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第221章
◎什么假货，那是艺术品◎
苏娇娇怀疑她在打歪主意,但眼下不是细说的时候。
拍卖师站上台前，三国语言发表欢迎词，顺便介绍今日重点拍品。
苏娇娇听得稀里糊涂，焦急等待片刻,第一件拍品被推上台。
她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到拍卖师敲锤宣布开始,起拍价200大洋。
苏娇娇撩拨发丝*,示意萧妧妧赶紧看几眼。
萧妧妧听到有人叽里咕噜说外语，迅速回神,熟练启用估价系统。
黄毛老外开启第三轮竞价的时候，系统恰好弹出带有红色危险警告的对话框。
不知出处经卷十本,系统给出估价4000万，金钱价值三颗星,但历史、文化价值拉满，五颗星。
萧妧妧吸气：“买。”
苏娇娇闻言,缓缓举手向拍卖师示意,“450大洋。”
要不说老外不识货呢,都只想投机取巧,一看讨不到巧,马上放弃，转而留住预算买其他拍品。
第一件拍品参与竞争的买家稀稀拉拉，苏娇娇第四轮出价，仅用了650大洋就拿下十本经卷,价值被严重低估。
话又说回来，650大洋在萧妧妧眼里不算钱,放在苏娇娇所在社会环境,却是一笔巨款。
拍卖师咚一声落槌,宣布藏经洞相面文书及经卷花落苏夫人，萧妧妧才知道她们买了个什么玩意。
第一件拍品就是了不得的文物。
这还是拍卖行方为避免文物来路有问题，遭文人学者口诛笔伐，故意含糊了许多信息给出的提示，经卷具体内容及研究价值还需专家学者深入了解。
萧妧妧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希望眼前的老外们各个都眼瞎。
她默念几句的工夫，第二件拍品上台，一件斗彩瓷碗，她没在墙上广告见过。
萧妧妧第一时间估价，看到价值300元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是个假货。
瓷器遭到在场大部分洋人哄抢，频频举手出价，各国语言轮番上。
苏娇娇没想到瓷器这么受欢迎。
萧妧妧见状，刚按下去的邪恶念头又冒出来了。
尤其这只据说宫廷里流出的官窑斗彩碗从1000大洋的起拍价，争着抢着叫到2500大洋，萧妧妧更加坚定。
【温馨提示：交易系统旨在为各位面买家提供安全、可靠、真实的交易环境，严禁售卖假冒伪劣产品】
闪烁红光的警告弹窗出现在眼前，萧妧妧甩甩脑袋关掉提示。
“什么假货，你说话真难听，那是艺术品。”
“我提前告诉顾客它的属性，按照艺术品价格卖给娇娇姐，这可不算售卖假冒伪劣产品。”
“娇娇姐买回去再卖给外国佬，关我萧妧妧什么事？系统交易规则可没说有这条规矩。”
为了钻空子，萧妧妧没少琢磨交易细则，比高考艺考都拼命。
萧妧妧理直气壮地狡辩，交易系统哑口无言。
这时，斗彩瓷碗的最终归宿决出，被一个金发男人以3400大洋买走，下一件拍品紧跟着推上台。
而系统，久久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动静，萧妧妧得意仰头，继续为新拍品估价。
随着拍卖师完整展开拍品，系统给出的价格也出现在眼前。
1.9亿！
这什么玩意？
萧妧妧大吃一惊，揉揉眼睛凑近些看。
“本件拍品为石涛的《山水册页十二开》，钤乾隆玺印，乃宫廷旧藏……起拍价为300大洋……”
拍卖师恰好介绍拍品，省得萧妧妧自己琢磨，输入名称一查资料，她差点呆住。
石涛的山水册页收藏价值极高，他的作品处于古代书画的第一梯队，年均增值率达15-20%，书画收藏中妥妥的“硬通货”。
苏娇娇那里石涛作品的行情她无法确定，她只知道三次元想买一册石涛的盛期作品需花大价钱。
所谓的大价钱指的是单页上千万，十二开的册页1.9亿合情合理。
如果再算上它是清宫旧藏，钤乾隆玺印，其中一册《石渠宝笈》著录，溢价最少加50%，系统的1.9亿都给少了。
萧妧妧破音尖叫：“买，不计成本。”
苏娇娇一抖，多看一眼台上的山水册。
石涛的作品她有所耳闻，备受拍卖市场欢迎，文人学者、富商银行家，甚至政客，都愿意花大价钱竞拍。
