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进……”
“夜半而来,这是何故?”
“这是怎么了?”
“滚开!”
罗雨风倏地睁眼。
身边温热的躯体靠了过来,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梓君勿忙,我去看看。”
罗雨风缓缓舒了口郁气,点了点头……
二楼厢房前,边十四郎抬起眼睫。
只见一紫袍男子拾阶而上,身后跟着许多随从,他们手上的火光,晃得那男子头上发冠金光灿灿。
边十四郎眼睑一跳,按上腰间佩剑。
那人掀衣迈上最后一阶,抬起下巴,轻蔑地看向边十四郎。
“让开。”
边十四郎牙根一紧,暗骂道:一个两个,皆是高人一等的货色……
他气急而笑,也抬了抬下巴。
“庆王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也待我禀过主君,白日再邀王子相叙不迟呀。”
庆王挑眉,上下打量了边十四郎一番。
“不枉本王将义宁视为知音,就连挑选属下,也得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边十四郎脸色骤黑。
“主君纯正,岂是尔等可比?”
庆王一愣,嗤笑了一声。
能将正夫扮做侍人陪伴左右,出入花街柳巷,会是什么纯正之人?
“竖子好胆,颇会挑拨离间。本王正今日乘兴而来,就是向县公赔罪的。自上次秋狝一别,就再未相见,不曾想,一到洛阳,就听闻县公在此处小住,岂非有缘?”
边十四郎还要说些什么阻拦,却见室内亮起烛光,庆王脸色一变,并不与他周旋,直接夺门。
暗处的边十一娘与边十六郎及时上前阻拦。
边十四郎抽刀而出,却不能真的去伤庆王,只好以掌相抗。
庆王眸光一闪,佩剑出鞘,直取他项上人头。
边十四郎瞳孔骤缩,拎刀回挡。
“咣!”
苍色衣袂荡过视野,眼前之人突然被踢飞了出去!数名随从伸高手臂,皆是够了个空。
那道紫色身影划过一道高高的弧线,直至“嗙”地坠地,从楼梯直滚而下。
雁栖楼上上下下,侍卫、护院、管事,乃至出来看热闹的戏子,全都屏住了呼吸。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低沉冷峻的声音更加清晰可闻。
“丢人现眼。”
众人兵荒马乱地去扶庆王,一名随从捡起地上的金冠,想要替他戴上,却被他一掌挥开。
庆王鬓发散落,狼狈地看向楼上的纪怀皓。
“你竟然敢!!!”
纪怀皓眸子下瞥,冰冷地看着他。
“我为何不敢?此事传出去,丢的是你庆王的颜面。”
“我与县公叙旧,与你这内宅之人何干?”
“就凭你闯的是我永益王妃的厢房。”
庆王一愣。
“好啊你,你一口一个梓君叫得顺畅,此时可是将她视为夫人?你也问问她和忠安郡王府答不答应!”
郡王府暗卫皆是面色古怪。
这庆王惯会偷换意思!无论许纳娶嫁,官家的面子最大,娘子与永益王结亲,本就是永益王妃。
但他们也难保纪怀皓没有这个心思……毕竟郡王府门前新列的两戟就是他永益王的排面。
只听纪怀皓冷笑了一声,虽没有露出轻蔑的眼神,却能叫人感受个透彻。
“三兄许是转不过弯来,若是有心怀不轨的女子要趁夜钻进三兄卧房,庆王妃可会依?”
大家都听得出,他这是把庆王比作做妄图攀高枝的野花了。
边十四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戏子们以帕子遮面,窃窃私语。
“可不就是如此?”
“他是主家的郎君,县公是主家的娘子,若是有公事,夜访也属正常吧……”
“你不知道?相传,这庆王曾经向县公自荐枕席呢。”
“诶呀!真有此事?”
“何止?这二位王子可不是头一回相争,喏,去年就曾在秋狝打过一架,弄得满京皆知,为的也是义宁县公!”
庆王哼笑了一声,袍袖一甩,散开了搀扶他的随从。
“你这话糊弄旁人也就罢了,到御前可立不住脚。”
他扬声道:“外面如此吵闹,想必县公已经醒了,为何不出门相见?难道真将自己视作了闺中的妇人不成?”
边十四郎气极。
“娘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便是有公事,也该体恤体恤,王子既然只是来叙旧的,为何咄咄逼人?莫非另有心思?”
“呵,依我瞧,你们才有猫腻。莫非,义宁根本就……”
“王子!”
