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发疯?
什么昏迷?
阿瓷是因为我发疯……才昏迷的吗?
说起来,这个念头,在知道阿瓷昏迷后,就一直出现在他脑海里。
陆燃知道自己发疯后很吓人,所以一直隐藏着这一面,从来没有让裴瓷发现过。他在裴瓷面前,始终是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直到那个晚上,他不小心失控。
阿瓷怎么能被叶清玉这个贱种碰呢?
不配不配不配!
她根本就不配!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陆燃已经动手打了叶清玉。但打都打了,他选择继续沉沦。
而后面,阿瓷竟然在安抚他。
或许她有些害怕,但她还是会靠近他。
这是不是说明,阿瓷喜欢他?
可她昏迷了,病情加重。
于是陆燃不确定了。
阿瓷真的不害怕吗?
从被**后,他的情绪就不太稳定。陆燃记得自己发疯时,必须七八个成年男子才能按住他。连他的母亲,都吓得瑟瑟发抖,只敢在离他七八米远的地方担心他。其他人更不用说,能跑就跑,哪还敢靠近。
他的阿瓷生了病,她比普通人要病弱一些,是一片小雪花,略微热一点的温度会让她融化,稍微深一些的触碰就会让她碎掉。
她如此的脆弱。
为什么他会自信的认为……
她不害怕呢?
所以在裴瓷昏迷的这两天,陆燃备受煎熬,这个问题像悬顶的达摩克里斯巨剑,随时能要他的命。他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等阿瓷醒来。
而现在,答案出来了。
景林的话历历在耳。
——陆燃,你疯够了吗?
——你这个样子不可能有人喜欢你!!!
——说话!
他该说什么?
陆燃大脑一片空白,走廊的灯光将他的身影压缩、变形,直至成一个浓墨般的黑色圆影。他低头,看到一把尖刀划开他的胸腹,裸露的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疼。
“……阿瓷。”他终于找回了声音。
“我……”陆燃说道:“我,我不会伤害你。”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陆燃通红的眼睛盯着被周霁月抱在怀里的裴瓷。即使这个时候,他也要控制住不向周霁月发起攻击。
这和伤害我有关系吗?
裴瓷皱起眉头,只觉得莫名其妙。那个晚上,陆燃迟来就算了,后续说不定
可以挽回。但他道歉完直接发疯,叶清玉被揍成那样,让事情直接无法逆转。
到现在裴瓷都没想到怎么解决。
这才是裴瓷气的根本原因。
裴瓷的手掌抓在周霁月的肩膀上,她抿起嘴唇,淡色的眼瞳一片冰冷。
少女冷淡的声音响起:“陆燃,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抱着裴瓷的周霁月听到裴瓷这样说,直接带裴瓷进了屋,然后用肩膀,无情地将门关上。
“砰——!
光亮消失了。
陆燃最后被姗姗来迟的保镖请了出去。
*
另一边。
周霁月将裴瓷放到床上,正要起身,就被裴瓷的手掌抓住。
卧室里有小夜灯,是让眼睛很舒适的暖光,在这样的光下,裴瓷的手掌依然白得惊人。
可她的指甲却一点点地嵌进周霁月的手臂上。
周霁月敛眸。
他在想,裴瓷这个人,平日里柔柔弱弱,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是不是把所有的劲都用在犯病上了。
毕竟犯病的时候,是比正常人要厉害一点。
周霁月想到在肯林的时候。那个时候,裴瓷奔着周松银给他治病赶到肯林,但在具体落实上,周松银很少来,主要还是他。
他才是裴瓷的主治医生。
他们做过一段时间同学,他比她大不了多少。所以第一次给她治病的时候,裴瓷怀疑过他的能力。直到他拿出履历,然后亲自示范后,才得到她的信任。
后来,裴瓷的病都由他来检查。这样的时间持续两周后,在一次例行检查中。
裴瓷发病了。
原本她是一股很安静的人,安静到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但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抓住周霁月的肩膀来了一口。那牙口极好,要不是他早就掰开她牙,说不定能咬下一块肉。
他可不惯着她,松口后反锢她的双手,压住她的腿,将他摁在床上。
被制住的裴瓷身体发颤,冷汗直冒,汗水一点点地浸出,衣服带上一层潮气,胸膛剧烈起伏。
“嘀嗒“嘀嗒。
钟表不知疲倦的转动。
由此过了很久很久。
裴瓷突然泄了力气。
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里。
周霁月感觉自己抱着一团沾染了雾气的棉花糖。
棉花糖很新,还是热的。
他松了点劲,于是紧贴着他的少女和他分离
,凌乱的头发堆在她肩膀和脖颈的地方,眼睫毛湿润润的,嘴唇咬出斑斑点点的血,一瞬间,像吸饱了精/气的精怪。
周霁月替她擦血。
由于没把住劲,嘴唇一圈都红了。
第二日醒来时,裴瓷看到他的第一句就是:“我又失控了吗?”
