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去京兆府的路上,瘸子怕真查到家中姐姐身上,讲了实话。
他答应狗子来灵前闹事,因他心里堵着一口气。
赵家军规矩:战死者,赏绢布、制灵柩、送归乡。伤病退伍者,免赋税、放归回乡。
他姐姐赵彩儿,因裕城之战被敌军砍伤双腿。
按月发放的补助金,仅发下三年,便不再发了。
但按照赵家军百年的传统,赵家会供养因伤退伍的将士,直至他们身死。
断发时间与赵府闭门不问外事,几乎是同一时间。
他最开始,将错归结于赵府。
桑澜坐在长凳上,问名为赵彩儿的赵老妇人:“应由户部发放补助金,为何您说是程家打断了他的腿?”
赵彩儿回忆起往昔:“前朝动乱,赵家见我体壮,招我入伍,替我弟弟安排了庄子上养马的差事,我们两姐弟才得以在乱世中存活。程德为赵老将军的副将,燕平将军因此将赵家军退伍将士的后续安抚交给了程德。”
她招呼一旁的小丫头:“岁岁,过来。”
小丫头坐到赵彩儿身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赵彩儿道:“岁岁的祖父母是我军中同僚,退伍后在西市经营一家酒肆,那时我行动不便,他们招我弟弟去酒肆帮工。”
“天启三年,我记得那是个冬天,补助金断了。程德之子程斌与户部郎中瞿亮在酒肆喝酒,程斌拿着赵家军退伍将士的名单,向瞿亮讨要赵家军剩下的补助金。”
“待二人喝醉后,酒肆老板与我弟弟一起偷看了名单,那份名单是真的。”
桑澜抬手,打断了赵彩儿:“算着时间,定安长公主还在世,他们怎么敢?况且除了燕平将军,赵家还有赵秋荣,她为端亲王府王妃。程家伙同瞿亮贪墨,不怕端亲王府追查吗?”
赵彩儿摇头:“天启三年,长公主前脚出征南|疆,端亲王府后脚多了一位姨娘和郡主,赵王妃与燕平将军都闭门不出。京城的几户赵家军退伍将士,都没领上后来的补助金。”
“五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花光家中所有银两。弟弟为此,去程家讨要我的补助金,被岁岁的爹娘抬着送回来。”
“没多久,酒肆起了一场大火,弟弟他仅救出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岁岁。”
“我双腿废了,弟弟断了一条腿。他每日外出替人做短工,我编些小玩意儿,在家门口叫卖,如此养大了岁岁。”
赵彩儿摸了摸岁岁的头发:“岁岁,很晚了,你先去睡觉好不好?”她不知,这位年轻的赵家后人能为赵家军做多少。
岁岁依偎着她:“祖母,我要陪着你。”
桑澜微微一笑,耳朵听到了门外动静,立即道:“红杏护好她们。”她吹了油灯,走到门边。
红杏拔出长剑,赵彩儿握住床边长棍,叫岁岁躲到她身后去。
一道寒光越过桑澜鼻尖,刺破木门。
桑澜双指一夹,猛地踹向木门。
轰然碎裂声下,门外明晃晃的刀光射进屋里。
“白日里闹事,夜里来杀人灭口。”桑澜踩着身下之人的心口,“你们是程家人,还是翟家人?”
她拉开手中信号弹引线,一张火光猫脸出现天空之上。
“附近巡街金吾卫会来,端亲王府侍卫亦会在半柱香之内赶来。”她拔出匕首,朝周围一圈人招手,“我赌你们,在他们赶来之前,进不去我身后的门。”
“狂妄。”一黑衣蒙面人替刀就上,桑澜一跃,揪住黑衣蒙面人的头发。
等她站稳时,手里多了一颗流血的头颅。
桑澜提起怒目圆睁的头颅,用匕首点了点在场黑衣人:“还有四颗。”
霎时间,黑衣人不敢动了。
仅一招,他们同伴人头落地。
“看你们的招式,像是军中人。”桑澜蹲下身,将头颅与尸体拼接起来,“怎么偏要做旁人的替死鬼呢?”
黑衣人握紧手中长刀:“我们不愿与你为敌,只要你让开,让我们杀了那老婆子和小东西,我们会放你和你的侍女走。”
桑澜起身:“对付一个老人和一个幼童。”她看着院子的矮墙,“院外还有十个人?分明是来对付我的。”
被她戳破,院门被人踹来,走进十个黑衣人。
十四个分成两排,逐渐逼近门前的桑澜。
红杏握着长剑,随时准备击杀闯入屋子的黑衣人。
十四个人同时发动,有人牵制桑澜,其余人绕开想要进门。
血光四渐。
赵彩儿:“岁岁,闭眼。”
“祖母,我不怕。”岁岁拔下头上发钗,“我有舅舅留给我的武器。”
尽管桑澜拦住大部分人,还是没防住让三个黑衣人窜到了门口。
红杏被两个黑衣人困住墙角,另外一个黑衣人走到床前举起长刀,赵彩儿长棍横扫,将他击飞,那人倒地吐血,岁岁跳下床,一钗子扎紧那人脖颈。
红杏脱困反杀,看见被发钗扎成筛子的黑衣人,她震惊地看向岁岁,又回望赵彩儿:“岁岁,这人断气了。”
她握住岁岁还在挥舞的小手,重复道:“岁岁,够了,他死了。”
岁岁脸上全是那黑衣人的血迹,掷地有声道:“姐姐,我不怕!为了保护祖母,我什么都不怕!”
