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本就成了一片废墟的房子在灰色的天空下更显阴森,比乌临坏死的那只眼还要令人绝望。
沈云复裸露着胸膛,裤子半开,呆滞盯着地面,盯着自己的手指,盯着跳动的钻石,一动不动坐在轮椅上。
眼泪已经流干了,他就和周围的破烂废墟一样,面如死灰,整个人毫无生气。
“咔嚓。”
“咔嚓咔嚓。”
闪光灯在不同的角度和距离中记录沈云复的模样,乌临模仿着快门声,在一旁拍摄。
“抬头,老公,看镜头。”
沈云复闭上了眼,恰在此时,一滴泪珠从眼睫上滑下。
清晨,透亮又圆润的露珠缓缓从花瓣上滑下,掉进乌临口中,如甘泉让她久久不能忘。
这一幕好美,每次拍都是不一样的美。
她兴奋抬起他的下巴,将镜头对准他的脸拍下了那道泪痕。
翻看照片,每一张都很美,可每一张都是脆弱,她还想让他更有活力一些。
拿起他的手放在同样绝望的钻石上,她举起了相机:“老公,做给我看。”
猛然睁眼,沈云复盯着镜头,盯着镜头后的乌临,绝望无助。
他没有理解错,乌临就是那个意思。
即使被羞辱了那么多回,他都说服自己已经习惯了,说服自己不要在意了,不要计较了,可骤然如此,精神依旧痛苦万分。
干涸的泪腺再次充盈,他无法拒绝,咬着下唇做起了动作。
“咔嚓。”
被人凝视和审判的感觉就像是凌迟,而这一声声快门更是刀子在加速他的死亡,白光一现,闪光灯刺激着大脑,眼泪应声掉落。
痛苦摇头,他泣不成声:“不行......我不行......求你别看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求你了乌临!求求你了!不要再拍了!我、我求你了啊!我真的、我真的做不到啊......”
他痛哭着,手上却还在动作,可是他的身体和他的人一样,枯萎。
乌临会因为他的眼泪而兴奋、心疼,可从来不会因为眼泪而发善心,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求她没有用,求她只会换来更过分的羞辱,但他无人可求助。
喊声惊扰了附近的孤鸟,黑色的翅膀扑腾着迎向天际。
“那就换一面吧。”
一边是哭声,一边是死寂。
“老公,你总说我不懂爱,可不懂的人明明就是你。”
乌临调整了一下参数,重新对准他满面泪光的脸淡淡道:“我用你的方式爱你,你却总是骂我,你没想过你为什么会生气吗?因为你撒谎啊,人类就是喜欢撒谎,不愿意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我看穿你的谎言,让你在我面前没有了防备,没有防备就没有了底气和武器,所以你骂我、恨我,想摆脱我,可实际上,你离不开我呀。”
“不是的......不是......是你......是你、是你毁掉了我......你毁了我......”
“我爱你,怎么会毁了你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爱你,我从来没有忘记本心。你的嘴和你的眼可能会撒谎,可你的身体不会,你明明很爱我,希望我为你做这些事,可你身为人的习性在阻止你。”
乌临放下相机,覆盖在他手上,在他震惊又难堪的目光下帮他动作。
几滴小水珠汇聚在一起便会形成大水珠,汗水自额头滑落,滴在干枯的花瓣上,让花重获新生。
那滑动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时间也在无限拉长,钻石更是膨胀,不可思议的变化在他身体上发生。
“你看,你自己就做不到,你希望我帮你,因为只有我可以帮你。老公,只有我才可以,只有我才爱你。”
“你在我身上落过的鞭子和巴掌,我都无条件收下,我知道这也是你的爱。我会因为你而兴奋,因为你而产生欲望,占有欲也好,保护欲也好,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在你身边,不论你是何种性情,卑劣、阴暗、高尚、善良,我都包容你接纳你,因为我爱你。”
不论如何卑劣,不论如何阴暗,乌临说,她爱他。
如果灵魂如此丑陋还有人爱着他,那他还要如何挣扎,如何逃脱?
“呵呵......哈哈哈......哈哈呜呜......呵......”
一边笑一边哭,他可能疯了。
“不论我怎样......你都会接纳我包容我?”
“会的。我是蛇,阴冷和恶才是我的温床。我爱你。”
他就是乌临口中的恶,他逃脱不了了,他要乌临的爱。
“我、我......呜......我爱你......我爱你乌临......我爱你......”
他终于痛哭着承认了他的爱,可承认却没带来释然,反而让他看见了深不见底的地狱。
兴许,他本就在地狱中,他只是从来不肯承认。
她没有帮他帮到底,他明白,乌临要他展露自己,献出自己,这是乌临的爱,他要给予同等的爱。
转过身,跪在轮椅上,他对着镜头摆弄身体,揉碎了自我。
滑轮在尘埃中摩擦颤抖,发出哀鸣,她没有来提供一丝助力,所有的起伏都是靠他自己的指端,一次又一次,将他自己全部交给乌临。
上便是失去空气的太空,下便是开满彼岸花的黄泉,他所有的精神和意志都碎成了千万片,飘荡在世间,随风而落。
唾液流淌在椅背上,污渍溅满了全身,滴滴答答从轮椅上滴落,他痉挛着、颤抖着如以往每次疯狂一般,翻着白眼,濒临晕厥。
无力咧开嘴发笑,他疲惫却又觉得如此轻松,原本堆积在体内无法释放的欲望在此刻通通得到升华,他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有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落入了泥土,就该得到新生。
现在他堕到地底了,所以他重生了,他可以被重新接纳了,他的灵魂终于有了归处。
“乌临......我爱你......”
