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生辰宴被搅得乌烟瘴气,把宾客都送走后,兴致全失的陆伯都望着被自己特意留下的姐弟俩,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弟弟,把你姐的坐骑送回青丘,就赶紧回家吧!”
拉着孟望舒转身就走的人,安排好剩下的事,就骑着飞马带她钻进了云端。这一日下来,不愉快的事儿发生了太多,前后坐着的两人一时间都想不出说些什么好。
直到脚下踏上的是一片陌生的土地,有些疑惑的人才转身看向带自己来到这儿的年轻神君。
“这是我母亲从前避世的小院子,因为建在这鲜少有人出没的山谷中,所以除了我和月族父子俩几乎没人知道。”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握着心上人的手往前走的山神仔细打量着心上人的神色。从小见过不少世面的小狐狸,果然还是被这深幽的密林里,长满青苔的木头庭院吸引了。
因着平日里除了隔了几日来洒扫的仙侍,并无他人踏足。所以此地几乎没有任何生息,脚下建房子的木头因为经年累月已经是黑中灰来,脚踩上去有些轻微的吱呀声,庭院周围的落叶落在地上有红有黄,除此之外,周围俱是一片统一的幽绿墨黑。
那个被一圈白毛领裹住杏眼桃腮的少女,是万籁俱寂里最亮的一抹颜色。
“这地方活人没有!里头倒是有水气,水气里还有活物!
老天爷,你不会把什么水妖弄进这院子里养了吧!”
越说越害怕的孟望舒像只兔子一样往前蹦了几步,紧紧地抓住了身前人的胳膊。见对方有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又伸手想刮刮她的鼻子,立刻张开嘴啊呜一口准备咬住对方的指尖。
并没回答她的人径直拉着她走进了院子里,那水里的活物,原来是鱼,金色的鲤鱼,这四方的院子里有着一个不小的池塘,水底深绿的水草缓慢的摆动,映着着水面飘落的树叶格外翠绿,在深浅交加的绿色里怡然自得地游来游去的几位鲤鱼浑身金光灿灿,让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好奇又惊喜的定住了眼神。
引她到水边站着的人望着她欢喜的眼神,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他轻轻摸了摸身边那颗刚到自己肩膀毛茸茸的脑袋,又抬头看看周围寂静的山林,只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即便此地没有昆仑的繁华,青丘的富庶,却有不被人打扰的幽静和身侧的心爱之人这两样世间最难得的东西。
“世人都说上一任月神,是个奢靡又狠戾的人,她居然会有一样这样幽静又质朴的避世之地,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说完这句话的少女似乎自知有些失言,连忙伸手端过一边的热茶,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也顾不上烫嘴就要往喉咙里灌。伸手拦住她的人接过了有些发烫的杯子,放在嘴边吹了又吹才又递了回去。
方才两人站在池子边,她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仿佛中午的宴席都没吃过一般。是以这位年轻的神君立刻就带了自己来屋里,生起了小炉子煮面温茶,与心上人围坐在不大的屋子里,倒是温情的很。
“对啊,世人眼里的她也的确是她,私自在那关了恶龙的山上,修了一整个宫殿,关起门来称王的是她。
我眼里话少淡漠,极疼爱我,无事就爱带我来这儿温茶赏鱼的人,也是她。你不必怕那些话刺痛我,我自知你不是有意的。”
锅里的面汤适时的咕噜了起来,伸手给对方盛面的人温和地笑了笑,细心地递过了筷子。接过面的孟望舒却心里难受得很,今日本是他的生辰,却被自作聪明的神女搅得一团乱。
好不容易避开那些纷扰,带她来了这儿,想一起吃碗热乎乎的面,自己却又不小心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这面和你小时候煮给我吃的味道倒是一模一样,那时候我在学堂里打架,你总是来帮我,最后一块儿被老师送去陆伯父那儿挨罚。
一站就是两个时辰,还不给咱们饭吃。”
想起小时候罚站的场景,方才还有些伤怀的少女一下又高兴了起来。那个自己在懵懂之时就依赖爱慕的人,现今正坐在对面陪着她,这世上再没有比两心相悦这件事更让人幸福的了吧。
“你倒还记得,白藏那小子,咱们真打起来了他就躲着,每每挨罚都能靠哭鼻子躲过去。
其实我父君如何不知道咱俩躲在屋子里煮面烤栗子吃那点小心思呢,不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罢了。”
那时候两人都刚过桌子高,每每挨罚饿了就蹲在屋里的小角落煮一碗面吃,罚站的屋子里总有新鲜的面条和鸡蛋,少时只觉得巧合,大了才能明白父亲背后的慈爱。
说说笑笑吃完了面,跟着年轻的神君往山上走的人,左顾右盼觉得甚是好奇。这林子里有树有花,潺潺流水声也不绝于耳,明明是极好的修炼之地,却连一只灵兽也没见到。
再往上走到了山顶,就见到又有一处小小的院子捱着悬崖边,白墙灰瓦连着一个小小的篱笆,孤零零地立在山巅。走在前面的人率先推开了门带她走了进去。
院子里只有小小两间卧房连着一间柴房,连一个像样的堂屋也没有,院子中央的空地上,摆着一套有些陈旧的桌椅,四周的墙角都结了厚厚的蛛网,看来是许久没人居住了。
偏偏在这一片腐坏的气息里,她却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细想了半天回过神来的人,惊讶地扭头看向了身边的神君,见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才确认了心底的疑虑。
点点头的陆伯都有些难堪地避开了小狐狸的目光,盯着地上长满青苔的砖头低声把真相说了出来:
“这座山上一个灵兽一位仙族也没有,是因为从前世代都有月族神兵把守,是个被霸占的宝地。
自我母亲出事后,虽然无人把手,大家却也都嫌晦气,不肯再来了。你是不是觉得此地残留的生息,熟悉却又不敢说出来?
