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的葬礼结束后,戚玉衡和陈彦博一同坐上了前往赵美星家乡东兴村的车。昨天晚上一回到家,戚玉衡便和严老师索要了赵父赵母的联系方式,和他们取得了联系。戚玉衡磨破了嘴皮,才让赵父赵母同意他们上门拜访。
东兴村是个渔村,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依靠捕鱼生活,赵美星家也不例外。除了捕鱼外,赵美星家还会卖手工鱼丸,戚玉衡和陈彦博登门时,赵父赵母正在打鱼浆。
看到二人,赵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他把打浆机关掉,指了指沙发:“……你们随便坐吧。”
赵父赵母一开始的态度和之前一致,拒绝给美星做尸检。但在戚玉衡再三保证不会把这件事闹大、并且会给他们经济补偿后,赵父点了根烟,目光在戚、陈两人之间来回流转着:“你们为什么对我女儿的事这么上心?”
赵父的目光落在戚玉衡身上:“我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戚玉衡连忙否认:“当然不是?!警方昨天就取过我的DNA样本了。如果美星怀的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抓着这件事不放呢?”
陈彦博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你们做父母的对孩子的事太不上心,也轮不着他们这些外人来上心。但他顾念着如今他们是求人办事,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但赵父此刻却仿佛洞察人心一般,说出了陈彦博的所思所想:“你们觉得,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对孩子太冷漠了。是也不是?”
陈彦博没答话,但赵父并没介意。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那是你们不了解这个孩子。你们也别觉得我说话难听,这孩子没了,其实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她活着的时候,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危害社会的事,没有连累我们一家都成为罪人。”
戚玉衡不由得攥紧了双拳:“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得也实在是太难听了吧?您和美星好歹也是父母子女一场……难道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赵父垂着头,吐出一口烟:“我不知道在你眼里,美星是个什么样子的孩子。但是在我们村,她的邪性、各色,是出了名的。你可以随便去问,村里家家户户都知道她的‘光辉事迹’。”
“她四五岁的时候,我们邻居家养的两只猫生了一窝猫崽子,她趁人家不注意,自己偷出来一只,悄么声地给那小猫崽子摔死了。”
戚玉衡呆住了。好半天,他才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当时美星还小,她听不到,不会说话,还不识字,是不是你们在沟通中出现了什么误会?”
赵父轻哼一声:“不会听不会说,还不会看吗?我们当时演摔小猫的场景,她都点头承认了。而且那小猫的死状,就是被摔死的。院子里除了她没别人,还能是谁摔的?”
“长大之后,老师说、街坊也说,说孩子不会说话,是被我们耽误了。我们承认,孩子如果因为这个恨我们,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文化、穷,耽误了孩子……但是孩子她小姨,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这孩子的事。但有一年过年,她小姨给她糖吃,之后就想摸摸这孩子的头,她张嘴就把她小姨的手给咬了!我们打她她都不松手!差点给她小姨手指头都咬掉!”
“她九岁的时候,我和她妈去外面工作,留她和她妹妹两个人在家,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她把她妹妹的手里往打浆机里面塞,我们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她妹妹的手说不定就要残疾了。”
“十岁那年,有天晚上我起夜,一推开门,发现她拿着把菜刀,站在我和她妈房间门口……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和肝在抖,当时差点把我吓厥过去!你说说,正常人会大半夜拿着刀站在父母房门口吗?”
“她十一岁那年,学校组织赶海活动,她拽着她的同班同学下了海,按着人家的头,差点把人溺死在海里,”赵父猛抽了几口烟:“后来我们知道,那同学在班级里带头排挤她,但就算这样……也不能杀人吧?”
“我们村里有人说她是天煞孤星,早晚有一天要克死我们全家。我倒觉得,天煞孤星这种说法不一定真,但我觉得,她和那个……最近网上那个优等生杀手,是一类人,他们是变态,是反社会!她升五年级的时候,学校里新来的李老师劝我把她送到特殊学校去。我一开始不同意她去,是怕她在学校里惹出什么事端,伤害同学。我跟李老师说了她的情况,李老师却说这是因为我们没把她教好……”
赵父挥了挥手,把烟掐灭:“随便吧。你说我对她没感情……你说得对,我实在喜欢不起来她。我实在想不出,我们怎么会养出来这么一个冷血怪物!”
赵父说话间,赵母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听到这,她看了赵父一眼,似乎是有些不赞同,随后低下头,揩了揩眼角。
戚玉衡觉得赵父讲的故事非常荒诞——他完全没办法将赵父言语中那个阴郁、暴力、极端的孩子和他印象中的赵美星联系在一起。在他的印象里,美星是个孤僻但乖巧的孩子,和“反社会”三个字完全不沾边。
赵父是不是在骗他?可赵父似乎没有理由骗他。
戚玉衡眨了眨眼,稳住心神,说:“赵哥,我们想把这件事搞清楚的心情,无关于美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也好,是个奇怪、偏执的孩子也罢,一个成年人,引诱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少女与自己发生性关系,都是龌龊、可耻的。是犯罪。”
陈彦博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你们就配合我们一下呗?”
