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一瞬间浑身紧绷,头皮发麻。
她迅速抽出短刀,【拿来吧你】生效,附着【迟滞】的短刀随时都会在她的操纵下飞出夺命。同时抬另一只手,【啥都能吃】蓄势待发,即将准备进行吞噬。
这里很可能不止一个共生者,甚至可能有人会操纵精神力量。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但是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先不要动。”就在她马上要出手的那一刻,汉娜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汉娜的声音仍然冷静且稳定,带着一种莫名的让人平静的力量。
不过,在脑海中,艾希还是能够感觉到潜在平静下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艾希抬头看向对面,汉娜两人依旧隐藏在阴影中,没有人发现。
但奇怪的是,似乎也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他们的注意力,似乎全部都放在了她前面的伊墨尔身上。
“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姐妹!”祭坛上的女人张开双臂。姿态几乎称得上温暖包容。“被选中的宠儿,快到这里来。神降下了祂的注意!”
艾希能够看出,伊墨尔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她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以一种相当自若的沉静镇定自若地从后面走出,在教徒们的祝福与注视下走上台前。
就好像她本来就是来参加聚会的一名虔诚的信徒。
她被当成了教徒的一员……?
“怎么回事?”艾希在脑海中询问汉娜。她很快有了猜测。“你使用了能力?”
就算是作为共生者有着天然的优势,伊墨尔融入得有些过于自然。她虽然同样穿着袍子,但很显然,那和寄生神教的相去甚远。
更何况还有自己。就算刚刚伊墨尔把自己拉到了身后,自己也恰巧隐藏在了阴影之中,这也显然不太对劲。
黑暗最多能够降低她的存在感,还没有纯黑到能够完全把她彻底包裹住,在几十人的视线中都完全不暴露的程度。
“是的。”汉娜简洁明了地回答。“以伊墨尔的表现来看,她显然有一定准备。共生者也更容易融入寄生神教。”她继续说道。“我影响了他们,他们暂时还不会注意到你。”
随后,她好像不太放心地又补充了一句。“但还是要注意隐藏。”
艾希以行动回答了汉娜。
她迅速后撤至更幽深的黑暗中,同时果断伏在地面上,让自己真正地融入黑暗之中,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同时,她依旧密切地关注着眼前房间中的动向。
——————————————————
此时,伊墨尔已经走到了祭坛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狂热而又急切。
铁架上的族长尸体再没有做出更多的动作,但她那双流动着意识油彩的眼睛却没有再合上。
它们仍然在空洞地注视着伊墨尔,仿佛锁定目标的摄像头,随着伊墨尔的移动,它们跟随着移动。
没有人类转动眼珠的自然动作,更像是在磁石吸引下机械移动的滚珠。
伊墨尔呼吸粗重,心脏狂跳。
刚刚的行为并不是临场观察和随机应变,在一切发生之前,她就得到了启示。
和艾希一样,她也听到了来自于族长尸体的低语。
但和艾希不同的是,尽管落在耳朵里同样是诡异的、分辨不清语言的低语,但她就是以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形式理解了它们所表达的话语。
降临……融合……献祭……仪式……信徒……
她不明白这些词汇所具体表达的意义,但足够反应过来它所指向的事件。
而且她非常确定,就在那些诡异的低语中,还夹杂着属于族长的声音。
“别让他们发现!”
她听到了族长出声的警告!
警告早于危险降临的瞬间,但还是来得太晚。在当时的情况下,她所能做到的,就只是尽量减少暴露的人数,并让自己在最后一秒伪装融入他们。
现在,共生者对于危险的直觉正在叫嚣着拉响警报,但她必须要保持住基本的镇定。
她不知道自己的伪装是否成功,一切都还不明朗,她必须要扮演好一个普通的教徒角色。
“幸运的孩子,你获得了神的注视。现在,你将要接受它的意旨。”
女人面向伊墨尔,她的神色几乎称得上迷醉。她对着伊墨尔微笑,示意她再往前一些。
之后,她示意着伊墨尔跪在铁架之下,就如同之前的那些进行“转化”的教徒一样。
“虔信者,你将在神的代行容器前获得神的启示。”她看着伊墨尔,目光火热。
伊墨尔心跳如雷,斗篷下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但她还是强行保持着淡定,根据女人的指示,跪到了族长尸体的下方。
族长手腕上的血液仍在向下滴,它们落在伊墨尔的斗篷上,很快将它的顶部洇成一片红色。
伊墨尔也准备学着之前人的样子,张开嘴,接去那些血液。她已经是共生者,虫卵并不会对她造成太大影响。
但女人制止了她。“我的同胞,不必再重复那样的仪式。”她微笑着,“你与神的子嗣共生,你已经是神的仆从了。”
听到这话,伊墨尔的心猛地一跳。
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共生者?
