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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仪式

作者:北夜铄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洞穴的中央,是一个类似祭坛的简易圆台。它的上面铺设着无数管线,还有钢铁结构的平台。


    比起宗教感,它似乎更加工业化,像是某种加工和萃取的中心平台。


    在祭坛的后面,一个小小的特殊装置正在运作。它造型简单,周身流畅,有着显著的工业设计感。


    而祭坛中间,竖立起来的正是伊墨尔族长的尸体。


    如同殉道的圣徒,他们把她双手在两边分别吊起,悬挂在一个横竖交叠的铁架之上,脚踝部分也固定在那铁架上。


    她低垂着头,早已丧失生命。


    和艾希类似,她胸口处被完全贯穿。她的心脏处已经完全被掏空,一个圆形的伤口从她的前胸贯通她的后背,可以直接看到后方的钢铁与墙壁。


    在她的身上插着十数根管子,一部分正来自于四周那些浸泡着被感染者躯体的圆柱容器,但却奇怪地没有任何溶液输入;


    另一部分则似乎从她的身体上抽出,供给至她身后祭坛上那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小装置。


    有点像一块进行转换输出的变电装置。


    伊墨尔脸色惨白,她紧抿嘴唇,手握成拳,用尽全力阻止自己直接做成冲动的反应。


    “冷静。”艾希通过链接稳定着她的情绪。“我们先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


    穿着米色袍子的为首者是一个声音低沉的女人。她走上祭坛,站在族长尸体前,面向下方的教徒,抬起了她的手臂,露出下方的共生之痕。


    那是一个共生者。


    “姐妹们,兄弟们。”她对众人开口。“让我们赞颂伟大的寄生之神。”


    “赞美祂!”下方的信徒们立刻回应,狂热又虔诚。


    艾希紧紧皱眉,看着这荒谬的场景。


    因为无法抵抗迫害,于是就把那迫害奉在神坛,祈求得到迫害者的垂怜。


    因为随之而来的力量,其他人的悲剧反而成为他们所追求的结局。


    艾希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她永远也不会屈服于暴力的压迫,更不会在被压迫时,通过认可被施加在自己身上暴力的正确性好获得心理上的平衡。


    艾希收了收心思,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仪式本身,仔细地观察着。


    她对为什么有些人会崇拜寄生虫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到底如何能够关闭外面的禁制,这又和这荒谬的仪式是否有关系。


    突然,艾希一惊。


    她非常确定,埃那拉族长的眼皮轻微颤动了一下!


    艾希立刻开启【关键词提取】,看向了那位族长的尸体。


    随着信息的浮现,艾希的心越来越凉。她只感觉头皮发麻,背后一片冰冷的寒意。


    她的意识扫描告诉她,那就是一具尸体。


    心脏缺失,没有呼吸。


    但诡异的是,她各个器官并没有因为缺少了血液的循环以及氧气的供应而完全停止运作。她肌肉还保持着活性,新的红细胞还在产生,身体的温度也无异于常人。


    同时,她的精神体仍然如同火焰一般光芒四射,前所未有地活跃!


    在废土上,能够活动的尸体并不少见。


    但那些是被寄生后,身体已经被寄生虫接管的傀儡。他们虽然意识已经死亡,精神力消散,但身体机能实际上仍然在保持运转和工作。


    但族长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她的身体已经死亡,但精神力却被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强行留存了下来。


    他们甚至设法驱动她的精神力,反过来促使那本来已经丧失了生理机能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还诡异地停留在“活着”的状态。


    一具比传统概念更加扭曲、残忍的活尸!


    寄生神教在拿她的尸体做什么?这又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联系?


    艾希内心纷乱,她想回过头,询问伊墨尔的想法。


    “你好艾希,能接收到吗?”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艾希猛地一震,触电般地悚然抬起头。地下洞穴的另一端,正对着她们,汉娜两人的脸也隐于黑暗之下。


    汉娜的手指搭在太阳穴,显然正在使用她的精神力量。


    但即使如此,她的目光也仍牢牢地锁定着艾希,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那里竟然也还有存在一个隐秘的洞穴入口比起她们这个似乎更加久远,已经坍塌废弃,是庄园真正的最初密道。


    “可以。”最初的震悚过后,艾希很快稳定情绪,尝试在脑海中回复汉娜。“你们那是什么情况?”


    虽然不知道汉娜是如何做到的,但她清楚,在现在的处境下,多一个盟友,总是更明智的选择。


    不安与防备可以先往后放放,解决问题才是最优先。


    不过,汉娜倒也没有让艾希疑问太多。考虑到她可能会有的疑虑,汉娜主动地讲述了她是如何触达艾希的。


    这是汉娜的一项被动的技能,从属于她【情绪操控】的精神能力。


    就如艾希当初使用【关键词提取】在矿港广场上所看到的,汉娜【情绪操控】的基础原理实际是,汉娜将自己精神体的一小部分释放出去,触碰上她想要影响的精神体,然后再进行影响的操作。


    这个过程本身,其实也是对其他精神体打下属于她的一个精神标记,建立了一定的链接。


    与【链接印记】的本质有些类似。


    虽然不能像艾希与伊墨尔的【链接印记】那样,做到精神与精神间绝对一致的协同,但如果被标记的一方精神力较强,那么汉娜就可以通过这个标记和对方直接沟通。


    就像是建立了一个小小的信号收发装置。


    简单交代了能力后,汉娜便快速地将她这边的情况同步给了艾希。


    与艾希两人一样,汉娜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并且意识到,这里存在着利用精神意识力制造的“屏障”。


