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干净,血若干了,便要留印子。”魏籍冷淡说道,云岁骛不知何时站在一旁。
“是。”云岁骛得了令,吩咐太监们打水洒扫,自顾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刃,揪起魏邤的头发将首级割下,粗麻布一包,提着向宫门走去。
见江潜依旧不动声色,魏籍徒生厌烦,微微侧眸道:“你就没有想说的?”
江潜微愣,少顷,退后一步躬身行礼道:“恭喜陛下扫除心腹之患,大齐再无忧患逆党,江山可安。”
“恭喜?”魏籍觑了他一眼,道:“有何可喜?寡人无心腹之患,朝中亦无心腹可用,丞相请辞,尚书远走,宣翰断了腿,独留寡人与云卿面面相觑枯坐明堂,还有一群老东西。”
江潜道:“洛丞相、严大人皆是朝中肱骨,陛下或可开设恩科。”
“你非要走?”年轻的帝王有些目眩,细眯着眼睛颇感头疼。
江潜依旧坚决道:“是,臣之使命乃助太子登基,如今事成,便该如约离去,再不踏足裕都。”
“寡人应允你百亩良田,安享一生,你便做一山中宰相,照样能够云游天下,只求你能伴我身侧,如何?”魏籍虽言不由衷,但别无他法。
江潜却微微摇头,含着温润的眼神道:“我答应言栀了,誓言若有半分不实,那便不叫作誓言。”
魏籍久久忖度,倏然冷笑道:“如若寡人不允呢?”
江潜不愿多言,望了一眼响晴的天,转身便要离去。已然耽搁了一夜,不知言栀是否安然无恙。
魏籍叹息,掷地有声道:“将人带上来。”
内侍得了令,二三人拦住江潜去路,不过略微顿足光景,江潜便扫见冯诠带着人向正殿赶来。
“言栀——”
言栀不稳摔倒在地,铁索束缚脖颈与手腕,却因同样紧缚双足的铁索太过沉重,一时难以起身。
“嘶......”言栀被痛眯了眼,束缚之处无不暗紫一片,隐隐透着血,江潜忙将他扶起揽在怀中,无形的铁索同样死死勒住他的脖颈,致使他呼吸微滞,心慌不已。
“魏籍!”江潜焦灼道,胸腔饱含愤恨的颤栗。
“放肆,胆敢直呼陛下名讳!”冯诠尖细的嗓音乍然响起,刺痛耳膜。言栀在江潜怀中缓缓睁开眼,轻声骂了句吵。
魏籍低俯着身子,刻意绕过江潜灼热的目光,“言栀罪名有二,一是宵禁出城,二是私藏太后。”
言栀轻咳两声,笑道:“言倾澜又不是死人,我藏得住她?”
“放肆。”魏籍轻声骂道,转而看向江潜,道:“寡人准了你的请辞,今夜你便走。寡人便不送行了,想来今日是有许多话要与言氏讲的。”
江潜一心只专注于言栀身上的枷锁,指甲翻出血来也徒劳无功,见言栀时而呼吸不畅涨红了脸,厉声道:“先放开他!”
铁索任他恣意摆布,始终没有松动的意思,江潜难以平静,只好用恳求的目光望向魏籍,而后者却无奈摊手,道:“看寡人做什么?这铁索是孟先生亲手束缚,寡人也没法子。”
“孟黎书?”江潜难以置信。
言栀此时轻声喃喃:“许镜蕊身旁的侍女......初霁便是言桐。”
江潜瞬间将所发生的一切了然于心,讷讷地盯着言栀,他竟也没了办法。
“咚”的一声,他向魏籍跪了下去:“罪在臣躬,请陛下降罪,只求勿要伤及旁人,放了他。”
“晚了。”魏籍微笑着冷然俯视,“寡人改主意了。”
言栀拖着铁索,紧紧攥住江潜的手臂,气血上涌道:“你跪他做什么!我倒还情愿他们杀我了事,也见不得你跪拜旁人!起来!”
江潜不敢看他,只仰首盯着魏籍,道:“他性子顽劣,说的话不能当真,陛下将他放了,随便抛在何处,只求能留他一命,所有罪责皆我一人。”
“你放什么狗屁?你有什么罪?”言栀排拒着他的言辞,口不择言,“什么罪?不是事先说好的吗?为什么反悔?为什么要抓我?你为什么要跪?为什么?”
一连串的发问促使江潜心中狂跳,言栀只觉脑中混乱一片,思考亦成了一桩难事。
“言栀......”江潜暗暗握紧他的手,暗示他冷静。
“江潜的罪名,难不成还要寡人一一说与你听么?如若你们当初便听寡人所言,又如何会落得今日......”
