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六日,星期日,小雪。这是这一年容州冬季的初雪。作为一个位于南北方交界地带的城市,容州并不是一个每年都会下雪的城市。但这一年、这一天,容州下雪了。但因为容州白天的气温还是在零度以上,雪在落在地上的那一瞬便会融化,它的一生,不过弹指转瞬。
李长乐的一生,也如是。
李长乐的告别仪式是九点开始,但沈灵均八点半就到了碧波堂。与他一样提前到达的还有戚玉衡和陈彦博。
二人帮着沈灵均一同布置守灵厅,陈彦博看向棺木里长乐的遗体,叹了口气,道:“你……你给长乐做遗体整形了么?”
沈灵均点点头:“勉强做了一下。但是他面容不好,所以只能这么盖着,不然会吓到人。”
“有那么不好吗?”
“嗯。”
陈彦博没再说什么,沉默地揽住了沈灵均的肩。
第一个到场的是孙一涵夫妻,他们两个人给长乐送了个花圈,随后是宋颖和长乐班级上的班长,他们作为班级代表也送来了花圈;之后是长乐的邻居,邻居一家向来和长乐关系不错;他们院的检察长唐绍荣也来了……
比起旁边几个告别厅,碧波堂称得上冷清——毕竟长乐没什么亲戚——没什么把他放在心上的亲戚,也没什么朋友。
九点十分的时候,刘崇明和吴芳芳来了。摆好花圈、向遗体鞠过躬后,刘崇明似乎是想跟他说些什么,但或许是觉得今天的场合实在不适宜谈话,他最后什么也没说,遥遥朝沈灵均点了个头,便带着吴芳芳安静地离开了。
九点十五,方滢和她的父母一块来了。
沈灵均上次在商场里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苹果脸的姑娘,但现在她两颊都已经瘦到凹陷,沈灵均观察了她好一会,发现她眨眼的频率很慢,整个人看起来木然而呆滞。方滢将带来的花放到灵桌上,随后走到沈灵均面前:“您好……我是方滢。您是不是就是长乐的沈叔叔?”
“是。长乐和你提过我?”
方滢嘴角出现了一点笑影:“嗯。他跟我说过他家里的事。他跟我说,就算不告诉我您的长相,我见您的第一眼就能认出来您。只要找一群人里长得最帅的那个就可以了。”
沈灵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他这么说吗?他可没有当我面这么夸过我。”
方滢垂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地上坠,她猛地朝沈灵均鞠了一躬:“真对不起。真对不起。我真的不想骗长乐的,但我……当时,他们威胁我,说我不给长乐打电话的话就要杀了我们一家……”
方滢的瞎眼母亲也一个劲地朝沈灵均道歉:“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沈灵均扶着方滢的肩,把人扶了起来,轻声道:“我知道的。你们是被迫的,你们不用道歉。”
沈灵均轻轻拍着方滢的肩:“小滢,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调整心态,把这件事忘掉,然后复学,准备高考。长乐他……永远停在这里了,但你还是得继续往前走的。我知道,你和长乐是好朋友,我相信,长乐永远都会希望你过得好的。你有没有接受警局提供的心理疏导?我认识几个应对心理创伤的专家,如果你觉得你需要和他们聊聊的话,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沈灵均看向方父方母:“大哥大姐也是一样。心理上的问题,一定不能忽视。”
戚玉衡将沈灵均的话翻译成了手语,“说”给了表情有些无措的方父。
沈灵均本还想劝方滢不要再去跳舞了,但是他不清楚方滢的父母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于是没有贸然开口。几人说了会话,看方滢一直哭泣不止,沈灵均便“赶了客”,将方滢一家送出了灵堂。
送走方滢一家后,沈灵均问戚玉衡道:“你会手语?”
“是,我会的。”
“你什么时候学的?怎么会想到学手语的呢?”沈灵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不是有一只耳朵可以听见吗?”
戚玉衡有些不好意思:“算是未雨绸缪吧。当时……我左耳也听不见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一些……害怕,我想,虽然现在我的左耳可以通过助听器听见声音,但万一、万一,有一天它也彻底听不见了呢?连助听器也不好用了呢?当时心里很悲观。就想着,这种可能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我应该为此提前准备,就去学了手语。”
“这样……”
这时,沈灵均注意到,戚玉衡眼神闪动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视线明显落在了他的背后。他回过头一看,发现是杜菲来了。
和他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杜菲像是被他的眼神烫到了一下,迅速地低下头去。
沈灵均的嘴唇动了动,良久,才开口道:“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杜菲红着眼,看了一眼棺木,底气不是很足地:“我……总得来送他最后一程。”
杜菲缩着肩膀,神情颇有些小心翼翼:“沈先生,我……您能把您的卡号给我吗,我今天下午就把欠您的钱还有这一个月的利息打给您。”
沈灵均看了她一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你女儿怎么样?她应该已经做完移植手术了吧?”