乌临拍下了全部,她站在他面前,弯腰抚摸他的眉眼,然后亲吻在他额头,久久叹息。
“再见,沈云复。”
他怔然:“什、什么......你叫我什么?”
“沈云复。”
笑意僵在嘴边,他颤着手臂支撑起自己,仰头便是她冷漠的眼。
巨大的恐慌朝他袭来,他不敢置信:“你、你怎么不叫我老公......你不爱我了吗?”
“你背叛了我,我已经不爱你了。”
“你、你刚刚明明说过......不论过去不论现在......你都包容我......”
“可是没有未来。你已经脏了,我不要你的未来了,我也不爱你的未来,但我还是会保存好你给我的这份记忆,这份美好。再见。”
黑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的唇还僵硬着,可她已经走了,真的走了。
空气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气味,她真的走了。
让他终于承认自己的丑陋,让他亲手撕碎最后的尊严,让他彻底接受她扭曲的爱,做完这一切,她走了,她竟然走了,徒留失去灵魂的他在这里,然后她走了......
让他得到最极致的包容,逼着他极致绽放自我,然后又彻底将他抛弃,没了,什么都没了......
什么可笑的语言陷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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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剖析诉情......骗他的,都是骗他的......
哈哈哈哈哈哈......都是假的......
哈哈哈哈......他被骗了......他竟然被骗了感情......被狠狠玩弄了感情......
多么可笑......哈哈哈哈......可笑啊......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笑声从铁门后飘出,回荡在幽深的走廊带出阵阵回音,任谁听了都会寒毛倒立。
除了青蛇。
“你们要多注意点这个病人,他有严重的自虐倾向,千万不能释放他的双手,保护病人自己也保护你们。”
“知道了。”
几个实习生往病房内探头,虽然笑声恐怖,但是他们见到病床上绑着的人时纷纷眼前一亮,面面相觑。
“咳!看看你们的眼神,都收敛点!不要被病人的外表所欺骗。这个病人不发病时很会花言巧语,不要跟他有过多交流,也别因为他的眼泪就心软,都记住了!”
“知道了。”
青蛇走在实习生最后,路过病房时也往里探了一眼,又面无表情跟上。
他需要学习,不管是旁听还是换药这些小事,都能让他学习到新的知识。
今天轮到他给那位病人换药。
他对人的外貌没有什么审美,但是听多了周围人的评价,不知不觉就记住了,今天这位是所有病人中长得最好的,而这位长相优越的病人却有着特殊的癖好。
病人现在是安静的,表情温和,目光有些许迷离。
他的四肢都被禁锢在床架上,但他和别的发狂暴躁的病人不同,他喜欢被禁锢,甚至有护士告诉青蛇,这位病人的自虐就是为了被禁锢。
青蛇很少有表情,但是见到这位病人蓬勃的欲望时忍不住挑了眉。
换好药,转身没走两步,他突然被床上的人叫住。
“你是蛇。”
青蛇回头,绿色瞳孔在阳光下更加透亮。
“是。”
“乌临爱我,她爱我。”
青蛇问:“乌临是谁?”
病人没有回答,而是重复:“乌临爱我......可她骗了我......她骗了我的感情......她说过会包容我的......”
青蛇不想激怒他,便附和:“嗯,乌临爱你。”
“让她来......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让她来!让她来!”
病人开始挣扎,动作之大让床架发出了可怜的求救声。
“可她骗我!她说过会包容我的!她骗我!骗我!哈哈哈哈......骗我哈哈哈哈......”
床架咯吱响,伴随着癫狂的笑声,青蛇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关上了门。
废墟滋养尘埃,也让尘埃安眠,但今天,有个不速之客惊扰了沉寂已久的空气,拂起了尘埃。
“啧啧啧,真破烂啊......”
晃动的灰色大尾巴替小偷拂去了一些物品上的灰尘,露出了底下的破败,然后,这些东西得到了小偷的嫌弃。
左瞧瞧,右晃晃,小偷一脚踩下,一堵墙轰然倒塌。
她眨眨眼,抖动狼耳,愣在原地。
动静有点大了,得跑。
转身,一束光线照进眼中。
“嗯?”
她回过头,好奇蹲在破裂成屑的墙体里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刚刚那抹光。
也许是错觉,她拍了拍手,随手一撑。
指腹抹开厚厚的灰尘,黯淡的光被她抓在手中。
离开废墟,她对着月亮抬起手,仔细观察手中物。
一面铜镜,背后是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