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人的尖叫让一旁的油罐车挑了挑眉,天灾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下身旁K-19的反应。
量产飞机的机翼看到汽车人出现时立刻紧绷起来,武器系统嗡嗡充能,显然进入了战斗状态,然而当他看清楚是谁被派遣而来的时候,油罐车敏锐地注意到了飞行单位陡然一松的磁场。
橘白色的地面单位似乎从外装甲上便标明了自身并非战斗单位的身份,但有胆量单身赴约的机子必定不止于此。
油罐车在短暂的一个照面后便对眼前这架机子做出了基础的判断,显然领袖遵守了他们的约定。
CPU中默默为这架胆敢单身赴约的汽车人提升了关注等级,天灾也在此时轻了轻发声器,推开了想要搀扶他起来的K-19和另一架量产机,强忍疼痛站直了机体。
他咬着牙,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这位医生面前,K-19沉默地跟在了他身后。
高大的机体笼罩了略显局促的医生。
“所以,你一定便是我们的医生了。”
救护车的本能还沉浸在眼前满是伤员的情境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架如同死神本身的漆黑机子从一众紫色的霸天虎量产兵身后走到了自己跟前。
油罐车冰冷的猩红目光打量着救护车,极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从上而下俯视着略显矮小的中型机。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
“救护车。”被笼罩在阴影下的橘白的机子丝毫不惧他的威慑感,腰部挺直,他仰视着他,那双汽车人一脉相承的蓝色光学镜中没有任何的恐惧,仿佛孤身进入敌营只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的又一个普通环节。
良久,油罐车充满压迫感的凝视被自身的笑声所打破,他发出了一道极轻的笑声拍了拍医生的肩膀。
“很好,救护车,那么尽你所能吧,完成你的工作。”
他转过身,承担了全身重量的腿部装甲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警告。
“等等!”
救护车急切的声音阻止了油罐车的离开,天灾微微转过头,示意自己在听。
“你保证了我们派来医生,你就会交出美琪和富勒特工!”
他咬了咬牙,光学镜紧盯着天灾,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质疑有可能会激怒眼前这辆脾气古怪的油罐车。
好在天灾没有发火,他举起左手,挥了挥,救护车注意到一直跟在天灾身后的霸天虎飞机随着他的命令蹲下,再站起时手上已经坐了两个人类的身影。
美琪冲他挥了挥手,富勒特工还有些在状况之外,至少在表面看来两个人类显然都没有受伤,救护车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
但很快,霸天虎再次将他们抓紧了,汽车人再次因为这个动作而紧张起来。
天灾就在这时一边往回走一边静静开口,量产机们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如同拱卫着王的骑士们。
“别太得寸进尺医生,我们的交易是你完成你的救治工作,完成后,我将人类的资料与人质一同归还于你。”
他侧头,猩红的光学镜中满是警告,他瞪了一眼救护车,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你会获得你的报酬。”
“现在,去工作。”
说完,油罐车再次坐回了岩石上,但救护车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
好吧救护车,完成你的工作,其他的都不要想。
医官压下满心的不满,告诉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刻发怒,手中的医疗箱被猛地放下,发出巨大的碰撞声,离他近的机子们几乎是下意识地缩了下头雕。
毕竟救护车的大名实在是如雷贯耳。
“赛博坦医术最高明的机子”的名号早在内战开始前便在星球中传播,哪怕是这些战争中期在流水线上被制造出来的机子也有所耳闻。
与他的医术驰名的,是他的脾气。
眼看着身后似乎冒着实质化黑气的救护车拿着焊枪和变换出医疗器材的手掌靠近自己,量产机默默吞咽了一口电解液。
油罐车坐在岩石上盯着救护车的动作,不得不说哪怕是他在看见救护车的手掌中变形出一把激光钳的时候也不由得内心一颤,但好在这辆看起来同样脾气不好的地面单位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架被砍掉了机翼、熔毁了大半充能回路的战斗单位在医官面前低下身子好让只是中型机的救护车可以碰到他的机体。
满腹经验的医生不用多看,灵活的金属手指迅速打开他的背部装甲板,在量产机的机体内迅速接好了几条不知何用的能量导管,量产机身上的生物光带立刻亮了起来,同样亮起来的还有飞行单位光学镜中的光。
随着机翼被焊接好,战斗单位几乎克制不住磁场中的喜悦。
“好了,焊接好的部位不要变形,直到机体内的知觉回路自动愈合,以及充能回路不要过度使用,我给你的解决方案只是权宜之计,过热依然有泄露的风险。”医官擦擦脸上的冷凝液,喊道。
“下一个!”
