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戚玉衡就去旅店见了冯父冯母。冯母告诉他,冯小竹只留下他手中那一部手机。
辞别二人后,戚玉衡来到玉宁区公安分局,找到了杨雪茹,将冯小竹手机里没有数据的事告诉了她。
杨雪茹耐心地听完了他的叙述,随后表情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戚先生,我大概明白您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冯小姐她确确实实是自杀无疑,她还留下了遗书,没有被胁迫自杀的迹象……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戚玉衡缓慢地点了点头。
因为冯小竹是自杀,所以警方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再在这个案子上投入精力。
尽管来分局之前就对这样的结果有所预料,但戚玉衡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离开分局后不久,戚玉衡接到了陈彦博的电话。
“玉衡,鉴定中心刚给我打了电话,赵海波给的那几根头发和美星肚子里孩子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没一个人对得上。把头发给鉴定中心的时候,我担心赵海波随便给几根头发糊弄我,还特意要求鉴定中心的法医对这几根头发做一下DNA比对。”
“检测结果表明,有两个样本间存在父子关系,所以赵海波可能还真是按照咱们的要求,把他弟弟、老爹和小舅子的头发交给我们了。我觉得啊,现在基本上可以排除是近亲或是同村人作案了。美星的那些亲戚和同乡,应该也没人有财力带她去高档饭店消费。”
之后两天,戚玉衡和陈彦博一共去了二十余家高档刺身店探访,但是都没打听出什么结果。
星期六这天一早,戚玉衡和牛明星夫妻俩一块去了丰山寺。丰山寺本就香火鼎盛,休息日更是人流如织。三人一块在大雄宝殿敬过香,随后便兵分两路,牛明星夫妻去找大师为孩子求签解签,戚玉衡则去了专门供奉牌位的普贤殿。
负责接待的知客僧告诉他,供奉一个牌位一年需要“随喜”五百,一次性“随喜”一万五千块可以永久供奉。戚玉衡积蓄有限,于是只给李长乐供奉了一个永久牌位,给冯小竹、赵美星、段俊和高晶暂供了一年期的牌位。
交完钱、写好牌位,目送着知客僧将牌位送去装裱,戚玉衡忽然感觉心里一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该做些什么。
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随后挪动脚步,开始在这间专门供奉牌位的大殿转了起来。因为香火旺盛,来丰山寺供奉牌位的人相当多,刚才戚玉衡为李长乐等人写牌位的时候,发现牌位上的序号已经排到了一万多号。
用来摆放牌位的牌位架有两米多高,分为七层,大殿里大多数的牌位架都已经被摆满,一眼望上去颇具视觉冲击力。戚玉衡按照时间顺序,从前往后浏览起这些牌位来。
一个牌位,就代表着一个人的一生:有人为自己的亲属供奉牌位,有人为自己的朋友供奉牌位,有人为自己的偶像供奉牌位——也不单单只供奉了人,戚玉衡看到,还有人为自家宠物供奉了牌位。
不知过了多久,戚玉衡忽地看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名字:高广平。
他记得,这是3.18案第八位被害人的名字,牌位上写明了供奉牌位的时间,08年6月10日,是在高广平遇害两个月后。这个牌位上面的字也有些奇怪:一般的供奉人都与被供奉人有亲友关系,会在逝者名字前面加上形容二人关系的关系词,例如慈父慈母、丈夫、兄弟姐妹,但高广平的牌位上只简单写着“故高广平”。
这个高广平,就是3.18案中被害的高广平吗?还是只是恰巧重名?
很快,戚玉衡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在距离高广平往生牌位不过三列的距离,他又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蒋济同、邵恒。这是3.18案第七位、第六位受害人的名字,他们两个人的牌位一上一下地摆在一起,立牌位的日期是08年1月4日,牌位上的字依旧写得很简单,名字前面没有任何关系词。
戚玉衡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开始快速地浏览起眼前的牌位来。在距离蒋济同、邵恒所在那一列牌位的四列外,他看到了3.18案前五位被害人卢川、邱飞剑、李令杰、宋望舒、高恒的牌位,和高广平三人一样,他们的牌位上也都只写了名字,供奉时间是07年11月30日。
这八名被害人都在丰山寺供了牌位,是巧合吗?不太可能。如果是父母亲人供奉牌位,应该都会在牌位上写明自己与被供奉人的关系,就算一个家属不写,也不会巧到八位家属都不写。
如果不是家属给这八个孩子供了牌位,会是谁给他们供了牌位呢?给他们供奉牌位的,会是同一人吗?
戚玉衡立刻给瞿春光打去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四十分钟后,沈灵均、瞿春光、乔瑜三人赶到了丰山寺。
瞿春光确认过八个牌位的情况后,就朝普贤殿的知客僧出示了证件,道:“我想看一下你们这里供奉牌位的供奉人记录,”瞿春光把八位被害人的牌位序号说了,“你把这八个牌位帮我们取下来,我们要作为证据带走。”
普贤殿的知客僧相当年轻,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一时间有些懵,过了数秒后,他似乎才缓过神来,指了指桌子上的本子:“这个月的供奉记录都在这了,今年的其余供奉记录放在我们的财务办公室里,但是我是从今年年初才开始负责供奉牌位一事的接项的,今年之前的记录,我也不知道在哪。”
瞿春光道:“……那就把你们寺里知道记录在哪的师父请过来!”