苏娇娇做过的功课里就有一幅石涛的大幅山水，去年在汇司拍出1000大洋的高价。
今年受到名家仿作的冲击，以及时局影响，市场萎缩，石涛的画作价格有所回落。
然而从萧妧妧过激的反应来看，石涛的作品恐怕比她想象的更值钱。
老外对书画不如瓷器等物热衷，出价的人寥寥无几，都是同胞。
他们虽推崇石涛的画作，但看出价速度和频率，似乎心中有疑虑，不敢放开了竞逐。
不过这也算件好事，便宜了苏娇娇。
出到500大洋时，没几人和她争抢，出到700大洋时，拍卖厅只剩下久久的沉默。
最终，拍卖师笑着祝贺苏娇娇，恭喜她700大洋拿下石涛的山水册页。
确定东西收入囊中，苏娇娇问道：“它在你那里很值钱？”
战争爆发以前，苏娇娇想买下山水册页估计要花大几千美元，现下只花了1000大洋不到，便宜得让她唏嘘。
萧妧妧嗯了一声：“比你今天带来的四幅画加起来都值钱。”
虽然古董艺术品不应该这么简单粗暴的对比，但论价钱更方便理解。
700大洋买下石涛的十二开山水册，相当于用一杯奶茶钱换来京城二环一套四合院。
天降馅饼，砸得萧妧妧晕晕乎乎。
苏娇娇躲在无人角落与萧妧妧嘀嘀咕咕一阵，下一件拍品上场。
萧妧妧这回看清楚了，明宣德青花大罐。
昨天才在佳博见到一只，被齐小文以金玉轩名义买走，今天在汇司见到的这只尺寸更大。
果不其然，青花大罐一出，甭管什么黄毛黑毛，纷纷举手竞价。
起拍价并不低，1000大洋，几声吆喝之后，迅速飙到5000大洋。
萧妧妧心动不已，考虑到后面有个青铜器，只能按捺住。
她得为苏娇娇考虑，买这么多东西被人盯上容易出事。
苏娇娇安慰她：“真想买也不难，回头我请人牵线搭桥，他们这些文人、富商有自己的小圈子，私下转让是常有的事，只可惜不能保证一定能遇到合适的。”
听她这么一说，萧妧妧又充满了希望，放开捂心口的手。
好在之后上拍的七八件全是普通玩意，萧妧妧一件没看上，后来的几件干脆连普通的水平都达不到，直接是假货，更无需出手。
两人乐得看一群外国人花几百上千大洋抢假货，苏娇娇甚至坏心眼地掺和一脚，暗戳戳抬高价格。
这时候连文物保护法都没有，拍卖行的规矩就更别提了，苏娇娇使坏也不用担心被告或者罚款，比起萧妧妧那点小动作，可谓大胆。
连着几次使坏成功，苏娇娇借着扇子遮挡，羡慕语气说道：“你说，我要是送几件假货过来，能骗过这群老外吗？”
萧妧妧勾起唇角，要不说两人混久了有默契呢，这事她也在考虑。
“不知道，试试看呗。”
一句试试看，苏娇娇陡然来了兴致。
萧妧妧又道：“回去我就买几件艺术品。”
汇司有针对外国人的专场拍卖，买家除了国外富商、外交官、传教士、收藏家代理人，博物馆、美术馆等收藏机构代理人也会参与进来，大肆收购文物。
骗他们的钱，两人没有一点心虚和愧疚。
事实上，据苏娇娇所知，做这门生意赚外汇的人并不少。
两人一拍即合，只等回去再规划。
走神的工夫里，第40件拍品上台。
萧妧妧瞄到带有锈蚀的器皿，精神一震。
来了，她的目标之一——西周青铜器。
这件青铜器和她上次在古玩行买到的不一样，有铭文，102字。
拍卖师睁眼说瞎话，声称其是某名家旧藏，甚至掏出收藏证明。
萧妧妧一品味，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多半是盗掘走私文物。
铭文作为历史实证备受重视，拍卖师一宣布起拍价为20000银元，立即遭到哄抢，拍卖厅绝大多数买家举起手。
20000银元，算下来每个字2000左右，印证了流传甚广的一字一两金的说法。
这个价格已经是受战争影响腰斩之后的低价了。
有人出美金，有人出金条，有人以物易物，各有各的招。
苏娇娇扫视周围，看到一片高举起的手臂，头皮发麻。
外国人抱着什么心思买青铜器都不稀罕说穿，同胞势在必得的竞价也难说背后真实目的，苏娇娇紧张极了，不敢松懈。
“我出2万5美金。”苏娇娇几乎靠吼喊出这一句。
“2万6，美金。”
“8万7，银元。”
“我出金条……”
佳博没见过的场面在汇司见到了。
目瞪口呆之余，有一点她很在意，汇司拍卖行竟然接受以物易物，前提是需经过拍卖方鉴定。
萧妧妧一边关注现场拍卖情况，一边飞速转动脑筋，脑子差点报废。
