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帕的料子亦是上乘,烛光下看似泛着水波,纵是秉烛给自己绣帕子,都不会用这样名贵的料子,也只有给公主才用这样的上好锦缎。
楼月闻言,忍不住将手帕接过来,皱起眉问:“这怎么会是我的手帕?”
这不是云心的手帕,然后被吴覆珍藏起来吗?怎么成她的手帕了?
秉烛点头确认,“是公主的手帕。”
她知晓公主自大病一场后,性情便有些变化,手帕这种小物七零八落的,掉了不知多少块了。本来掉了也就掉了,无非她多做些帕子就是了,只是没想到掉了的帕子还能找回来。
得到秉烛肯定的答复,楼月望着这块手帕,怔然良久。
吴覆为什么要将她的手帕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她脑海中回想,终于回想到了快要被她忘记的一个细节——博望苑吴覆被烈犬追逐、手臂受伤血流不止,那时她为了止血,紧急之下随手用了手帕为他包扎。
就是这块帕子吗?
她一时头脑有些混乱。
又想起当时她看到吴覆取出这块手帕时,还问他这是不是云心公主的,被吴覆断然否定。那时她只以为是吴覆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却没想到,他真的只是在否定。
他知道这块手帕不是属于云心的。他将这块手帕珍而重之地贴身收藏,也不是为了云心。
是为了……这手帕的主人。
他此举是什么意思?
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他这个举动的含义其实很明显,可真正落到她身上,却让她迟迟不敢确信。
原书设定,他不是喜欢云心吗?
楼月不由自主地看向托腮等她的云心,少女粉面桃腮,圆圆的杏眼,满是天真与懵懂。这是这个位面的女主,是男主、反派、各色男配的心上人。
“姐姐,这手帕怎么啦?”云心听楼月和秉烛的话,不解是什么意思,见楼月看着自己,便疑惑问她。
楼月觉得大脑乱乱的,将那块手帕收在袖中,胡乱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将目光从云心脸上收回,重新望向面前的镜子。
因她不喜繁琐的装扮,秉烛给她的发髻梳得简单,映照出镜中美丽的公主面庞,以及那张面庞上,干净明亮的一双眼睛。
只是那双眼睛此刻,却充满了迷惘。
换好了衣服,正要和云心出门时,却有侍女进帐禀报:“公主,吴覆求见。”
楼月本就因手帕之事有些头脑混乱,正是不知该怎么办时,却听吴覆要见自己,一时踟蹰。
而且,她昨夜刚苏醒,今晨吴覆就来求见,消息这么灵通啊。
若是以前,楼月不会多想,会让侍女带他进来。但那方属于自己的手帕现下正窝在袖子里,让她心烦意乱。
他为什么那么珍而重之地将她的手帕珍藏?
反而让她不敢见他了。
于是楼月犹疑片刻,最后对侍女吩咐道:“让他回去吧,就说本宫身体尚未恢复,不见外客。”
侍女应声退下,楼月与云心携手出了帐篷。
正是天高云阔、天气晴好的一天,云心强行把谢寒从校场上拽了出来,勒令他大度无私地把那匹名叫逐日的汗血宝马牵出来溜溜。
谢寒一脸无奈,偏拗不过云心公主。
楼月看着这匹汗血宝马,赞叹点头,“好漂亮的马。”
楼月本就喜欢马,更何况是这匹极为难得的汗血宝马,逐日通体雪白,浑身无一丝杂色,矫健而轻灵,好像一匹马中精灵。
只是楼月身体尚虚弱,一时还骑不得马,便只能独立一旁,对摸着逐日马鬃不放手的云心笑道:“你去玩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云心迫不及待,一下子翻身上了逐日的背,但好马大多有些脾性,更何况是汗血宝马,于是逐日立刻要将她掀翻下来。
还是谢寒连忙拉住了马缰绳,制住了逐日的动作。谢寒无奈,“祖宗,你也不怕逐日把你掀下来!”
