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门外回来的店主一听见他对客人这般诋毁国家,即刻便上前来将他赶走。
主家与佣工本该相敬如宾,但店小二却面露不悦,气愤地边走边低骂了几句。
“切,等发了这个月工钱,我才不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继续待下去。”
修真之人耳聪目明,自然都听到了他的这声抱怨。
霁薇悄然扫了眼坐在身侧的千渊,闻听他连连轻叹,心中不免冷笑。
说起来,若不是借助他的势,楼兰能有今日强盛之机?
如今他作这般哀叹惋惜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除却她二人,桌上其余三人皆默默瞟了眼面色平静的小师妹。
若非机缘巧合,小师妹兴许并不会来凌霜峰修习。
“来咯来咯,几位客官要的十洲春色,这可是方才我特意从家中取回来的,客官快尝尝。”
沉默间,店主老板亲自抱来两坛佳酿,笑盈盈地为霁薇几人倒满酒盏。
杨隐夹了一筷子菜,非常爽快地饮完整盏酒水,事后还颇为回味地咂咂嘴,不禁感慨:“佳肴配美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只不过嘛……”
他刻意拖长了声音,轻声道:“可惜这酒比不得阿皎酿的一半。”
“浑说,吃你的。”何皎故作嗔怪道。
他二人感情深厚,霁薇自入山第一次见他们两人在一起时便察觉出了。
但此刻相比于他俩的亲昵而言,剩下的三人倒显得有些落寞。
千渊捏着筷子,发愁接下来的行程不能与师妹相随,虽然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自己,但他总是忍不住要跟人家说话。
霁薇如同往常的夹菜吃饭,毕竟这桌上只有她一人无法辟谷,御剑飞行了一整日,肚子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况且那日她把话添油加醋地全部抖索出来,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甚至打算提前结束下山之行,跟着千渊回仙山去。
贺溪亭看着对面的千渊说个没完地缠着霁薇,一言不发的端起酒盏,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
“这酒怎么下的这么快?小二,再上两坛来!”杨隐举着空空如也的酒坛,纳闷了片刻。
夜色落寞,沙沙风雪声飘扬得更甚。
客房内炭火烧得正旺,窗柩却在这时被彻底敞开,即刻将寒风请进屋内,与炭火散发的温暖相抗衡着。
霁薇神色无常,支起一只胳膊趴在窗前看雪。
瑞雪兆丰年,春风迎新岁。
人人都在期盼来年更好,却总是忽略眼下真实的境遇。
今夜这场大雪注定会带走许多希望,就像她穿越前一样。
寒风是那么刺骨,混着冰碴的雪花打在脸上是那么的疼,可她为了获得一个“懂事听话”的名声,自告奋勇地揽下买菜的任务。
在那个冷到谁都不想出门的气候里,她攥着母亲给的钱,精打细算地用最少的钱换来最好最多的菜和肉。
回家的路上,她的双手被塑料袋勒得紫红。不知道耐力强究竟是不是件好事,她咬紧牙加快步子,手裸露在寒风中,耳朵也几近麻木。
就在那个时候,有人在身后轻轻叫住了她。
女孩很小,胆怯可怜地央求她帮忙去捡垂落湖面的鹅黄色帽衫。
她本来不想管的。
可是看着女孩冻红的耳朵,难过地对自己说出:“那是妈妈给我织的,我弄丢了,她会难过。”
她叹了口气,心底竟涌上些同病相怜的感情。
“那你看着我的东西,我去给你拿。”
她轻手轻脚地踩在冰面上,抻着身子够到了帽子,却在借力起身时,脚下的冰裂开了缝隙,顷刻间四分五裂。
身上衣物沾水后变得如此厚重,力气渐渐消磨殆尽,刺骨的寒水涌进鼻腔,难受得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往下坠。
意识即将消沉之际,她脑海中只留一句话,“我死了,母亲会难过的吧。”
可叹的是,她命丧寒冬,葬身于冰冷的湖水之中。重来一世,竟又与霜雪结下不解之缘。
雪花轻轻融化在她脸上,丝丝清凉令她飘远的神识逐渐收回。
咚咚——
恰好此时,敲门声蓦然响起,何皎在外唤道:“小师妹,要不要出去堆雪人?”
霁薇垂眸看了眼被雪打湿的手掌,将门窗一关,朝外喊道:“师姐你们去吧,我有些乏累,想睡觉。”
何皎的声音顿时萎靡了下来:“那好,师妹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午时启程。”
霁薇应了声,听着何皎轻缓的脚步声越渐越小,直至门外再无动静。
谁道她刚闭上眼睛,敲门声再度响起。
“师妹,你睡了吗?”
