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庐,玥白静静靠在墙边的铺板上发呆。
坦率说,泽兰醒过来她比谁都高兴。可高兴过后呢?她心里有点复杂,总觉得表现出过于明显的高兴,实在有些对不起铛铛。
方才就该摁住他,让他把铛铛还来的!
可是以她目前的状况,哪还有这个能力去制住泽兰?当街推他一下,对方几乎纹丝不动,玥白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比之泽兰竟如此低微。
想想十九年前,拳脚相当,加之灵力总能胜他一筹。
而现在呢?
对战猫蛊毫无胜算,面对傀儡无力招架……就连泽兰那小子,她都推不动分毫。
原以为自己能抱起庄斯照,至少气力上还有优势。可真一碰到有修为法力之人,这点气力简直不堪一击。
好憋屈。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晚上的膳堂格外沉寂,八仙桌四边人人各怀心思。
庄斯照一如既往食不言,看起来面容平静如常。两侧,丹娘和周昀明显有些食不下咽。周昀垂着脑袋,筷子来回拨弄碗里的米饭,连近处的青菜都没好意思夹一口。丹娘也是,眼神在斯照和玥白之间来回瞟,心思完全没在干饭上。
玥白,倒是吃得挺香。
只是没同往常一般东拉西扯,似乎一边吃饭一边想着什么心事,以至于都没注意到饭桌上这怪异的氛围。
最后还是丹娘忍不住发问:“小白啊,上回来的那个修仙的,他要是再来找你,你会跟他走吗?”
玥白下意识摇头:“不会啊。”
丹娘追问:“那你愿意跟谁走?”
——这是什么问题?
她停下筷子,轻掀眼睫:“丹娘,你是嫌我吃得多吗?我可以帮家里抓海鱼,多了吃不下的还能拿去集市上卖呢。”
罗丹娘噗嗤笑出声来,推了推她拿筷子的手道:“哪有嫌弃你,你的饭量还不够周昀塞牙缝的。”
说时,两人不约而同扫了眼周昀,才发现那男人碗里的米饭是一口没动。
玥白撅起嘴道:“丹娘,你还是嫌我吃得多。”
周昀没有久留,连夜离去返回琏州,说是急着整理先生重制轮椅的材料,都采买齐全后再尽快过来。
玥白不解:“那他今天跑来作甚?”
丹娘含糊道:“就,狗男人的心思不好猜,随他去吧!”
入夜,玥白抱了一床被子往斯照屋里走。虽说不枉镇四季如夏,但入冬时节跟个大男人抢被子,还是有着凉的风险。
她倒不是怕自己着凉。
是庄斯照那厮身子太弱,一床薄被他是绝然抢不过自己的,还不如再带床被子过去。
房门敞着,斯照在案前整理近日病案。烛火微动,他偏头瞥到玥白抱着被子进门,又恍若没看到般继续手上的事情。
而那一瞥,堪堪瞥见房外矮墙上,多了一抹不速之客的身影。
那人坐在墙头,左腿屈膝,右腿随意垂荡,看似轻松无虞,实则精神紧绷——那双黑瞳映着月色,眸中充斥着不安与戾气。
“小白,”庄斯照于是念道,“两床被子太热,你我还是共用一床吧。”
“啊?”玥白从屏风后探出头道,“可是我昨夜听见你咳嗽了,一床被子你也抢不过我呀。”
“无妨,挤挤暖和。”
“哦,那染了风寒可别怪我。”说罢,玥白又将那床被子抱回自己屋去。
斯照目送她离开房间,屋外墙头那抹身影亦不知何时消失在夜色中。没记错的话,丹娘说她今日加固过结界。
多年不见,泽兰之灵力能有如此进境,当是梧桐血阵中的九天息壤发挥了应有的效用。
只可惜,他过早被挖出阵法,浪费了余下未用尽的九天息壤。若不然,他胸中破裂内丹本该在他苏醒的同时修复完好。
斯照忽而抬高音量道:“小白,我困了,就寝吧。”
院中传来少女渺远的回应:“知道了,别催,马上来!”
那厢玥白将被子往自己榻上一丢,转身匆匆迈出门槛,却被门外闯入之人逼回房去。
木门“哐”地阖上,挡住了满院夜色。
来人并无寒暄打算,步步靠近逼得玥白步步后退。她不是没想过泽兰会找上门来,只是大半夜的,他来得未免唐突。
“白檀,夜已深,你要去哪里?”
问这话时,泽兰一双黑瞳像极了捕食心切的鹰隼,锐利无比。玥白本能地不与他对视,心口生出一股莫名的惧意。
印象里的泽兰时而温润,时而轻挑,就算面对强敌时也很少见他这般眼神。
简直像要一口吞了她!
“你怎么——?”玥白眼神闪躲,退到梳妆台时撞翻了铜镜,却并未如预期听到镜面撞碎的声响。她偏头,见泽兰已扶住那面铜镜并归于原位。
可他脚下站位却纹丝不动,没给玥白一丁点儿避开的空间。
“公子,你也说了,夜已深。你平白无故私闯民宅,该我质问你才是!还有,我白日已告知于你,我不是白檀!”
