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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闻讯

作者:为衣山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言栀方才松一口气,回到帐中稍作歇息,大约小半个时辰,他半梦半醒中听闻细碎脚步,再抬眼时,谢闻枝如松柏静立一旁。


    “嘶......你怎么?”言栀撑起身子。


    “呼延灼已经被我押至大营,不必担心,”谢闻枝顿了片刻,继续道:“你还记得青枫吗?青梧的同胞兄长,他潜匿在朔北大营,放才和我说你被引至草原深处,见到了辛辞伤和净明。”


    青枫言栀见过一回,知晓他善于藏匿踪迹,却不知功夫已然到达了这等地步,不禁心中暗叹。


    “我并非有意跟踪,青枫也只是远远瞧见了这一眼,至于你们交谈什么他是一字未闻,”谢闻枝生怕言栀误会,还追道,“草原宽阔一望无际,要是太近会被发现踪迹,他不会冒这个风险去听。”


    言栀本想等江潜回来再行商议,此时自知隐瞒不过,只叹息道:“我自知瞒不过你,但此事......我本想着江潜回来,让他拿个主意再来寻你。”


    “当真?”谢闻枝询问道。


    “当真,于你,我不想诓骗,辛辞伤乃前朝遗孤,净明和陆、谢,甚至孟黎书都有许多关系纠缠,此二人乍现朔北,我不该轻举妄动。”言栀想起净明所说,兀自垂下了头。


    谢闻枝却露出笑意,道:“你涉世不深,一时犹豫也在情理之中,想必他们说的事与我有关,这才让你犯了难?在你睡时我已然将此二人抓至狱中看押,还未提审,你是要等江潜回来,与他商量一番后再告知与我,还是现如今乖乖招来?”光阴珍贵可惜,谢闻枝并未弯绕,索性单刀直入。


    “你抓了他们?”言栀感叹于他动作之快,雷厉风行,叹息一声道:“我、我等兄长回来。”


    “好。”谢闻枝搓捻手指,目光逗留指腹,“大军肃清了乱匪,已然在回营途中,这片刻光阴我还是等得起的,只是你一向明白,我没什么耐心,过了今日我便亲自提审,还望你不要辜负我们同僚之谊,莫要搪塞与我。”


    谢闻枝说完便旋身离去,言栀披着外袍,点燃了桌上火烛,屋外阴暗却尚未入夜,烛光团聚,言栀看久了不由觉得眼酸。


    直到外头逐渐响起了叫嚷声,马嘶混着士兵的咒骂,赵醒带军回巢。一双温热手掌从后捧住言栀的脸颊,暖意袭来,正是江潜的温度。


    “外头在吵什么?”言栀抬眼问道。江潜是酉时回来的,在赵醒之后的片刻。


    江潜坐在他身旁,却依旧拖着言栀脸颊,道:“他们骚扰邕州百姓,好在朔北军及时赶到,但我一路随军总觉得事有些蹊跷,不可掉以轻心,已然将端倪告诉了赵醒,你不必忧心。”


    “你是不是觉得这次骚乱是有意为之?”言栀颇感劳累。


    “是。”江潜回道,“怎么了?”


    言栀将事由始末全盘说与江潜知道,没有落下一处细节,江潜凝神听完了,说道:“呼延灼引诱谢闻枝调查谢岷当年死因,现如今又冒出个谢之悌,如此看来,恐怕连同这次恰到实际的骚乱也是别有用心,只是要知道,纵然谢岷之死蹊跷,别有隐情,谢闻枝此时知晓对于他们有何好处?恐怕不止是让两家离心这般简单。”


    言栀摇摇头:“我不知。”


    此时孙澄音从外端盆热水进来,便知晓是到了言栀该热敷关节的时候,一路舟车劳顿,在朔北的这几日天天酸痛不已。


    江潜点头示意,孙澄音将水盆放在桌前,正欲离去却又被江潜叫住,“你去请谢大人。”


    “是。”孙澄音笑着离去。


    “等会你将此事完整说与他听,不必隐瞒,其余的我会与他说清。”江潜道。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早便清清楚楚告知与他,言栀的喉咙不经意地起伏一下,一声幽幽叹息从唇边滑出来。江潜见状并未开口解释,也并未宽慰,只是愉悦,笑意阑珊。


    谢闻枝进入帐中,眼神颇有些兴奋,“想好了?”


