错位形成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一个人是凶手，他需要擦除痕迹，掩盖罪行，制造不在场证明。”
“可是所有人都是凶手，他们都擦除了痕迹，掩盖了罪行，制造了不在场证明，那谁能证明谁在说谎？”
“谁能想到，除了女侦探，其他人全都是凶手，甚至还有凶手为了掩盖别人的罪行而选择以死坐实自己唯一凶手的身份。”
散场灯光亮起时，洛琳仍坐在座位上，耳边充斥着观众们激烈的讨论。
洛琳望着滚动字幕中“导演：楚堇禾”的字样，突然明白了为何两位皇冠级导演都对她青眼有加。
在洗手间补妆时，洛琳听到隔间外两个女孩兴奋的对话：“我要再看一遍！餐厅那场戏肯定有更多线索！”
“听说楚导下部要拍《嫌疑人X的献身》，还是柳时樱主演！”
洛琳看着镜中的自己，终于承认一个事实：这个来自外星系的导演，用一部《星际列车谋杀案》就站在了天枢星系新锐导演的最前沿。而她精心准备的《烬途》宣传计划，在这部杰作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离开影院时，洛琳想起电影中那句台词：“在扭曲的时空里，真相往往比想象更离奇。”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帮我查一下楚堇禾下部电影的投资方……”
……
《星际列车谋杀案》首映结束。
影片没有辜负期待。密闭空间里的心理博弈、精妙的镜头语言、柳时樱突破性的表演，都获得了专业影评人的一致好评。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楚堇禾在片中安排了一个致敬《京都疑案录》的彩蛋，当女侦探走过列车酒吧时，背景电视正在播放胡玉楼的舞蹈画面。
“这才是真正懂得传承的新生代导演。”《星际电影报》在头版评论中写道，“她不仅吸收了跟随两位皇冠级导演学习的精髓，更发展出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首周，《星际列车谋杀案》就以小规模放映拿下了当周票房冠军。第二周扩大放映范围后，票房直接突破天枢星系月亮级导演的历史纪录。
楚堇禾三个字，一战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