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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的新生

作者:Veri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对富江来说,高中生活是无趣乏味的劣质橘子汽水。


    粘稠着沾到手上,甜味重到难以下咽,被冰镇过的汽水灌进嘴里麻痹味蕾,不过多时凉意散去,就只留下被糖分和气泡折磨得生疼的嗓子。


    川上家为她安排了靠近学校的住所,按她的喜好买下一所面积不大的高层公寓,安保很好,为她拦下了若干次跟踪狂。


    保洁每周三周日上门清扫房屋,门口的电话旁附有订餐号码,公寓同样提供餐食。


    每月她有一百万日元的除必需生活外的自由支配额度,她从高一就开始计划存钱,她和二手奢侈品店的老板混为熟识,买下二手货,在卡上刷走全新品的价格,老板抽成百分之五,她带走现金,作为未来的学费与生活存款。


    不久川上泰正看到富江的账单,对她沉迷奢侈品的作风大加赞赏,作为褒奖赠送她更多的昂贵首饰,并将她的零花钱额度翻倍,鼓励她去购买更多华而不实的昂贵玩意。


    富江一一收下,在长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下,她早知道那些名为赠送的珠宝首饰通通可以追回,购买的奢侈品作为二手就将价格暴跌,房子的挂名也不属于她,只有握在手里的现金才是有价值之物。


    她每个长假回川上宅,面对养兄恶心的觊觎眼光面不改色,甚至有闲心在心里嗤笑他们的肤浅。


    作为旁观者富江看得分明,这对兄弟在川上泰正的心中已然沦为弃子。


    川上泰正每每向她暗示她更有可能接管家业,在闲聊中鼓励她在东京努力学习,和其他的富家子弟搞好关系。


    他像个真正的好父亲一样为她安排好了未来的路,要求她保持成绩优异,大学最好是东大金融系,毕业后进入川上财团实习,能作为副手协助处理家业后就要安排她的婚事。


    他笑眯眯问富江,以后是想要和其他家联姻还是干脆嫁给川上弘务,富江柔顺低头,表示一切听从父亲安排,哪种方式对川上家更有利她就去做哪种。


    川上泰正哈哈大笑,拍拍她的肩感慨他真有一个好女儿。


    而富江笑而不语。


    她一直很疑惑是谁发明了婚姻这种最最高明的剥削工具,只要进入了婚姻,女性就近乎天然地变为了所有物而丧失了大部分人权,女性在婚姻里被榨干每一丝价值,最终只能得到她努力结果的百分之一作为施舍的回报。


    随着文明的发展,婚姻被套上一层更高尚的躯壳,爱情则作为一种掩饰为其保驾护航。


    诚然,富江发自内心认可爱情的真实性,她总觉得她见过什么真正美好的爱情,两个互相尊重的灵魂彼此依偎,可来到她面前的从来不会是这些,所以她姑且将爱情视为一种概率难以估测的奇迹。


    奇迹的不可靠性决定了它只能是掩饰,因而文明发明了其他东西来更坚固地维护婚姻,起初是宗教,他们说你是亚当的肋骨,本就该服从丈夫;随后法律的神话取代了上帝的神话,人们不再迷信圣经,开始坚信法律是新的圣经。


    司法体系接管了教廷的职责,他们挥下审判锤,宣告婚姻的另一重神圣意义——个人利益与财产的深度捆绑。


    被激情冲昏头的情侣一头扎进婚姻的囚笼,又被利益捆缚住难以脱身,于是他们宣称,这就是爱情的苦果,富江对此嗤之以鼻,又是把激情错当奇迹的疯人。


    但令人诧异的是,站在人类文明顶点,享受着人类一切成果的那些——我们一般称之为统治阶/级,或者特/权阶/级的存在,他们本应是最文明的,在交往中反而更多凭赤//裸//裸的动物欲行动。


    在这些特/权阶/级中,婚姻的意义仍然是复古的。


    他们的婚姻是人质和利益的交换,封建王朝已经逝去世纪之久,联姻的意义却从未改变,可见人类无论进化到何种文明,只要顶层还是靠吸血为生,就永远是更贪婪且更残暴的动物,而绝不是人。


    富江不打算让自己沦为这种斗兽场的牺牲品,她在高中保持低调,要求那些知道她身份的“朋友”闭嘴,不让同学把她的姓氏与名声显赫的川上财团联系到一起。


    她独来独往,不与人交心,只为毫无端倪地在川上家猝不及防之时迅速消失。


    富江在高中开始做梦,梦见海边有祭坛,停机坪上画着太阳的脸,梦见山间的夏日,她牵着没有脸的孩子的手快乐奔跑,醒来后总是满脸泪痕。


    但她回头看自己的过去,只看见一片雾中的废墟。


    富江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她的第一站目的地定在她记忆的起始点,她花好几个晚上翻看美国各大高校的招生网页,准备考试和个人资料,对着镜子演练面试。