赵父和赵母对视了一眼,在沉默了数秒后,他道:“多余的钱,我不要你们的。我们家还没有穷到卖女儿的地步。但是做那个尸检的相关费用,得你们来出。”
戚玉衡应道:“没问题。”
陈彦博又道:“在你们的印象里,村里的这些人中,有哪个男人跟美星走得近吗?”
赵父冷笑一声:“谁会跟她走得近?她在村里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谁敢和她走得近?大家都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怕她发疯伤到自己。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父亲,绝对不可能是我们村的。”
陈彦博嘴唇上下开合了几次,随后小声道:“那……你们家有没有常来往的男性亲属啊?”
赵父愣了一下,随后勃然变色,他立刻站起身:“你什么意思?!你不要随随便便败坏别人名声!”
陈彦博梗着脖子:“我就是问问!大哥,有数据表明,诱监未成年少女的嫌疑人往往是她的近亲属……”
还没等陈彦博说完,赵父就直奔着陈彦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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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去,像是要打他。陈彦博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闪到一边,赵母则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戚玉衡拦在二人中间,道:“赵大哥,您先别急,他绝对没有冒犯您和您家人的意思。他也是好意,只是想把那个犯人找出来……您先冷静点,您听我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强迫美星的犯人,是和您很熟悉的人,或者是您的近亲属,那他有没有可能继续作案呢?万一,他要是胆大包天,继续骗您的二女儿呢?”
赵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甩开赵母的手,指了指门口:“你们不要再说了!走!快走!我们家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我女儿的事,也用不着你们来管!”
陈彦博把戚玉衡从他身前拨开:“这样吧大哥,你要是真有来往很密切的男性亲戚,你想办法给我搞一根他的头发……带毛囊的那种。对于关系亲近的亲属来说,这应该不算难吧?你拿给我们,我们送到鉴定中心检验去。我兄弟说的在理,万一事情真就是这么个‘灯下黑’‘恶魔在身边’呢?要真不是他们,我给您鞠躬道歉!反复道歉!”
说到这,陈彦博又拉着戚玉衡往后退了几步:“那个……按理来说,大哥,你爸这个年纪的人也还是有作案工具的,要是孩子的爷爷和外公身体还硬朗,顺带取一下他们的检材也没错。”
这下陈彦博可是真给赵父惹火了,赵父抄起身边的扁担就要把他和戚玉衡打出去。戚玉衡早已看出这夫妻俩是相当好面子的人,握住那根扁担,低声劝道:“大哥大哥,我这朋友是医生,说话有的时候可能……过于客观真实了,但他真没别的意思,咱村这木门也不怎么隔音,别一会闹得街坊邻居都听见咱们家这点事了。”
最终,在戚玉衡的反复劝说下,赵父最终还是松了口,答应把女儿的遗体送到鉴定中心尸检。因为美星的遗体现在停放在凤来镇的殡仪馆里,他们需要先去殡仪馆把美星的遗体领出来。正当一行人准备出门的时候,里屋、外屋之间的那扇门被人打开了,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睡眼惺忪的女孩抱着一只邦尼兔走了出来:“妈妈,我饿了。”
赵母立刻冲上去挡在她面前,小声教训道:“家里有外人呢,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快回去,饭在锅里,自己热。”
女孩很快就听话地回屋去了。但戚玉衡盯着她手中的那只邦尼兔,久久不能回神:那只邦尼兔,和他作为生日礼物买给赵美星的那只一模一样——是巧合吗?赵父赵母也给赵美来买了一只邦尼兔?还是,这就是他买给赵美星的那只?在她人生的最后阶段,这只兔子陪她一起走了一程吗?然后,这只兔子又被她的父母擦拭干净,转赠给了她的妹妹吗?
戚玉衡有心想要说点什么,但他想要说出来的话似乎又会让在场所有人难堪,于是,他什么也没说,有些仓惶的移开了目光。
四人将遗体送到鉴定中心后,陈彦博给赵父赵母叫了辆车,让他们能直接坐车回到东兴村。
临分别前,陈彦博对着赵父道:“大哥,我是真没恶意,没有编排你家里人的意思。我就是想把美星身上这事查清楚,咱加个联系方式呗,你之后要是拿到检材了,通知我一声,我去拿。”
赵父气呼呼地盯了他一会,最终拿起手机,扫了陈彦博手机上的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