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峙刚低下头,便意识到上了晚棠的当。
他一身喜服红艳艳的,上面又有精美刺绣,出点血也看不出,遑论他压根没感觉到出血。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一抬头,便看到晚棠盯着他的右腿,五官都快皱成团了:“给我看看。”
萧峙知道瞒不下去,只得点了头:“没什么大碍。”
他如此云淡风轻、遮遮掩掩,晚棠便知道伤得不轻,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帮他宽衣解带,一张俏脸板着,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就是怕你瞎难过,才不想让你看,眉头皱成这般做什么?今日可是咱们的大喜之日。”萧峙揉揉她的眉心,想把皱起来的“川”字揉开。
晚棠没出声,屏息扒光他的衣服,再将里衣裤腿卷上去。
萧峙低声调侃:“夫人还是第一次如此急迫。”
晚棠眼里没有半分欲念,盯着他右腿上包扎的布帛直皱眉。
伤在右膝往上五寸处,素白的布帛已经被血染得乌黑,显然是出血后一直来不及更换,前面的血迹还未干,后面便又浸染一层新的血。
晚棠的身子抖了抖:“怎么会伤在这儿?”
“珋王狗急跳墙,放心,那日为夫内有软甲,外有铠甲,只中了这一箭。”
“只?”晚棠抬眸瞪过去,一双眼通红,眼底的愤怒和心疼不加任何掩饰地倾泻出来。
萧峙愣了下,抬手揩她眼角的泪光:“就知道你要哭,小哭包。”
晚棠听他不以为然的语气,心疼得身子一颤,滚烫的泪水滴下来,掐好落到萧峙的指腹上。
他便用指腹盛着那滴泪,送到自己嘴边舔净。
咸咸的,带着他家夫人身上的温热。
“夫君以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孩子。”她拉住萧峙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我们要长长久久一辈子的。”
萧峙眸光一暗:“好,一辈子。”
晚棠让他坐下,小心翼翼地揭开布帛,狰狞的伤口映于眼前。
当时为了取箭头,那块皮肉被割开过,因为箭头淬了毒,所以伤口边缘的皮肉稍有些暗沉,眼下又有血迹干涸在上面,只一眼就看到晚棠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怎么都忍不住,疼得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攥得很紧,呼吸都困难。
大滴的泪水砸到萧峙膝上,他叹着气捧起晚棠那张脸:“就知道你要哭,大婚之日哭成这样,是想心疼死我?”
晚棠捂住他的嘴,凶巴巴道:“以后不许说那个字!”
他前世的死劫还没破,她对那个字避讳至极。
“为夫舍不得……走,放心,这辈子定要活够本。”他拿开晚棠的手,凑过去吻她眼泪。
晚棠断断续续道:“适才封诰命的时候,我便觉着不对。之前陛下还不放心你,非要给你塞个妾,这才过去多久?竟然肯听夫君的,大婚之日便给我封诰命……这诰命是你拿命博来的,日后这样的殊荣,不要也罢,我只要你好好的。”
软软的语调,带着怜惜,听得萧峙眉开眼笑:“放心,为夫一定能好好的。”
晚棠也没一直哭,看他态度不错,便让他去泡药。
萧峙听话地点了头,转身往浴池那边走的时候,晚棠才看到他背上还有交错的三道新伤。
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无声地涌出来。
不必询问什么,她便猜到之前京城发生过凶险的大事,要不然他也不能耽搁娶妻。如今平息了那场风波,他也才能更加安心地把她迎来京城。
想到他曾经写信让她选择如期成亲,还是暂时退亲,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地不停抖。
他为了成亲,那几日一定是拼了命地镇压乱象,天知道他那几日到底有多辛苦。
原本打算今晚好好治治他,这会儿疼惜都来不及。
萧峙清理完伤口回来时,晚棠已经卸了妆容,素净的小脸眼眶微红、鼻翼边也微红,看起来无辜又可怜,什么都想依了她。
“箭伤何时才能好?”
“大概还要半个月。”一般的箭伤自然不需要这么久,这次又是泡药浴,又是敷药,半个月都是保守估计出来的时日。
晚棠皱眉:“那我写信跟祖母商量,半个月后再回门。”
京城和承州离得不近,也不算远,按理可以第七日或者第九日回门,不过晚棠眼下想延一延。
萧峙皱了下眉头:“不必,七日回门便可,过两日我们可以坐船慢慢去。”
娶都娶了,婚期已经往后延迟过,他不想让承州百姓以为他不重视这位小妻子,回门必须如期。
晚棠拧起眉头,不说话。
萧峙忽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伤口疼?”
萧峙苦着脸点头:“刚上过药,一阵阵地疼,嘶……”
他夸张地皱起脸,任由晚棠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上婚床。
“早生贵子”那些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萧峙躺好后,拉住晚棠的手,可怜巴巴道:“你亲亲就不痛了。”
晚棠这会儿好说话得很,卷起他的裤腿,在重新包扎好的伤口上落下一吻。
明明隔着布帛,萧峙却仿佛已经感觉到有一个绵软的吻落在腿上,浑身的血液叫嚣着开始沸腾。
他是个正常男人,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她。
他为自己的不要脸寻了几个由头,沙哑道:“不算,你亲的是布帛。”
“哦。”晚棠乖乖应了一声,不等他提要求,便在他腿上没有布帛的地方又亲了亲。
这是当真要命,萧峙哪里捧住她的脸,眸光发暗:“棠棠,今晚洞房之夜,不能留遗憾。”
晚棠狐疑道:“你这样还能行?”
萧峙的眸光越发暗沉:“为夫何时不行过?”
晚棠抵住他胸口,没骨气地缴械投降:“是我不行。”
萧峙含住她的唇,一边吻,一边抽空诱哄:“你可以,用别的法子便是……棠棠,今日你来,为夫任你玩儿……好不好,嗯?”
晚棠跟秦三嫂学了不少本事,都是些她前所未见的姿势。
前世的她和榆木疙瘩一样,除了一些羞辱至极的姿态,她在这方面并无造诣。
不过萧峙今晚是真真让她开了眼。
原来闺房之乐还能这样玩儿!
只是乐了萧峙,苦了晚棠。
翌日一早要给松鹤堂的老侯爷老夫人敬茶,所以晚棠早早便被惊春和染秋两个伺候起了身。
萧峙疲惫多日,身上又有伤,今日睡得颇沉。
晚棠蹑手蹑脚地来到外间更衣洗漱,叮嘱惊春两个不要出声:“让侯爷多睡一会儿。”
话音未落,她自己惊呆了。
惊春两个关切不已:“姑娘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