“不管你是谁,回答我,要去何处?”
“我去何处,干你屁事?”
“庄斯照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怎么能夜夜同他——”泽兰说不出口,更不敢相信这竟是事实。
他们究竟同房睡多久了?
究竟有没有真的……泽兰几乎咬牙切齿,两颊咬肌绷得发酸。
“你凭什么管我?让开!”玥白想推开身前少年,推了两下,无果。
她不禁要怀疑,眼前的家伙究竟是不是泽兰。
他何时变得这般锋利?
又何时变得这般强硬?
就算她灵力不济,也不至于用尽全力推他也像推堵墙一样,毫无反应吧?
与此同时,房门外传来庄斯照冷淡的嗓音:“来者是客,误闯女眷闺房而不出者,便是贼了。”
闻声,泽兰双瞳一利,转身召出一记蓝焰。亮到到刺目的火焰,顿时在他掌心熊熊燃烧。
这火焰——玥白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已今非昔比。她忙拽住他衣袖道:“斯照是凡人,你不能对他动手!”
“斯照?叫得倒亲昵。”泽兰瞥她一眼,掌心火焰更盛,作势便要踢门。
“臭小子,跟你好好说怎么不听呢?”玥白尖甲骤长,上下抓动几下便将少年衣袖撕成条缕。
“还不肯承认你是白檀?你撕吧,随便撕,本公子习惯了。”泽兰竟不为所动,一脚踹开房门,掌心蓝焰便如飞箭直射向院中的男人。
“躲开!!”
玥白急忙飞扑出去,却被泽兰擒住衣领。缠斗间,碧纹发带上一颗珍珠被他无意拽落,紧接着胸口便受到一记猛踢!
少年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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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砸到梳妆台侧,铜镜终是碎了一地。
他捂着胸口抬眸:“白檀你?”
方才他已判断出她起势要踢自己,却惯性认为她如今使不出多大力气,便压根没想过要避。谁承想,这一击竟比十九年前的力道要强劲许多。
——所以,她的灵力修为并未受损?甚至更甚从前?
既如此,她方才为何要佯装无力?难道是为了隐藏身份,才极力模仿凡间寻常女子不成?
院中玥白落地,站稳第一件事就是关切斯照安危。
方才她借力跃出,依然来不及阻挡那一记蓝焰。好在罗丹娘彼时已在轮椅侧候命,及时御水挡住那一击。
见庄斯照安然无恙,玥白轻吁一口气,这才摸着自己少了颗珍珠的发带瞪向房中:“臭小子,你扯我发带做什么?珠子还来!”
房中未燃烛火,从外看去里面一片昏暗。
玥白察觉道屋内有人影晃动,下意识做出防御姿势,这一做她才发觉体内竟有流动的灵力正遵循她的意志,快速汇聚到四肢。
“我的灵力……”她不禁抓了抓空拳,好久违的力量感,“喵了个咪的,庄斯照,我好像恢复了!我好了?!”
“小白小白,别晃先生了!先生的身子骨禁不起你这么晃啊!”罗丹娘赶忙制止她。
玥白笑得开怀,还勾了勾斯照下巴道:“瞧着啊,给你露一手!”说罢就转身往房间里走,边走边大喊道:“臭小子,想打架是不是?来啊,谁怕谁啊!”
“小白,别拆——”庄斯照的“家”字还没说出口,那边屋里已传出打斗的动静。
他叹息一声,看了眼丹娘道:“将他们引出来,别在屋里打。”
那一晚,玥白几乎拳拳到肉。
这是她怀念多时的力量啊,她仿佛上了瘾般追着泽兰从屋中打到院里,又从院中打到街上,累得浑身是汗也不肯停手。
泽兰担心失手伤她,处处避让,结果全身上下多出不少青紫淤痕。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铺满海岸,波光粼粼的海水缓缓摩挲着金黄沙滩,舒缓而静谧。
“啊……累死我了。”
玥白感叹一声,躺倒在沙滩上摆出一个“大”字。
“不打了?”
泽兰躲得气喘吁吁,嗓子干渴,半蹲在少女身侧,确认她不打算继续动手后,方才泄了力也躺倒成一个“大”字。
“爽~~!!”玥白忽然朝天大叫一声。
“你倒是爽了。”泽兰掀开袖子看看手臂上的抓痕和淤青。
他这身衣服还是为了见她特地在琏州城成衣铺子新买的,不知在这穷乡僻壤能否换到一套合身且质量别太差的衣袍。
“喂,不想继续挨打,就把珠子还我。”玥白拿酸软的左腿推了推泽兰同样酸软的右腿。
泽兰两指捏着那颗珍珠端详片刻,并无什么特殊,这般成色和个头的珍珠,王庭宫内多的是。
“拿来吧你!”玥白一把夺过,塞进腰带。
“你若喜欢,我下次送你些更好的。”泽兰坐起来,却见她拍了下地利落起身,头也不回就往镇上方向走。
“喂,白檀,你就这样走了?”
“都说了我不叫白檀。”
玥白想了想,还是停下步子回头解释道:“白檀是当年梁四娘随便起的花名,我本名叫风胡玥白,玥白,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