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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44)再见

作者:十三天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夕阳西下,宫殿内秋千上,玄今荡着腿肆意笑着,身后是杏贵侍温柔地推着千秋。


    李承佑没有踏入宫门,她就站在宫门外静静看着玄今,看着光影落在她脸上像极了秋日绽放的花。


    荡了一会,杏贵侍大概去小厨房准备晚膳了,玄今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中才蹬下秋千,小跑着过来抱住了李承佑的腿。


    捏了捏她的脸,李承佑笑道:“愈发大胆了。”


    玄今仰头,扭了扭屁股,娇声问:“君上您不进来吗?”


    她摇了摇头:“不了,你好好陪着贵侍,只是不许太放肆,外人在时守着点规矩,不然朕让晚庭进宫。”


    玄今睁大了眼:“我不要晚庭!”


    李承佑笑了笑,又把玄今推了进去,转身离去,连同笑意也一起留在了原地。


    她背着夕阳,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数着自己走到御道尽头的步数,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数,可心里就是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五步六步......十七步十八步......二十八步二十九步......三十步。


    她停下了。


    燕良将太子放在床板上,出去打了热水回来处理鱼。


    他手上不停,眼睛时不时看向太子,太子已经会自己坐起来了,这会穿着他找来的粗衣,不停拍着床板,嘴里还叽叽呀呀叫。


    别的兽人说,太子总是喝不同的奶也不是办法,得找些替代品来喂养,他便囤了些鱼,用鱼汤喂养。


    “啊啊......几......嗒嗒......”


    太子坐不住又趴了下去,眼睛盯着燕良,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意味不明的字眼。


    他笑了笑,快速处理好鱼,洗净了手便来抱起太子,一同去烹煮。


    “太子,饿了吗?不急,很快就能吃了。”


    “嗒嗒嗒......”


    太子拍打着他的肩膀,拍累了又趴在他肩膀吮吸自己的手指。


    燕良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屋里来回走动。


    这里是山脚下一处不显眼的石屋,很小,但是只住他一个够了,安安静静,不远处又有河,住很长一段时间也无妨。


    忽然,他似乎嗅到了什么。


    柴火之外,覆盖在鱼汤味上的,若有似无的血气,还在隐隐朝他这里靠近。


    瞳孔一缩,他瞬间警觉。


    不论远近,不论这血气是否是真的,更不论是谁的血,他没有任何停留,抓起衣物盖在太子头上,转身便从窗跳出,逃离。


    转眼便是冬日。


    “大大......吧......”


    “太子久等了,饿了吗?”


    燕良入屋抖落身上积雪,掀开斗篷露出了里面红扑扑的太子。


    “太烫了,凉一凉再吃,可好?”


    他解下斗篷放下太子,将讨来的食物分成两份,做到床边吹热气。


    “它它......它......它......”


    太子快要会说话了,可她总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还总是喷出口水,燕良笑着替她擦脸。


    “太子想说什么呢?我教太子说,好不好?”


    他一口一口给她喂食物,亦是一口一个太子,而太子最先学会的,亦是“太子”二字。


    这个夜晚是数不清的第几次逃离,他总是不能待在一个地方很久,最多不到三个月,最短兴许只有几天。


    总是有人来靠近他,夜晚悄悄试探,白日里正大光明追踪,而自从有一次,邻近的兽人来试探询问他的名字后,他便再也没有自报过姓名。


    他徘徊在北国之境,不能回白狐族不能朝都城去,带着太子他一个人更没法穿过北海两国的边境,没有人族将士认识他,就算有,他又会以什么身份被捕?


    没有人会相信他带着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太子,他亦无法相信捕他的人究竟是什么势力。


    他只相信李承佑,除了李承佑,他谁都不信。


    “太子,这是你的名字。”


    “名字......”


    “李、昭、徽。”


    他在纸上写下这个名字,拿起来给太子看。


    “跟着老师念好不好?李、昭、徽。”


    太子坐在他腿上仰起头,一边玩着自己的手指和衣摆,一边认真又呆滞。


    “你、昭、飞......”


    太子偏离了语调,跟着念了几遍也仍然是发不出“李”字。


    燕良笑笑:“太子真聪明,老师再教你别的,好不好?”


    他又写下了“李承佑”三个字。


    最后一笔落下,他眼前忽然浮现李承佑的脸,是她伏在桌前认真批阅奏折,心烦恼怒了她会皱眉,一皱眉她额间红痣便尤其突出,每当这时,他都会产生想抚摸红痣的冲动。


    兴许,他是不想她烦忧。


    “太子,这是你的母亲,你的君,李、承、佑。”


    看着那个名字,他喃喃自语:“太子,你长大了,一定要尊敬恭顺,要继承她的理想,要有所作为......”