    次日她在课上撑着头假寐,老师从她身边路过,浑然不觉她正在睡觉。


    高中比起国中更折磨精神,对富江而言并非是学业压力,课程难度上升了些,但对她而言没什么区别,她只是开始感到一种迫近的恐惧,身边的一切都让她昼夜难安。


    在这种恐惧中,她甚至有些怀念她费劲希望逃离的川上家,至少她清楚危险来自何方,而不是只能在未知中惴惴不安。


    富江在高中选择了更加稳妥的音乐社,同样只拉小提琴。


    她比国中更频繁参加比赛,以此逃脱社团活动,为自己赢得更多独处时光。


    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让她远离他人,她从独处中获得安宁,但逐渐开始厌恶起从镜头或者反光里看见自己的脸。


    富江疑心自己的美貌到底是什么东西,反光中的倒影越来越不像她自己,眼角的泪痣比从前鲜明得多,她花更多时间丢掉情书和礼物,回住所的路需要加快脚步,身后的陌生人影如影随形。


    少数几次她在校园的僻静角落发现窥视的目光,只得叹着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掌长的折叠刀,锋利的银光在指间翻飞,回头之时,一切不该出现的就消失了。


    年轻女孩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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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张本觉得有趣的照片拿出来左看右看,克服恐惧对着镜子摸自己的脸,手下的触感毫无异样,她把相片压到抽屉底部,劝说自己这不过是疑心病发作,却迟迟忘不掉池波景子的话:


    “——看起来像是你要再多长出来一张脸一样啊。”


    富江大喘气着从病床上醒来,她的第一反应是全身都疼,眼前是昏沉的白光,什么都看不清晰。


    耳边是骤然嘈杂的动静,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吵闹的说话声,还有仪器嘀嘀作响的古怪动静。她难以忍受这阵喧哗,又忍不住昏睡过去。


    第二次醒来的思绪要清醒很多,躺在病床上的感觉过于熟悉,她伸着头往旁边看,毛利英理正黑着脸坐在床边翻手机。


    富江想说话,声带颤动而无法发声,她剧烈咳嗽起来,毛利英理立刻抬头,把她扶着坐起来,适时递上一杯温水。


    富江微微抿了两口就把杯子递回去,她清清嗓子,终于能开口说话:“……谢谢,我现在是在?”


    毛利英理接下杯子放好,望一眼门外,富江跟着探头,从门上的玻璃窗里看见门外站岗的警察。


    毛利英理推推眼镜,冷静解释:“放心吧,川上君,这是东京医科大学病院,如你所见,门外是保护你的警察。”


    “我们已经逮捕了涉案人员,他们不会进一步威胁到你。医生说你的伤势只要好好修养就不会危及生命,但是你失血过多,最近可能会经常感到头晕心慌,现在感觉怎么样?”


    富江抬起手,在眼前看一看,又摸摸脖颈上缠绕的绷带,摇摇头回复:“还好,有点困,有点疼,其他没什么。”


    她把视线挪到枕边的毛绒兔子玩偶,露出点困惑的表情,毛利英理注意到她的视线,笑着说明:“这是小兰——就是我女儿,车上的那孩子——说漂亮姐姐受伤好严重,一定很疼,所以一定要我把她最喜欢的玩偶带给你。”


    富江不自觉笑起来,她摸摸兔子耳朵,轻声答谢:“请帮我转告小兰小小姐,我很喜欢她送的玩偶,有它在身边伤口就不会痛了。”


    毛利英理爽快应下,她还准备说什么,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目暮十三和毛利小五郎站在门口向里探望。


    “川上小姐,你还能回忆起具体发生了什么吗?如果没法回忆起来的话,有什么和这件事相关的信息你还记得吗?”目暮十三摊开笔记本,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用他能发出的最柔和声线询问。


    毛利小五郎适时补充:“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随时告停,一切以你的状态为主。”


    富江把兔子玩偶抱进怀里,她扭头看向窗外,窗帘刚刚被拉开,露出一片赏心悦目的蓝天,她语气轻快地回应:“没关系,我现在感觉很好。”


    “至于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


    诸伏富江和这两位好心的高尚警官对视,以止不住的笑意重复道:“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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