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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偶遇

作者:为衣山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除却那本有关仙家密辛,这一路上,言栀几近将他准备的三两本书烂熟于心,每日除却睡觉,服药,便是趁着恭叔霖在田野间方便的间隙下来转悠几圈,权当做是活动筋骨。言栀起初尚且满腹狐疑,恭叔霖从未去过池照,又为何这条路走得熟稔。


    这日言栀尚且惺忪,勉强睁开眼时,恭叔霖正拿着匕首坐在他身旁削果子吃。


    “看那,看见那座桥了吗?过了桥有个镇子,走过了小镇,便是池照城门,咱们便可进城了。”恭叔霖用匕首指示远方。


    言栀只瞧了一眼,没有说话。


    “你便是池照人,这后头的路你可认得?”恭叔霖将果子递给他。


    “不认得。”言栀不动声色瞧他,拿着果子迟迟不咬。


    恭叔霖仿佛早有所料,笑问:“不认得?为何不认得?”


    言栀展露微笑:“公子出门那都是宝马香车,我素来不爱骑马,恐沾染风尘,大多都是驱车出行,又如何识得路呢?”


    恭叔霖正想问他朔北之行时言栀又是如何出行,却见言栀心不在焉,便将话咽了回去。


    “饿吗?”恭叔霖问。


    言栀摇摇头,斜倚在角落间,“进城吧。”


    看言栀服下了药,裹着被褥再次起了倦色,恭叔霖翻下车,喂饱了马,将白虬髯扎成滑稽小辫,这便接着赶路了,直到马车停至一家客栈前,言栀被恭叔霖缓缓扶起。


    “到了?”言栀深深呼吸,目光四处逡巡,“客栈?”


    “进去歇歇脚,带你吃顿好的。”恭叔霖扶他下了车,厚重披风瞬间压在言栀双肩。


    “两碗阳春面,再来两斤牛肉。”


    言栀寻了位置坐下,笑眼斜睨恭叔霖,“吃顿好的?就吃阳春面?”


    恭叔霖轻咳两声,面额绯红,道:“不怪我,你那大夫说的,饮食须得清淡。”


    须臾,小二将面端上,见恭叔霖大快朵颐,言栀虽无食欲,扶着头发也小口吃下,只是待他吃完,恭叔霖早已神游太虚。


    “好了?”恭叔霖木讷问。


    “好了。”言栀擦拭嘴角,如同他的软酪。


    “你先在此等我,我去后头牵马,去去就回。”


    目送恭叔霖消失在视线之内,言栀没忍轻声咳嗽,再抬眸时,一道寒光乍现,言栀排拒后仰,却抵至一人肩头。


    “别来无恙,言公子?”戚筠将他圈禁怀中,一把尖刀抵着言栀脖颈,不由他动弹。


    言栀惊骇未平,微微喘息着,眼神毫不示弱,“你还敢来见我?我说过,定会除你后快!”


    “如今就凭你么?”戚筠嘲谑时握紧了刀,刀刃砭肤,刹那间言栀的脊背掠过轻微颤栗。


    “害怕了?”戚筠故作柔声问。


    言栀冷道:“如此别有用心,一路跟我至此,是谁派你来的?”


    “我想杀你无需理由,”戚筠话锋一转,“前不久我还见着江大人,他来给你求药对吗?”


    言栀凝视他问:“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现在何处?”


    戚筠凌冽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笑意:“冤枉啊,是你中了血蛊,他求我制药,他给我下跪,给我磕头,那都与我无关啊......又不是我给你下的蛊,你死了正合我意,不如现在就给你来个痛快?我这把匕首可是出自名家之手。”


    言栀正欲开口,却被戚筠紧紧捏住脖颈,戚筠望着他凝眉,痛苦,呼吸不畅而双唇微张,面色涨红,不自觉欢愉发笑,言栀的手还死死攀附着自己,不停挣扎。


    犹如当初溺水。


    “放手。”恭叔霖的声音乍然响起,戚筠倏然回眸。


    “我再说一次,放手!”


    戚筠同他的目光碰在一起,刹那之间,迅即闪过一抹慌乱无措。


    “咳咳咳,咳咳......”言栀倒抽着气,从袖中拿出白瓷瓶来,小二趁乱忙不迭递上了水,“多谢......”言栀投去感激的目光,若非他及时去寻恭叔霖,只恐怕凶多吉少。


    四周沉溺在言栀咳嗽声中,慌乱的呼吸打破寂静,戚筠一副戚容,扯了扯嘴角,笑道:“您、您怎么来了?我本打算去裕都拜见您,却没想到......”


    恭叔霖走至言栀跟前,让他扶着自己调整呼吸,“来池照做什么?”恭叔霖懒得与他废话。


    “寻、寻人。”戚筠眼神低伏,不敢忤逆。


    “何人?”恭叔霖蓦地瞧他一眼。


    戚筠沉沉呼吸,“一个工匠,此人技艺高超,我有许多问题想要向他讨教。”


    “江潜如今身在何处?”言栀的发问突如其来,全是依仗恭叔霖的势。


    戚筠迟疑片刻,沉声回应:“见了我之后便北上赶往留州了。”


    “留州?他去留州做什么?”言栀再问,却遭到戚筠的白眼。


    “他去干什么我怎会知?”