你没猜错,这个地方就是我母亲软禁白少春父亲的禁地,明面上他们是软禁在月族的深宫里,可我那总嫌不解恨的母亲,背地里大部分时间,都把他关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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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这逼仄幽寒,无人问津的日子他过了几十年。
所以即便白少春屡屡生事,我也总不愿深究……”
接下来的话负手而立的人没有说完,一旁的孟望舒却听懂了。因为母亲当年的所为,这个年轻的神君对那鲛人父子总心怀亏欠与内疚,是以他从不追究,反而愿意为了白少春涉险,也是因为心中有愧想要偿还一二吧。
“三界都说她是月族之耻,是神界最大的恶人,可她也的的确确是从小把我抱在怀里,教我说我,扶着我学走路的娘亲,是那个费尽心机把我生下来,又处心积虑想要为我争取一切的人。
我知她罪大恶极,却也知道,她不过是我外祖训练出来保护我那个病弱舅舅的工具,她不择手段,残害苍生,疯魔了一般屠戮鲛人炼丹给我那个舅舅续命。
又疯了一样拆散你母亲和我父亲,拼了命爬上昆仑的后位,又自己建了宫殿疯疯癫癫地在那荒山野岭里称王。
也是因为她的母亲这一生都没有承认过她,疼爱过她,只一心把她当成辅佐儿子的工具,长大了以后自小结亲的夫君也从未心仪过她,她这一生,从开头原就是错的,最后只落了个罪大恶极的下场,还留下一个能替她还一点情债的我。”
说完这些的陆伯都并不敢转过头去,他怕身后的人看见自己通红的眼和满眼的泪,也怕他袒露了这多年来压抑在心里的感情和对母亲那不敢言于人前的怀念,会让那只小狐狸厌弃了他。
他只紧紧地咬住嘴唇望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白墙,迟迟不肯转身,直到有一个温热的身躯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才觉得绷紧的全身稍稍松懈了下来,随着慢慢放松的身体,他也终于松开了嘴唇,大大方方的面对自己的眼泪和难过,轻声抽泣起来。
这些年来,他时刻谨记自己是未来的昆仑之主,匡扶月族和继承天下九部这两座大山压得他一刻喘息的时间也没有,从幼时就开始早起修炼,夜晚跟随父君习武,几乎没歇过几日。
母亲是三界的罪人,也是没有坟冢可以祭拜的孤魂。每个银袍女子入梦惊醒的夜里,他都只能独自一人来到山下那个小小的院子里,独自回忆小时候那不多的温情时刻。
可前些日子,这只小狐狸不管不顾为了自己冲进怨龙那幽深黑暗的湖底,几乎是豁出性命去救自己的时候,他包裹着一层硬壳的心,忽然就裂开了一道缝。
那张明媚的脸像一道无法躲避的阳光,直直的照进了他的心里。这个世上,原来不是只有等着自己守护捍卫的月族和山上的生灵,这个世上,也有一个人,可以抛下一切守着他,为了他豁出自己的命去。
沉浸在思绪里的人紧紧地握住了环在腰间的那双手,却听见身后那个懒倦的声音开了口:
“我当你是个看得透的,是以一直没跟你提过这些事。只要就有活物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语,若陆上神面对这些都无法自处,千百年来被传魅惑人心,危害四方得位不正的仙族,例如我们九尾,又当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