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绣瞧他双眼,那平静无波的眼眸下暗藏了何种汹涌,她无法勘破,只觉荒谬。
“你可知你是何意?”
“你这么聪慧,应当能知晓我意。”
“荒唐!”
她蹭地起身,不敢置信:“你是何等的荒唐!”
逐月坐着不动,那平淡又严正的外表,越绣以为他是个冷心的,可他刚刚的行为又完全昭示了他的有心。
“逃不走,也可以放任我自生自灭,可以用你的医术要挟我,更可以趁我之危杀我,可你没有。阿绣......”
“住口!别叫我的名字!”
逐月只是沉默了一瞬:“阿绣,你手臂上的伤痕,是你自己划出来的,对吗?”
她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手臂,抿唇后退却不想撞到了烛台。
烛火摇曳,越绣头戴白巾身穿孝衣,一边翻看医书,一边在自己手臂上扎针找穴位。
她学得晚,有时会跟不上先生的教授,只能自己对书用功。
彼时她还不太会扎针,偶尔扎进错误的穴道,会让整个手臂都是麻的。
身体若是麻痹的,那么心会不会也一起麻痹?
捏着针,她小心翼翼在手臂内侧一划,登时胀痛伴随麻意袭来,血从伤口中洇出,染红了孝衣。
痛是次要的,更多的是一种满足。
宛若一拳头穿过棉花打在了要命之处上,落到实处的痛意很好地填充了内心的空虚。
她不爱向他人诉说,所以每当思念母亲的时候,她都会用这种方式填满内心的空白,幻想着母亲会不会下一瞬出现,打落她的针,又生气望着她......
母亲不会责怪越绣怎么弄伤了自己,而是心疼,会问是不小心的,还是被人欺负了,然后心疼地抚摸她的脸......
越绣垂下眼扶正了倾斜的烛台,心底仿佛被大力撞开了一道门,冷意从头窜到脚。
“是又如何呢?你想同我身上找到什么?认同,还是自怜?”
逐月抬起了头,目光火热又带着希冀:“阿绣,你理解我,我感受得到。”
“这又代表什么呢?就算不是你,是别人,我也能理解。换言之,昨夜之事,就算是完全与你无关的人,见到你那样苦痛,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我知道丧亲有多痛,但这不是你将我囚在这的理由。”
她不知再提白玉是否会惹恼逐月,但她必须要坚定自己的内心:“逐月,难道你从未想过,你和白玉之间或许是误会呢?你们是兄弟,亦有亲缘不是吗?合该坐下好好商谈一番。”
逐月怔怔望着她,几番接触下来,她总觉得他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只是心有执念而无法放下。
她不知这番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只见他起身,正视着她,道:“阿绣,你很好,但这份好该是我的。”
他前进一步越绣便后退一步,她拧眉:“你这话是何意?你莫要有空念......”
“不是空念。”
逐月将她逼至了岩壁一角,她从未想过事态竟会如此发展,身后无路身前是逐月,惊慌霎时涌上心头。
“我和白玉没有误会,他母亲骗我,他再去告密,若非如此我和母亲不会被父亲驱逐,我母亲也不会郁郁寡欢,所以,都是他的错,但我不会迁怒于你,阿绣,你只是真心付错了人,现在你可以交到正确的人身上。”
他说得极认真,也极冷静,但是越绣已经冒了冷汗。
“你在用我报复吗?”
“你怕我?”
逐月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不解问:“为什么?若是因为这爪印,我向你道歉,我的头被父亲驱逐时撞到了岩石,落下了病根,发病时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轻轻抚过越绣手臂,柔声道:“阿绣,我们都是一样的,为了过往而自苦,为了一点放不下的念头而留在原地,原本是我不懂你,现在我懂了。”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没有亲人,担心、害怕,因为心中空虚,所以受到一点好便沉溺下去了,沉溺到付出自己的一切。阿绣,我才是你该付出的人,陪在我身边,留在这里,有我在,我们都不会再孤单了。”
他目光深切,直直撞进越绣眼中,不给她意思缓冲适应的时间。
这目光像钩子,钩住了她的影子,而钩子的另一端是逐月的殷切,亦是他的执念。
执念太重让影子不能前行,她便也不能前行。
这莫名的压力拖住了她的步伐,逐月是要拖着她一起沉浸在他的空念中,这看似真切的诉说,她不觉动人,只觉他疯魔。
“逐月,不要轻易说自己懂,懂一个人是很累很难的,也许你只看见了我好的一面,可是你没看见的,还有很多。”
“那便展示给我看。”
她摇了头,劝道:“这里不是我的自由之处......”