    左右不过是为自己求药,言栀心道,自己该知道他去做什么的,只是此时不由目光低垂,合上眸他也只记得北方纷纷扬扬的大雪,以及刺骨的寒冷。突然想起留州,那还是孙澄音的故乡,也不知如今他身在何处。


    倏然,恭叔霖打量周遭情形,说道:“言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得早些进城。”


    言栀虽不知为何,但想必恭叔霖此举定有深意,便点头答应。戚筠见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只讪讪笑了声,将匕首收回囊中。


    “客、客官,这钱......”掌柜重重将小二退了出去,后者踉跄至戚筠跟前,笑容谄媚。


    “钱?”戚筠故作疑惑,随即恍然道:“瞧我这记性,都将这一茬给忘了,你且等等,让我将钱袋取出......”说着,戚筠便伸手至袖中摩挲着什么,正当小二长吁一气时,一柄匕首乍现,嗤的一声,刀尖没入心脏。


    小二来不及反应,只见刀尖抽出,鲜血直喷洒了一地,染红大半个袖子。


    “没有钱,这一刀权当做报酬,你通风报信,出卖我的报酬。”戚筠冷觑着小二身子软软垂下,随即委顿在地,断了气息。


    再回头时,掌柜的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言栀被恭叔霖扶上马车时,斜倚着车厢透气,胸口塞闷尚且有所好转,“你认识他?”言栀想起方才情形,没忍问道。


    恭叔霖颔首,甩开马缰,二马并驾而驰,“很多年前,还是打仗那会,我救了一个孤儿,抚养他在军中。”


    “便是戚筠?”言栀侧首。


    “是,他说他叫戚筠,不过籍贯何处,父母是谁,一个都答不上来,他对我是存有感激的,但儿时见多了我从前战场上的喋血模样,大抵是又有几分畏惧。”恭叔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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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言栀怔怔听着,问:“你是他养父?”


    “不,”恭叔霖迅速打断,纠正道,“并非养父,我只照料他两年,后来班师回朝便于他分道扬镳,若有父子之名,我为何不改他姓氏?”


    言栀沉默片刻,思潮起伏不止,片刻后,淡淡开口:“不对。”


    恭叔霖动作微滞,问:“什么不对?”


    “年龄,地点,和他所做一切,对不上,时间对不上。”言栀转移视线,换做轻松的姿势,“不是说您老人家诓骗我,而是这半年来我所听所见中想必定有关节出了漏洞,但事到如今,都不重要了。”


    “你方才带我早早离开,是发现了什么?”言栀懒得与疑问纠缠,问起了眼下之事。


    恭叔霖捻须道:“有人跟着,其实这一路上便没断过,不必想便是京中眼线,戚筠的身份不简单,与他接触的事情若传入裕都,恐怕于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言栀脸色转愉,笑道:“你说,那些人是来盯我,还是盯你?”


    “盯谁都一样,我这么容易便将你带出了裕都,明堂那位不会不知道。虽不知你有何要事,谢家小子嘱托你什么,但既出来了,便当做散心般只顾玩乐便是,便不是他们想管便能管的。”恭叔霖再打马鞭,催马疾驰。


    言栀方才想起谢闻枝给的那只锦囊,便钻回车内翻找起来,良久,总算摸出了那只针脚粗糙的云纹锦囊,言栀将里头的一张薄信抽出,独自躲在里头览阅。


    “写的什么?”恭叔霖问道,没有回头,


    “一个地址,进城后你找你的坟冢,我有我的事,咱们就此分道扬镳。”言栀头也没抬,暗暗将那个地址记在心中。


    恭叔霖嗤笑出声:“方才说的你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咱们现在可是分不开了!”他从言栀手上抢过信纸,粗略瞧了眼,竟揉成团塞入口中咽下。


    “你这!”言栀气不打一处来,只能在他背部无力落拳。


    “丢了你也不怕被人瞧见,这是最好的法子了,放心,吃不死!”恭叔霖放声笑道,不忘回眸嘲笑言栀幼稚。


    言栀抿了抿嘴,四下顾盼着好似掩饰:“我、我不是担心这个,可......我还没背下来......我记不清了!”


    恭叔霖强拉缰绳,二马扬蹄,回眸与言栀对视,“一个字也记不得了?”


    言栀垂着眸,揉拧双手,飞快地点了点头。


    “嘶......你背了如此之久,竟没记住一个字?”恭叔霖面露难色,“要不我们等一会?你仔细想想,我也,再寻个酒家,吃点喝点?”


    “吃这么多,等着把纸再运出来吗?”言栀没好气道。


    恭叔霖决计想不出其他更高明的法子了,只能兀自坐着叹气,半晌,只听马蹄声响,言栀探出头去。


    沙尘飞起几丈高,粉衣女子骑着白马,在车前停下。


    “公子!”她摘下羃篱,冲车内的言栀轻笑。


    “花樾?”言栀眼光微闪,眉目间溢满笑意,“你怎么在这?”


    “是大人派我来此接应公子,公子放心,四周暂无耳目。”花樾笑道,将一封手书交给言栀,上头依旧是熟悉的四字——吾妻亲启。


    同样的字迹尚且历历在目,此时言栀收到信,唯有眉目间止不住的笑意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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