言栀陡然笑出声来,止不住抖着肩膀,惨然笑声使一旁内侍不由胆寒,心生畏惧,江潜正欲开口,却觉手中紧握的手飞快抽出,紧接着一声闷响,盘龙柱上多了一团血红,言栀的脑袋顺着柱缓缓滑落,徒留一道悒郁的红。
合眼前,他听见了江潜惨绝的嘶喊。
无人知晓言栀在被囚的短短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林随意跪在榻前竭尽毕生所学为他医治,江潜死守着屋子,远远望着言栀被林随意摆弄着。
待脉象平稳,林随意为他擦干净身上的血,二人这才发现言栀的后腰陡然多了一块烙印。
江潜握着他的手,眼眶泛着红,泪落在言栀手腕上。
“这伤是新的,但言栀神智混乱不清以致做出此等举动,恐怕另有隐情。”林随意焦头烂额,如今方得以喘息。
“是什么?”江潜心中有了猜测,提着一口气迟迟未落。
“你知道的......血蛊。”林随意道,“此番变故恐怕便是刺激其苏醒的缘由。”
江潜面色黯淡,只握地愈发紧了。
“你没听他说过有什么不舒服的?”林随意皱眉,询问道。
“小病小痛他一向不放在心上,之前只听几声咳嗽,也没见血......”江潜目光逐渐呆滞,他不知是何处出了差错,如若一切安稳照常,那么刺激血蛊苏醒的便只有当初埋入血蛊之人。
孟黎书就算倒戈,或是从始至终只忠于言桐,又何必赶尽杀绝?
言栀此时轻咳两声,逐渐恢复了意识,但同时也闻见了口腔中的血腥味。
“你醒了?”江潜眼中恢复神采,颇为心疼,言栀正要开口,嘴角却流下一汩鲜血,如溪流般蜿蜒至脖颈。
未等他反应过来,林随意便执起针,落在言栀手腕,江潜拿着帕子替他仔细擦拭着。
“在、在哪?”言栀的声音艰难挤出喉咙,低沉嘶哑。
“教坊司,你先别想这些,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江潜关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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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目光飘忽,轻声道:“有、有点头疼。”
“还有呢?”江潜急张拘诸。
言栀没了底气,合眼嗫嚅:“有点恶心......”
“林医官,这......”
“啧,”林随意抢白道:“撞得这么狠,不头疼恶心才叫奇怪!”
林随意说完,蹲在榻前瞧他,似乎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没忍住问道:“当时你是怎么想的?”江潜听到询问,不由也聚精会神,眼神抓着他不放。
“我......”言栀犯了踌躇,如飞蚊般嗡嘤,“我也不知道、别看我,当时......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头疼,没有想什么、并非我本意,只是、冷静不了。”
江潜顿时看向林随意,后者略加思忖,道:“是了,自从他患病以后我便日夜查阅古籍,上头对蛊毒的记载也有此番讲述,曾经也有因难忍发作而自戕之人。”他越说越轻,只因江潜的眼神愈发不善。
“什么毒?乱七八糟的......”言栀只觉得吵闹,耳鸣头疼足矣令他分神,见二人没了声响,强忍着恶心问:“说啊,什么毒?”
布满血丝的双眸焦躁不安地斜睨二人,江潜无奈长叹,将血蛊由来,始末尽数说给言栀听。
言栀一字不漏的听着,只是思考令他头疼欲裂,只好说道:“嗯,我本该死在她刀下,见我还活着自然心有不甘。”
江潜想去抚摸他的脸庞,却被他额上细密的汗珠吸引目光,轻柔擦拭着,“不必担心,林随意是药仙弟子,他有法子救你,只是得吃些苦了。”
林随意泛着虚,却也应道:“就算我没法子,师父也有法子,你安心静养便是。”
言栀笑着颔首,他还没糊涂到分辨不清自己状况的地步。
“我、我先去熬药。”林随意轻声道,随即拿着方子快步离去,他先前教了江潜如何施针,若是事发突然,倒也可解燃眉之急。
江潜见四周没了人,不安问道:“昨日......你被囚于何处?他们做了什么?”
言栀略微一顿,缩了缩脖子,“长信殿,没做什么,如你所见,将我锁起来问话罢了。”本想遮掩,却是欲盖弥彰,漏了马脚。
江潜还想问他那烙印,却对上言栀的目光,“怎么了?”
言栀借着生病,放肆地瞧着江潜,问道:“别问了,我还有许多事想问你,我们为什么在教坊司?”
江潜抿了抿嘴,不知如何开口。
“不准欺瞒。”言栀强硬道,病气反倒助长了放纵。
魏籍当日同样受惊,暂且饶过二人,却因三月后万国来朝为借口贬斥二人至教坊司,他心知言栀擅乐,那日登基,也曾见他舞于角楼,便以此为借,软禁他于教坊司,待病情稳定后教习乐人舞姬。
江潜惴惴不安,但却一五一十说了,将羞辱之实轻描淡写,润色为保护与怄气。
言栀微显迟滞,将开口时柔声一笑,望着窗外摇曳新枝,道:“如若能与你在一起,这也不算什么事。”
教坊将人封锁如困兽,二人因能相伴的心灵又怎会为此甘愿沉郁,放弃浮动?江潜紧紧攥着他的手,试图分担去一丝丝病痛,直到言栀再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