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言栀感到一阵眩晕,头顶温温热热,他略有些怅然,吸气稳住心神,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却揪着狸奴尾巴,软酪窝在他的头顶。
“喵——”软酪蹭着言栀的脖颈跳下床榻,林随意跪坐榻边小憩,单手撑着下巴,脑袋不停往下坠。
言栀扯着毾?翻了个身,喉咙干燥无比,“林、林,咳咳。”
林随意猛地弹起身,拉起言栀的手一探脉象,见他尚且平稳,叹息着为他斟了杯水,“慢些喝。”
言栀呷了两口便体力不支,又倒回榻上,林随意为他掩了被角,却又被言栀猛然抓住了手腕,“有江潜消息了吗?”言栀迷蒙的双瞳中乍然闪起光亮。
“你且躺好,这病最忌讳大喜大悲。”林随意耐心将他冰凉双手塞回褥中。
“那便是没有。”言栀瞬息落寞下去,一时头疼难忍。
林随意也极为疲乏了,他坐在榻沿和缓道:“花樾已经动身去北边了,昨日便去了,她的能力你清楚,定会将消息带回来的。”
“花樾?花樾是......”言栀苦思冥想,额上神经抽痛不已,“想起来了,嗯,我放心她,是不是没关窗?好冷。”
林随意环顾四阒,窗子严严实实合着,望着榻上还是冬日装束的言栀,心下一阵凄惶,却依旧笑道:“我为你去取一条抹额来,定是之前受伤落下的病根。”说着,他起身打开螺钿柜,问道:“你想要哪一条?这都是江潜以往买下的,是要月白色攒珠的,还是这条水绿的?将门关紧,别把风带进来。”
方推门而入的戚予赶忙又将门合拢,他背抵着门脱下外袍,不敢带进一丝寒气进去,虽说外头已然夏日。
“都行,”言栀望了眼外头,隔着窗只瞧见竹影,“都夏日了,怎么还这么冷,比朔北还冷。”
戚予接过抹额为言栀戴上,笑道:“这天气怪得很,虽说是六月,但夜里总归是冷的,我方才出去也加了两件衣裳,阴恻恻的。”
“更何况你昨日呕了血,肯定畏寒,无妨,看我妙手回春,定还你个康健身子!”林随意笑着附和。
言栀晓得他俩是在哄自己愉悦,弯弯嘴角,顺势道:“我感觉好多了,比以往都好。”他仰着脖子,感到周围的寒风息了,“陆相宜呢?自那以后便没来过?云岁骛呢,他可还守着院子?”
戚予正要说话,却被林随意先行抢下,道:“他近日忙着搬家事宜,诸事冗杂,没来倒是情理之中,至于那姓云的,前日我还与他打了照面,他倒也是直言不讳,问我府上来的新人是谁?”
言栀侧了侧身子,笑问:“爹?”
林随意轻笑道:“好在将军瞧着足够年轻,我便说是你嫡亲的舅舅,未曾娶妻,之前在池照照料家业,听说你病了,来伺候你的。”
戚予却道:“足够年轻?那你便该说我是他的哥哥,嫡亲的表哥。”
“这不江潜已经当他表哥了嘛。”林随意嘟囔道。
“舅舅?他信了?肯定不信。”言栀忍俊不禁。
林随意脱口道:“事到如今,信不信的随他去了,莫管这些。”
“叩叩。”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戚予惊觉起来,握紧了桌上的悬池刀,“谁?”
“主子,外头来了两位大人,像是宫中来的贵人,说陛下请您过去说话。”管家的声音幽幽传来。
“现在?陛下不知道言大人尚在病中么?”林随意瞧了眼滴漏,如今已是夜幕笼罩,掌灯时分了。
言栀却挥了挥手,撑起身子问道:“贵人是谁?请进来吧。”管家答了声好,便跑去引客,戚予轻叹一声回避,坐在屏风后头压低气息,只留林随意在外头伺候。
“令使大人,别来无恙。”来者是郑德张,身后跟着的是小夏子,冯诠之徒,在瞧见言栀装束后不由一愣,他们二人皆已穿着薄薄短衫了。
“贵人来了,陛下有何吩咐?”言栀握拳轻咳,脸色惨白,“给大人赔罪,仔细别沾了病气。”
郑德张见他身型单薄,羸弱孤寂,心弦不由触动,说话也不由得恭敬起来:“令使病的不轻,只是陛下如今急昭,并未说明事由,劳请您走一趟了。”
言栀轻微颔首,并不愿为难二人,只叫林随意帮他穿衣,郑德张暂且回避,退出屋外,冲身旁伺候的小黄门骂道:“没听说言大人抱恙么?将马车套严实些,他可圣眷正浓,伤了贵人玉体你这颗脑袋都不够赔罪的!”