“是。她、她目前挺好的,没出现排异反应。”
沈灵均点点头,语气平淡:“恭喜。”
杜菲表情局促地搓着手:“……谢谢。”
沉默了一会后,沈灵均道:“长乐,他真的是个好儿子吧?”
杜菲愣了一下,随后立刻答道:“是,是的,他一直是个好孩……”
沈灵均打断她道:“你也没想到吧,这个一直不怎么关心的大儿子,死居然也能死得这么有用。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杜菲撇开头,避开沈灵均的眼神:“……三百万。”
“挺大方的。挺好。”
沈灵均侧过身,不再去看杜菲:“我之后把卡号发给你。钱还完之后,我们就两清了。没了长乐,我们不过是陌生人。以后你生活上如果再遇到什么难处,不要再来找我了。”
杜菲喏喏地应了。随后,她走到长乐的棺木旁,站了很久才离开。
杜菲走后,一直没说话的陈彦博道:“什么三百万?谁给她三百万?”
“嫌疑人的家属。杜菲签了谅解书。”
陈彦博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什么??谅解书?她有什么资格签谅解书!她算是什么东西!”
说完,陈彦博也觉得自己这话于理不合,又道:“早就已经和孩子断亲的亲妈,也可以签这种东西吗?长乐四岁之后,她照顾过那孩子哪怕一天吗?她为那孩子付出过一分钱吗?不是……凭什么?她凭什么替长乐谅解?”
“……她有难处。”
“难处,难处,好好好,”陈彦博双手叉着腰,反复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他看向沈灵均道:“如果是你,在有谅解书的情况下,你怎么给那些人量刑?”
陈彦博抿抿唇:“都、都死刑的可能性大吗?”
沈灵均摇摇头:“不可能全都死刑。这些嫌疑人有主从犯之别,量刑本就不能一刀切,全部顶格量刑。而且又有谅解书,嫌疑人的经历很可能也能博得一些同情分,代理律师还是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大状……但说实话,”沈灵均笑了一下:“只有当刑罚对于犯罪分子而言是‘惩罚’是‘煎熬’的时候,被害人家属才会感觉‘大仇得报’吧。可对于卢江峰他们这些人来说,他们早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心理预期。他们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结局,所以我也……不是很在乎了。”
十点,长乐被推进了火化间。
同时在火化间火化的人还有三个,沈灵均能在等待室的LED屏上看到他们的年龄,一个两岁,早夭,一个四十岁,壮年而逝,一个九十一岁,高寿。大屏上的四行年龄,像是老天爷冥冥中的一课:你看啊,人生可以这么短,又这么长。
离开殡仪馆后,沈灵均接到了徐女士的微信,问他今天回不回家吃饭。
仔细算一算,他也有一个月没回家了,沈灵均于是回复说好。
沈灵均到家的时候,一楼只有他们家的阿姨程雅心在。沈灵均喊了徐锦英两声,徐锦英才从二楼下来:“来啦来啦,小点声,你爸睡着呢。”
看着徐锦英身上那件明显不应季的吊带碎花裙,沈灵均道:“妈,你和我爸准备去度假了?”
“对,我正试衣服呢。我打算下周把手头的紧要工作处理一下,下下周,我就带你爸去芭黎岛。天气越来越冷了,你爸最近腿一直疼。”
虽然容州的冬天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寒冷,但沈霞举的腿受不得一点冷和湿。所以这些年来,徐锦英像是一只不断迁徙的候鸟,容州梅雨季的时候她就带着沈霞举北上,容州冬季的时候她又带着沈霞举南下。
“爸怎么这个点还在睡?都中午了。”
“你爸他有点生病,刚挂完水。”
沈灵均转头看向她:“爸病了?严重吗?”
徐锦英朝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放心啦,就是换季感冒。你爸的体质你也知道,玻璃娃娃,冷风一吹就要倒的……怪我,保暖工作应该给他做得更到位的。但没什么大事,已经退烧了。”
徐锦英上下打量着沈灵均:“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一身黑,黑西服黑大衣,你去参加谁的葬礼了吗?”
