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令人恐惧的寂静。
量产机们的目光包含着一种天灾不懂的悲痛,沉默如同悬挂的利刃,摇晃着要刺穿油罐车本就破碎的火种。
磁场随着天灾的询问全部紧缩在量产们的机身上,没有一个人敢和天灾对视,飞机们的机翼垂在他们的身后颤抖着,诉说着属于飞行单位的哀悼。
天灾去寻找能给予自己答案的机子,然而就连地面单位也纷纷扭开了面甲,指爪蜷缩着,不肯告诉他那架拯救了所有人的机子如今身在何处。
发问的油罐车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阴影攀上大型机的机体,掩盖了天灾的面甲,也一同掩盖了主人的恍惚,机体急促地嗡鸣着,身上的管线嘎吱作响,他维持了一种冷酷的漠然去追寻K-75的答案。
寂静中油罐车机体上的颤抖如此明显,没有一架机子敢和他对视。
这怎么可能发生呢?
天灾想。
K-19,明明他才是将他们所有人从死亡的阴影里拽出来的机子。
是这些量产机中最聪明也最特殊的机子。
更是那个将天灾自己从泥沼中拉起来的机子。
他怎么敢……
天灾的嘴唇颤抖着,不肯说出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他张开口又紧紧地闭上。
K-19才是那个说要陪着天灾的机子!
他怎么敢死在这种地方!
Liar!
火种在内芯嘶吼欺骗,表面上天灾却依然保持了一种令人恐怖的冷静,他盯着K-75,试图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领袖担忧的询问没能传入他的系统,救护车的吼叫没有分散他的注意,隔板和大黄蜂的低声交谈没能打断他的注视,阿尔茜的沉默没有引来他的质疑。
猩红的目镜只是注视着那唯一一个有资格向天灾宣告K-19死讯的机子。
K-75强迫着自己开口,发声器重启又下线,天啊,他真的,他不能,K-75在火种中痛苦地退缩,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将K-19死亡的消息告诉天灾!
K-75看着油罐车,几次开口都没能发出一个音频符号。
他该告诉天灾什么。
告诉他,我看见当灾难来临、爆炸从天而降时,他的朋友、他们的同伴,那架不可思议的机子被一块巨石压成了粉末,变成了又一个象征量产机天生低劣的证明吗?
告诉天灾,那架被他们视为奇迹本身的机子连一句哀嚎都没有就消失在了灰尘中吗?
他不能告诉天灾这些。
他不能告诉那个将K-19看得那么重要的天灾——K-19可能早在他到来之前就孤独地死在了黑暗之中。
他不可能做到让那架对K-19萌生了好感的油罐车亲耳听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K-75痛苦地想,他做不到,这样对他太残酷了。
作为唯一那个知道连天灾和K-19本人都还没察觉到这份特殊的情感的机子,他不能告诉天灾这些。
那架油罐车会碎掉的。
飞行单位的火种在内芯中说,天灾会碎的,哪怕天灾从不曾对K-19以外的人诉说,可天灾的光学镜不会说谎,量产机们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历不会说谎。
那辆油罐车已经遭受够磨难了。
他看着天灾的面甲和那双似乎毫无波动的光学镜,最终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可天灾没有碎掉。
在这种绝望的沉默中,天灾看着K-75几次的欲言又止,闭上了光学镜。
他转身朝着更深的黑暗中而去。
“你……你要去哪儿,天灾?”