    言栀颇有些拘谨,却依旧在江潜的注视下缓缓道出:“我去见的是辛辞伤与净明,他们还带我去瞧了一处孤冢,净明说上头虽刻着‘谢之悌’之名,里头埋着的实则却是谢大人,而净明正是谢之悌本人。”


    谢闻枝微微颔首:“嗯,和我听见的如出一辙,还有什么别的么?”


    言栀的心骤然一抽,他犹疑道:“如出一辙?和谁说的如出一辙?”


    谢闻枝款款落座,慢条斯理剪落灯花,道:“净明,就是谢之悌,他托青枫给我带的话。”


    “既你已然知晓,又问我做什么?”言栀似有不悦,还欲说上几句,江潜冰凉的手指却抵在唇边,示意他慎言。


    “呼延灼百般引诱你调查当年之事,现如今又冒出个谢之悌,须得三思,纵然令尊蹊跷而亡,但终归是陈年旧案,有人要你现下翻案,恐怕是另有所图,不可乱了方寸。”江潜目光坚定,倒让谢闻枝沉下气来。


    谢闻枝撑着下巴陷入沉思,良久道:“我岂会不知?但若能借此牵出往事,寻得真相,便要容易许多,往后再想深究,恐怕须得另觅良机,要难上许多。”


    “不管真相如何,你将如何自处?”江潜询问道。


    谢闻枝眼神幽邃,压低声线:“自然是待边疆平定,回裕都后慢慢清算。”


    “但若边疆一日未平,那真相便会像一根刺扎在心间,鲠在喉中,越陷越深。”江潜扬眉道。


    谢闻枝闻言,面色舒展,自嘲道:“心中刺已然数不胜数,痛已并非一日,我能等。”


    “好,”江潜下巴微扬,低眸瞧他,“我陪你去提审谢之悌,问罪辛辞伤。”


    谢闻枝似笑非笑道:“多谢,我这边去吩咐手下。”


    待谢闻枝走后,江潜振衣而起,衣角却被拉扯住险些绊了个趔趄,他回眸,言栀眉目含笑。“怎么了,你也想去?”江潜将外袍留下盖住言栀双腿。


    言栀略有不满,愤懑道:“我才不去那些腌臜地,汗味混着血腥,熏得人直犯恶心,我倒是也不想你去。”


    江潜目光缱绻,不乱张望,只盯着他,“去去就回,我让孙澄音来陪你?”


    “不必,”言栀钳住江潜左手,随即放开,“去去就回便好。”


    朔北大营的牢房不如邕州府衙坚不可破,却有重兵把守,倒是令人安心。谢闻枝倚靠柱旁,神态恹恹,忽听细碎声响,他陡顿回眸,正是江潜徐徐赶来。


    “来了?我们一同进去吧。”谢闻枝松一口气,迟疑与不可名状的担忧油然而生,令他徒增不安。


    夜色微茫,须得提灯进去,手下在前引路,二人并肩而行,几步的路程却好似走了许久。


    “大人,就是这了。”手下说完便退下,不敢多听一句,多看一眼。


    牢中一抹光自顶而落,四周石壁幽寒,辛辞伤口含嫩草,半卧草席小憩,倒是十分惬意悠哉。


    “哟,谢大人。”辛辞伤缓缓张开眼,睨着一豆灯火中的谢闻枝。


    只见他向前,席地而坐,谢闻枝亦然不急不躁,“你知道我为何来寻你,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来吧。”他声音不轻不重,正巧能让外头藏匿着的江潜听清楚。


    辛辞伤饶有兴致道:“那你为何不先找谢之悌?那和尚知道的可比我多。”


    谢闻枝不愿听见这个熟悉的故人之名,故人旧藏裕都,与自己朝夕相处,此时不知为何隐隐泛起恶心。他是极厌倦被欺瞒之感。


    “我自有安排,更何况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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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身份不祥,再怎么说我谢氏也是名门望族,簪缨世家,可不是他说自己是自己便是的。”谢闻枝道。