即便心情不佳,但是救护车手上的动作麻利而迅速,两只金属手掌仿佛有着魔力一般接手着他手上受伤的量产机们。
火花四溅,伴随着医官手上的动作,装甲焊接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时还会传来量产机压抑的痛呼,但天灾判断得出其中的惊讶以及……
希望。
他们久等不来的生存的希望,此时终于实现了。
眼看着一架架不久前还因为受伤而只能躺在地上等死哀嚎的机子恢复活跃,连日不曾停歇的思维回路终于得到了放松,天灾注视着眼前修理好了充能回路和腿部伤势而兴奋碰拳的几架量产矿机,战术口罩下的嘴角勾起了弧度,光学镜中凛冽不再,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浮现出来的是可以被称作温柔的神情。
恰在此时,一阵尖锐如针刺的疼痛从脑模块中闪过,猝不及防下油罐车轻轻呻吟一声,按住了自己的眼角。
“怎么了?”一直关注着他的K-19立刻上前担忧地扶住了他倾斜的机体。
“你的伤……”飞行单位调整性地侧过身,好让天灾在自己的肩上靠得更舒服些。
“我没事。”意识到他们什么姿势的油罐车主动打断他。
“只不过是有些头晕罢了,你不用一直在这里……看着我。”
天灾站了起来。
“你去帮救护车吧,他会需要一个助手的,”油罐车放下手,看向K-19的光学镜里却是笑意,“毕竟你才是我们这里最熟悉每个机子身体情况的,不是吗?”
K-19还欲再说,但小油罐车已经在把他往救护车那边推了。
“别担心我,”天灾说,“我真的没事。”
最终飞行单位妥协了。
“我尽快回来。”
量产机的爪子指了指他子空间的位置,“从几天前我找到你的时候我就没看见过你补充过能量了,先吃点儿东西。我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空着油箱。”
眼看自己身边再无一架机子,天灾终于松了口气。
他强撑着,不允许自己在众目睽睽下露出任何的破绽,但侧肋的伤口不断传递着痛觉信号,他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最为疼痛的部位。
“So……”一道声音就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差点儿让天灾从地上跳起来。
“你和他是……嗯……什么关系?”
女孩,或者说被汽车人称之为美琪的人类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身侧的岩石上,对他说道。
这个人类简直不知死亡与恐惧为何物。
意识到是什么在和自己说话的天灾想到,她真的有意识到自己是性命不保的人质而自己是能够轻易杀死她的绑匪吗?
“人类,”油罐车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施舍给她一个目光,他注视着和救护车在一起忙碌的K-19慢慢开口,“你似乎并不怕我。”
“为什么?”
“怕你?”美琪做出了一个俏皮的代表无奈的动作,“当然不啦,我怎么会怕一架连量产的霸天虎杂兵都舍不得训斥的好心机子呢?”
“我没……”
这次天灾终于肯低下头看她了,却是为了反驳。
“Na-ah——”美琪打断他,“你骗不了我。”
“我注意到了,你以为你藏的很好,但你瞒不住我!”
女孩伸出手掌,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数着。
“你没有伤害富勒特工,没有伤害我,你甚至没有伤害那些人类士兵!”
“而且我注意到了,你明明有机会伤害到擎天柱,但你没有。”
美琪认真地说:“你可以反驳我,但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在之前那场战斗中,你抓住了领袖的外装甲,但你明明可以用手刃直接砍下他的关节而不是‘抓住’他!”
“更不用说,我看完了全程你和这些霸天虎的互动,你对他们很好!特别特别好,你甚至为了他们去威胁了领袖,以及我得说,那真的很勇敢。”女孩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肯定道。
“所以别再假装你可以骗过任何人!你就是一辆心软、帅气还有些护短的傲娇油罐车!”
“你根本不可怕!”
天灾现在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危险了,但女孩依然毫无畏惧地盯着他的光学镜,哪怕整个人都已经被低下身子的油罐车的光学镜照成了红色。
良久,天灾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嗤笑了一声。
“我尊重你的勇气,人类。随你怎么想吧。”
“但我并非你说的……那样。”
难说天灾在这个勇敢的人类女孩身上看见了谁的影子,但那双坚定的眼睛却和他曾经救过的女孩之间重合。
“你只是嘴硬,”女孩不满地撅了噘嘴,“而且我有名字,我说过了吗?哦,无所谓,但你应该叫我美琪而不是人类!”
“就像我会叫你天灾而不是叫你油罐车!这是礼貌问题,也是尊重问题。”她强调道。
天灾对此的反应是翻了一个白眼。
“好吧,加一条,你还有些粗鲁。”
一阵轻微却刺耳的装甲碰撞声吸引了还欲反驳的小油罐车的注意。
他转过头,正好看见了K-19和他没搀扶起来的另一架腿部线路出了问题的机子七手八脚摔在一起的模样,救护车在一旁呻吟着捂住了自己的头雕。
他轻笑出了声。
女孩再次眯起了眼睛。
直到天灾的注意从K-19身上移走,美琪才接着开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和那架霸天虎的飞机很亲近?”
