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栀用上半身气力,吃痛握着刀柄硬生生劈开言桐同样□□的剑,打出须臾供他整理心绪的时间。
再见到言桐,心中无甚波澜是假,他只觉得可笑:“倒难为你上天入地,不厌其烦,从一开始我便无心神座,你倒也愿意花功夫在我身上。”抽刀折返,他退后静静盯着言桐。
言桐勾唇,同样退后:“我岂会不知?你是我的弟弟,虽无血缘,但也是同日生,一同长大的弟弟,我知晓你的心思,可你不知我的。”
“是,我不懂你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言栀淡淡道。
“下场?”言桐眸中闪过轻蔑与冷漠,“什么下场?你如今尚还健在,上次那一刀本该是你的下场!”
言栀微微怔愣,脑海中浮起当日场景,心有余悸。
言桐见他神色黯淡,陡生出一股欢愉,继而悠悠道:“父亲从未隐瞒你的身世,在你我明事理时便全盘告知,自那日起我便知道你将会是我一生之敌,言氏乃月神血脉,容不得旁人置喙,更容不下你这个戚氏余孽,可父亲还妄想将衣钵传承与你?简直可笑至极!”
“父亲一生便是被这神位所耽误,受敌残害,落得一身伤痛,更无缘江湖惬意,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正是万千宠爱在你一身,方才想你免受高处苦寒。”言栀垂首感叹,“况且我从未想过继承,纵然父亲决定如此,日后我也会将神位交还言氏,交还于你。”
“说的比唱的好听,果然是精通乐理的。”言桐冷笑一声,挥剑停在言栀颈旁半寸,“人各有所求,我便是要那至尊之位,重振月宫荣光,争辉金乌,谁也阻碍不得!既然言劭观与一群顽固抱残守缺,守着父亲那一纸遗书,那你便是我最大的阻碍!”
言栀顿时语塞,他毫不顾忌颈边利刃,抬手瞧着淌血的掌心,撕下衣角自顾包扎着,言桐凤眸微眯,将剑抵在他的喉头,冰凉寒芒瞬息从喉结发散全身。
掌心包扎停当,便到了拔出雀翎的时候。
淡漠的神情稍纵即逝,言栀伸手接住剑锋,惊得言桐瞬息停滞不前,刹那间,长刀再次出鞘。
言桐望着他如往常般乖戾神情,几乎失笑,重新摆好架势迎战,二人幼时师出同门,年长后各自跟随旁人,言栀学着江潜用了刀。
挥刀时的快意,是练剑时远比不来的,雀翎刀是一把凶刃,言桐手中的亦是饮血之兵,言栀拍马提缰,刀锋划过言桐脸颊时,左肩亦被她捅出个血窟窿,剑拔出时,鲜血直流,而她自己也没好上几分。几招过后,二人皆是遍体鳞伤。
青衣血染,身后战场浓烟滚滚,二人却仍旧无意停手,直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自东而来,如平地惊雷,海啸卷浪。
言桐回首,轻笑出声。
“你做什么了?”言栀气喘不已,胸口起伏不止,见言桐缄默,心中更是气涌:“你做什么了!”
后方,呼延臻与那敌军首领缠斗许久,脱不开身,言栀不再与她周璇,回缰重返战场,高马四蹄翻飞踏着血浪,雀翎刀在关键时机砍向首领铁面,用力之盛,震手之痛,长刀险些脱手。
言栀喘着粗气,汗水滴落发梢,呼延臻想要乘胜而上,那首领却俯身勒马,退后着,铁面坠地。
突然间瞳孔紧缩,言栀浑身僵硬起来。
“许久未见了,言令使。”那铁面之下正是相熟至极之人,朝廷鹰犬,云岁骛的脸庞,“你身后是留州的兵,自东赶来的是虞州褚氏,你猜他们心向何方?朔北,亦或是朝廷?”
“褚玄晖?”言栀顿觉阴风阵阵,遍体生凉,害死谢闻枝,他也有一份功劳。
“快走!”呼延臻猛然推开言栀,“两部叛乱,虞州来犯,草原断然是支撑不住!我尽力拖着,你快回朔北!你回去,援兵、援兵不会不来的!”
援兵?言栀错愕不已,他本是来求援的啊......
“想走?”云岁骛来到他面前与他对立,腰间锁着留、虞、陆三家令牌,“你是聪明人,知道如今是什么状况,你,走不了。”
一时无言,言栀的余光扫见缓缓策马的言桐,身后呼延臻手执弯刀战意不减,他心一横,雀翎刀挥在胸前,“能不能走,要不要走,那都得由我一试。”
眼中不灭的火,誓要杀出一线生机。
彼时邕州城外早已泛起血红薄雾,祁归远丢了只胳膊,草草止血包扎后也已上阵,宣翰下了城墙换刀兵作战已久,义肢也被叛军砍落,身子依旧在马上不屈。
敌军皆已杀尽,邕州土地上落着留州二十一位将领的人头,二人早已杀红了眼,而使他们刀枪犹疑的是源源不断的陆氏大军。
邕州将士所剩无几,身后便是锁城百姓,孙澄音本想出城一战,再发现城中有形迹可疑之人试图与城外传讯,邕州城民怒不可遏,将其乱棍打死,孙澄音谨慎不敢出,一是担心再有异动,二是担忧百姓先乱,反倒为外头徒增烦恼。
祁归远面色惨白,捂着伤口,嘴唇龟裂颤抖:“假的,假的,陆氏开国之师,满门忠君良将,不会叛乱,不会残害手足,这是假的、假的......”
