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子上,密布暧昧的抓痕。
等等——
这不是裴池请来的医生吗???
怎么在病秧子的卧室里????
医生能这么亲密吗?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裴泽脑子里浮现,这,这不会是裴瓷养的小情人吧???
毕竟养情人这种事在贵族圈里还挺常见的,他刚来的时候,听着同学间传的八卦,三观都炸裂了。
而这男的是医生,地位应该不高,长得高高大大,除了有点凶,看起来冷冰冰,但还是挺帅的。
当情人确实有资本。
但是裴瓷也是这种人吗?
明明有个未婚夫人选,还会在身边养一个,寻欢作乐……
不过裴泽很快抛开了这个想法。
就病秧子的身体,还有她这性格,交朋友都难,更别说挑战这么高级别的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这个医生不安好心,蛊惑裴瓷,以治病的理由占裴瓷的便宜。
裴泽感觉天都塌了,猛得朝后一跳,瞪圆眼睛,指着周霁月张口就骂,“看着浓眉大眼,你真是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
本来打算把人轰走的周霁月动作一顿。
他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指控,眉头一皱,“我不知廉耻?”
“怎么,敢做不敢听么,你一个医生,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竟然敢勾引自己的病人!这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
“她是一个病秧子啊,什么都不懂,你连一个病秧子都不放过!!!”
裴泽一脸看**的表情,“我告诉你,你现在自己麻溜的赶紧滚,这事就算了。要是你还死赖着不走,别怪我……别怪我告诉我裴池!”
找到靠山的裴泽硬气了不少,“裴池可是**商老大哥,他要是知道你动他妹妹,他一枪子崩了你!”
“赶紧滚!”裴泽向前走了几步,指着周霁月像满血战斗形态的公鸡,“听明白了吗?!!”
他对他这个姐姐,没有多喜欢,但也没那么讨厌。怎么都是他姐姐,犯不着一个外人欺负。想到这,裴泽甚至有点埋怨裴池。
这是从哪找的医生,这么不靠谱。
不知道裴瓷很容易招惹变态吗?!怎么就让这个人给过了。
而周霁月听完裴泽的话皱起眉头,只觉得莫名其妙。
三年前陆燃误会他喜欢裴瓷就算了,现在裴瓷刚找回的弟弟,短短两次见面
,竟然觉得他对裴瓷心怀不轨?
觉得他勾引裴瓷??
真是可笑。
忽略掉心头烦躁的心思,周霁月绷着脸难t得主动开口道:“我对裴瓷没兴趣。”
然而裴泽自然是不信的,“你对裴瓷没兴趣,你说出来自己信不信啊,变态!!”
就在两人吵起来的时候,一个清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们在说什么?”
是裴瓷的声音。
裴瓷其实在几分钟前就被吵醒了,只是意识有点懵。她知道周霁月在房间,想着他会处理就没管。
没想到越吵越厉害。
于是只能主动出声。
而她声音一出来,争吵立即就停了。
周霁月顾虑裴瓷的身体往回走,裴泽不甘示弱跟上去,还特意快几步提前来到裴瓷身边。
裴泽连自己要来做什么都忘了,现在只有满腔怒火,对着半躺在床边的少女告状道:“裴瓷,他对你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
这个词一出,裴瓷下意识看向走来的周霁月,他和平时一样,冷着一张脸,像一座移动的雪山。
裴瓷了解她这个医生,他是个天才,性格高冷,寡言少语,追求高效率,从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上。
对情情爱爱相当嗤之以鼻。
而这个刚到家的弟弟……
裴瓷是不太了解的,看着他一头漂的有些炸毛的头发,生动的表情,只觉得鲜活的不可思议。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裴瓷问道。
“你看他脖子上的抓痕,他肯定想耍赖说是你抓的!再看他的眼神!对!就是他现在看你的眼神!赤/果/果的!!”裴泽无比坚信,“他就是对你有心思!”
被裴泽这么一提醒,裴瓷望向周霁月的眼睛,他的眼型是凌厉的漂亮,很清冷的凤眼,单眼皮,眼尾陷得极深,瞳孔黑中透蓝,能看到她的身影,没有什么特别的。
至于抓痕……
裴瓷睫毛颤了颤。
果然,昨天晚上她又犯病了。
她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的任务毫无头绪,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让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相爱,一头乱麻。但她必须要完成任务。她想要活着,想要一具健康的身体。
这种无能为力的思绪拉扯着她,让她忍不住失控。
然后加重病情。
“裴瓷!”