沈灵均心里一跳,但面色如常:“不是,随手搭的。你不觉得很酷吗?”
“酷倒是酷啦,”徐锦英走到沈灵均面前,仔细打量着儿子的脸:“我怎么感觉你这一个月瘦了不少啊?怎么搞的?一个年末加班能给你折磨成这样?”
沈灵均胡诌道:“我最近正打算先减脂再增肌,控制了一下饮食,所以瘦了一点。”
徐锦英捏了捏沈灵均的胳膊:“诶呀,很好了,练成你这样就很不错了……”
说完,徐锦英直起身,脸上带着点神秘:“对了,你等妈一下,妈给你看个好东西。”
随后,徐锦英便风一样地卷到二楼,又飞一样地跑了下来。徐锦英将一个首饰盒献宝一样的递给沈灵均:“你打开看看。”
说来有些好笑,在商场上,徐锦英是很符合刻板印象的“女强人”形象,强势、严肃、一丝不苟,但此时此刻,一脸得意地把首饰盒交给他的徐锦英,脸上竟有些少女的得意与娇憨。沈灵均将这个首饰盒打开,随后挑了挑眉:
——首饰盒里,赫然是一枚花型戒指。这枚戒指以一颗至少十克拉的圆形粉钻为花心,周围的一圈不规则花瓣则以钻石镶嵌,在不是很好的自然光条件下,它依旧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沈灵均把盒子递还给徐锦英:“你买的?”
“嗯,猜猜多少钱?”
沈灵均对珠宝市场毫无了解,一时间拿不准他该是往高了猜还是往低了猜,试探性地答道:“一千万刀?”
“怎么可能这么便宜!这可是高级别的粉钻,十一克拉呢,颜色漂亮,纯净度也特别好……”
“所以,多少钱?”
“一千三百万刀,拍卖会拍的。我是真的觉得这个粉好漂亮。”
虽然现在的徐锦英已经家财万贯,但因为穷苦的出身,所以比起身家差不多的其他富豪,徐锦英在花钱上堪称节俭。在沈灵均的印象里,徐女士只有一两套撑场面的小克重珠宝,这还是她第一次豪掷千金来买珠宝。
沈灵均很捧场地夸赞道:“是很漂亮,很闪。”
徐锦英把戒指戴到手上欣赏了一会,道:“但这个不是给我买的。”
“嗯?那是给谁买的?”
徐锦英有些狡黠地看了沈灵均一眼:“这是给我未来的儿媳妇买的。这个粉啊,黄黑皮戴不好看,我就是黄黑皮,你看,我戴着多显黑啊。”
沈灵均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您可得了,快把这种好东西自己留着吧。您那儿媳妇还是没影的事呢。”
“诶,说起来,灵气科技老总的女儿……”
沈灵均抬起一只手:“我没兴趣,不相亲。”
徐锦英切了一声,嘟囔道:“不识好歹。”
徐锦英满意地看着手上的戒指:“但不管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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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说,这个还是要留给我儿媳妇的。我当年过门之前,你奶奶给了我一镯子,真是好镯子,冰胶蓝紫底,现在至少值个七八十个的。也不知道你奶奶怎么在乱世保下来的……我也得给我儿媳妇预备点好东西啊。这个戒指,就得年轻、白的人戴着好看。”
沈灵均看着这个硕大的鸽子蛋,脑海里一下子冒出戚玉衡的脸。
沈灵均连忙挪开眼神。犹豫了一会后,沈灵均问道:“妈,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你问。”
“你希望……我找一个什么样的对象呢?”
徐锦英扭头看着他:“我的标准啊?”
“对。”
徐锦英双手捧住沈灵均的脸:“那第一点,就是长相上得配得上我儿子吧。我儿子长得这么帅,怎么也得配个美女吧。虽然你说你不在乎外貌……别说得那么轻松,就算是为了下一代,也得在乎啊。我要是没找你爸,你能生得这么闭月羞花、花容月貌、貌比潘安,一加一大于二吗?”
沈灵均一阵肉麻,他把徐锦英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然后呢?”
“然后……我不希望她是图咱们家钱才跟你在一起的。最好也不是图你这个脸跟你在一起的,”徐锦英点了点沈灵均的胸口:“得是图你这个人的女孩。”
“然后?”