一名书生拽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庆王这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只有纪怀皓面色不虞,正巧落在庆王眼中。
庆王仰了仰下颌,眼神得意,又些说不出的怨愤,十分古怪,好似抓到了他什么罪证一般。
纪怀皓垂下眼睫,挥袖转身。
“送客。”
郡王府侍卫你瞧我,我瞧你,最终听从了男主人的号令。
边十四郎看着纪怀皓迈进厢房,暗自咬了咬唇。
雕门阖上。
内室毫无动静,只有床头的一盏灯亮着,映着侧躺着的人,她半睁着眼睛,似梦似醒。
纪怀皓笑了笑,走到燃炉旁,心道:若非姿势不对,她能立马睡过去。
罗雨风抬了抬眼睫,灯光将那影子映得很长,因着刚睡醒,声音浅棉。
“不冷,过来吧。”
纪怀皓不置可否。
“过来。”
那声音冷了些。
纪怀皓立马卸掉外袍,走了过来。
罗雨风剐了他一眼。
纪怀皓温声讨饶道:“不是奴不听梓君的话,实在是阿家嘱咐过。而且,梓君回到洛阳,气色好似差了一些……”
罗雨风没法反驳。
她回归身份,自然要营造羸弱之态,血气确实不太充盈。
“坐下。”
纪怀皓依言坐在床边。
“嗯……”
他缩了下身子。
罗雨风收回了掐过他的手。
无法反驳,但是可以打人。
纪怀皓有点委屈。
罗雨风的手轻轻一拉,纪怀皓便只能顺着这股力气躺了下去。
她启唇,轻声骂道:“狐假虎威。”
这说的是方才在门口,纪怀皓把庆王踹下楼梯,以及那番言语。
纪怀皓弯起唇来,满眼笑意。
“嫁许之人不都是如此?梓君默许,我已是面上有光了。”
罗雨风捞起被子将人盖住,又伸手拍了拍,把人拍得平整,命令道:“睡。”
随后阖上了眼,吩咐道:“这回消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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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吵闹了。”
纪怀皓一愣,弄不清罗雨风有没有听到他与边十四郎争执,想来想去,没敢开口接话,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日上三竿。
边十一娘进了房门,猛地顿了一步。
迎面就是两个门神,维康站在左边,边十四郎站在右边,正在大眼瞪小眼。
她撇唇压下了欲要上扬的唇角,进了内室。
只见罗雨风轻轻松松地举起了个大瓷瓶,然后浑身一松,喝醉酒般左摇右摆,晃荡出了许多水来,活像个倒过来的不倒翁。
另一旁,纪怀皓正坐在案边,眉眼弯弯地撑着下巴看她。
边十一娘暗叹道:娘子大了,这后宅终究是初具雏形了。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突然胳膊起粟,连忙抖了抖。
“娘子,庆王又来了,嚷嚷着要见您,看起来都要伤心欲绝了。”
纪怀皓微不可查地撇了下唇角。
罗雨风手臂颤颤,憋着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能启开。
乌金在一旁怪道:“他不是与娘子有过节么?怎么有脸做出这等姿态的?昨夜还说什么视娘子为知己……”
边十一娘不禁“呵”了一声,兀自倒茶。
“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孤芳自赏。要我说,娘子就该将他收入掌中,也叫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受不受得住这份殊荣。”
罗雨风一口气没提上来,“铛”地一声放下了瓷瓶,又是洒出好大一泼水。
她揉了揉红透的手掌心。
“什么腌臜东西,你能下得去手?”
边十一娘靠在墙边,小腿一摆,放到另一条腿前,晃了晃手中茶盏。
“我无所谓,就当宿倡……哎呀,不该在王子面前说这个。”
纪怀皓:“……”
虽说大齐民风开放,但终究有礼法兜底,这忠安郡王府的女子们,确实是过于随意了。
也是……主人家是异族人,本就不拘于汉礼,院中又没有男主人,只剩下边十三郎、十四、十六等人,府中娘子与女使说话,他们只能靠边站,自然没有需要避讳的地方。
再加上罗雨风待下人宽厚,边十一娘自身大大咧咧……
“娘子,这人你还见吗?”
纪怀皓还没回神,看着她愣了一瞬。
罗雨风轻挑眉梢。
“见么?”
纪怀皓眨了下眼睛。
罗雨风瞧着他。
“你没什么意见?”
纪怀皓扯了扯唇角。
“你们主家人间交往……”
他轻了些嗓音。
“可以不见么?”
罗雨风笑了一声。
“没别的了?”
纪怀皓一时无措,左右思忖,张了张唇,却没说出什么。
罗雨风垂下眼睫,与边十一娘道:“那就见吧。”
“梓君……”
罗雨风回头,只见纪怀皓已经站起了身。
“我……”
“主君,人往这边来了。”
边十四郎踏进内间,见纪怀皓呆站在那里,有些不明所以,眸子一转,故意催促道:“主君,走么?”
罗雨风看了眼纪怀皓,好似只是很平常的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走吧。”
雁栖楼客房小院,迎春花收了春光,开得正艳。
一杏衣女子脚步匆匆,消失在了游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