裴泽的话让裴瓷回过神,她这个弟弟
急得脸上都浮出细汗“你不会真被他勾引成功了吧。”
“刚才愣着做什么呢你是不是想袒护他!!”
“好的男人一抓一大把看病就看病怎么能搞成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更何况你想过陆燃吗?!”
裴泽指着自己脑袋上的包“这是他昨天晚上搞的他疯起来不是人你知道吗?!!”
听完裴泽输出的裴瓷皱起眉“裴泽你真的误会了。”
“误会?”
“他是我的医生我们只是单纯的治病没有任何关系。”
“那他脖子上的……”
“是我抓的。”
“你就是在袒护他!”裴泽急得大叫。
裴瓷深吸一口气在裴泽安静下来后她说道:“我有狂躁症
“失控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按照以往的经验她脖子上的伤是我造成的。”
黑发少女垂着眼皮她苍白的手按在天鹅绒的被子上细瘦的脖颈挺直侧边浮动起淡青色的筋脉。她低头抿了下嘴唇“抱歉我这几天没有控制住情绪。”
见两个人都在看自己裴瓷收敛表情在让人看到时刚才那一抹情绪已经从她脸上淡去。
些末的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似跳动的光点。
而此刻的她扬起一张苍白的脸眸色平静语气浅淡。
“以后不会这样了。”她对两个人说道。
她的声音很小。
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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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少力度情绪也在话语中隐没。
却让在场的两个男生同时一愣。
裴泽觉得奇妙他突然想起初见的那一天整个裴家都为迎接她的到来忙得不可开交。裴家的一些资历老的佣人们脸上隐隐带着期待。而本来定好的时间一推再推姗姗来迟的少女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情绪冷静。
他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样冷淡的人。
也不愧是裴池那个怪物会放在心上的妹妹。
心里气不过他用口语叫她病秧子试图激怒她。
而她只是夹给他一道菜就这样风平浪静的揭过。
她对他这个找回来的弟弟没有任何意外、惊喜的情绪。
后面也是只待在自己的房间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
他一直以为她永远会是如此。
而现在他惊讶的发现她是有情绪的在那短短的一两秒她垂
着脑袋,烦躁懊恼失落通通通在她冷淡的脸上翻涌,像一朵沉眠在冰晶的花开始生长、开放。
但很快,这股情绪被她完全收拢,被她的理性覆盖,沉入广阔的夜色中,无声无息。
她是有情绪的。
只是不能有情绪。
于是她残忍地剥离自己本就寡淡无味的情绪。
成为一片平静的海。
而和惊奇的裴泽不一样,周霁月却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想法。
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三年前他告诉她情绪会让她失控时,她似乎也是如此,略微低头,靠在床靠上,在一阵思索后说道:“以后我会控制的。”
然后就是近三年的无悲无喜,将自己活成了一座麻木的雕像。
作为医生,他应该欣慰于她为了治病而割舍自己的感情。进而喜欢她的乖巧和顺从。
但在昨天,或者说是更早前,他好像不单单满足于她的乖巧。
作为医生,他应当是冷漠无情的刽子手,他的任务就是去扫除病人身上的病痛。
这是他理解的,医生的本职。
然而,在不知不觉中,他对他的病人起了怜惜之心。
他想治好她的病。
也想让他开心。
开心?
周霁月眸色一顿,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和他人不同,在别人眼中简简单单的数学题,在他看来如喝水般简单。但让他去分析这个小孩因为什么会哭却难如登天。
他知道,在情绪的处理上,他比别人更慢一点。
“周霁月,我知道你不想上学。”他的母亲,那个漂亮的女人一眼戳穿了他的心思。
“你的智商确实不需要。”
“我也知道,上学对你未来的规划毫无用处。”女人话音一转,“但你必须去上学。”
“为什么。”周霁月实在不解。
“这世界上不单是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情,你应该学会无价值的开心。”
可惜周霁月到现在也不懂。
到现在,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该是有价值有意义,绝对不会让他虚度光阴。
所以……
看着床上安静的少女,他第一次产生疑惑。
连他都弄不懂的东西,他要如何去赋予他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