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中蓉一早便进宫给皇后请安。
今日是圣上一行围猎归京的日子,请安后她便留在宫中,等着与皇后一道迎接圣驾。
瑞康长公主亦在宫中。
眼下三人正坐在长吉殿中吃茶,皇后同瑞康长公主频频说话,便觉冷落了太子妃。
皇后笑眯眯呷了口茶,眼眸的余光扫过刘中蓉,见她面色紧张,似是极期待太子回城,因而显得愈发无措,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一时有些感慨。
她对太子妃当真是怒其不争,初见那般娴雅大方,刘家又有贤名在外,到头来她却是个拎不清的。
可如今见太子妃这般忐忑不安,皇后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皇后笑着对刘中蓉道:“三郎此去半个月,太子府一应事务皆交给你,倒教你受累。”
刘中蓉忽被皇后点名,霎时收回自己脑中的万般思绪,只含笑回话:“这都是妾的分内事,妾不觉累。”
皇后赞赏地点点头,瞧着她红润饱满的双颊道:“本宫瞧你气色倒比从前又好许多。听闻今年圣上一行收获不错。等你身子养好了,让三郎也教你骑马,学会了明年正好一道去行宫狩猎。”
刘中蓉面上一喜,太子一贯喜欢骑马射箭,庄姝不正是因此讨了殿下的喜爱么?
她有心学,却碍于自己东宫太子妃的身份,怕外人指摘一直不好开口。
如今皇后既提了此事,倒好顺着这话接下去,浅浅一笑道:“妾领命,定好好调养身子,只妾手脚愚笨,恐学不会倒给殿下添了烦恼。”
瑞康长公主听了接话,“这倒不怕,长乐那丫头笨手笨脚,如今骑射照旧有模有样。太子妃有心学,定能成。”
刘中蓉喜盈盈,“妾便借姑姑吉言。”
瑞康长公主笑而不语。
又听皇后道:“说起长乐,本宫倒想起张太师府的六娘子,张六娘此番随行去了行宫,为何前几日突然又下山回了太师府?”
皇后只淡淡地抛出疑惑,刘中蓉的双手却在袖中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皇后,见她当真并不知情,心下一松。
如此看来,她这次策划得果然周密。
刘中蓉每三日会派人上山向太子传信,信使便可从旁的宫人内侍处打听到一些消息。
她知道张三郎如今已没了前程,张六娘子亦没了再进东宫的可能,只她作为此次事件幕后的操纵者,如今这样的结局她却觉远远不够。
庄姝和穆竣迟迟没有消息传回,二人究竟是被殿下私下处置了还是如何,她却无从得知。
刘中蓉每每想到庄姝与穆竣有私情便心中大悦。
纵使庄姝有万般颜色,殿下也绝不会容忍身边的人有二心。
此时殿外有宫人进来传话,道是圣上一行马上就要进城门了,请皇后携诸位嫔妃前去迎接圣驾。
大家都在等皇后宫中的消息,如今听闻圣驾回宫,各宫登时忙碌起来。
不一会众人便齐聚在长吉殿外听候皇后的命令。
刘中蓉无言地跟在皇后身侧,与宫妃们一同注视着宫门方向。
这几日天气回暖,晌午时分的太阳正正好,照拂在众人身上分外温煦。
瑞康长公主半月不见儿女,亦十分想念。
瞧着宫门前摇摇坠着的黄色旌旗,高兴道:“殿下回宫了。”
说罢,原本都在小声说话的宫妃们齐齐往宫门处看去,果然见两列着黑色盔甲的禁军们正井然有序地走来。
长长的队伍如游龙一般进了宫门。
由六匹汗血宝马拉动的圣辇粼粼驶来,最终停在皇后跟前。
太子乘坐的铜辇紧随其后。
“殿下,咱们到了。”魏让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李谡闻声撩开车帘,明亮刺眼的阳光直直射来。
他率先下了马车,却并不着急去皇后跟前行礼,反倒在马车一旁站着。
车帘又被掀开,一张明丽脱俗的脸乍然在众人面前呈现,教众人吃惊地倒不是庄姝的容貌,而是太子竟然容许庄良娣乘坐他的铜辇。
等候在一旁的众人见状都有些讶然。
刘中蓉的面色尤为难看,站在她身旁的一位宫妃向她投来同情的一瞥。
太子这般,当真打了太子妃的脸。
又见庄姝下车后手上抱着一团毛茸茸之物,竟是一只白狐。
此番,连皇后也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庄姝尽量回避众人探究的视线。
她平日行事都很低调。
此番偏怪太子,下山时下令要她一道乘坐马车,她实在拗不过只好顺了他的意。
庄姝下车后便将手上白狐交由长琴照顾,自己则同太子一道去了皇后跟前行礼。
待众人都下了车,内侍方去了圣辇前低语。
圣上甫一下车,皇后携众人便向圣上行了一礼。
邙山行宫之行收获颇丰,圣上龙心甚悦,唤了众人起来。
又让禁军们把此次狩猎所获一一抬下去,嘱咐内官给各宫嫔妃和王府大臣都分发送去。
皇后一直安静地等在圣上身侧,她默默留意圣上言行,见他说罢抿了抿唇,便温声开口:“陛下一路劳累,长吉殿已备好了午膳,还请陛下移步用膳。”
圣上抚着须道:“甚好,三郎也一道去你阿娘宫中用膳。”
李谡余光瞥一眼落在人群后头的庄姝,应声答是。
圣上与皇后一行回了长吉殿。
庄姝身份低微,此番并未随行,同众人一道拜别了圣上与皇后,径直回了太子府。
雁远在府中得讯,早早等在了府前。
见庄姝的马车来了,迫不及待迎了出来。
“良娣。”
庄姝才露一只手,雁远便急急喊出了声。
庄姝听见她的雀跃的声音也不禁弯了弯唇,在长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良娣。”雁远见了人,忙又福了一礼。
见庄姝怀中抱着一只白狐,雁远一脸惊奇和欣喜。
庄姝下了马车,云映和雁远等跟在她身后一道进府。
她一路慢步,一边问:“院中一切可好?”
