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一片废墟啊……”李熙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皱眉。
稚蛮军将这片炸得只剩下一堆还在燃烧的枯木,枯木下压着的尸体半焦,表情狰狞,他们的手无一努力往外伸展的。可见他们是被倒塌下来的屋梁碎瓦活生生砸死的。
这种情况下,若是有活人,那还真是命大。
李熙的心中渐渐沉了下来。
“看来,咱们不想背也得背上这黑锅了。”李熙苦笑道。
方临煦望着眼前的景象,嘴微微抿起,抿成了一条直线。
忽然,半是焦炭半是火星的木头轰然松动了一下,动静很微弱,跟刚出生的幼猫似的,幸好方临煦和李熙都是习武之人,否则根本察觉不到。
二人相视一眼,急忙跑了过去。
李熙拔出剑鞘插入横梁之下,借力狠狠一挑,横梁瞬间飞起。
横梁之下两具尸体相叠,上面那具尸体已经烧得快焦了,下面那具还在燃烧着。
“呜呜呜……”
细微的哭泣声从最下面传来。
李熙拔开两具尸体,终于看见一个气若游丝的小男孩。他躺在地上,绝望地望着身上两具尸体:“爹,娘……”
李熙正要救他,可突然另一根横梁下居然钻出一只形如枯槁的手死死捂住了那小孩的嘴巴。
“闭、闭嘴。”
李熙心中警铃大震,她看向方临煦,方临煦立马掀开了另一根横梁。
那是一个瘦削的中年女子,她脸上被烫得没有一块好肉,但是依稀能瞧见她脸上布满的皱纹,她被熏得睁不开眼睛,只是本能地死死捂住小孩的嘴,像是要把这孩子捂死一般。
“她想做什么?她要杀这孩子?”方临煦皱起眉,拔出剑正要救人。
李熙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你仔细听。”
方临煦这才听见那女子脆弱到即将消失的声音,她说:“不能、不能被人听见,活下去,要活下去……”
原来,她竟也是想救那小孩。
方临煦和李熙将人挖了出来,又取来了一些水涂抹在二人唇上。
见二人还没醒,方临煦和李熙便决定将二人放在马上带回去医治。
只是这边刚将两人扛上马,女子恰巧悠悠转醒。她望着眼前的二人,脑子里还一片迷茫:“你们是……火药坊!”
她突然坐起来,脸色大变,可是她却不知自己被扛上了马,这一坐便跌宕了一下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是李熙扶了她一把,她才稳住身体。
“多、多谢。”女子脸色仍旧苍白,可看向李熙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感激。
这时她又发现了身前的小孩,她着急起来:“齐焱?齐焱!醒醒,齐焱……”
在她不停地摇晃之下,小孩终于醒来,刘娘子的脸在他眼中放大,他渐渐凝神的眼瞳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刘娘子?”
刘娘子松了口气,激动地抱紧了他:“是我,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
又在此时,齐焱不合时宜地看见了地上两具焦尸,瞬间,痛苦的记忆涌入齐焱脑海,他怔怔地望着尸体,哭泣起来:“爹!娘!刘娘子,我爹我娘他们……”
“死了,都死了,但咱们要好好活,齐焱,咱们要好好活。”刘娘子声音哽咽,不停地重复着嘴里的话,像是在鼓励齐焱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齐焱愣了愣,含泪点了点头。
李熙望着二人,等二人相认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们是这家火药坊的人吗?”
刘娘子打量着救出自己和齐焱的两个人。这二人面容姣好,气质不凡,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公子,可是看打扮……软甲,银铠,身带煞气,倒像是刚杀完人的将士。
刘娘子想着,心里一惊,看向二人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上了警惕:“你、你们又是何人?”
见刘娘子从感激变成了警惕,李熙原想安抚一下,可是想了想,却道:“这位是南朝的将军,我是他的……”
李熙声音突然卡住了,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夫人,这位是我的夫人。”还是方临煦接了话。
“南朝的将军和将军夫人……”刘娘子脸上完全没有了血色,她抖着唇低声呢喃。
她听过的,南朝的将军,如豺狼一般狠戾。刘娘子的脸色越发难堪起来:“将、将军,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求您饶我们一命……”
刘娘子还未说完,齐焱便拿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石子儿掷向李熙,小脸儿挂满了眼泪和鼻涕,偏那眼神凶狠得很,像狼崽子:“坏人!都是因为你们,不然我爹娘不会死!坏人,你们这群坏人!”