小油罐车这次索性坐了下来,兴许是因为身边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人,他一边轻敲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膝盖一边说道:“不过是合作伙伴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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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助他们,他们给我提供能量,就是这样。”
“我不觉得关心你的机体情况、担心你吃没吃东西、检查你受没受伤也算在‘合作伙伴’的范畴内。”
油罐车这次没有回她的话,美琪抱起胳膊,翻了个白眼。
“Fine,我明白,不说话装高冷。谁还没有个外在形象得维护。”
天灾叹了口气。
“你就是不肯安静是不是。”
“除非你告诉我答案。”女孩坚持。
“只是朋友,就是这样。”油罐车最终承认道。
“哼——哼。”美琪还有些不满意,但还是接受了他的答案。
他们保持了一小会儿宁静,但没持续多久。
美琪突然举起一只手:“但……”
天灾预判:“不。”
美琪再度开口:“可……”
天灾坚定:“不。”
美琪不满地挑眉:“我还没……”
天灾继续:“不。”
“你有时候无趣地像是擎天柱,你知道吗。”
“哼。”天灾决定当这是一个恭维。
一时之间只剩下了地面单位身上机体运行的安静声响,不远处,暴躁的医官一边怒骂着威震天又或者哪位倒霉霸天虎军官的名字一边将手中的医疗焊枪用得冒烟。
普神知道上次救护车看见这样大规模伤亡的情形还是在几年前方舟号驶离赛博坦前!
交易内容或者自身的安危显然都要在此时此刻给医生的本能退步,这个从汽车人基地中过来的医官眉头紧锁,面甲上是毫无掩饰之意的愤怒与严肃。
没有一架机子敢于在这种时候触医生的霉头。
随着K-19扶着医官经手的最后一位被修理好的人员离开去休息,他们的交易似乎也在此时来到了尾声。
直到救护车紧锁着眉头走到了天灾跟前,带着一丝风雨欲来的不安。
不明所以的小油罐车还欲站起来和这位一直在尽职尽责救人的医生交涉,但他甚至还没站起来就已经被气势汹汹走过来的医官再度按回了地上。
饶是天灾也被他通身环绕的不容拒绝的气势吓愣了,一时没想起来反抗。
“坐这儿别动!”救护车恶狠狠地盯着他,一边说一边头疼地揉着自己的眼角。
救护车承认自己在落地前的确对自己来这里的决定抱有极大的不确认感,乃至于对擎天柱屡次对天灾心软的举动也有不小的担忧,当然他落地后天灾的行为也的确验证了他的担忧,这架自命不凡的傲慢油罐车就和他的霸天虎sire一样不值得信任,但……
医官心中再大的怨气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也消失了。
此时再大的事情也没有先让这群即将回归普神怀抱的机子活下来重要,他没办法对这些距离下线仅有咫尺之遥的机子生气,更没办法对费了这么大周折只为了救人的天灾生气。
更何况,油罐车自身的情况也并不好。
看着似乎对侧肋渗着能量液的伤口无动于衷的油罐车,救护车没办法欺骗自己的良心和职业道德袖手旁观,他叹口气,转回身去拿自己的医疗箱。
被吓愣的油罐车瞪大了光学镜,依然没从自己被人吼了的震撼中回过神,直到K-19回到了他的身边,他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心绪,向身侧的飞行单位投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K-19转过头假装自己没看见,天灾又转过头去找其他的量产机子,过分的是其他接收到他眼神的机子也都不约而同扭开了头,假装自己很忙。
小油罐车简直气得磨牙。
但生气也没用,没有人能从愤怒的医官手底下逃走。
救护车一边翻找自己的医疗箱,一边黑着脸臭骂任何胆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活物。
眼前这个医生显然已经到了连石头在他面前也得挨两句骂的程度。
天灾乖乖侧过身子让医官检查自己侧肋处焊接得并不漂亮的裂痕。
此时那处明显的伤口已经再度渗出点点能量液的蓝色,油罐车后知后觉,显然那里再度崩开了。
他有些懊恼地想,机械党的外置装甲和他机体的不兼容度显然低得可怕。而他居然忘记了这一点。
该死的。
他在火种里暗骂。
先前杂兵们对他的焊接只能算是临时处理,否则他们也不会需要更专业的医官来照顾他们的这些伤员。
现在有救护车接手,天灾能明显感受到机体在愈合时的轻微痒感。
医官的伺服器与腹部原生质接触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医官呵斥住了动作。
K-19按住了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医生,稍微温柔一点。”飞行单位轻声开口道。
“Please.”
救护车挑了挑眉并没说什么,但手上的动作却放轻了。
油罐车在内心深处松了口气。
没有人能抵抗正在发火的医生。天灾缩了缩脖子,决定将这句话记录进自己的CPU中。
终于,救护车在检查过油罐车几处明显的伤势过后终于放过了他。
K-19就在此时开口道:
“救护车,我想请你帮忙看看……”
“他的项圈。”
医官感受到自己手下的这架油罐车肉眼可见地僵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