于是楼月见天高云阔之下,矫健的白马马背上,少女轻快明丽,马下,少年执蹬牵马,一眼望去,真是一对璧人。
二人自顾自地玩耍,越走越远,楼月面上含着微笑看着,一时有些感慨。
命定的姻缘,哪怕没有云心坠崖,哪怕没有谢寒英雄救美,那些情愫也终会生发出来。
说不羡慕云心,那是假的。无忧无虑,天真烂漫,被宠在众人心尖上的少女,谁会不羡慕呢。但楼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只是个炮灰配角。
更何况,她也只是这位面的过客。
过客不该有任何牵绊,才能在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之后,果断脱身离开。
而过客也不会有任何牵绊,因为无论任何牵绊,都会在离开位面后,被彻底斩断。
楼月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微风,她慢慢在田野上走着,摆了摆手让侍女在原地等着,别跟着。
天高而云阔,让她一时忘记了那些烦恼,什么剧情线偏移,什么手帕,什么系统,都被她抛在了脑后,大感心情舒畅。
因此前昏迷了五天,今日虽苏醒,到底身体还虚弱着,不过慢慢走了一会儿,楼月便觉得有些累了,转身准备回去。
谁知转身,抬眼一看,却见黑发黑衣黑瞳的少年正站在身后不远处,沉默而极有压迫感地注视着她。
楼月一愣。
怎么是吴覆。他什么时候来的。
见她注意到自己了,吴覆大步走了过来,站在楼月面前,轻声道:“侍女说你身体不适,不见外客。我以为你会在帐中休息……可原来你在这里。”
他眉眼锋利,瞥了一眼远处的谢寒与云心,再转过脸来,那目光沉沉,看得楼月心虚,“原来我是外客。”
云心公主也就罢了,谢寒呢,他也不是外客。
原来只有他是外客。
……
早些时候。
吴覆静候在皇亲国戚所居的那片营帐外。
这片帐篷居住着皇子、公主、侍奉的妃子美人等,是距离国君御帐最近的帐篷。守卫森严,有侍卫日夜巡逻守卫,外人无令不得擅入。
吴覆欲见西楼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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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得到公主的允准前,他被把守的军士执戟拦住。
于是他只能沉默地等在外面,等侍女去向西楼公主通传,然后等她的传召。
无论他内心多么急迫地想要见到她,想看看她重新苏醒过来的样子,都只能在这里等待。他们之间的地位差异太大,他必须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等待的时候,吴覆不由自主地望向最中央那高大的御帐。
国君的御帐高大而辉煌,如众星拱月一般,被所有帐篷围拱在中央。
楼国国君就住在那里,覆灭吴国、杀他父母亲人、致他国破家亡、将他困在方寸小院中不得自由的罪魁祸首,就在那里。
他面无表情,感受着心中的情绪——他想杀了楼国国君。他一定会杀了楼国国君。
心中翻涌的杀意与仇恨,让他觉得眼前似乎再次出现了一道血痕,那是太监被打死时拖走的血痕,一直留在他的心中。
如果人真的有在天之灵的话,他的父王会怎样看他呢?父王视他为灾星,在他尚未出生时便厌弃他。可吴国却只能期盼他这个灾星来光复。
吴覆想着,忽觉得有些可笑。他甚至不知仇恨有什么意义。但他从小被灌输了仇恨。
他鸦羽般的长睫敛下,将眼中情绪收起,落在了御帐旁那些皇子公主、妃子美人的精致帐篷上。
等他覆灭楼国的那一天,这些人的命运将从天之骄子,变成阶下囚。
其中也包括她。
吴覆忍不住想,如果他真的能杀了楼国国君、覆灭了楼国,她会怎么想呢?
昨夜五王子的话如诅咒一样,缠绕着他。
她不会恨他的。他重复地想着这句话。
可等了半晌,终于等到传话的侍女再过来,得到的回复却是“公主身体不适,不见外客”。
吴覆怔然。
她身体不适?昏迷五天,是不是得了什么后遗症?可有病痛?难不难受?
吴覆恨不得穿过重重阻碍去见她,可他偏偏被层层阻挡。
他心中担忧不已,明明他素来冷静,情绪绝不外露,此时却只觉得忧心忡忡。可偏不知道她更多的消息,让他更为担忧。
他在营帐中胡乱走着,走到辕门处,抬眼一看,却见平旷的田野上,她、谢寒、云心三人正凑在一匹浑身无杂色的白马前围观。
遥遥可见她神态,分明轻松惬意。
吴覆心中的担忧,如泡沫一般,啪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呵。
……
楼月心虚,一下子觉得自己像做了错事被抓了个正着一样,迟疑又踟蹰。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是公主,想干什么干什么,为什么在吴覆面前要心虚!
于是她微抬下巴,拿出气势,“本宫出来走走,难道要你允准?”
吴覆看着她,然后道:“那我陪公主走走。”
呃……
楼月一下子蔫了,原本被她塞在袖中,没有存在感的柔软手帕,一下子像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坠在她袖中,让她觉得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