    与艾希不同,汉娜对意识能量的走向和残留有着更清晰的感知,她能感觉到,影响着这个庄园的力量就隐藏在地下。


    顺着感知的指引,他们就从庄园内的这一条探索进来,殊途同归,与她们遥遥相望。


    “现在要怎么做?”艾希在脑海中发问。她盯着下面的装置,言简意赅。“异常八成是下面这个装置带来的,但我们并不知道要怎么破坏它。”


    “我想关键点在于……埃那拉族长。”汉娜斟酌着。“或许可以……”


    人群突然爆发了一阵骚动,打断了两个人脑内的对话。


    艾希循声看去。


    仪式似乎进行到了下一步。而这似乎才是所有人真正关心的。


    “那么,我们将请求祂的垂怜,选择祂的仆从。”那个显然作为更高阶教徒的共生者宣布。


    她走到族长尸体面前,抽出一把匕首,随后,她在族长的手腕处割开一道伤口,本不应该从尸体中流出的滚烫鲜血竟然流溢而出!


    所有人都跪在原地,双手交叠,开始了膜拜与祈祷。


    “赞美您,我们的寄生神。”


    "我们将饮用属于您的血液,为您可以通过我们的手,做您所意愿的事。"


    "我们的躯壳是您的容器,我们的意志是您的指引。”


    "我们渴求与您共生,只希望拥抱您的力量,成为您的子民。"


    伴随着诵念,下面的信徒依次走上祭坛。


    他们跪在铁架之下,抬起头,张开嘴,让属于共生者的、显然含有虫卵的血液落入自己口中。


    “伟大的寄生神啊,我们最终的归宿,我们的指引者。”站在一旁的女人同跪在血中的教徒齐声诵念。


    “降下您的意志,指引您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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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仆从。


    赐予我们力量和智慧,或接纳我们的躯壳,成为您子嗣的容器。”


    他们在转化共生者,还是……?


    这样的诵念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结果就已经分明。


    显然,他的神没有选择他。


    信徒口中的诵念逐渐开始无法成句,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抽搐,喉咙中发出嗬嗬怪声。


    在他主动的选择下,他成为了一个寄生虫繁殖的容器。


    两边的信徒上前,把他架起。随后,他们走到了房间边缘的一个空置的容器前,把他丢了进去。


    新鲜生产出的感染者在溶液中扭动挣扎,那溶液似乎促进了寄生虫的繁殖与发育,它们正在以远远迅速于常规的演化速度生长。


    从肉眼难以察觉的虫卵到米粒大小的幼虫再到体型膨胀的长体成虫,它们膨胀得不可思议,从被寄生体的任何一处皮肤以及器官中突破而出。


    以作为营养基的宿主身体为中心,瞬间充满了那小小的圆柱形容器。


    随后,在飞速促进生长的营养液中,它们继续以快于正常几十倍的速度生长、成熟,然后衰老,死亡。


    就这样,很快,一个个充满着寄生成虫尸体的容器就这样被填满。


    毛骨悚然,完全就是一场开启了几十倍速的寄生虫养殖成长表演。


    不对劲,它们这是想要做什么?浓烈的不详感席卷艾希,她仔细观察着下方的一切,想要弄明白这场诡异的仪式究竟是在做什么。


    很快,她就有了令人不安的发现。


    与常规的寄生虫不同,这些寄生虫身体颜色并非常见的米白或淡黄,而是呈现一种淡淡的红色,同时,它们周身竟还覆盖着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奇异流动的油状色彩。


    对比常规下精神力薄弱的寄生虫,它们似乎天然携带精神意识的力量。


    又是类似意识油彩的精神力外化!


    就在这些寄生虫停止了蠕动、彻底完成一次生命循环之后,那些链接着族长身上的管子开始了工作。


    感知到了能源,它们逐次亮起。容器内的寄生虫尸体随即逐渐被吸引至管道的附近,被筛网拦截。


    随后,它们身上附着的淡红色意识油彩竟开始抖动,脱离这些虫体,虚无的意识力被实体的管道给吸取、提炼。


    然后源源不断地灌注至祭坛中间族长的身体之中。


    与此同时,那些接出族长身体的更细的小管也被激活。像是被动输入后激活了族长本身已经停摆的循环,一部分的实体意识又从她的身体里流出,输送向她身后的装置。


    所以这就是族长维持着现在这扭曲形态的原因。


    为了保持那个奇怪但强大的屏蔽装置运转?


    但那又是为了什么?


    艾希注视着这诡异的场景,无数想法在脑海中碰撞运转。


    ……好像不是这么简单。她看着中间那具正源源不断地接收着意识力的尸体。


    随着意识的灌注,尸体周身也开始浮现出暗红色的油彩纹样。同时,一阵熟悉的低语也从那身体中传来,落入艾希的耳中。


    等等,低语?


    “快躲起来!”伊墨尔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突然抓住艾希,把她往后一拉,拉至自己的身后。


    随后,她立刻扣上自己的斗篷,遮挡住面部。


    就在她完成了这些动作的同时,族长的眼睛突然睁开!


    她的瞳孔扩散放大,玻璃体融合在一处,形成一种浑浊不清的黄白,不再具备任何属于人类的眼睛的特征。取而代之的,是流淌晕染着淡红色的奇异纹样的意识油彩。


    她猛然扭转头,头部呈180度地完全扭曲,直直地看向了艾希两人藏身的黑暗角落!


    随后,房间中的所有人也同时转过头,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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