“首先就是人品,人品得好。三观得正。”
“额……性格呢,我的标准是,温柔点好。挑朋友、挑下属、挑合作伙伴,跟我挑儿媳妇还不一样,儿媳妇,我就想要那种温温柔柔、宜家宜室、知冷知热的女孩子。当然啦,这是我的个人喜好哦……”
“家室呢……我不要求对方有多有钱哦。但是至少得,身家清白体面……我的意思是,家里也不能太穷,不要有乱七八糟的事,亲属关系简单、和谐,是独生女最好。你看,你妈我就是大家庭出来的,你爷爷奶奶当年有些瞧不上我。”
“我完全理解他们。不谈别的,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我家里那是一穷二白,你小姨、还有……你小舅,当时都还在读大学,我得替他们交一部分学费。你外公外婆没有社保和养老保险,养老压力全都得儿女来扛。”
“之后这些年,一直到现在,我都在拉拔我这些弟弟妹妹。就说现在,我给了他们四个合计一个点的干股,算下来一年也是三千万的分红。当然了,这是我自愿给的……但这是不是就是小家反哺大家了?我没有这么多弟弟妹妹,这三千万是不是我就自己留下了?人都是自私的嘛。我也不是说让你找有钱人的意思,至少,家庭关系不要太乱,家里条件不要太差,家长得是识得大体的人。”
“还有还有……我希望她是那种比较知性的人,学历高些最好了,”徐锦英捧住自己的脸,“你也知道我啦,我对那种聪明的、有知识、温文尔雅的人,完全没有抵抗力啊。我当时和你爸说了三句话,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他了。唉,我重活一百次,也会第一百零一次爱上你爸的。”
“都什么年代了呀,您还学历崇拜,现在这个时代,得学历祛魅。”
“什么叫学历崇拜?我又不是看到学历高的人就喜欢。你不懂,知性是一种感觉。跟你这种和我性/癖不一样的人说不通。没品。”
沈灵均:……
“……就这些?”
“目前就想到这些。”
沈灵均双手交握,两根大拇指不断绕着圈:“那我问你,假如,有一天,我找了一个完全不符合你标准的恋爱对象,你会有什么反应呢?”
徐锦英定定地看了沈灵均一会,随后一拍大腿:“沈灵均同志!我希望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争取得到组织的从轻处理!你是不是找对象了?你现在在这给我打预防针呢!”
沈灵均忙摆手:“没有,真没有。我只是问问,”沈灵均顿了一下,“毕竟你很在乎我的婚恋状况……天下大多数的父母都会这样。但很多亲子矛盾的核心,就是子女与父母互相没法满足对方的期待,然后两败俱伤。”
“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个人问题而伤害到你、伤害我爸。但婚姻爱情是个非常私人的事,感情瞬息万变且无法控制,爱情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个偶然事件而非必然事件。我很可能满足不了你们的期待,甚至与你们的期待大相径庭……这么说,你说我是给你打预防针,也没错。”
徐锦英垂下眼睛想了想,耸耸肩:“找一个完全不符合我标准的恋爱对象?那也很难吧?你难道要找一个,很丑,很没有知识,家庭经济状况赤贫、家庭关系混乱,性格跋扈,人品低劣的女人吗?你会喜欢上这样的人?那我就得找大师把她收了。这一定是个狐狸精,它给你下降头了。”
“倒也不会这么夸张……”
“是吧?你肯定不会喜欢上人品不过关的人的。”
“……嗯。”
“至于其他的,”徐锦英靠在沙发上,“如果我们很反对,很不满,你会和她分手吗?”
沈灵均微微抬眉,没有出言表态,只是笑了。
徐锦英抱住一个抱枕,啧声道:“你看。你看你看。我们反对也没用,你那么固执,那么有主见,我一直很清楚,就算我催你去相亲,但我其实根本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主宰你的婚姻大事。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我很不喜欢的人,那我也只能……自我消化?自我和解。这是你的人生。你很早就开始自己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你也会为这次选择负责。”
“像你说的,很多父母子女间的矛盾跟满足不了对方的期待有关。但……你很早就满足我所有的期待了。你不必为满足任何人的期待活着,”徐锦英指着自己,“你妈我,很有钱的哦。很会赚钱的哦。而我会这么努力赚钱,除了满足我自己的野心、自己的愿望,就是因为我想让你爸爸、让你自由自在的生活。”
说完,徐锦英抱住沈灵均的胳膊:“但当然了……我还是想要一个符合我标准的儿媳。尽量吧,大儿,尽量,好不好?”
沈灵均垂下眼睛,拍了拍徐锦英的手:“谢谢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