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带人仔细找过了,少了一方手帕,是您的。”阿宁大清早就匆匆过来道。
“果然。不过幸好只是一方手帕,手帕而已,证明不了什么,其他东西你派人看好,尤其是可以象征身份的物件儿,就怕有心人作文章。”
“是!”阿宁立马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大群人鱼贯而入。
“你们是谁?竟敢闯入县主的书房!”阿宁下意识挡在李熙身前。
那些人也不说话,只是抱着一摞厚厚的册子往李熙面前堆,那册子都比人高了,挡住了闯入那些人的脸,后面也都挡住了李熙半张脸。
李熙挑了挑眉,看向门口。
“呵呵呵……”一阵花枝乱颤的娇笑声响起来,声音格外刺耳。
“县主,您可别说咱们老夫人不疼您,您说要掌家之权,她立马就将这些年堆积下来的账簿给您送来了。老夫人说了,明日便是各地掌柜前来述职之日,全当考教您功课了,若您没这个能力,可当不得掌家之人。”
二房夫人雄赳赳气昂昂走进来,小手绢一挥,掩着嘴笑起来,那眼神幸灾乐祸极了。
也不枉她好好吹捧了一番那老太婆,让那老太婆铆足了劲儿来为难这明熙县主,这堆叠成山的账簿,别说看了,直到明日她分不分得出个究竟都是各个问题,三房那小蹄子又不管事,最后这掌家之权迟早落在她二房手里。二房夫人想着,眼中越发笑意盈盈,像只要偷腥的猫儿。
李熙看向二房夫人,她见过这夫人几面,不论长相,光看眼睛就很精明,尤其是她看着旁人的时候,就好像在打什么歪主意似的,可李熙知道真正精明的人从不会把精明放在明面上,都是在心底默默琢磨。这位二房夫人,估计只是被利用的一个罢了。
李熙便也懒得计较,淡淡喊了句:“送客。”
“请吧,夫人。”阿宁毫不客气伸手送客。
二房夫人瞪大了眼睛:“你!”
李熙坐在书房中,只伸手拿过一本账簿看起来,头也不抬:“叔母可能耳朵有问题,阿宁,你再说一遍。”
阿宁听话地张了张嘴。
二房夫人气得跺脚:“不必!我自己走!侄媳妇儿,别说叔母没告诫过你,有时候人的心气儿不能太高,否则就像有些人,人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走之前还不忘阴阳怪气一把。
李熙全然不理,只微微颔首,淡淡道:“请吧。”
“哼!假清高!”等她拿到了掌家之权,看你怎么神气!二房夫人捏紧了手帕,咬着牙头也不回就走了。
等她走后,李熙才悠悠抬头。
阿宁掩着嘴笑:“您呀,又何故逗她,那二夫人看上去是个实诚人。”
瞧,连阿宁都说她实诚,就说明啊,她那人做人就挺失败的。李熙勾了勾唇:“也不知你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你今日早点回去休息,我这边用不着人伺候。”
阿宁转眼望着桌面上堆积成山的本子,她眼中笑意变浅,咬咬牙,恨恨道:“那死老太婆可太会折磨人了,这么多本子您明日前如何能看得完,她还要派人考教您,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人考教您?那下三滥的下马威没用上,现在倒是端起祖母的架子来了!”
李熙只是笑笑:“可不可否认,这些账本到我手上来了。咱们的目的原本就不是掌家之权,而是这些账本。抓紧时间看吧,时间不等人。”
李熙说完就抓紧看起来,她翻账簿的动作看似缓慢轻柔,可那账簿翻动的速度却快得惊人。阿宁看她已经沉入其中,不敢打扰,轻轻退出,合上了大门。
她蹲守在门外,也不让旁人来打搅她。
这一看就到了深夜。
夜晚,沧府有两处仍旧灯火通明。
“大人,大理寺有消息传来。”
沧白藏揉了揉疲惫的眉眼,虽说新婚,陛下允他休沐几日,可这期间的政务却一点儿也没见少。
他抬眸伸手接过大理寺的折子,原本只是一瞥,可很快他却将他目光吸引过来。
“朱家兄弟死了,有人暗中举报,说是、说是咱们少夫人做的。大理寺那边问您该怎么办?”
