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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功夫茶

作者:丁青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武夷茶是红茶,在苏州实在不算盛行,要不是柴恒做茶叶生意,估摸着也难立刻拿出来。


    茶碗茶杯选了一套德化窑的白釉茶器,白瓷细腻,线条流畅,宋瑾拿在手中,肉眼看去便觉得那是艺术品。


    没有滤茶托盘,那就只好用一个木托盘上面盖着一个竹篾盘冒充。


    水壶要金属的,这样更加保温,壶嘴要细长的那种,注水更加好看。


    柴恒不懂得这些,听宋瑾点名说要这个要那个,虽然奇怪却也听话,吩咐下人都去找来。


    他倒要看看,宋瑾这回要玩什么花样。


    两人对坐着,宋瑾将茶器一一摆好,这才开始了她的表演。


    暗色的茶叶放入茶碗里头,开水从细长的壶嘴里注入。


    “这一步叫注水。”宋瑾一边操作一边解释着:“这一步叫刮沫。”


    茶盖贴着茶碗边缘绕了一周,最后斜斜地在茶碗边沿上停住了,看的柴恒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这也行?”


    宋瑾笑笑,知道自己忽悠住了柴恒,于是继续道:“这一步叫搓茶。”


    茶盖边缘伸进茶碗之中,贴着茶碗去“搓”那茶叶,绕了两圈之后再盖上盖子道:“这一步叫摇香。”


    指尖压着茶盖,绕圈晃动茶碗,滚热的开水顺着茶碗边沿流下。茶盖受热许久,此刻已经开始烫手,宋瑾不敢松开,只能硬挨着。


    “接下来是出海。”


    宋瑾捏着茶碗边沿,刚一触上眉头便皱了起来,这跟把手指伸进开水里差别不大。


    因为这时候没有茶宠,宋瑾也就不闹那些,直接倒在带斜口的深杯里,当做公道杯使用,再从深杯中倒入白瓷杯,只当洗杯之水。


    侧倾杯托,将托碟里头的茶水倒干净,二次注水后直接出海,将茶倒入深杯之中,再分倒进小茶盅里。


    宋瑾端起一茶盅,递到柴恒面前:“大人请喝茶。”


    柴恒瞪着一双大圆眼,茫然地接过茶杯:“这就是功夫茶?”


    “正是。”


    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知怎么的,人似乎在走神,冷不防烫了唇,哎哟一声又给吐了。


    “好是好,就是......”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宋瑾,一身棉布衣,实在是太寒酸了些。


    “大官人,在下是食鼎楼的掌柜,又不是什么唱曲的姐儿,太过华丽实在不宜。”


    宋瑾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她不想节外生枝,况且来的又是监察御史,她穿那么华丽,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低调,才是最保险的。


    “也是,是不好太华丽,只是这衣裳也旧了啊。”


    柴恒想了想道:“这样,你跟我到后头来,好好的再练几遍给我瞧瞧。我也叫个裁人过来,给你裁身新衣。你这身衣裳,实在寒酸了些。”


    被柴恒反复强调寒酸,宋瑾也不禁看了看自己,还是当初做的棉布衣。再看看柴恒,只见他穿一身月白色与地青色相间的缠枝莲花纹闪锻道袍,一只大蓝蝴蝶般,耀眼至极。


    有新衣服穿,宋瑾自然不辨什么,柴恒吩咐下人端着茶器茶叶,一并往后头去了。


    宋瑾上次来的时候是七夕宴席,既是夜里,又在忙碌,跟今日心境不大一样,这一回,她结结实实把这条小路看清了。


    柴恒走在前头,宋瑾跟在后头,从侧面八角门穿出进入游廊,游廊上行了一段,宋瑾还未来得及欣赏廊外风景便被带入一条小径。


    石板小路,芭蕉翠竹交替而过,假山错落,偶有芙蓉探出头来,再穿过一道月洞门,顿时视野开阔起来。


    绿荫湖水,天地一色,湖边石板小路,尽头处一间小亭,竟然不见院墙所在。柴恒领头走着,风中夹杂着金桂特有的甜香。


    有钱人啊。


    宋瑾心中叹息,这哪里是家,这简直世外桃源,怪不得赏银给的那么大方,换成是她,她也大方。


    “我想好了,那日御史大人来家,便在此地设宴。安静,风景也好,不会显得太过张扬。”


    宋瑾嘴上直夸柴恒好心思,心里也真的觉得柴恒心细。


    两人坐下,茶器重新铺好,宋瑾提醒当日需要一个火炉,她随时需要开水。


    柴恒都应下,吩咐下人按照要求一一准备好。


    宋瑾依着记忆再次泡了几回茶,喝的柴恒反复跑了几趟,宋瑾趁着人不在,捏着耳朵给自己的手指降温。


    右手两根手指烫的通红,还得再练。


    就在这个空档儿,裁缝进了院,帮着宋瑾量了身,柴恒吩咐取一匹上好的松江棉布裁衣,吩咐完又颇为遗憾地转头对着宋瑾道:“我还是头一回给人裁棉布衣,丢人。”


    宋瑾笑:“您家下人不穿棉布衣呀?”