霁薇略显烦躁地打开房门,却见千渊站在门前,徘徊不定地走来走去。
房门一开,他即刻顿住步子,目光澄澈地看着霁薇。
霁薇瞥了眼,不耐的神情彻底浮现在脸上:“我不堆雪人。”
“不不不,我不是来让你堆雪人的。我知道你现在不爱看见大师兄,又怎会让你做不喜欢的事呢。”
霁薇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听他继续说下去:“我就是想来跟你道个别。白榆长老传召要我即刻回山,明日一早我便会走,虽说现在离无痕教不远,但说不准途中是否还有别的变故让你们耽搁行程,所以……就想着来跟你说声再见。”
闻听他此言,霁薇垂眸思量了片刻,紧接着点点头:“那好吧,一路顺利。”
方才她想了想,下山历练不易,她何必为了旁人的风言风语放弃这大好机会?
霁薇眨了眨眼,重重打了个哈欠,“师兄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要睡觉了。”
千渊忙道:“没了没了,你快睡吧。”
话落,他却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霁薇也不管其他,朝他点了点头,伴随着哈欠连天,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回屋后,她并没有上榻安眠,反倒是盘膝而坐,以灵根作为媒介,源源不断地从霜雪中吸收天地灵气。
这些时日,贺溪亭他们忙于探查海底,她左右闲散又不愿见人,便一直在屋内打坐修习。
意外的是,自从翠鸣寒玉纳入体内,她的修行越发顺利,丹田内的灵力愈聚愈多,令她隐隐感觉不日便要渡劫金丹。
冬寒生夜,霜雪积压在树枝上,枝丫终是不堪重负,蓦然发出轻而闷的折断声。
翌日午时,大雪逐渐停歇,化为毛毛细雪,稀稀落落地飘洒而下。
客栈内忽地传来一声惊呼,“怎么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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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的踪迹了!”
杨隐本是跟着何皎一同去叫师妹启程,谁道两人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房门打开。
想来师妹也不是懒惰的性子,何皎便用灵力探查了一番,随后推开了门。
然而屋内门窗紧闭,炭火燃烬,竟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两人心中生疑,可不论如何都寻不到霁薇的气息。
千渊辰时已走,杨隐亲自相送,小师妹自是不能跟他回了仙山。
踌躇不定间,立于大堂的贺溪亭倏地放下怀中茶糕,脚步极快地夺门而出。
身处凡间,不得在凡人面前使用灵力,而方才那一瞬间,他察觉出与自己同宗同源的灵力出现。
是他的阵法符纸。
能唤出如此之多的符纸灵力,他只给了一人。
远离凡人客栈后,青霄旋即从脊背没出,贺溪亭循着灵力气息,朝高山之巅御剑疾行。
护阵灵力几乎覆盖了整座山峰,可他给霁薇的符纸根本不足以撑起这般强悍的结界。
青霄急速向上攀沿,随着越接近山顶,贺溪亭操控青霄的灵力所遇到的阻碍越大。
山巅之上,霜雪融化为水,瞬间被周遭灼热难耐的气温蒸发成颗颗细粒,随风消散,又带来阵阵熏臭味在弥漫空中。
贺溪亭眉头一紧,青霄攀升的速度更快。
一记闪电猝不及防地袭面而来,映射进墨色的瞳孔里,轰然劈向山顶。
霜雪化得更快,焦苦的味道更加浓重。
覆盖整座山峰的护阵灵力闪烁片刻,却于下一瞬再度修补完整,如此反复,可见渡劫之人想要庇护凡尘的决心与无奈。
结界将山峰与外界彻底隔绝,有他的隐息符在,难怪何皎他们察不出一丝异样。
霁薇下定了决心,且有极强的耐力支撑结界,不将旁人牵扯进来。
她身怀神器无故遭受诸多磨难,可贺溪亭却因心神紊乱,狠狠伤害了她。
明明自己是最先看透她的心思,看破她皮下的伪装,没想到最后竟也是自己将那把刀狠狠刺穿了她。
青霄剑的速度愈发得快,霎时间便穿透同宗同源的护阵结界,直直向山巅之内寻去。
那记闪电过后,天雷久盘苍穹,似是犹犹豫豫地收回了手。
贺溪亭没过结界内,紧蹙的眉头闪过一瞬错愕。
他倏然抬袖一挥,迷蒙在四周漫天飞扬的尘土登时消散。
山顶尘土已然废墟,积雪融化成血水蔓延在地上。
幽蓝灵力迅疾飞去,顿时涌入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女孩身上。
霁薇浑身绽开无数道小口子,正汩汩地向外流血,她神思迷离,血污不堪的手无力地搭在心口。
“霁薇!”
贺溪亭呼吸猛地一滞,急忙跑到她身边,抱起她伤痕累累的身子,手掌不断地往她体内输送灵力。
霁薇的脉络再次崩断,与心口断联,失焦的双眸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神识凝聚天灵穴,不要睡!”
清润嗓音涌入耳畔,霁薇一瞬恍惚,忽然想起了初次渡劫时,也是这样的声音将自己从心海中唤醒。
于是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握住了贺溪亭的双手,轻声呢喃,“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