不等她反应更多,由她被打湿的头顶开始,顺着血液流淌的痕迹,一片淡红色的意识油彩在她的周身浮现,如同一个虚幻的牢笼,将她笼罩在其中。
接着,几束额外的油彩浮现,缠住了她的手脚。
“放开我!”伊墨尔心头一惊。她意识到了不对,她立刻挣动起来。
但女人丝毫没有理会她。她反而走近伊墨尔,随后俯下身,将手掌搭在了她的肩上。
“原初的伟大存在,请指引我寻找到您所遗留在尘世之间的神圣之物。”她的指尖沿着她的手臂,按压着她的皮肤,向下滑动。
“如您所指引的,窃取权柄者已经因您的力量而归巢,您已经明示【最初之卵】所在。”
随着她的话语,她的指尖蠕动变化,有虫体盘绕在她的手指末端,拉伸着她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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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附着上伊墨尔,蔓延着爬过她的身体。
那是某些共生者的特殊能力,通过寄生虫强化肢体末端的感知。
她在探查伊墨尔将【最初之卵】藏在了哪里。
所谓的接受意旨不过是个谎言,触发族长尸体反应的是【最初之卵】。而她在做的只是诱骗她自投罗网,自己走进这被束缚的圈套。
很快,她就找到了伊墨尔藏匿容器的位置所在。
“找到了。”她眼神一亮,眼底癫狂的火焰跃动,让她的表情都扭曲得有些不似人类。
随即,她抽出了匕首,对准伊墨尔埋藏着容器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刺去。
“不要!”伊墨尔瞳孔骤缩,尖叫出声。她开始拼命地挣扎,同时不顾一切地发动着【定点跳跃】,试图挣脱这意识力量的桎梏。
但没有任何作用。
伊墨尔绝望地发现,那些意识力在束缚住自己身体的同时,也束缚住了她来源于【链接印记】的那部分融合了意识力量的能力。
她也在尝试强化手臂上的皮肤,但失去了艾希意识力量的加成,她的皮肤强化也只不过是常规的水平。在其他的共生者前面,并不算什么很难被解决的问题。
利刃划开皮肤,女人毫不留情地将手伸进里面翻搅。很快,她抽出沾着鲜血的手,指尖夹着那个小小的容器。
“【最初之卵】!”女人的声音都因为兴奋有些失控。她捧着那还沾着伊墨尔血液的容器,快步来到族长尸体面前。随后,她举起手,将那颗卵安放在那个心脏的空洞之处。
“卵终于归巢。”她说。声音因为狂热而扭曲。“容器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新的原初之神即将降临于世!”
族长的尸体开始剧烈地鼓胀蠕动,淡红色的意识油彩几乎浓郁得变成深红,它们附着在尸体全身,翻滚沸腾,一层接续一层地附着变厚,好像一个茧正在快速形成。
在这一层层油彩的挤压下,族长本来属于人类的四肢仿佛蜡像一般,以一种无法以理智理解的方式融化,然后重新凝聚。
四肢正在消失,它们都被卷在一起,黏着在躯体上,并且与躯体融合。身体本身则正在被拉长,好像是一条被揉搓的橡皮泥,越来越脱离本身人类的形状。
从人类变成一个巨大的、蠕动的蛆虫。
也正是在这一刻,一个清晰的想法如炸雷一般击中了伊墨尔。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和艾希会在不知不觉间突然偏航。
并不完整的总是会受到能够完整它的吸引,【最初之卵】只是零号寄生虫残余意志附着的载体,它需要的是一具完整的身体,一个能够承载它的容器。
旧的身体已经无法得到,而为它所准备的新的躯壳正无形地召唤着应当属于它的【最初之卵】回到它的巢穴。
他们试图用族长尸体形成新的载体。一个人造的卵鞘与容器,用以承接仍然保有部分零号寄生虫精神意识的,残余着它力量的【最初之卵】,然后孵化出全新的寄生虫。
他们想要培育出一条全新的,属于他们的零号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