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绣是和白玉一起被撞飞的,一刹那,五脏六腑顿时移位。
干草石子、泥腥水汽,身体撞到了无数坚硬,耳边只能听见自己和对方的闷哼。
天地旋转,呼吸轻滞,两人滚了数圈才堪堪停下。
白玉直接吐出了血,越绣即使被他护着还是撞到了后背。
她的意识还在翻滚,眼前的景象还未停歇,呼吸也没跟上,躺在白玉怀里她根本没法动弹。
“咳——咳咳——咳咳——”
“玉郎......”
双眉紧拧,她强撑着僵硬,起身捧起白玉的脸,却只感到温热的血溅洒在她脸上。
白玉比她想象的更虚弱,他们还未逃出草灵山,虎啸便阻断了他们的路。
她扶起白玉,此时一个身影从山林中缓缓步入月下。
逐月双眼发红,满头的血触目惊心,他还穿着那身婚服,血与红色相融,分不出现实的界限,活生生就是地府中逃出的恶鬼。
“你骗了我......”
低到可怕的嗓音缓缓靠近。
越绣头皮发麻,逐月应当被头疾折磨到无法行动才对,怎会如此迅速便出现在这里,她不敢想他们会遭到怎样的报复,逃命,她只想逃命。
“玉郎,跑,我们要跑!”
她拉起白玉,跌跌撞撞朝前跑,但身后是逐月疯狂的吼叫。
“越绣——你骗我——”
虎啸穿透山林,也穿透了越绣的胸膛,直接质问她的心。
她不敢回头,更不敢停步,逃是唯一的念头。
但白玉忽然止步。
“玉郎......”
他用力抱了越绣,在她额上轻吻:“不要管我,走。”
说罢,他推了她一把转头回到虎身,正面与逐月相抗。
两头白虎以死肉搏,和琉璃崖内的玩闹根本不是相同的程度,他们撕咬下的不仅是皮毛,更是血肉。
清泪滑过面庞,她朝两只白虎大吼:“白玉!我做这么多不是为了我一个人!”
吼——
长长虎啸冲天而吼震撼天地,树林摇晃发出强烈簌簌。
逐月面容狰狞,凶相呲露,愤怒让他爆发了强大的力量,一掌下去,白玉直接被他甩飞。
他们越打越远,甚至直接滚下了坡,越绣要跑着才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她与逐月周旋到现在已不是为了她一个人,更是为了她的生活能够回到正轨,回到她想要的方向,她能预见,她一旦消失,逐月会毫不犹豫杀死白玉。
这不是她想希望的。
血源源不断从额头流下,流进眼中,流进心中。
逐月一把揪起白玉,用自己的额头朝他脸上狠狠锤去,接着又对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下,若非白玉用手臂抵挡,这一口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已经怒到失去了理智,他恨越绣骗他成亲,恨她给他下药,更恨她心里还是有白玉,他恨,他甚至不恨白玉,他更恨越绣,恨她的一切。
一脚将白玉踹远,他捡起石块就砸在白玉头上,霎时两人鲜血四溅。
压在白玉身上,他举起手臂又要砸下,突然,他又头疼欲裂,仿佛有柄刀剑在强行劈开他的头,他听不见声音,可他能听见整个脑袋都在嚎叫。
越绣用力推开逐月,她扶起意识模糊的白玉,他的脸上都是血,伤口血肉外翻,整个人奄奄一息。
“玉郎,玉郎别吓我,醒醒,不要,我不要你有事,你还没和我用合卺酒,我们还没......还没好好过日子,求你了......不要有事,求你......”
泪水化开血液滴进他眼中,她抱着白玉,无助地哭喊。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不能接受她好不容易抓住的希望就这么流走,像那抓不住的流星一般,无论怎么努力,终要从指缝中飞走。
“是......是哪个小花猫在......哭啊......”
喉间挤出虚弱干哑的嗓音,白玉睁开被血糊住的眼,勉强挤出一个笑:“是你......这个......小花猫啊......”
“是我,是我......”
逐月紧紧抓着手上的石块,眼泪源源不断从脸上掉落。
他从未感到如此不甘心。
不公平,这一切都不公平,明明是他们欠他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他愤怒上前,而越绣却以为他还要伤害白玉,竟然挡在了白玉身前。
可笑!愚蠢!
他拉拽越绣,质问:“为什么你还看不清!我不许你还信他,不可以!”
突地手上刺痛,那是他送越绣的银簪,她明明很喜欢,此刻,也是她,亲手将银簪插进他的手掌。
失望和痛苦一齐交织而来,他的头又开始痛,又开始分裂,开始叫嚣。
他不甘心,抓着石块又往自己头上一砸。
越绣瞪大了眼,惊恐后退,她没想到逐月会对他自己如此狠厉。
“逐月,我本可以杀你可我没有,我们放过彼此吧!”