    “你不信他,那关了他便是,我不过是受他所托,见他可怜这才伸出援手,”辛辞伤说着举起双手,铁链叮当响,“可这又是为何?难不成合作一场,无利可图了便要弃之不顾了?”他故作辛酸,挑起眉。


    谢闻枝轻笑一声,道:“怎会?本官一向重情重义,此番是在保你,毕竟如今你身为大齐官员,留守留州这等险要之地,擅自离州本就是大罪一条,轻则牢狱之苦,重则杀头流放,倘若你所去其他倒也作罢,你来的可是朔北邕州,两国边境,若要论罪,这可不是单单一副铁索手铐便能相消的。”


    谢闻枝只字不提前朝之事,但辛辞伤听得明白,若是传入魏籍耳中,那他定是要问个水落石出,将前朝遗孤搜一个彻彻底底。


    “你想问什么?”辛辞伤盘腿坐正,故作轻松。


    “呼延灼手下残部统共几人?”


    “哈?”辛辞伤困皱眉道,“呼延灼?呼延灼关我何事?我虽官在留州,但你可不能往我头上扣一顶通敌的帽子。”


    谢闻枝似笑非笑,微微垂眸,光阴珍贵,索性开门见山:“净明是如何联系上你的?”


    辛辞伤摸了摸下巴,道:“其实并非是净明,最先寻我的是你那相好,陆大公子。”


    “相宜?”谢闻枝呼吸微滞,笑意消散,目光灼灼像是要噬人一般。


    辛辞伤摊手道:“你不相信也没用,他试图联系我时你已然远走出京,据谢之悌所说,是他收拾陆氏旧宅发现了什么线索,这才顺着蛛丝马迹揪出净明,两人相处将近十年,你说这净明是不是真能藏?要我说,你们姓谢的心都脏。”


    “何以证明?”谢闻枝面无表情,依旧僵硬无比,“何以证明净明是受相宜所托来与你会和?为何不直接来寻我?”


    辛辞伤此时长叹:“裕都戒严,无诏不得出京,云岁骛盯得这般紧,净明能出京全靠天时人和。”


    “天时人和?”


    在谢闻枝警惕的目光下,辛辞伤慢吞吞道:“据他所说,是与什么劳什子的和尚传经?”


    说道传经谢闻枝大抵明白了,魏煦昭在世时曾托大相国寺高僧远渡重洋学习经法,而相约之日正在此月之间,而距留州最近的夔州正好临海,航运便利。


    “所以他借此来寻你帮忙?”谢闻枝问。


    辛辞伤扬眉道:“他还能找谁?找言栀么,他擅自离都四周虎视眈眈,找你?你纵然昼伏夜出,一路上小心谨慎,看似骗过了旁人,可苍鹰终归是盘旋天际,你们谁都赌不起。至于我......我们毕竟合作一场,利益往往才是最纯粹的。”


    “哦?”谢闻枝语气有些缥缈,“你如此助他,想必是开了条件正合胃口,说说吧?”


    辛辞伤却摇首一笑:“这是我与陆氏的合作,你不姓陆,就算是你入赘陆府也别想问出一星半点,这是我与他的合作。”烛光橙红,炜炜摇曳,在他脸庞弥漫游弋,“但我一片赤诚,有样东西可借你一观。”


    说着,他解开腰上蹀躞,滑落一块令牌,他捻起红绳,令牌在谢闻枝眼前微微一晃。


    又一块货真价实的陆氏令牌,陆相宜交给宣翰一块,又交给净明一块,如今辗转至辛辞伤手中。


    “诶......罢了,你拿去便拿去吧,我也用不上这个。”辛辞伤见谢闻枝夺过令牌,毫无愠色,反倒笑出声来。


    谢闻枝将令牌揣入怀中,执起烛台,火光在指尖忽闪,他吹灭了灯。


    “委屈你几日,日后自会全须全尾放你出去。”谢闻枝语气转冷,挪动步子,消失在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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