“朱家兄弟?谁?他们死了关我沧家何事?”沧白藏皱着眉,将折子压到一边。
“朱家兄弟原本是段家的人,可段家您也知道……少夫人接手了段家的铺子,和他们闹得很不愉快,那日在京兆尹状告少夫人的也正是朱家兄弟。大理寺那边说,在现场找到了一把被手帕裹着的匕首,上面全是血,经查证,正是杀死朱家兄弟的凶器。”
沧白藏闻言手指一顿。
“大人,虽不能证明匕首是少夫人的,但是有人认出那手帕……似乎是少夫人的。”仆从犹豫道。
沧白藏嗤笑一声,看着他的眼中充满了似笑非笑:“你也认为人是你们少夫人杀的?”
“奴才不敢。”
沧白藏转念却道:“人证物证俱在,似乎怎么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对吗?可你不了解你们少夫人,若是她出手,别说大理寺,恐怕就连我都寻不到半分痕迹,更何况人证物证俱在。这手法太过拙劣。”
“那大理寺那边怎么回话?您相信少夫人,奴才也相信少夫人,可是大理寺那边恐怕不信,大理寺那边卖您个好,可总有人对咱们沧家虎视眈眈。”
沧白藏却笑了笑,眼神意味深长:“案件都到了大理寺,你以为这还是大理寺卖我的人情?”
“奴才不懂。”
“大理寺可不能一手遮天。”他伸了个懒腰,眼神更加幽深。
“这世界上的人不能太完美,总得出点错儿,有点软肋,如铜墙铁壁一般的人不好拿捏,于是就给铜墙铁壁钻个洞,有了漏洞,人就好拿捏了。”
“您的意思是,上头……”仆从捂住嘴不敢再说。
沧白藏笑了笑。
陛下为何给他赐婚,就因为他没有软肋,若他一直不成婚,那他这天子近臣恐怕也近不了多久了。
今番也是,李熙犯了错,他去掩饰,那他和李熙同时有了污点,这样的人好拿捏,也让人放心。
沧白藏将折子递给仆从:“去回话吧,就说家妻事物繁忙,此事有劳大人,改日必然答谢。对了,带箱子元宝,别怠慢了大人。”
既然要将把柄交到对方手上,那么就交得更彻底些。
“是。”
仆从刚刚离去,沧白藏的贴身小厮沧三便与他擦肩而过来到沧白藏面前。
“大人,老夫人说是病了,想见见您。”
“又病了?病了找大夫,找我做什么?”沧白藏完全不在意这种小伎俩。
沧三如实道:“老夫人说,她上次做的是过分了点,也是痛心您居然娶了这么个婆娘,现下她也想通了,将掌家之权下放给少夫人,也是为了家庭和睦。”
顿了顿,他继续道:“老夫人还说,她重视家庭和睦,希望您也是,南朝最重孝道,您也不想做那不忠不孝之人吧?”