宣翰此时安静的出奇,他望着阵前抵死拼杀的弟兄们,心中五味杂陈。
“南厉陆氏,是灭我故国的奇兵,你比我更明白南厉军的秉性。”宣翰似笑非笑,望着祁归远颤抖的身躯,语调温柔可平人心,“为何大军出现在此,其中缘由眼下深究不得,杀尽留州叛军便是你我职责,如今弟兄们身心俱疲,恐怕抵挡不了多久。”
祁归远颤巍巍点了头。
“南厉军不会残杀百姓,这其中定有呼延灼等人的阴谋。身在大齐,你们皆是手足同胞,我来守城,你快马加鞭去通知赵醒,告诉他,邕州,我们守住了,不必担忧身后事。”宣翰道。
祁归远睁大了眼,“那、那南厉军要是北上......”
宣翰摇摇头,笑道:“赌一把。”
“什、什么?”祁归远微愣。
“赌一把,你知道我没什么脑子,天生不聪明,我只会赌,”宣翰垂首轻笑,满身血色污垢,尘泥灰烬,却也掩不住意气风发,“好在我一向运气绝佳,逢赌必赢。快去吧!”
祁归远听明白了他的言下意,忍住酸涩,单手策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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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北面去。
本想着扬长而去,却依旧没忍住回眸一瞥,而恰是那一回眸使得祁归远冷汗肆流,胆战心惊。朔风早已不再严寒,可风中浓烈血腥也同刀子一般扼人喉咙,割人面颊。祁归远一人一马向着前方更惨烈的战场去。
边境乌压压一片,烈日洒在甲胄上宛如湖泊波光粼粼,赵醒被人群簇拥,一刀一剑泛起阵阵血浪。
“赵、赵醒!”祁归远喉咙涩滞,发出的声音嘶哑好笑。
赵醒闻声回眸,他身后趴着三四个傀儡,好似蜱虫蚂蟥,见是祁归远,他不禁笑出声来:“你哭什么!”
祁归远一抹脸,才知自己早已涕泗横流,定然丑陋至极,他哑着声音笑笑:“我、痛,痛啊!”
不远处的魏阶同江潜也是同样被傀儡紧紧包围,三人好似虫落蚁穴。
“痛?”魏阶瞧一眼祁归远的断臂,笑出声来,回头时杀得愈发狠辣。
赵醒分辨出傀儡中藏匿的将领,挥剑击杀时还不忘嘲笑:“断了只手就喊痛,没出息,白打了这么多年仗!”
祁归远此时也加入战斗,他擦干泪痕,“邕州平定,你们放心便是!”
“好!”赵醒颔首,没有问宣翰如何,心里却也有了数,“这些傀儡与之前的不一样,是杀不死的!但战力薄弱,找出活人杀!”
“咻——”一支箭破空而出,赵醒旋剑挡过,祁归远立刻望向远方高地。
“言栀?”祁归远皱眉时一只傀儡险些伤他要害。
“是戚筠!”江潜高声喊道,“你看清楚,乍看几分相似,实则并无一处相像!”
江潜勉强脱身,他骑马来到祁归远跟前,鸣涧刀劈开一条路来,却也同刀劈海浪,散复聚拢。“你来时经过大营没有?”
祁归远单手迎战,疲乏至极,“经过!守兵不都来战了吗!”
“看见言栀了吗!”江潜为他打开身前傀儡,给祁归远思考时间。
“没,没看见,没有注意。”祁归远得了喘息之机,却依旧紧绷,“呼延臻没有驰援?”
江潜摇摇头,喃喃道:“恐怕出事了。”
忽然远处乍响,没有传讯烟火,而是自山外草原深处传来的爆破声响。
“火器?”魏阶大惊,“他们用了火器?离这最近持有火器的军队也只有虞州!”
“褚殿卿......他也投敌了?”祁归远顿时泄力,双肩垂落。
“什么叫也!”赵醒回首怒骂。
魏阶却摇摇头,她瞧见一众人马自北方而来,残阳鲜红,战马及甲胄散着催城光辉,有如天兵。
“看见旌旗上的字了吗?”祁归远愣了片刻,惨笑出声:“那是虞州的虞!”
“我去草原一探究竟!等我!”江潜如箭矢冲出重围,试图探求背后真相。
而戚筠此时驾马奔下,他手一挥,万千倒地的傀儡倒而复起,再次加入战斗,无甚战力,但却胜在数量之巨,难缠至极。
“别想走!”戚筠执刀拦住江潜去路,刹那间刀光映出燃着杀意的眸,带着怒火的两把刀颤抖伏吟,血如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