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倒是让本王......难以抉择。”呼延灼眯着眼,努力使自己清醒。
未等呼延灼回应,赵醒便阔步走至营帐中央,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王上也愿意看么?”
言栀依旧警惕而又平静,他再次迎上呼延灼炽热的目光,道:“王上......”
“还请借剑一用。”赵醒再次打断,目光一扫而过言栀的脸庞,略带警告的气息使得言栀的脚步停滞不前。
“回来。”祁归远在一旁小声提醒,只垂首盯着酒杯,不看席上人。
戚筠在席上冷嗤,挑眉笑道:“大王神勇,竟让一文一武两位齐臣为您争风吃醋。”
呼延灼见此情形放声大笑:“来人,去本王的宝剑来!”
赵醒稳稳接过宝剑,利剑出鞘,寒光照亮他坚定决绝的双眸。
“别看。”祁归远冷冷道,他的目光依旧溺在酒杯里,言栀听他的话,也将脑袋垂下,手指抹着桌上倾洒的水渍,只听见耳畔利刃破风声,宛如北风呼啸。
没有刀剑相击的欢畅或是壮烈,只有孤零零的一把剑犹如蛟龙舞动,泛着冷冽的寒光却无鲜血作衬,赵醒将心中波涛翻涌的情绪尽数注入呼延灼的剑,他的手轻快了,剑却变得沉重,夺目的光随着他的一招一式只增不减,剑刃扫过在场每一人的桌案,是赵醒翻涌不息的怒潮,浪终将卷过他们每一人。
而剑,却停在了呼延灼的眼前。
“雕虫小技,恐怕是不入大王的眼的,”赵醒笑着改用双手捧剑,“倒是糟蹋了大王的神兵。”
“好!大好!”呼延灼拍手大笑,提起酒壶再饮,“赏!赏!”
戚筠打开折扇匿笑,苍绿的眼如同青蛇吐信,去试探旁人的心思。
“大王,臣说的没错吧,赵将军舞剑,也是一番好景可赏。”戚筠笑道,又合拢扇子,“可大王说要赏,却不知是赏些什么?”
呼延灼深深皱眉,他不过随口一提罢了,想来赵醒定会推辞,岂料戚筠倒先提了起来。“本王吃醉了酒,一时糊涂,国师有何高见啊?”
戚筠道:“齐国的马不如草原的肥,倒不如赏赵将军一匹良驹,送他回邕州。”
此话一出,营帐再次充盈草原人不加掩饰的笑。
“好啊!快去牵马!”呼延灼笑得合不拢嘴。
不久,下人牵来一匹棕马立在营帐外,三人拜别呼延灼,在一片哄笑中佯装镇定,直至上马飞奔,笑音逐渐化为沉闷马蹄,言栀方才敢抬起头,看一眼前方跑得轻松的赵醒。
营帐内,呼延灼不胜酒力,却还端着酒杯要往戚筠口中送。
“大王,下官还有一桩要事。”戚筠淡淡道,他接过酒杯,毫不嫌弃地一饮而尽。
“要事?什么要事?”呼延灼的口齿含糊不清,显然是已有几分酩酊。
戚筠瞥了眼主位之下的诸多臣子,倒的倒,醉的醉,尚且清醒的依旧在大笑玩闹着,呼延灼皱着眉,抬手吩咐下人将他们抬回各自营帐中去。
“这般可以了吧?”呼延灼道。
戚筠露出微笑,说:“臣夜观星象,来前推演,发觉陛下那好侄子尚存一息,这该如何是好?”
“什、什么?”呼延灼一下清醒了许多,他大惊道:“他不是葬身火场么?怎的,怎的......”