雁远此番被留下管院子,亦是庄姝对她能力的锻炼。
她一惯稳重,这次亦将院子管理得很好,便微笑道:“院中一切如常,只等良娣回来”
庄姝浅笑着颔首,道:“如此,下次便留长琴在院中看管。”
长琴不依,撒娇唤了一声良娣,便道:“院中有云映姐姐和雁远看管,奴婢只跟在良娣身边服侍。”
几人说说笑笑回了院子。
院中早备好了饭菜和汤浴,只等庄姝回府。
坐了半日马车,庄姝没甚胃口,回房后只稍稍吃了点东西果腹。
饭后,一个打宫里回来的小内侍求见庄姝,只道自己来给太子殿下传话,原是皇后留太子在宫中用晚膳,不定什么时辰回来。
打发了小内侍后,庄姝在院中稍坐,待日头渐渐偏西,才去了浴房洗漱。
这些日子在行宫并不曾好好歇息,前几日由着太子胡闹,后来又有她高烧一事,直至前日她的风寒才算痊愈了。
如今回了自己院中,身心皆松懈下来。
沐浴过后,庄姝着一件水青色的里衣在寝殿。
雁远半月不见她,此时分外粘着她,又听她道身子不适,便替她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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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
不知不觉,庄姝便这般睡了过去。
李谡自长吉殿拜别了皇后,与刘中蓉一道出宫。
二人走到殿外,两辆马车已停在一旁等候。
刘中蓉不忿地扫一眼太子所乘的铜辇,想到午时庄姝与太子一道乘车回来,心中愈发酸楚。
为何会这样?
按说太子应当知道了庄姝与穆竣之事,为何还带她恩宠如旧?
刘中蓉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上了马车。
马车在深夜里疾驰,往永兴坊的太子府奔去。
到了府前,李谡并不等身后刘中蓉下车,反倒是魏让等在一侧,见太子妃下了马车,向她行了一礼,恭敬而又疏离道:“殿下请太子妃去书房说话。”
刘中蓉有些微诧异,转而又惴惴不安起来。
太子唤她去书房所为何事?
刘中蓉随魏让一道去了太子书房。
太子书房并不华丽,书房里只有靠窗棂处有两个坐榻。
如今李谡正坐于此。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纸张,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圆润的玉石。
听见外面魏让禀报说太子妃到了,便唤了声进。
魏让当然知道太子所说的人并不是她,遂看了一眼刘中蓉,做一个请的手势。
刘中蓉望了眼稍显昏暗的房内,脊背一阵发凉,不安地眨了眨眼。
刘中蓉踏进了书房,只见书房内点了一支蜡烛,昏暗的灯光称得太子的面容愈发沉郁。
“殿下。”刘中蓉尽量保持自己声量的平稳。
李谡眸光自纸张扫到她面前,见她一脸惶恐不安,不由勾了勾唇,笑问:“太子妃在害怕甚么?”
“妾……妾没有。”刘中蓉结结巴巴道。
李谡将几页纸置于案上,目光不善地看向她。
“派人将阿姝和平阳王世子之事告知张三郎,是你的主意还是刘珲的主意。”
“妾……不知殿下再说什么。”她的身子因为惊惧而微微颤抖着,说话的声音亦颤了几个音。
“孤原以为你只是一心向着母家,念你重情,一直留你太子妃的颜面,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阿姝头上。孤说过会保你太子妃之位,你何必生这些歪心思。”
李谡的话音刚落,刘中蓉的眼角便落下一滴滴眼泪。
她睁着被水雾蒙住的眼睛,一味摇头,不肯承认:“妾没有。”
李谡早料到她会嘴硬,此事关系到刘家一门的前程和荣耀,没有铁证在她跟前,她必然不会承认。
他将案上的纸张冲她丢去,刘中蓉只往纸上瞟了几眼,是几人的状词。
这……怎么会呢?
她嘱咐哥哥一定小心行事,寻来的人亦是街上随便找的下九流之类。
不……她不能承认,她若认了,刘家就完了。
李谡扫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刘中蓉,谈不上失望,“孤从前的话亦作数,只一桩,你与刘家,甚至朱家,谁都别妄想伤害她。”
太子口中的她不言而喻,刘中蓉此时却笑了,反问道:“殿下保我太子妃之位只为护着庄姝?殿下,这究竟是为何呢?”
李谡并未回答她,“如此你算听清楚了,该如何做想必你已心中有数。”说罢,不顾地上之人,踏出了书房。
为何偏偏宠爱她?为何是庄姝?
留我空悬的太子妃之位,保刘家的全族荣耀吗,只为护住她一人!
教她如何不恨?
刘中蓉自他身后又发出一句绝望而怨愤的怒号:“殿下,究竟是为何?!”
李谡闻声,只回身睨她一眼,继而抬步离开。
回答她的只余阵阵寒风拍打门窗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