“齐焱!”刘娘子吓得面容扭曲,手下意识将齐焱按在腰间,以保护的姿势。
李熙望着眼前这片废墟,罕见沉默,她不动,任由自己被石子儿打中。
但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李熙抬眸看去,男人坚定地站在她身前,一动不动,像一具石像。可是李熙分明看见他被打红的手背。
最让李熙动容的还是他明明可以轻松打掉那颗石子儿,可他却选择同李熙一样承受下来。
“你、你怎么不躲……不是说大将军都很厉害的吗?”齐焱见自己打中了人,立马就慌了。
“我打仗攻城皆是为了我的国家和百姓,你作为稚蛮百姓恨我人之常情,打我我也受得起,可是你爹娘不是我们杀的,我也从未想过要全城百姓的性命,没有百姓的城池只是一座废墟,没有百姓的国家只是一片荒地。所以,你可以朝我扔石头,但我只受这一次。”方临煦望着刘大娘和她护着的孩子,说道,他的声音放得很轻,轻到竟然有些温柔。
李熙侧眸望着他,他只是看着那个孩子,眼神中其实并无多少柔情,更多的是认真和诚恳。
刘娘子怔怔地望着他,她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要杀他们的是他们的将军,对他们如此尊重的却是敌国的将领,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久久才嘶哑着声音艰涩道:“你……您和传闻中很不一样。”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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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煦笑了笑,没争辩。
不论他们讲的是真是假,他们的确确实实救下了她和齐焱,而且,若他们真是南朝将军和将军夫人,面对敌国的百姓竟能这般诚恳谦逊,就可见其人品。
刘娘子思忖着,咬了咬牙,终于坦诚道:“我与这孩子的爹娘一样,都是这家火药坊的百工,这孩子也是被送来学制作火药的……不瞒你们说,稚蛮攻打蛟泉的火药大多数就是出自我们火药坊,而那些将军不仅仗势欺人从不给钱,甚至今日居然还做出这等狼心狗肺之事!”
其实齐焱明白的,虽然他只是个孩子,可是他知道冲进来砍人的人穿的是稚蛮的衣服,推倒桌子搬走火药的是那些欠火药坊不还的赖皮,放火炸了火药坊的头头是稚蛮的将军……
他看见了的,所以他不该迁怒别人,可是他爹娘没了啊!
齐焱拼命忍住眼泪,他哽咽了一下像是实在忍不住了,埋在刘娘子腰间小声啜泣起来:“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我恨他们!”
方临煦不知道说什么,好像现在说什么都是假大空的,于是他沉默许久,只说了一句:“节哀。”
李熙看着二人,想了想道:“这座城只剩下你们二人了。其实这里也不太安全,随时可能发生爆炸。若你们信得过我们,可以跟我们走,让随军的大夫给你们看看仗势,若是不信我们,这有一匹马,你们去找信得过的大夫也好,想要离开这里也罢,都不会有人阻止。”
“这座城只剩、只剩我们了?”刘娘子瞳孔微震,里面铺满了绝望。
“对不住,我们来得太晚了。”
“不是你们的错……”
她转眸看向齐焱,齐焱衣衫褴褛,身上好几处烧伤,她鼻子一酸:“全城的人都死了,就算我们去了邻城,将军做得这么绝,又怎么会允许我们继续活下去。”
她突然心中泛起一阵苍凉。
连自己的国家都信不过,她还能信谁?
刘娘子坚强至此,却也忍不住抹把眼泪。
“刘娘子,您哭了?”
“大娘没哭,只是天上下雨了。”刘娘子轻轻捂住孩子的眼睛。
李熙不忍,默默递了手帕给她:“刘娘子。”
刘娘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手帕:“多谢。”
刘娘子并没有擦眼泪,而是直勾勾盯着手帕看了许久许久,突然,她像是下定了眸中决心,看向了李熙:“夫人,我和齐焱想留在这里,我们都会制火药,能帮上你们,求夫人收留我们!”
刘娘子当即要下马给李熙跪下,这是她土生土长的地方,是她亲人的魂归处,除了这里,她已无处可归。
李熙抬手一扶:“刘娘子,你能留下该高兴的人是我们。多谢刘娘子,有你们在,稚蛮军就不能颠倒黑白,污我南朝军名声,多谢你们。”
刘娘子破涕而笑,她心知李熙是在宽慰她,更加感激:“夫人,你真是个好人。”
李熙拍了拍她的手,朝她笑了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