戚筠不疾不徐道:“火场逃脱,不被人所知罢了,大王还得早做打算才是啊。”
“呼延臻,呼延臻居然没死......”呼延灼捏着酒杯喃喃自语,几近破碎。
戚筠合上扇子,道:“大王,中原人素来狡猾,此间没准还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赵醒......祁归远!还有那个、那个新来的!”呼延灼的声音颤抖,大抵是愤怒与痛饮而下的酒水促使他说话不稳。
“大王可要好生留意啊。”戚筠笑道。
呼延灼气得锤了锤桌案,咬牙道:“快、快去把那件事准备好!本王,本王不能让那个小子回来!”
戚筠玩味般看着呼延灼发怒的模样,摇开扇子,扇子后头是他嘲谑的一抹笑,“遵命,大王。”
孙澄音听着言栀叙述,不由说道:“小人居然没想到,这戚筠竟然是如此一副年轻面孔。”
“要不然怎么说他是妖道呢?”言栀拿着铜镜自照,喃喃道:“恐怕他这副面孔也是假的。”
孙澄音躺在屋顶上,望着天上星,道:“不过就连赵将军与刺史也不曾看出异样,或许真是公子思虑过甚。”
言栀放下铜镜,双手合十放在膝上,喟叹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们,只是与那戚筠对视,便觉得他长相熟悉。”
“所以公子便猜是自己?”孙澄音问,“既然妖道狡诈,这模样也可能是他拼凑出来的,或是同话本说的那样,半夜拿着人皮,画出来的。”
“没准呢,”言栀收起铜镜,道:“只是没想到,这般容易便见到了他。”
“是啊......属下本以为也是要好一番恶战,方才能揪住那妖道的狐狸尾巴。”
月已晕,风未起,雪也未落,是难得的朗夜。
“言栀——快下来!”
言栀微微将身子探下,却见赵醒一身铁甲,正冲自己招手,言栀二话不说便一跃而下,吓得孙澄音一个激灵。
盈耳是冷冷寒风,言栀来到赵醒身旁,已然感受到他那铁甲侵人的铁寒。他方才巡视回来。
“将军。”言栀道,接过赵醒递来的信。
“辞盈寄来的,说是你的猫儿被养肥了一圈,只是有一日她未曾注意,猫儿从柜上跌落下来,寻来大夫仔仔细细查了,没有受伤。”赵醒笑道,瞥见了他手中执着的铜镜,“哟,小公子如此深夜,还要自照呢?”
言栀轻笑着否决,他可借山川流水自照,可借剑刃寒光,或是飞溅的鲜血自照,却唯独不是铜镜,照清楚了面孔,却照不清他的心思。
“你自己也发觉了?”赵醒挑眉问。
“发觉什么?”
赵醒笑道:“发觉戚筠,此人眉眼之处与你有几分相似,我还当你与他认识,或是有什么亲缘,回来路上一直端着不敢问。”
言栀摇首道:“与他初识罢了,何来亲缘?”
“那便好。”赵醒淡淡一笑,转身回到营帐。
他们已然打算从祁归远府中搬出,言栀喂饱了汀芒,便携着孙澄音与苏迪雅一同跟去了草原边界的朔北赵氏军营。虽反贼之名名副其实,但赵氏却依旧坚守在齐国最北端的边疆,呼延灼不可掠走朔北的一分土地,而这土地也不会归还给远在裕都朝廷的魏煦昭。
“我还是头一回睡军营!”孙澄音铺好床榻,翘着脚冲言栀笑。
“军营,军营!”
言栀看着挥舞手臂的苏迪雅,道:“睡醒了就来帮忙,一路上不是吃就是睡,除了添麻烦你还能做什么?真不知道带你来有什么用。”
苏迪雅嘟囔着嘴,委屈道:“苏迪雅、苏迪雅会,会路。”
“会认路?”言栀冷笑一声,道:“话都说不明白还指望你认路,这位姑娘,哪条路是你认的?”