好在报废的前一刻，青铜器拍卖结果揭晓，苏娇娇成功以36000美金拿下有铭文的青铜器。
苏娇娇脊背微弯，抹一把不存在的汗，注意到周围不少人投来审视视线，她重新振作起来，礼貌微笑。
外国人冷漠移开视线，同胞们反应各不相同，有人惋惜，有人庆幸，有人气得磨牙。
等下一件拍品的短暂时间里，出现了两拨人前来探听。
苏娇娇牢记自己富商收藏家的人设，咬死私人收藏，不打算对外出售。
所幸汇司常常有青铜器上拍，苏娇娇这个生面孔买走一个青铜器，大家没多想，这次买不成还有下次。
下次……苏娇娇想，她得多安排点生面孔做为代理人参加拍卖了。
但代理人她信不过，毕竟文物造假的情况不比文物盗掘现象好多少。
苏娇娇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出自宫廷旧藏的《宋徽宗写生珍禽图》上拍了。
“买，是真货。”
听到萧妧妧这一句，她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来之前兑换的美金消耗一空，银元倒有不少，苏娇娇略一思索，马上叫价。
“5000大洋。”
起拍价4000大洋，她一口气提到5000，拍卖厅凝滞了半秒，而后响起窃窃私语。
拍卖师切换语言询问许久，红毛外国女人迟缓开价。
有一就有二，隔了一会又有一人开价。
苏娇娇不甘示弱，继续加价，硬生生抬到了11000。
或许她提价太猛，到这时已经没人敢跟了，拍卖师再三询问，视线扫过去，叫得上名号的文物贩子们无一不摇头。
拍卖师遗憾片刻，喜气洋洋宣布苏娇娇买下《宋徽宗写生珍禽图》。
苏娇娇接受周围人不走心的恭喜，悄悄问萧妧妧：“这件多贵啊？”
11000大洋无疑是巨款，但买下《宋徽宗写生珍禽图》，这个价格无疑是便宜的。
也就是这两年，换做前几年没有爆发战争的时候，别说1万大洋，10万都勉强。
同样的东西，前后不过几年，行情波动巨大，更不用说两个世界之间的差距。
萧妧妧用着比拍卖师更加喜气洋洋的语气说：“不贵不贵，3个亿吧。”
三个亿是……
苏娇娇茫然眨眼，她对萧妧妧那里的货币没多少概念，只知道很值钱，比前面买的那副石涛的山水册还要值钱。
萧妧妧不确定的说：“换算过去，差不多……相当于3-4万两黄金？”
换算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她只能给出粗略的范围。
苏娇娇倒吸一口气，难怪萧妧妧让她大胆加价，1万大洋换3万两黄金，不要太划算。
震撼过后，苏娇娇笑着说：“看来楼梯脚藏不下咱们买的文物了。”
她们买的文物不少，再加上后续持续买入的计划，恐怕要用上整间隔间。
萧妧妧不以为然，大不了再买一套房子好了，反正不贵。
又上来两件假货，紧跟着是殷墟甲骨，苏娇娇没出手，示意拍卖厅另一端的苏管家加入竞价。
可惜这次没那么好运，苏管家没能争过另一位文化人打扮的同胞。
苏娇娇只遗憾两秒，很快调整好心情。
她认出了那位收藏家，曾在合作商的宴会里见过，也是个好人。
萧妧妧听明白了“好人”的评价意味着什么，遂放心。
在这之后的明永乐青花缠枝莲纹盘，萧妧妧没心思争了，因为她后知后觉发现，拍卖会接近尾声，而她看得上的物件，全部买到手。
压轴的古董是一幅画，《游春图》，宫廷旧藏，现存最古老的山水画。
萧妧妧恶补书画知识的时候顺带着了解过一些情况，对它印象深刻。
她印象深刻的最重要原因必然是价格了，有古董商从中斡旋，使得这幅当下估价过亿的画作仅以百两黄金的价格成交，落入知名爱国收藏家手里，免遭流失海外。
正好省了她出手。
拍卖厅闹哄哄争抢《游春图》，苏娇娇给苏管家使了个眼色，两人隔开几分钟先后离场。
苏娇娇趁现在人少，一次性支付全款，要求拍卖行立即将文物打包送去和平饭店。
对于付款爽快的大客户，拍卖行十分殷勤，当场安排工作人员送货。
萧妧妧这里天色黑透时，苏娇娇回到酒店套房，一落锁，转身把战利品塞进小卖部。
萧妧妧盘腿坐在地上，左手边是价值3个亿的画，右手边是2个亿的山水册页。
有铭文的青铜器和经卷带不过来，静静躺在酒店的长桌上，等待她们妥善存放进洋房隔间。