在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裴瓷皱起眉头。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周松银先生?”她说出了她来这里的第一个疑惑。
于是周霁月发现了裴瓷狂躁症发病的t诱因。
情绪。
只要是她想做的而没被做的事,在少女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情绪慢慢酝酿,然后爆发。
狂躁症是病理性的,但会受到情绪的干扰。
作为医生,周霁月将他的推测告诉她。
在沉默很久后,裴瓷说道:“我知道了。”
从那以后,她的要求多了一些。比如床有点硬,让她睡的难受。饭菜有点咸,病房的温度有点高。她想要的就会说出来,等着被满足。然后她会有意调整自己的情绪,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个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人,情绪的变化就更小了。
几乎到了没有的地步。
效果还是有的,狂躁症发作的次数,少了一些。
她真的是个,相当合格的病人。
而现在,裴瓷又发病了。
按理说,他应该第一时间制住她。
但是,感觉到手臂上的痛意,周霁月竟然有些踌躇。
裴瓷总是很安静。
她不热爱闲聊,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似乎就是一株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植物。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裴瓷如此鲜活的样子了。
一时间竟然让他有些不舍。
不舍?
周霁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三年来,他其实是后悔的。
后悔告诉她狂躁症发作的原因。
以至于让她更加安静。
而现在,周霁月这次没有推开她。
不过只是抓着手还不够,裴瓷从床上爬起,她发病时意识是不清醒的。因为太过急,不小心整个人朝前倒去,直接倒在他的怀里。
周霁月从怀里摸出她的脸,眼眶发红,浅淡的眼珠蒸腾起一片霞色。
周霁月撩了下她的眼皮。
这个动作激怒了她。
“嘶。”周霁月喉结动了一下,手掌按在她的后脑勺上,骨节分明的手背爬起青色的筋脉,他的声音还是很冷的。
“你
还真是……”少年眉头轻皱,“专找一个地方咬。”
这次犯病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等结束的时候,两个**汗淋漓。
周霁月给简单地擦了下身体,找出营养针,打在裴瓷的手臂上。
打完药,他给她盖好被子,才算结束。
知道裴瓷昏迷,他连夜赶飞机,到裴家后就是给她看病,像陀螺一样转了近两天,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困意袭来。
但裴家没有给他安排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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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霁月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反正裴瓷是她的病人,他们也不是没有在一间房子里待过。
于是周霁月起身。想到两个月前她决绝的身影,周霁月戳了戳她熟睡后的脸。
“越来越不听话了。”
*
第二日。
被打晕的裴泽从昏迷中醒来,迷迷蒙蒙地走到镜子前,惊愕地看到自己额头上一个硕大的肿包。
昨晚的记忆慢慢地浮现出来。
因为这几天,他那个麻烦精姐姐昏迷,整个裴家处在一种低气压的状态。裴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终于,裴池那个**脸走了,然后裴瓷还醒了。
他就想去瞅瞅……
到底是他的姐姐,去看两眼也没关系吧。
然后刚出走廊,正好和从窗子上爬下来的陆燃撞个正着。
不得不说,他姐是真的厉害,围着她的男人,就没有丑的。无论看多少次,陆燃这张脸都非常无可挑剔。就是衣品没有那个潮男好……
裴泽就走神了一下,等回神的时候,陆燃不知不觉到他面前了。
冷着一张俊脸,浑身散发戾气。眼看拳头已经举起来,裴泽急中生智,“姐夫!!”
“姐夫你来看我姐了!!!”
说的超级大声。
陆燃明显一愣,“嗯”了一声。
在他松口气的时候,拳头还是落在他头上。
裴泽:“!!!”
“啊啊啊啊!!!”
裴泽要被气**,正哀嚎的时候,门从外面打开了。他转头一看,惊讶地喊道:“妈,你咋进来了。”
“我给你拿点药。”裴母裴新兰将药放下,看到自己儿子呆愣愣的,皱起眉,“你晚上到处乱转什么呢。”
“我这不是无聊嘛。”裴泽眼珠子乱转。
裴母拍了他一巴掌,“以后晚上不要乱转。”
“妈!”
裴新兰皱起眉,又补了一句,“你姐的事以后少管。”
裴泽一愣,
有点懵。说起来他来到这个家就觉得这里氛围很奇怪裴池和爸妈都不亲爸妈好像都有点怕他。三个人同住在一起和陌生人没区别。他来了后和爸妈关系处的还不错就是始终怕他这个哥哥。
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对他这个弟弟没有任何想培养感情的想法。
裴瓷回来后好了一些主要在裴池稍微温和了一点。
而裴父裴母对裴瓷的关心也很有限甚至没有对他这个新来的多。
“为什么啊?”裴泽实在不解。
裴新兰一愣转而垂下眼“你姐不需要我们关心。”
“小泽你要听话知道吗?”
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后裴母就离开了。裴泽百思不得其解。
他坐在镜子前看自己额头上的包好大的一个他的帅脸都不够帅了。
都是因为陆燃!
不!
都是因为裴瓷这个病秧子!!!
能不能管管真的是陆燃也太吓人了吧!
想着裴池没回来越想越气裴泽“噌”的一下起身几步跑到裴瓷的面前。
以前他是不敢在这层多做停留的因为裴池在他来的那天就警告过他。
“裴泽。”
“不想回那个人贩子家。”裴池的瞳孔淡淡地睨过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裴泽想起那个语气身体就忍不住发抖。
他对裴池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但是现在裴池又不在。
裴泽恶向胆边生突然一脚踹开门为了防止自己看到裴瓷那张脸说不出话
“你能不能不要随便让男的来我们家!”
“你看看陆燃干的好事你——”
突然裴泽眼瞳骤缩。
裴瓷的房间大而一览无余开门的裴泽正好看到房间里的周霁月。
周霁月应该是从洗手间出来头发脸上以及脖颈都是湿淋淋的他五官冷峻看起来有点凶高耸的眉骨挂着水珠蓝黑色瞳孔极冷淡的一张脸。
他的脖子上密布暧/昧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