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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犹豫

作者:为衣山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日天气响晴,言栀觉得身子轻些,缠绵病榻时的笨重略有缓解,便坐在窗边摇椅上往下瞧,林随意的药罐在炉上咕噜噜冒着烟。


    光线刺眼,言栀随手拿起小扇搪开烈阳。


    “当归、黄芪......”林随意蹲在地上,一手摇扇,一手执着方子看。


    “林先生在煎药?”祁施微同另一舞姬方练习完出来,发丝还滴着汗。


    林随意漫不经心应道:“是,是啊。”


    祁施微扫视四周,与身旁女子相视一眼,道:“我见言先生久不出门,平时两三日方下楼一回,也待不足两个时辰,如今病可好些了?其实依我拙见,病了若能多出来走动走动,活动筋骨,也是有益。”


    林随意放下方子,仰首叹了声:“他那病须得静养,喝了药嗜睡,身子极易疲乏,他有精神便会下来走动。”


    另一女子轻声道:“可他至今还未教习大家,也不知先生技艺如何......”


    林随意冷觑了她一眼,道:“距万国来朝时日还长着,急什么?何况这些天他苦思乐舞已然耗费气力,你们莫不是没别的教头?”林随意曾赴宴时见过言栀一眼,只不过当时觉得稀奇,歌舞中,众仙娥中唯有他一男子,还暗暗嘲笑,而跟着江潜后见的多了,便也有所改观。


    祁施微道:“先生是陛下指派来教坊的,定然卓尔不凡。”


    “施微,大夫说先生那病须得静养,但教坊除却管弦丝竹便无他响,如此嘈杂,是否会扰先生养病,反倒拖慢了进程。”那女子扶了扶钗环,道,“虽说我们这边多为练舞,想必也算清净,但终归也是吵闹的,何不将先生安置别处?”


    她们并不知言栀已是戴罪之身,软禁于此,只当外头巡防的守卫是准备万国来朝时特意训练。


    “别处?”祁施微面露难色,“你不知最近外头有多乱,我听闻,宫里的那太后娘娘都消失不见了,不知是被谁挟持而走,陛下心急如焚,派官兵没日没夜的找呢,时不时要搜园子的。”


    “难不成那太后娘娘当真是神女,飞走了?”


    林随意听得有些恼了,扇子打在祁施微的胳膊上,“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挡了我的风!”说罢,他揭开盖,药汤冒着泡,舀两勺至碗中,要给言栀送上去。


    舞姬们笑着溜回各自房中,调笑声不绝于耳。


    推开门时,言栀依旧坐在窗边,披着江潜的披风,手撑着下巴打盹。


    “要睡我扶你去榻上,在这算什么回事?”林随意放下药,伸手去扶他。


    言栀牵出笑,只是脸上表情依旧风轻云淡,“好不容易......我晒晒太阳。”


    林随意拿起软枕放在他腰后,道:“那你可要下去晒晒?我煎药,你就坐我旁边睡,我也方便照料你。”说着,他指了指那长竹椅。


    “太阳时隐时现的,还有风,吹的头疼。”言栀说道,心想寒气砭肤的滋味可不好受。


    林随意将碗放在他手中,看着言栀拨弄汤匙,在注视下不得不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咳咳咳......”言栀擦干嘴角药渣,半躺着,等软酪跳上来。


    “又不是毒药,慢点喝不行吗?”林随意瘪了瘪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你听说了吗?言倾澜她......”


    “她跑了?”言栀挑眉道,“我方才坐在窗子边上,全都听见了。”


    林随意点点头,突然郑重道:“我警告你,你尚在病中,不能再掺和此事,更别想去把她找回来。”他生怕言栀一出去无人照看,还能不能留半条命回来也不知。


    言栀展颜道:“便是我给她鲛珠让她找机会逃回沧海的,我还去找她?倒是那祁施微,我本以为她蒙恩于祁氏便为朔北效力,却不想竟是宫中的势力。”


    “魏籍苦心经营,将这消息传到你耳中,想必是想借你之手去寻言倾澜了。”林随意道,“莫想这些,你只安养于此,等江大人回来便好,其他莫要再管。”


    言栀抱着软酪,猫儿窝在榻上眯了眼,言栀也逐渐萌生睡意,待林随意下去将药倒入罐中提上来时,他已然昏昏沉沉,最后在一室药香中梦会周公。


    “吱——”


    不知过了多久,细碎的开窗声传入言栀耳畔,他没有精神睁眼。


    “哒......哒......哒......”


    “唧——”


    言栀皱起眉,在心里骂林随意吵闹,微微侧过身继续睡。


    “月儿弯......月儿弯......好像一只......大白鹅,大白鹅......不脱衣服就下河......”


    粗糙低哑的声音幽深,言栀顿时睁开眼,冷汗涔涔,又是一阵心悸。天已然黑了大半,室内阴暗无比。


    “谁!”言栀瞧见榻边人影,倒吸一口凉气。


    “嘶、别怕,是我!”