说完这话,瞿春光似乎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大好,压低了声音,用十分缓和的语气道:“麻烦你了,可以吗?”
小知客僧连连点头,快步走了。
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小知客僧手里抱着五六本记录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僧人。
小知客僧介绍道:“这是我们寺的首座,怀素师父。”
怀素师父拍了拍小知客僧怀里的记录簿:“警官,我们寺从05年开通供奉牌位这个项目后所有的供奉记录都在这里了。你们提到的几个牌位都是07、08两年供奉的,应该都记录在第一本记录簿里。”
瞿春光立刻拿过第一本记录簿翻了起来,很快,他就找到了供奉卢川等五人的记录。
瞿春光用手指捋着供奉人的名字:“供奉人,赵先生?你们这里供奉牌位不要求实名吗?不留个供奉人的联系方式吗?”
怀素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近几年是都要求实名的,但开这个项目的前些年,我们的管理比较松散,不要求供奉人强制实名,而且有很多供奉人讲究‘做好事不留名’‘随喜赞叹’,不愿意留名字。而对于一次性供奉了永久牌位的供奉人,如果供奉人不愿意留联系方式,我们也不强求。”
瞿春光又翻了翻记录簿,发现供奉蒋济同和邵恒的是一位“钱先生”,供奉高广平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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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孙先生”。
“好嘛,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瞿春光指着经办人一栏:“这几个牌位的经办人都是这个了宁师父,这个了宁师父现在在哪?”
怀素表情十分为难:“了宁这孩子曾经是我的师侄,七八年前就已经还俗了。还俗之后,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已经联系不上他了。”
瞿春光不自觉地皱紧了眉,他叹了口气,合上记录簿,道:“这本记录簿我们就先带走了,还要劳烦大师在寺里帮我问问,看看这个了宁的师父师叔、师兄弟,有没有人能联系上他。如果有人现在能和他取得联系,”瞿春光从自己随身带的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请务必联系我,可以吗?”
怀素立刻应了下来。
在瞿春光和怀素交流期间,戚玉衡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沈灵均——一周不见,他似乎又瘦了一些,愈发显得他颜浓骨利,不笑时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也变得更加强烈,整个人像是一把叫人望而生畏的刀,冷铁上正闪着雪亮的寒光。
就在戚玉衡又一次去分神去看沈灵均时,沈灵均忽然转向他,问道:“一会一起吃个饭吧?”
戚玉衡下意识地想答应,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他今天是和牛明星夫妻俩一起来的,他搭了他们的车,总不能就这么把人家两口子撇下。
他有些抱歉地朝沈灵均笑笑:“我今天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这个时候,瞿春光回头对他道:“小戚,咱们中午一块在寺里吃个饭吧。丰山寺的素面挺好吃的,我们一家来这吃过。我请客。你今天发现的这条线索实在是很给力,我可得好好感谢你。”
一番推让后,瞿春光一行三人与戚玉衡三人在斋堂拼了个桌,六个人坐在一块吃面。
因为有他们三个群众在一旁,瞿春光等人不好提案情的事,一时间找不到话题。而牛明星夫妻俩则是头一回和警察一块吃饭,很有些不自在,不敢随意开口,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冷凝。这时,沈灵均开口问牛明星道:“牛店长的孩子如今有几个月了?”
令在场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沈灵均对母婴育儿这个领域颇有了解,他和牛明星从妈妈补剂聊到婴儿胎教,从医院建档流程聊到月子中心,甚至对待产包需要准备的用品都如数家珍。涉及到育儿,已婚已育的瞿春光也能说得上话,而瞿春光的大儿子马上就要上高中,和身为高中教师的顾含章很有得聊。
很快,餐桌上的氛围就从冷冷清清转变为了热火朝天。最先挑起话题的沈灵均反而沉寂下来,低头专心吃面。
乔瑜一直没怎么说话,又因为警察的职业病,吃饭向来风卷残云,这会已经快把面汤喝干净了。他一边支着耳朵听瞿春光等人聊天,一边下意识地用眼睛打量着四周。打量来打量去,乔瑜的目光最终落到了坐在他斜对面的戚玉衡身上。
戚玉衡也已经把面吃完了,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他对面的沈灵均吃面。
乔瑜看了戚玉衡多久,他就看了沈灵均多久。
乔瑜本以为戚玉衡只是在发呆、放空,但很快他就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戚玉衡的眼睛有神得很,目光中隐隐有些忧色,但嘴角似乎还窝着点笑意。
好奇怪的表情。
搞得乔瑜也不由自主地往沈灵均的方向看了一眼——呃,沈检的嘴角也没沾到香菜或者葱花啊?但为什么戚玉衡就是一直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