人们在他身后问。
而那架油罐车平静地说:
“救援工作还没完成。”
量产机们瞪大了光学镜,救护车的光学镜看起来忧心忡忡。
可……
已经没有幸存者了。
天灾却维持着那种执拗,忽视了他们的担忧与迟疑,一步没有回头。
“还有人等待着救援。”
他说:“我要去完成我的工作。”
他像是要说服自己,强调。
“还有人没被救出来。”
“我要去救他。”
一瞬间,不管是擎天柱与他的汽车人们,还是身后蜷缩在一起的量产机们,都从那架不肯接受现实的油罐车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天灾紧紧攥着手,拳头咔拉作响,矿洞的空气依然浑浊不堪夹杂着能量液的甜味和腐烂机体的腥臭,置换之间与灰尘一同附着在他们的呼吸系统中,让机体的每一次运作都传出不详的噪音,可天灾依然没有停下。
他最后回过头看向他身后注视着他的机子们,那里有灰头土脸恐惧不堪的量产士兵,也有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汽车人。
他的sire湛蓝的光学镜注视着自己,无声询问着担忧。
天灾刻意忽视了领袖的目光,他毫无留恋地转过头去。
这里有着所有人。
却唯独少了那架承诺过会陪伴他、会找到他、身上总带着泥土味的机子。
天灾舔了舔自己因为缺乏润滑而开裂的唇角,最后一次宣告道:
“我要去救他。”
“我救出了你们,”他低声说,“我也会救出K-19。”
油罐车咬牙切齿着,目镜中射出的红光劈开前方的黑暗,也照亮被巨石堵住的矿场。
“我不允许他死在这种地方。”
……
K-75看着天灾,不知道该做什么。
如同被天灾甩在身后的所有量产机们一样。
这就是他们所想要跟随的机子,他意识到。
这就是K-19愿意赌上自己的所有信任的机子。
敢与向死亡宣战的傲慢和不肯向现实低头的倔强。
这就是天灾。
原来这就是K-19所感受到的。
那小子,竟然敢先于他们那么多时间知道这件事。
K-75轻笑了一声。
飞行单位的机体上还残留着死亡过后本能的颤栗,然而,K-75踉跄几下,身边的同伴向他搭了一把手,他得以站直机体,跟在了天灾身后。
“我跟你去,”他说,“我知道他的具体方位,我带你去。”
如果天灾相信希望的话,那他也会相信。
如果天灾想向不可战胜的对手宣战的话,那他也会继续跟随他所指的方向前进。
他愿意向一个不会看轻任何一条生命的领袖宣誓忠诚。
他现在明白了为何K-19早在他们之前就向天灾献上了自己的所有。
量产机们窸窸窣窣的声音跟随在他们身后响起,K-75没有回头看,但他知道自己的同伴们,他同模的、从同一条流水线下来的同伴们彼此搀扶着瘫软的机体,跟在天灾的身后。
是呀,擎天柱,汽车人的领袖,尊重、爱护所有有感知生命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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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领袖。
他们也曾不知多少次听闻他的仁慈与善良,感慨赛博坦最后一位领袖的慈悲之名。
然而,他没能成为他们的选择。
不是放弃、不是不适合,而是不能。
诞生自霸天虎的杂兵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逃离霸天虎的掌控,他们的出身早就拒绝了他们去选择。
在他们意识到汽车人与霸天虎到底意味着什么之前,量产士兵的生命早就被局限在了矿井与战场。
直到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可以抬起头去寻找矿洞洞口中泄露而出的月光。
更遑论他们本可以走出矿洞,走出去,去用自己的机体感受恒星的温度照耀在装甲上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他们可以,他们会为之感到遗憾的。
然而威震天更不是他们的救世主。
但现在他们重新找到了归属。
油罐车在难以撼动的岩石前宣泄着自己的愤怒,石块掉落砸在地面发出声响,猩红的光学镜迸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与坚定。
汽车人跟随在他们身后,沉默而震撼。
一种凝结在一起的复杂磁场裹挟着他们,连带着领袖也随之默然。
所有人都在寻找着那架可能早被判给普神的量产机。
擎天柱在自己的造物身旁,举起手炮和天灾一起轰向拦路的巨石。
这就是他和威震天的creation。
他在挖掘间隙仔细地描摹天灾的面甲。
他不是威震天,更不是擎天柱,但他同威震天一般敢与向命运宣战,也同擎天柱一般不肯向命运低头。
他更暴烈,更温和,像是震天尊,也像是奥利安。
但他不是他们两个造物主之间任何一个的复制品。
领袖看向天灾脚下浮现出的能量液干涸的痕迹,看见天灾不曾动摇的光学镜。
他是擎天柱和威震天纠缠了四百万年才诞生的唯一一个变量。
不知为何,油罐车的下一击炮弹没能延续一如既往的高效率,错误崩裂的锐利碎石直直射向毫无防备的天灾。
“小心!”
一直关注着他的领袖以所有机子都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扑倒了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天灾。
擎天柱比天灾大了整整一号的机体护住了小油罐车,碎石不断砸在他的背部装甲上,领袖没有一丝退缩。
机体违背了蜷缩起来的本能,尽了最大努力伸展开,将天灾的所有机体都压在了自己身下。
直到混乱结束。
其他机子慌忙将他们扶起来,擎天柱轻轻扫了扫自己肩甲上的小石块,而天灾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谢谢。”
“你不用道谢,”领袖迟疑着,“你是我的造物。”
迟疑逐渐化为坚定,擎天柱直直看向天灾的光学镜,那双光学镜蓝得惊人。
令天灾下意识地退缩。
“你是我的造物。”
他听见擎天柱告诉他。
领袖的手再度抚上他的头雕,带着天灾从未感受过的温柔与爱护之情。
擎天柱看见油罐车懵懂茫然的眼神,他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天灾的额头。
“你不是一个人。”
“不要害怕。”他像是一开始在通讯中所说的那样告诉自己依然在恐惧的creation。
“我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
“你不是一个人。”
“永远不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