“放过?我放过你,放过他,谁来放过我!”
“该是你自己放过你自己!你的恨,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
她拔出银簪,下一瞬逐月直接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提起。
银簪掉落,窒息接踵而至,脚尖无法点地,眼前的狰狞顿时模糊,她不得不扒着逐月的手奋力挣扎。
“逐月......逐月......别伤害阿绣......她是无辜的......”
白玉勉强撑起自己,前去抓着逐月的腿:“逐月......我真的没有陷害你......你走之后......族群还有......其他成员......父亲用、同样的方式驱逐了他们......不是我......咳咳!咳咳咳!”
逐月愤恨幽暗的双眼并没有看向白玉,他在看越绣,看她如何在他手上挣扎。
“所以呢?与你无关?”
“我......对不起......我那时......只想遵守父亲的规矩......我以为......以为你真的......”
逐月一声冷笑打断了白玉,而后松了手。
越绣朝后踉跄了一步,还未缓过气便被逐月扛上了肩。
“等等!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玉郎!”
“阿绣......等等......逐月......”
白玉的身影在变远,越绣最后只能瞧见他苍白的面容,仅片刻,他便被黑夜隐藏。
“你要带我去哪!你究竟还想怎样!”
她捶打着逐月的背,却丝毫撼动不了他的宽阔的身躯。
“我放过了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呢!我与你有何关系,你的过去我的过去,只是一个执念,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日子有什么错!”
她又拍又打,甚至尖叫着将自己气哭了都没能让逐月停步,锤到后来她已经趋近于无奈:“你到底要如何啊......”
可他只是沉默着前行,无声忍耐头痛,任由肩上的人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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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他停下了,不仅停下了,还踢开了什么,随后直接将越绣扔下。
身下是柔软的土,土质微潮。
她被扔了下来,缓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土坑,一个看起来很大,但是被填了不少土的坑。
仰起视线,一块陈旧的帕子从逐月手下落下。
近两人高的土坑,仰头只有四方星空。
越绣喊破了嗓子也发不出更响的声音,甚至她的嗓子已经哑了。
她和母亲收拾行囊,跋山涉水远离家乡,只要翻过这座山,便能抵达一座小城,她们很快便能有新生活了。
趁着母亲入睡,她出来采些野果充饥,却不成想一个不当心便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对这小小的身躯来说,地面仿佛成了天堑,她的脚还扭伤了,更无希望攀爬到顶。
仰起头,只有流星作伴。
新生活的希望在这个坑底不断流逝,她躺在土上,无声流泪。
忽地,一只白色的圆圆的虎头钻入视线,歪着脑袋俯视坑底的越绣。
白虎发出低沉的嗷嗷声,她望过去,星光落下,白色皮毛好似流光之尾,银辉闪耀。
她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向白虎求救。
“小老虎,你能救救我吗?我上不去。”
但小白虎离开了。
她的希望又消失了,她很难过。
可很快,小白虎又出现了。
他似乎在犹豫,越绣只从长辈们口中得知野兽的凶猛,她未曾独自碰到过野兽,不知他们吃不吃人。
可眼下只有这么一只小白虎发现了她,她只能向他求救。
“小老虎,求你帮帮我,我可以替你找果子吃。”
小白虎在土坑边缘来回踱步,他最后还是跳下了坑,成了男孩。
男孩面容瘦削,眼神无甚感情,只是向她伸出了手,然后便将她背起,爬出了土坑。
“谢谢你,小老虎,你叫什么名字?”
越绣坐在地上揉着脚踝,稚声稚气与白虎男孩搭话,但男孩看着心情低沉,不乐意开口。
“娘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几颗果子。都给你。”
野果用帕子包着,她小心置于男孩身旁,瞧他神色。
“小老虎,你不开心吗?”
男孩瞥了她一眼,冷冷道:“马上就要被赶走了,你会开心吗?”
“赶走?谁要赶走你?”
“这里的虎王不欢迎我和母亲,禁止我们留在这座山。”
越绣啊了一声,抱歉道:“对不起,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男孩皱眉问:“这是什么意思?哪里有壶?”
“就是,问到你的伤心事了。”
“伤心?你觉得我伤心?”男孩冷嗤了一声,“这里的族群本也不欠我什么,不欢迎便不欢迎了,我还不稀罕待在这里,反正也没什么朋友。”
越绣笑了一声:“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啊,我和娘准备搬到山下,你和你的娘可以和我们住在一块,我们可以做邻居。”
“你?你是人,我是虎,我为什么要和人住在一起?”
男孩的质问让越绣答不上来,她只好讪笑:“也是,你是要成为大老虎的,是该追逐更自由的东西。”
“追逐?本就该是我的,何必要追逐?”男孩冷眼望过来。
越绣挠着脸,觉得男孩有些难说话。
“可是世间很多东西不是你的,你看,天上的月亮就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