    柴恒道:“这事可不归我管。”


    宋瑾明白了,是夫人的事情,他才不管这些。


    柴恒说完话,又打量着宋瑾,最后视线落在了宋瑾一双手上,忍不住伸手抓过来。


    就在宋瑾以为要经历职场性骚扰的时候,柴恒了开了口:“哎呀,这双手真是可惜。这茶艺好,这手怎的这么糙呢?”


    宋瑾心中翻了个白眼,原来是嫌弃手指太糙,把玩杯盏不好看。


    “你可有见过那擅弹琵琶的玉娇,那双手才叫好看,要是她来烹茶,必定比你好看多了。”


    宋瑾遭了嫌弃,也懒得理他,由他抓着手腕近看远看左看右看,自己则盯着柴恒那道袍大袖不放。


    闪锻的面料实在好看,张扬的很,面料一动花纹一闪,若是换成百蝶纹,柴恒岂不成了大花丛?


    思虑间,宋瑾伸出那只自由的手抓住了一截衣袖。


    面料软糯丝滑,夏季穿来极为舒适,要是自己这辈子也能穿上她不得美死。


    两人就这样,一个嫌手,一个羡衣,都没注意到一个人走到了附近。


    “柴恒!”


    宋瑾第一次对河东狮吼有了具体感受,耳膜震的发疼,与此同时感觉到自己那只手被人一甩,直接砸到石桌桌面,疼的她嘴巴一咧。


    还没有来得及叫屈呢,柴夫人已走至眼前。


    “好啊你个柴恒,我道最近那帮狗腿子不来了,原来是换了人了。我不叫你去烟花巷,你可倒好,在家玩起厨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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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瑾:“......”


    柴恒跟宋瑾一句也没来得及辨,桌上一只德化白釉的茶盅便被砸到宋瑾脚下,惊的宋瑾一蹦三尺高。


    不怕被砸,只是心疼那杯子,不想要了可以赏她啊,砸了多可惜。


    “你们两个光天化日的,就在这后院里,是当我死了嘛?”


    宋瑾:“......”


    “夫人啊,你听我解释啊——”


    柴恒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被一只胖手揪住了耳朵,扯得嘴角都变了形。


    宋瑾一看这情形,柴恒也把控不住啊,再留就该轮到自己挨揍了,连忙告辞。


    “大官人,小的先回了,先回了。”


    匆忙撤退间,还顺手从桌上抓了杯子和茶盅,边跑边喊:“我回去再练练。”


    宋瑾跑的快,两手抓的满满的,顺着那小道往外头直奔。


    也是冤家路窄,小道尽头赫然立着青竹杆子。


    宋瑾呆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拱手行礼,又满手都是东西。


    这大明,好像也没有行跪拜大礼的,对吧?


    宋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缩着脖子呆站在那里,直到青竹杆子微微侧身,给她让开道路。


    “多谢季大人......”


    声音轻的很,宋瑾十分没骨气地弯腰从他身边走过,身后传来柴夫人的大嗓门。


    “就算你要找人,你也找个干净漂亮的,那个干巴巴的柴火棍子有什么好的?”


    宋瑾心中委屈至极,撇着嘴回头看向那亭子里,结果亭子没看见,就看见季舒白那笔直的身子。


    他没动,还看着宋瑾。


    宋瑾没敢再留,转头跑远了。


    季舒白直等到宋瑾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里,这才抬脚往亭中去,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


    “夫人,夫人,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误会?老娘看的清清楚楚,你们两个人在这地方,手拉着手,你侬我侬的,情谊深厚啊。”


    柴夫人叉着腰,站在亭中央骂着,柴恒捂着耳朵缩在一角,看起来委屈至极。


    此刻见着季舒白来了,慌忙求救:“舒白,你帮我说说话,我真没干什么,就是喝喝茶。”


    “喝茶?你当我傻是不是?往日你几时喝过这武夷茶?这是他的主意对不对?”


    柴恒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冲过去抱着季舒白的胳膊道:“我是真冤啊,我听说罗大人要来,想着家中设宴,又听闻他在广东待过许多年,那文掌柜不是会做广东菜嘛......”


    “这是广东菜?”柴夫人没听他讲完,就抓着那铜水壶怼到他眼前问他。


    “不是,不是,”柴恒大大的身子躲在季舒白身后,藏不住一点儿:“那文掌柜的给我出了个主意,说什么功夫茶,可以像弹琵琶一样演,我就叫他演啊。”


    “演?怎么演?手抓着手演啊?”


    柴夫人一声吼,吼得柴恒一把抱住季舒白的腰。


    “我是说他手糙,原想叫他养养,谁知道半途你来了,我话都还没有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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