“那你想去哪?等我解决了自己的事,你想去哪我便带你去哪。”
他似乎抓住了希望,语气热烈。
见惯了逐月冷冰冰的模样,乍一见他热烈的模样,她浑身不自在。
“逐月,我想去哪和谁去,应当由我自己决定。”
话一出,热烈僵在眼底,随之而来的是寒冰。
他原本弯起的唇角又垂了下去,眼眸中似乎翻腾着一些杀意。
越绣心中一凛,急忙解释:“我的意思并非指白玉,我只是想让你知晓,我的事该由我自己做主。”
久久未言语,她小心窥着他的脸色,却不想他开口便是冷酷。
“不是指白玉,那便是他如何也与你无关了。我原想找到父亲的领地之后,再将他带去处死,现下倒是不用了。”
压迫感忽然消失,逐月的身影也从眼前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越绣瞬间回神,追着他的脚步,拦在他身前,急切道:“你又要去做什么?”
“把碍事的处理掉。”
说罢他绕过她继续朝前走。
“等等!”
她又跑到逐月面前,推着他阻止他前进,奈何他力量大,她不仅没有成功阻止反而被他推着前进。
“逐月!你在山下答应过的!你说不会伤他性命的!你答应过的!”
“我反悔了。”
理所当然又堂而皇之的无赖,她真是又急又气。
还没琢磨透他阴晴不定的性情,焦急之下,她将心一横,大喊:“我答应你!我答应陪在你身边!”
逐月果然停下脚步,定眼瞧着她,分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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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中真假。
“你想要的,我给你。”她气喘吁吁,“真心也好,陪伴也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杀他,也不许再伤他。”
“难道只有与他有关,你才能答应我的要求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逐月,我们各退一步,你不要反悔,能答应吗?”
他微微眯眼,又是沉默。
一边沉默,一边等待,越绣等他一个应答。
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气,目光灼灼:“你允诺我,我也允诺你。”
石头落地,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的杀心动得果决又猝不及防,眼下虽答应了不动白玉,但是她不知日后又会有何事触到了他的逆鳞,又会不会再次上演今日的情形。
喜怒无常带来的惶恐和不安始终没有放过她。
“山下的人是怎么做的?”
她抬起头,问:“什么?”
“城主和万事堂里的人,他们说的回家哄哄,是怎么做的?”
“哄谁?”
“我。”
他说得真切,却叫她哑然。
家里人生了气,外头的回家去哄,现在逐月是明白地告诉她,他生气了要她哄。
攥紧了衣袖,她欲言又止。
要她去哄一个相公以外的人,这摆明是在为难她。
她迟疑得明显,而逐月的耐心也在迟疑中逐渐下降:“你不会吗?”
尽量扯出笑,她勉强道:“买些小玩意,带些好吃的让人开心,便是哄了。琉璃崖没有小玩意,我只能给你做点吃食。”
“是吗?只是这样吗?吃食不能让我开心。”
他不信,不管是关于白玉还是关于承诺,他不信她的话。
深吸一口气,越绣捏紧了手指,在他审视的目光下挪动步子上前,张开手臂,僵硬地环抱住身前人。
“用力。”
闻言,她闭上眼双臂用力,紧紧环抱住逐月的腰。
不同的人身上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气味,人也好,兽人也罢,逐月的气味是陌生的,强硬的,是令人抗拒的,越绣的身体不能接纳这样的气味。
但是这气味似乎留在了周身。
那散着药香的荷包就垂在床头,可她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
叹息一声,她揉着眼坐起,恰在此时一道轻声响起:“睡不安稳吗?”
低声响起,吓得她又抖了抖,朝洞外定睛,逐月的身影逐渐亮起。
不知他在外听了多久,她别发过耳,不自然问:“这么晚,有事吗?”
他暗着一半的面容,径直坐到了越绣床边,道:“我还想你哄我。”
想哄,那便是还想抱。
知晓他的意思,越绣垂了视线,抿着唇,再一次环抱住逐月。
拥抱有神力,能缓解饥渴,让人愉悦。
这愉悦就像婴孩在母胎中,被母亲的爱完完全全包围,无比安心。
逐月低头靠在越绣肩头,同样抱住了她。
与他相比,她体型小身躯也软,他张臂便能将人整个拥在怀里,让她只属于他一人。
这份好,终于回到了它该去的地方,他很满意。
“阿绣,为我哼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