孙澄音笑着放下脚,帮苏迪雅扎起小辫,道:“你现在气又有何用?人都带来了,就算是累赘也拖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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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呀......”苏迪雅小声笑。
“还不快去铺床?否则你就睡地上。”言栀说道,走近孙澄音方铺好衾单的矮榻,躺上去翻了个身。
孙澄音笑道:“快去,男女本就授受不亲,你与他睡在客栈时就已然逾矩,这回有帐篷了,没让你睡雪地去都算是大发慈悲了。”
苏迪雅抿着嘴,草原民风开放,她曾经同奴仆们挤在一个帐子里睡,连人畜都分辨不清,更何况男女。
孙澄音伸了个懒腰,看外头黯淡天色,喟叹道:“唉,就勉为其难,让我与你挤上一晚!”
“滚去地上睡,别挨着我。”言栀抱紧被褥,合上眼眸装睡。
朔北雪灾严重,最盛之处当属邕州,祁府本就不大,塞满了无家可归的百姓,官府里头也住着老少,还有些流民,实在无处可去,只好由赵醒划分出几个营帐才勉强住下。
如今只三人睡在一处,可谓是令来往守卫士兵眼红羡煞了。
孙澄音皱眉道:“同是男子,你矫情什么?”
“我就没和别的男人睡过,”言栀说完,又觉得不对劲,补充道:“从小到大,没同他人挤在一张榻上过。”
孙澄音笑问:“那你只同谁睡在一张榻上?”
言栀想到江潜,脸一阵青一阵红。
孙澄音兴奋地鼓掌,道:“我便说嘛,这一路上走来,孙某可谓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与这苏小丫头情投意合,可一个脾气坏,一个说不来话,难以互诉衷肠啊!”
言栀面色一僵,努力消化孙澄音方才所云。
只见孙澄音拍拍言栀的肩头,道:“无妨,无妨!你俩这年纪,男当婚女当嫁的,害羞什么?”
“乱点鸳鸯谱,可是要遭雷劈的。”苏迪雅冷不丁说道。
“哟,这会子话说得顺溜,感情我没白教你。”孙澄音眼神宽慰。
“你给她看什么了?”言栀却饶有兴趣,问道。
孙澄音从包袱里摸摸找找,总算翻出一个破旧本子出来,递给言栀。
“这书名怎的这般长?”言栀眯着眼,仔细看那书名,“《江大仙乱点鸳鸯谱,天雷阵阵夏雨雪》这是什么东西?”
“话本。”孙澄音自豪道,“讲江大仙人乱点鸳鸯谱,造雷磔的故事。”
孙澄音邀功似的眼神望着言栀,忽地,话本从孙澄音的头顶飞过,砸中了桌上的一叠香豆,木盘咕噜噜在地上打滚。
“什么江大仙的,这种东西看多了,小心荼毒你的脑袋!”言栀指着苏迪雅道,又看向孙澄音,“还有你,把豆子捡起来,浪费粮食可是要遭雷劈的!”
孙澄音愣了半晌,道:“你这是什么狗脾气?”
当孙澄音正疑惑着言栀一路上好不容易磨炼出的温柔劲,怎的从伊氏王庭回来的那一刹那全都覆水东流时,一个士兵匆忙赶到营帐外,来不及通报,掀起帐子便搜寻言栀的身影。
“言公子,刺史大人请你去大营。”士兵气喘吁吁道,嘴里还冒着白烟。
“这么晚,有何要紧事?”言栀疑惑道,却也掀开被褥,抱起披风同他去。
士兵出了帐子,再次环顾四周,方才小心翼翼说道:“大营来了刺客,赵将军在帐中书信时被飞针所伤,刺史已然赶去了。”
“刺客找到了么?”言栀问。
士兵摇摇头,道:“天太黑,据说那人一身黑衣,十米外便看不清方向了,将军在帐中,他在帐外,连将军也只是草草看到一眼。”
“加强守卫,大夫可赶去了?”言栀不禁加快脚步。
“已然在帐中了。”士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