“红杏小心。”
桑澜一声呵斥。
一道带火的箭射没入门口黑衣人胸膛。
黑衣人倒下,院外如火海般炙热的金光涌入昏暗的屋内。
金吾卫来了。
白发少年将军收了弓。
黑衣人向四周逃去。
桑澜回头叮嘱了一句:“红杏,派人去京兆府问赵瘸子的安危。”卫安晏策马去追。
长风走进院中,望着满地尸体,有人尸首分离,不禁想起桑姑娘在西山的壮举,咽下一口吐沫,问屋中的红杏:“你家小姐,深夜来此地做甚?”
红杏拿走岁岁手中发钗,拖着黑衣人尸体往外走:“贼人夜闯百姓家中行凶,你们金吾卫来的如此之慢,若非我家小姐在此,这家人早就被夺去了性命。”
长风一噎。
红杏低头细数地上尸体,拢共十二具尸体:“抓到几个人?”
长风:“抓到三个,逃走的那一个,你家小姐和我家将军去追了。”
红杏:“金吾卫需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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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和活口全部转交给王府。”
长风刚想拒绝,看到一人,屈膝行礼:“见过世子。”
萧北辰翻身下马,走进院中:“小澜呢?”
红杏回道:“世子,小姐去追逃走的刺客。”
长风在此,他的主子不在,萧北辰眉头浮起一抹不悦:“全部带回王府。”
月色下长长流水顺着街道向城外流去。
狭窄小巷中,匕首飞出三丈远,扎中黑衣人的小腿,桑澜追上时,一匹马从侧面跃出。
“卫安晏,让开。”
卫安晏俯身伸手拦住她的肩膀:“不能再追了。”
桑澜:“为什么?”
卫安晏:“你信我吗?”
她垂眸看向肩上手掌,他的大拇指上,带着金丝红玛瑙扳指,心底莫名浮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混合着蜜枣的甜,还有的,她尝不出是什么味道。
月色明朗,桃花眼里装着一潭泉水,明亮透彻。
桑澜拉下他的手:“仅此一次。”
……
端王府灯火通明。
“父王,我不知道。”
萧北芸跪在端亲王身前。
端亲王仿佛苍老了十岁:“小澜拿你当亲姐姐,她信你远胜辰儿,可是你做了什么!”他抓起桌上信纸,砸到地上,“你将她的行踪,透露给外人,你就那么盼着她死吗?她从不与你争抢过什么?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女儿没有。”
萧北芸捡起信件,看清上面的小字,竟是她的字迹,脸色顿时白了三分。
端亲王:“你要如何解释?”
“王爷,表小姐来了。”下人敲门,“说是有要事。”
萧北芸手心一紧,她不敢回头去看桑澜。
“起来。”端亲王伸手拉她起来,“此时先瞒着她。”
下人推开门,扑鼻而来的玫瑰花香,桑澜刚进门就打了个打喷嚏。
“小澜,可是冻着了?”端亲王命侍女递来披风。
桑澜站在门口适应了好一阵,这才往里走:“姨夫,你屋里的玫瑰花露香,太重了。”
偏房中的萧北芸眼中垂泪,信上字迹让她百口莫辩,任凭谁看了信去,都不会信她。
“姨夫,你这掉了一张纸。”桑澜俯身捡起一张信纸,看过后脸色微微一变。
端亲王与萧北芸两人眉心同时一紧。
只见桑澜拿起纸张,透过火光看。
“谁将芸姐姐的字迹从纸上裁下来,写了这么一封关于我的信。”她凑近闻了闻,“屋里的香味原是从这来的。”
“当真?”端亲王走过来,接过信纸,透过火光,他看清纸上的痕迹,才知自己误会了女儿。
桑澜咧嘴一笑:“姨夫莫不是以为这信出自芸姐姐之手?那您可就想多了。”
“芸姐姐每日打理府上一应事物,单论账本,芸姐姐就写过不少,旁人能钻空子的法子多了去了。”她倒了杯茶,放进端亲王手中。
萧北芸松了口气,父王不信她,小澜不仅信她,还一语点破信纸的古怪。
她欣喜不已,从偏房出来:“小澜,我知道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