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徐二没等到耳朵治好,便迫不及待地跟杨二郎回去了。
徐家几位郎君听闻此事后,先后找徐母唠叨此事,犹豫该不该追去昭明伯府为徐二撑腰。
一直不曾露面见杨二郎的徐母冷笑一声,云淡风轻地摇摇头:“二娘那脑子,且得狠狠花一番工夫才能清醒,由着她回吧。”
这场风波最后以徐二的妥协结束,由于两家都守口如瓶,所以一点儿水花都未曾掀起。
徐二回昭明伯府后,徐母不曾差人去探视。倒是昭明伯夫人又登门两次,最后一次见到了徐母,又是厚礼又是道歉,徐母收下了歉意,没肯收伯夫人送的礼。
昭明伯夫人见状,欲言又止了数次,到底没脸求徐家人帮忙给大郎治病。
此后,徐府恢复了平日里的恬静。
陆靖来徐府接茜茜时,他擅自告的一个月假尚未结束。
徐行在上值,郑书雅牵着茜茜去前厅,身后的丫鬟们个个捧着托盘、锦盒,全是这些时日徐行夫妇为茜茜准备的弄器、衣裳和其他小礼物。
小女娃一路上一蹦一跳的,像只欢快的小鹿。
“爹爹娘亲来接我啦!我都想他们了,姨姨,我告诉你个秘密。”小家伙蹦累了,便站在游廊里等郑书雅,神秘兮兮地扭头冲郑书雅笑。
郑书雅三两步上前,熟练地蹲下去,附耳倾听:“什么秘密?”
茜茜将两只小手笼在郑书雅耳边,小声说道:“我昨晚想他们都想得哭了,就哭了一下下。”
郑书雅鼻子一酸,摸摸她的脑袋。
岂止是昨晚哭,郑书雅早就发现她夜里都是哭着入眠的,只是父母不在身边,茜茜过于懂事,从不大声哭闹,每次都默默地流眼泪。
这段时日为了哄她开心,徐行一休沐便会带郑书雅和茜茜出门玩,京城各处美景都被他们游览了个遍。即便如此,徐行和郑书雅也快哄不住了。
所幸,陆靖终于回来了。
茜茜休息片刻,便又迫不及待地拉着郑书雅往前院走。
郑书雅和徐行都以为陆靖是以退为进,这次回来定是将许宝筝又重新带回了京城,所以到花厅只看到陆靖时,郑书雅狠狠吃了一惊。
茜茜原本笑得眉眼弯弯,远远看到陆靖便撒丫子冲过去。
陆靖明显消瘦些许,听到小女娃的动静后便蹲下去,冲茜茜张开双臂。
香香软软的小女娃冲进陆靖的怀抱,他轻车熟路将小人儿抱起,朝愣在远处的郑书雅点点头:“这些时日麻烦贵府了,这些是我一点心意。”
郑书雅扫视一圈,没有看到许宝筝。
看到茜茜欢喜地用自己的小脸蹭陆靖的脸,郑书雅到嘴的疑问没敢问出口。
看到陆靖一脸的憔悴黯然,郑书雅很快收拾好心头震惊,朝他见了礼:“陆指挥使不必如此客套,此前茜茜进宫,皇后娘娘赏了她不少东西,都在这些箱笼中。这些是我夫君亲手为茜茜做的弄器,这些……”
茜茜还沉浸在看到爹爹的喜悦中,她潜意识里以为许宝筝会在家中等待,所以很懂事地没有多问。
陆靖镇定地收下那些礼,再三道了谢意方才带茜茜离开。
父女俩离开徐府后,茜茜坐在陆靖腿上,小手紧紧搂着他脖子,一路叽叽喳喳地提起这段时日去哪里玩过、吃过哪些美味,语气里都洋溢着纯真的笑。
不知过了多久,小家伙终于说累了。
她眨巴眨巴大眼,捧着陆靖的脸跟他对视:“爹爹,你把娘带回来了吗?我们回去接她一起,去湖边的酒楼吃鱼鱼吧?娘亲一定喜欢。”
陆靖一直掩在心底的酸楚,在女儿提到许宝筝的这一刻,再也憋不住,迅速膨胀、泛滥。
他强忍着眼眶里的热泪,扭头看向旁边的车厢:“你娘有要事,跟你外祖一家……”
茜茜聪明,听到这里便明白许宝筝没有跟着回来,眼泪当即涌了出来:“娘没回来?她不要茜茜了吗?不要爹爹了吗?”
陆靖险些没忍住爆哭出声的冲动,他默默在心底呢喃:对,她不要你爹我了。
不过在孩子面前,他这个做爹的必须坚强。
他收起心底的脆弱,强颜欢笑道:“你娘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外祖带她回乡祭祖去了,山高路远需要好一些时日才能回。”
茜茜呜呜哭着,透过朦胧的泪眼看陆靖:“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爹爹何时骗过你?”陆靖违心撒谎,倘若说实话,小家伙定会受不了,到时候他勉强维持的顽强也会崩溃。
茜茜还小,他这个做父亲的绝对不能崩。
一大滴眼泪落下,茜茜用小肉手揩了一把眼睛,用哭腔回话:“嗯,爹爹不骗人,茜茜跟爹爹一起在家等娘回来。”
心底最柔软的情绪被小女娃牵扯,陆靖险些又没控制住眼泪。
他鼻子酸得厉害,急忙仰起头来。
茜茜掏出一方小素帕,乖巧地给自己擦擦脸,抬眸看到陆靖一直仰着头,很懂事地问道:“爹爹眼睛里又进沙子了吗?”
陆靖以前在许宝筝面前哭,被小家伙撞见过。
他为了颜面,便跟茜茜说自己眼睛里进了沙子。
往事不堪回首,陆靖想到以后再也没人柔声细语地哄他了,眼睛酸涩得厉害,以后他和茜茜便是没人疼的大可怜和小可怜。
一双小手摸摸他的眼角,茜茜撅嘴朝他眼睛吹了几口:“我帮爹爹吹吹。”
“好,茜茜真好。”
“爹爹,那我们还去湖边酒楼吃鱼鱼吗?漂亮叔叔家里在造楼,等楼造好了,我能去摘星星吗?娘亲喜欢星星,茜茜要摘一颗等她回来送给她。”
“好,等徐家楼阁造好,我送你过去。”
“爹爹,姨姨差人买的糕糕很好吃,你也去买点,娘一定也喜欢。”
“嗯,爹去买。”
“爹爹,你怎么哭啦?”
“又进沙子了,爹没哭……”
父女俩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陆靖听到女儿张嘴闭嘴都是许宝筝,最后到底没忍住,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两行。
待回到陆府,陆靖已经收拾好情绪,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抱着小家伙下了马车。
回到久违的家,空落落的,陆靖正琢磨着安顿好茜茜便进宫请罪时,管家掏出一封信递到陆靖跟前:“昨日送来的。”
陆靖认识许二郎的字,也熟悉他的性子。
看到信封上特地粘了根鸡毛,陆靖眉心一紧,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