    “你?你是谁?”言栀揪着背角,目光注视之处一片混沌,黑暗中逐渐擦亮了一点火,渐而燃起一盏灯。


    恭叔霖的脸瞬间映入眼帘,言栀惊慌后仰。


    “怕什么!是我!”恭叔霖抖着胡子,一把抓过言栀手腕。


    “你......什么大白鹅?你唱的什么东西?来找我干什么?猫去哪了?”言栀的唇翕张着发抖,眼中再无睡意,头疼再度袭来。


    “怎么了你?”恭叔霖慌了神,将烛台放置一边。


    “林、林随意。”言栀皱着眉,额上汗珠细密。


    “我去叫他!”恭叔霖腾地起身夺门而出,正巧撞上了前来送晚饭的林随意,汤洒了一地。


    “你赶去投胎吗!”林随意还未回神,便被恭叔霖一把提起带回房中,“你再不给他看看就真的去投胎了!”


    林随意见言栀虚弱至极,瞳孔微缩,忙拿出药袋为他施针,见言栀呼吸逐渐均匀,脉象平稳后,林随意满腔的愤怒也逐渐镇定下来。


    “怎么样了?”恭叔霖探过脑袋问。


    林随意瞥了眼,道:“你也好意思问?”


    言栀摆了摆手,看向恭叔霖问:“你来做什么?”


    “我听闻你病了,被关在教坊,正好我熟悉这边,便想着来瞧瞧你,”恭叔霖歉疚道,“没想到你病的这么厉害。”


    言栀满怀惆怅地吐口气,“那你唱歌干什么?”林随意听见“唱歌”二字也不由注视起恭叔霖。


    恭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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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霎时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我这不是看你睡眠太浅,想着唱个童谣让你好眠......”


    林随意倏忽闪过一丝惊疑,言栀不动声色,只吩咐他把灯点上。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言栀看向恭叔霖,心生疑窦。


    恭叔霖微显迟滞,道:“魏煦昭死了,我身上的禁令依旧还在,便去寻了新帝,正巧他大赦天下,一并施了恩。”


    “那是一桩好事。”言栀捧着热茶啜饮。


    恭叔霖斜斜俯着脸,望着他笑:“所以我打算去池照了,你可要同我前去?”


    “不行!”未等言栀稍加思忖,林随意便急忙打断道,“这病须得静养,哪都不许去!”


    言栀垂下眸,轻声答应。


    恭叔霖难得敏锐,捕捉到言栀脸上的一抹憾色,便道:“坐马车去啊,你躺着,我驾车,慢慢走去。”


    “那也不行,马车颠簸,再者,如何用药?”林随意道。


    恭叔霖捻须思索,“你制成药丸不行么?”


    林随意一噎,瞧见言栀略显期盼的眼神,狠心道:“不行就是不行,你还要等江潜回来,若他回来时寻不着你该如何是好?药带回来后也得赶紧服下才是。”


    恭叔霖略有不耐,道:“几日便回,担心什么?”


    “啧,”林随意腾起身,道,“你这老头是偏要与我作对?我们出来谈,别妨碍他休息!”


    言栀同样轻咳两声,钻回被窝中,只露出一截被施针的雪白手臂。


    门随二人的离去而轻掩,林随意揪着恭叔霖的衣领道:“你不知他得了什么病,别瞎添乱了,都这把年纪了还不安当?”


    恭叔霖不屑道:“我这年纪怎么了?不就是蛊毒么,大惊小怪。”


    林随意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恭叔霖把他的手从身上摘下,“方才拉他时探了他的脉,有什么稀奇的?”好在有门相隔,言栀听不清二人谈话。


    “你既知道是蛊毒,还肖想带他跋涉至池照?”林随意袖手跺脚。


    恭叔霖却不放在心上,扳过他的肩膀,似笑非笑:“我认识戚筠,我知道他在哪,想必你们便是让江潜去寻他吧。”


    林随意提起一口气来,没有答话。


    “他的本事你比我清楚,我若寻见他,便多一分胜算,据我所知,他此时就离池照不远。”恭叔霖信誓旦旦。


    “若你见着他,便能说服戚筠交出解药?暂不论他从前种种卑劣行径,倘若言栀病倒旅途中,等不到去见他呢......”林随意气息不稳。


    恭叔霖冷嗤:“蛊毒罢了,引到旁人身上便可!若他不愿,大不了就引到我身上,再去求药!”


    林随意抿了抿嘴,似乎摇摆不定。


    “进去别和他提起此事。”恭叔霖没有好眼色,却也平下气来。


    二人相视半晌,前后回到了屋中,言栀依旧闭眼假寐,而恭叔霖此时斜坐床沿,换作一副笑颜:“小家伙,你若想去,便将那纸鸢挂在窗前,我瞧见了便准备行囊来见你,此事决定在你,不在那什么大夫。”


    言栀缓缓睁开眼,沉默片刻,道:“好,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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