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红英未出口的话被咬了个结实,薛嫖似乎也才从这句话里清醒,徐盈一开始是做戏来着的。
徐盈望着两双震惊的眼睛,贴心地给她们二人倒了杯茶,“京城到凤曲城快马加鞭只需三日,但有穿风刃在,我在涂州的消息,恐怕已经被他们知晓了。”
薛嫖沉声:“可是从京城到涂州,再快也得半年多,他们不会给我们这些时间的。”
风红英也道:“所以京中只能派离涂州最近的青州军和利州军来攻城。”
徐盈挑眉,“涂州才平祸事,豺狼刚斩,李氏祸国之言才传出去,他们就让青州军和利州军来攻城,真是及时雨。”
语毕,两个旧日轻骑猛将同时愣住,风红英好半天才道:“什么李氏祸国?又是什么时候传出去的?”
说起这个,徐盈眨了下眼睛,“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借徐家穿风刃说的,算算时间,明日应该就快传到京城了。”
她没有细说是如何利用穿风刃传出消息,只牵回话题,“不管李氏的人从什么地方来,涂州不能乱,就有劳薛姨盯着了。”
薛嫖已经有些摸不清她是做戏还是认真的,只得听令。
徐盈又掏出一张地图,“涂州祸事需要有人上京伸冤,那些流民便是最好的人证。找几批人从丰州绕道,穿过裕州,直接进京,不必快,慢慢一路走,一路喊冤就成。”
风红英提醒道:“您不是说丰州柳家不会帮忙吗?还有裕州,咱们在裕州没有可用之人。”
徐盈理所当然道:“拿下它们,不就可用了吗?”
说罢,她不顾风红英和薛嫖再次惊愕的神情,指着图上的裕州,认真道:“十六年前,裕州雾山那场围剿天变者的惊变,他们应该还没忘。若是十六年后,雾山出现了一道天意指引,将李氏窃国之名坐实呢?”
见风红英和薛嫖有些不解,徐盈直接道:“我的计划里,涂州祸事的苦主七日后就会和于知州家眷出现在京城。而这七日中,各州百姓会先后得知碧茴草被权贵放任流通的消息;凤曲城那桩被压下的案子引出的各路苦主,更是自发上京喊冤,与雾山那‘李氏窃国’的天意之言暗合。”
徐盈顿了顿,道出最终目的,“这三件事陆续出现,李氏江山若要安稳,必先安抚民心,他们就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们了。”
说到这一处,徐盈还是犹豫道:“只不过需要我暂时消失,你们安抚好旧部即可。”
她三言两语制定完方案,甚至精细到了时间,薛嫖不由得担心:“这些事都要用您的能力来做吗?对战西厥军时,您就——”
话音陡然止住,风红英不知这些细节,见薛嫖提及,疑惑道:“小姐的能力有限制吗?”
这话理所当然的不解,徐盈敏锐地意识到身为天变者张淑亲信,风红英没有见过张淑会被能力反噬的情况。
至于薛嫖,在凤曲城见识过徐盈从赵家游园出来后的场景,虽然不曾表露,却也同样疑惑。
那是不是说明,张淑不会被自己的能力反噬?
又或者说,张淑在权势场里大显身手、步步激进,是因为察觉到自己会被能力反噬,时不待我之下,才不计代价猛冲呢?
“小姐?”
两道声音的呼喊拉回她的思绪,徐盈按下疑虑,继续道:“还好,睡好觉就成。”
她指着地图上的另一处,“至于丰州,从柳家开始,三日内,我要拿下它。”
她指尖轻点图面,“要兵不血刃,最好神不知鬼不觉。”
风红英惊讶地摸着嘴唇,结巴道:“三、三日吗?”
徐盈歪着脑袋问:“多了吗?那就一日。”
薛嫖及时打断,“等等!打仗不是儿戏,小姐您先冷静,此事还需——”
“嘭”的一下,窗台磕碰的声响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姜寻从窗户外翻进来,还来不及起身见礼,开口就喜滋滋道:“小姐,柳家说事成了,只是有一个条——”
意识到屋内气氛不太对,风红英和薛嫖的目光更是紧锁在自己身上,姜寻迎着徐盈鼓励性的眼神,只好补充完最后一个字,“件。”
徐盈眉梢一挑。
薛嫖神情恍惚,木然问道:“事成了的意思,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徐盈很是贴心地说:“柳家比我还不冷静,他们已经拿下丰州了。”
末了,她补充,“只用了半日,我很欣赏柳家的效率。”
话音一落,风红英倏地站起身,张着嘴指了指被吓到的姜寻,又指了指薛嫖和自己,再一次问道:“拿下丰州了?这又是什么时候行动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才说自己一无所有、害怕牵连她们的女孩子,转眼就含笑点头,承认已经暗中拿下了柳州,风红英只觉额角痛得厉害,她这不按常理出招的本事倒是比平安王的还要猝不及防。
徐盈真诚道:“也是我刚醒的时候,就用天变者的能力去见了一面柳家人,他们很好说话。”
她皱眉顿了顿,拿出一块玄色的令牌,“就是人太热情了,还给了这个,也不说是做什么用的。我那会儿才醒,没来得及跟他们谈完,便托姜寻办后面的事,这个就没顾上问。”
薛嫖凑近看了看她手里的令牌,只觉有些眼熟,对风红英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
不料风红英也凑近点头,“我似乎也有印象。”
徐盈拿到这东西时,原本以为是柳家试探她的暗器,她不动声色将东西带回来又暗暗琢磨了许久,才发觉,就是个有些年岁的旧令牌而已。
至于是命令何人、遣人办何事,她便不知道了。
“这个东西,我跟随夫人时见过。”旁观了许久的姜寻忽然道。
薛嫖愣了愣,“穿风刃一把手徐羡嶷徐夫人?”