沧白藏闻言笑了。
“大人,您去吗?”沧三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她都用孝义压我了,我还能不去?”沧白藏睨了他一眼。
“您之前可没管什么孝顺不孝顺……”沧三嘀咕一声。
“第一次是知道她不敢,所以破罐子破摔;第二次是她没理,我有理,她心虚;而这第三回,可没借口了。”沧白藏看得很明白,何况他也想知道,他这位祖母兜里卖的什么药。
“对了,沧九如何?”沧白藏随口问道。
沧三立马道:“还在地牢,什么都不肯说。”
“嘴这么硬,不像是祖母那边的手笔……罢了,既然问不出来,那就,杀了。”沧白藏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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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人,更何况还是给他下药,虽然最后结果是好的,
沧白藏想起那一夜,眸光回温。
“是。”
“尸体不必刻意运出,找个闲置的水井扔下去,记得,不要扔得太偏。”沧白藏又吩咐道。
沧三了然,忙点头:“奴才知道。”
*
沧白藏到了老夫人的房间,立马明白她卖的什么药了。
他抬眸扫了一眼,老夫人躺在床上,哎哟哎哟空叫唤,一旁的女子低垂眉眼,默默服侍,不抬头也不说话。
“祖母。”沧白藏先喊了一句。
老夫人缓缓睁眼,用奄奄一息的声音道:“阿藏,你来了,咳咳……”
“祖母病了,不必起身。”沧白藏边说边走近了。
“阿藏啊,从前你总是来给祖母请安,现在你也生分了。还好祖母这里有阿音,她也算替你尽孝了,咳咳……”老夫人爱怜地看着康若音。
“外祖母哪里的话,阿音能伺候祖母是阿音几世修来的福气。”康若音半跪在地,用手帕轻柔地替老夫人擦着汗。
老夫人则轻拍她的手,一口一个“好孩子”,这慈孝的场面换个人看了肯定动容。
不过眼前的人是沧白藏,他可没什么恻隐之心。
见沧白藏久久不说话,老夫人忍不住道:“阿藏啊,祖母老了,管不了家了,这掌家之权县主要了便要了,祖母眼下啊,只盼着你成亲生子,这是祖母最大的心愿了。”
一句不离掌家之权,可见老夫人的心思。
沧白藏只是略一拱手,爽快答应:“祖母放心,孙儿会和县主好好努力,让祖母早日抱上重孙子。”
老夫人和康若音的表情同时僵住了。
沧白藏见他们不答,立马继续胡说八道:“本来孙儿还想着慢慢来,既然祖母如此着急,那趁着这良辰美景,孙儿现在就回去和县主好好努力!”
老夫人见他挥袖离去,急得破音:“谁要你和她好好努力,你要和……”
沧白藏瞳孔微睁,直接打断她的话:“瞧祖母高兴得腰好了,脸色红润了,气息不喘了,连声音都如洪钟了,看来我娶了县主还给祖母冲了喜,县主真是咱们沧家的福星。”
老夫人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
福星?冲喜?
那丫头差点儿没把她气死好吗?
老夫人气得直哆嗦,装都装不下去了,她瞪直了眼睛看着沧白藏,一字一句道:“老婆子要你和阿音生下孩子,不是和那个野丫头!”
沧白藏逼出老夫人的来意,没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轻哂一声,似乎是嘲讽,可老夫人看过去,他嘴角的笑意又消失了,让人捉摸不透。
只听他道:“那孙儿恕难从命,毕竟孙儿先不要了脸面,才娶妻就纳妾,委屈了县主,这脸丢一次就够了,再做不出让长子从妾室肚子里钻出来这种笑人事。”
“你!”老夫人气得直喘息,这回是真的要被气死了。
康若音脸色惨白,跌坐在地。
贵妾良妾,说到底还是妾,表兄不喜,她便一生没有出路。
可是啊……
“表兄,你能否对我有一丝的怜惜呢……”康若音几乎哀求地扯住他的衣摆。
她眼泪汪汪,楚楚动人至极。
沧白藏只是轻轻将她手中的衣摆扯了回来,眼神依然那般冷漠:“康若音,这是你自己选的。祖母,时候不早了,孙儿告退。”
他转身如此彻底,竟再看不见她一眼。
康若音一颤。
是了,这是她选择的。可是,可是……
“我如此喜欢你,表兄。你若是有喜欢的人,你应该、应该理解我的……”
沧白藏脚步一顿,却并未回头。
“我理解。所以我才知道,你的喜欢如此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