    “君上,您该休息了。”


    黛容亲自送了羹汤来,眉眼间尽是担忧。


    李承佑知道这是太后的意思,便象征性地停了笔,揉了揉眼,道:“母亲这么晚了还未睡?”


    “君上怎不说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黛容对她摇了摇头,目光既含担忧又含心疼。


    她去端了镜子来,放在李承佑面前:“君上,这两年来您勤耕不辍,日夜不休,您看看您都瘦了多少了?太后知晓,奴也知晓,您心里疼,可您什么都不说,如何不让太后担忧啊?”


    这些话黛容不是第一次说了,李承佑自觉对太后实在不孝,都当上国主了还要让母亲担忧,可担忧又如何能解决问题呢?


    她后靠,静静端详镜中的自己。


    比之两年多之前刚生下太子那会,她已经又消瘦了下去,眉眼更显凌厉,偶尔去一趟后宫,稍稍拧眉都能让郎君瑟瑟发抖,生怕伺候得不好。


    她少了很多情绪,尤其是欣喜。


    阖宫上下没有人敢提失踪的太子,她不发话,也没有敢问失踪的世子,就好像世子从未出现在宫中,他的职责自然而然有人顶上,他的痕迹也自然而然被抹去。


    她不会依赖任何人,就算是燕良,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一直如此,向来如此。


    可镜中的自己,为何如此疲惫?就像那分叉了的字,不管如何调整,都无法掩盖被晕开的事实,补救只是在故作体面。


    她没法否认,她心底空了一块。


    镜中渐渐出现燕良的身影。


    他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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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太子熟睡之后,才敢偷偷脱衣,用镜子窥一窥后背的钤印。


    她说得没错,这枚钤印果真洗不掉,她的名字还是方方正正,完完整整在他身上,昭示着他的所属。


    一个简单的印记说到底也只是个印记,并不能真的将他禁锢,可他不知为何,他的心就是被这钤印所锢,甘心成为她的所属。


    好想,好想念她。


    为何她还没找到自己?


    她再不出现,他又要怨恨她了。


    “嗯......嗯......”


    太子忽然出声,燕良赶紧穿好衣衫,走到床榻边。


    大概是睡热了,太子额上都出了汗,他给太子擦了汗,又抖了抖被子,让她凉快些。


    但幼儿实在脆弱,一冷一热间,太子竟然着凉了。


    李承佑负手望落叶,暮秋了,不管平常养得多好,终究是抵不过自然之力,御花园内一角也有了萧瑟之境。


    “君上,最近风大,您仔细身体。”


    杏贵侍从后而来,给她系了披风。


    “嗯,你也是。”


    她朝他点头当做回应。


    “咯——咯——咯——”


    突然,尖锐刺耳的鸟鸣盘旋在头顶,是乌鸦。


    李承佑微微拧眉,乌鸦不会在白天这么着急来向她回报,若他此时出现,那必然是万分重要之事。


    她忽然转身,丢下一句:“你先回宫去罢!”


    步履匆匆间,只留下不小心挥落的披风。


    燕良急得满头大汗,太子趴在他肩上哇哇大哭,豆大的泪水和汗一起滑进衣襟。


    邪风侵体,太子一下子就发了高热。


    “冷啊......老师好冷......哇呜呜哇哇......”


    “不冷不冷,太子不哭,老师在这里,熬一下就好了......等天亮了,老师带你去找大山羊好不好?”


    他抱着太子哄了大半夜,直到天亮她才睡着。


    这一觉又不知要何时才睡醒了,他歇了一会,缓了缓疲累的身体,便又锁了门出去去采草药。


    他只在附近的山头采,一来一回不过一个时辰。


    今日的天很蓝,大约是前几日下过雨了,空气格外舒心,采好草药后他没有逗留,径直便回了小屋。


    可离小屋不足三十步,他顿在了原地,顿时浑身血液冰凉。


    是陌生的气味,他闻到了陌生的气味。


    三年了,他躲了三年了竟然还是被找到了。


    悄声放下药篮,他取出腰间别着的锋利断牙,这是从猛兽尸骨上掰下的,刺入喉间可一击致命。


    他既然能嗅到陌生气味,那么里头的大约也能发觉他的靠近,如此一来,偷袭便也失去了作用。


    若是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也不必再存活于世了。


    思及此处,他定了定心,猛然踹开了门,朝太子的位置扑去。


    断牙抵在喉间,眼前人纹丝不动,唯有那双让他又爱又恨的眼闪着微光在他眼上流连。


    时间仿佛凝结,万物静止不动,刚刚扬起的尘埃悉数停留在清晨的日光中。


    “我在做梦吗?”


    他不敢相信,亦不敢动不敢眨眼,他怕一动,这个梦就会破碎。


    “不,你没有在做梦。是我,世子,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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