“滑头。”林随意听见外头动静不禁骂道,将披风整理好,又往他手心塞了瓷瓶,“别耽搁太久,若是难受便吃下一粒,我不阻你,你早些回来。”
言栀笑着点点头,随即冒着风出去,不由打了个寒战,突然一双手遮掩在他额前,小夏子冲他讪笑两声,言栀回之微笑,“你师父可还好?”他勉强记起自己与小夏子的那一面之缘,是为东宫报信的时候。
只可惜如今记忆逐渐受病痛剥落,言栀强迫自己想起身边的每一个人。
“师父......害,师父老了,体力大不如从前,御前已由郑内侍伺候了,我也被师父推向御前伺候,也算是了却他老人家的一桩心愿了,等大朝会结束,他便要告老回乡啦,他也是池照出生,说来与您还是老乡呢。”小夏子扶着言栀出去,碎语说着。
马车被套的严严实实,言栀只瞧了一眼便自顾登上,迷迷糊糊听着马蹄声响,踏破城中静谧,他仰靠着闭眼小憩。
“言令使,您跟着咱家进去。”郑德张伸出手,让言栀借力下车。
晚风冰凉,拂过胸口,言栀瞧见宫灯一路烧去了明德殿,望了眼郑德张的背影,在心中骂了句狗日的阉竖。明德殿为言栀留着门呢,魏籍还在批折子,许镜蕊在一旁研墨,好似个没有情绪的人偶。
而一旁坐着段竹翕,他正抄写什么,言栀余光扫了眼,才想起前不久的邸报上,说他已被除为翰林,是魏籍钦点的编修。
“你瘦了,不必跪,坐寡人身旁。”魏籍略抬了一眼,言栀与云岁骛所上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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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如出一辙,看着像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郑德张,奉茶。”
“不必,”言栀拒道:“臣近日所饮汤药苦不堪言,早已没了味觉,莫要糟蹋陛下的好茶。”
“这是池照进贡的新茶,你家乡来的,不尝尝么?”魏籍端起茶碗向他示意,见他如今模样,不由心中也酸涩几分。他们本不至于此。
言栀一听这话,不由笑出声来,睨了眼高位之人,“陛下自可说服自己,可言栀心里清楚自己的家乡在哪,有没有也成了一个问题。陛下今日有何吩咐?”
魏籍倒抽一口凉气,他没变,自己却一度恍惚言栀早已乖顺。
“朝会将至,徐辞盈撒手人寰了,教坊的一切事务无人料理,先前你为朝会编写舞乐,一切可准备妥当了?”魏籍按部就班道,大殿响起合起奏折的脆响。
言栀略显惊愕,旋即微笑道:“嗯,臣记得此事,只是病中不曾去过教坊,不过教坊里头的姑娘们都是极好的,她们能记得那些舞乐,不会出错。”
“言令使倒是比那些个乐妓还要肯定,妾也曾与那些官宦小姐们一同参加朝会,以往报恩塔并未建成,那些教头们就在塔上遥遥指点朝会歌妓舞姬们,她们能瞧见教头的动作,背着贵人们也不曾被发觉过一回,妾听说原本那徐辞盈也将登临塔上。”许镜蕊许久不开腔,此时倒说得痛快。
言栀目光森冷,凝视着她纠正道:“她们不是乐妓,都是各自怀璧,大朝会缺一不可的人。”
魏籍揉了揉眉心,“此番是寡人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朝会,万不可出丝毫纰漏,令使便当做收拾残局,替徐辞盈登一次报恩塔吧,此后报恩塔为士卒举子所用,便再没机会登上了。”
言栀波澜不兴,目光沉静,点头答应。
这桩事不方便搬上台面,在朝廷上可以提起,老臣们总觉有伤风化,况且言栀多日未朝,因此特令生怕落人口舌,魏籍因着情面,将他深夜召入宫中,也为着那一丝私心,依旧忍不住试探。
郑德张送走言栀,小夏子为魏籍添置茶水,瞟了眼陛下神色,笑道:“陛下果真神武,从前总听师父说,裕都城中新来的言公子最是乖张,凭着他那丞相兄长,平日与谢疏林厮混,与老臣争执,如今他倒肯乖乖听命于陛下了。”
魏籍敛容道:“你师父说得没错,他确实乖张,但寡人与他恩怨纠葛,一时是道不明的了。”魏籍想起初见那夜言栀唤他“渊渟”,上一回还是十二年前,言倾澜方给他取字的时候。
言栀与言倾澜一点也不像,但性子却是如出一辙的执拗。
“那陛下此番命他调理教坊,他不会有所芥蒂吧。”小夏子打着虚问道。
“芥蒂?”魏籍搁笔轻笑,看向段竹翕,问:“若是你,可会心怀芥蒂?”
段竹翕呼吸微滞,却也恭敬回道:“陛下多虑,臣草莽出身,在臣眼中,教习乐人与清谈无异。”
“清谈?”魏籍一扬眉,漾开笑意:“也亏你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