徐盈亦是愣住,“我娘?”
她对这个养母印象不多,毕竟她穿越过来时,就没见过名义上的养母。就连她刚顶替落水而亡的原主醒来的虚弱阶段,也不曾见徐羡嶷从京城回来看她。
也或许是出于对原主身世的顾虑,徐羡嶷还是派了二哥徐知武回徐家照顾过她,仔细盘问原主落水前后的异常后,才让徐知武再回京城。
之后便只有书信往来,附以彼此的画像相见。
直到徐盈每日出行,察觉到徐家暗卫总会默默跟着她,像密不透风的墙壁般将她困住。
监视和保护是有区别的,于是徐盈在意外得知自己是徐家养女真相时,她用离家出走反向追查过那些暗卫,发觉追着她的实则有两拨人。
一拨人监视,另一拨人保护。
但他们都是徐家护卫。
再之后,徐盈受师父江婵教导习武,同时接触徐家情报网。也就是在那时,她隐约知道了一个秘密。
徐家并不像表面那样富可敌国,情报网也不是真的遍布天下。
君王在上,皇权至尊的世界里,商户永远不可能真正脱离王权控制,更不可能让其他情报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结网广布。
更何况李氏缺钱缺到让郡主和富商联姻,也要抓紧那些钱袋子,不可能放过徐家的。
徐盈穿越而来八年,对徐家种种疑点摸不清头绪,只能借机一次次试探。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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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杀第一个道士时,她直白质问,得到的半真半假真相。
再到永昌郡主上门、沛宁县驿站假意让徐家上京攀附长公主党。
这一切徐家都很配合。
直到……她在柳家送来的那方漆盒里,在那些细作名单后,看见了徐信的名字被圈了起来。
那份名单里,前有纪三,后有徐信,甚至还有些朝中人物和利州的官员。
太多了。
名字太多了,多到徐盈只觉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要跃出纸张,将她筹谋已久的东西扼杀。
她在这个世界只能走那一步,但这份名单里的人像绵延的傀儡线,将她手脚束缚,牵扯着她往尸山血海里走。
徐盈没办法再次确认徐信是否真的叛了,所以先试试身边的利州官员风红英。
现在,与她来往甚少的徐羡嶷又有了秘密。
而她活在这些秘密中八年,原以为是楚门的世界蓝本,结果发现还有赵氏孤儿的影子。她顶替了原主,还得把这些隐患再一一清理干净。
妙极了,她上辈子干保洁、管杀管埋的人设,到这辈子也屹立不倒。
徐盈忽而有种债多不愁的松弛感,她敲着玄色令牌,分外放松地看向眼下唯一能给她答案的姜寻,甚至耐心地问道:“然后呢?”
见三人同时看向自己,姜寻老实道:“九年前,属下流落京城,被收留做穿风刃时,近身侍奉过夫人,曾有幸见过这种令牌。夫人对此物颇为珍重,不许属下外传出去,之后见过这种令牌的人,似乎都被远调京城,散向各州。三年才准我们回京见夫人一次。”
说到这里,姜寻叹了叹,“属下上次回京,还是两年前,那时江湖第一宗门被灭,属下和诸位远在他州的同僚,正好被急召回京。”
她看向徐盈,“是为了确认小姐您身份暴露一事。”
徐盈平静地眨了下眼睛,麻木起身,把姜寻扶起入座,“我娘那时候就知道静山派覆灭的原因?她召你们回来,让你们做了什么?”
薛嫖与风红英对视一眼,江湖第一宗门被灭的真相难道另有隐情?
姜寻道:“死守各州消息,按兵不动。必要时,清除徐信的耳目。”
这话一落,薛嫖睁大了眼睛,“可是徐信的耳目不就是穿风……”
话还没说完,薛嫖意识到了什么,语气飘忽,“徐夫人一直在防着徐信吗?难不成她知道徐信一早就叛了?”
她忽的喃喃:“他真的叛了。”
这个他是说徐信。
薛嫖只觉背脊凉意直窜。她以为徐盈说徐信背叛,是做戏的。她待在凤曲城十六年,在徐信眼皮子底下这么久,竟然没有察觉到徐信弃明投暗!
风红英虽不知其中细节,却也明白了那徐家穿风刃,竟然早早分派、互相抵挡了。
徐羡嶷之名在京城并非名声大噪,更不是出身显赫的家族。她无权无势,就能在京城组建穿风刃。
徐信另有归顺,自有长公主可保,可徐羡嶷是如何做到的?又为何会有同柳家一样的令牌?她和柳家又是什么关系?
姜寻年纪不比徐盈大多少,向来听命行事,自然不知。
徐盈握着手里的那块玄色令牌,迅速梳理思绪,冷静道:“此事先放下,等我去京城慢慢查。柳家提了什么条件?”
见话题终于被牵回来,姜寻立刻道:“柳家说事成后,将来天命身侧,希望能有柳家立足之地。”
徐盈微微挑眉,“就这个?”
姜寻犹豫地看了看风红英和薛嫖,只好道:“还说,日后若要选皇夫,也留一个位置给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