萧妧妧捧着脸左右来回瞄，脑袋晃来晃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苏娇娇陪着她好一会，看天色不早，才问起自己惦记好久的事。
“你前面提过假……呸，我是说艺术品送拍，你有什么想法吗？”
222
第222章
◎难道她是天才？◎
谈起正事,萧妧妧终于收起星星眼。
“我的想法那可太多了。”
萧妧妧手里没有合适的赝品做示范，只能从佳博、杏问的拍品图录翻照片当示例。
照片旁边有二维码，扫描可通过3D图像完整欣赏拍品。
她记得有几件拍品几乎能以假乱真，不少专家为此争论,最后通过现代高科技检测手段确认为赝品。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手机页面跳转,弹出拍品3D图像后,她立刻侧了侧屏幕。
苏娇娇没见过这样式的古董展示,新奇拨弄半天才想起来看上面的钧窑变釉罐。
苏娇娇对瓷器的了解是受家庭影响，平时生活接触的古董瓷多,又和长辈学过，并没有刻意培养瓷器鉴定方面的技术。
她的鉴赏水平起初比萧妧妧高许多,后来萧妧妧卷生卷死学习，一个月不到暴风成长,这时，苏娇娇的水平便追不上了。
即便追不上萧妧妧,苏娇娇的眼光也不能说差,她毕竟能在旧货市场里挑出不少漏,且件件都算得上小精品级别。
以她的水平来看,3D展示的这件钧窑罐子有八分真,少两分是因为萧妧妧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让她不敢轻易判断。
萧妧妧摸摸脸，“我不怀好意？”
她以为自己演得挺好呢。
苏娇娇表情正经，沉默点头。
萧妧妧嘿嘿笑,坦白道：“这件钧窑变釉罐经专家和机器检验，确认为假货,做旧处理非常精细,胎体与釉色不像机器流水线生产的那么粗糙、规律,应该是手工拉胚。
与其说它是假货，专家们更偏向于它是某件真钧窑罐的定制仿品，不过是工匠手艺高超，与真品的差距十分小。”
苏娇娇咋舌，瞪大眼睛又仔细看一遍。
“这是仿品？”
萧妧妧无比确定地点头。
当时孟有树很看好这件拍品，后来请了专家判断，又对拍卖行提出出具检测报告，得知为仿品的那一刻，孟有树天塌了，发朋友圈感叹现在的造假工艺水平。
差不多水平的仿品还有文徵明立轴、明官窑冰梅瓶、唐三彩动物俑、高古玉……
萧妧妧心想，几家拍卖行的预展逛下来，哪怕估价后确认是赝品，如今看来也不算浪费机会。
她这次想买的就是能以假乱真的赝品。
“别急，我这里还有好几件呢。”萧妧妧依次调出赝品们展示。
苏娇娇每看一件就忍不住哇一声，“好真。”
萧妧妧笑得别有深意：“你说，它们能骗过汇司的鉴定师吗？”
苏娇娇迟疑了，她哪知道汇司的鉴定师是个什么水准。
哪怕不进汇司，通过古董贩子高价卖给外国商会也是一种路径。
苏娇娇跃跃欲试：“试试看？”
萧妧妧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闻言，嘴角缓缓咧开。
系统听两人大声密谋半天，彻底自闭。
可恶的人类实在太擅长钻漏洞，打补丁的速度根本跟不上。
萧妧妧多瞥一眼系统，依然毫无反应，满意微笑。
她现在信了，每一条离谱的规则背后都有一段离谱的故事。
萧妧妧说干就干，马上联系许年华提出洽购请求。
大环境不好，拍卖行最近几年相继开设洽购业务。
这里的洽购不是指预展期间提前洽购，而是另一种业务，即流拍拍品在拍卖结束后的私下洽购。
询价人数少、意向买家少、竞价人少，再加上经历过流拍，送拍藏家对底价的线一降再降，这时私下洽购大多数能以十分划算的价格拿下。
当然，加入是这种以假乱真的仿品，大多数送拍藏家仍坚信手里的物件是真货，只是没等来属于自己的机遇，会有不少人咬死底价不松口。
花几十万买个赝品，送去苏娇娇那赚几千大洋，除非萧妧妧脑壳进水。
她要买那种知假卖假的高端仿品，既便宜又量大。
买真的好办，买以假乱真的有点为难人，萧妧妧只好先在流拍的拍品里寻找有没有价格合适的目标。
她优先选择瓷器，中西审美的交汇点，古董贩子以及国外商行代理人无比热衷，当之无愧的外销主力。
在苏娇娇那个年代背景下，一对雍正粉彩瓶可换纽约一套公寓，汝窑、官窑即便是碎片也会受到追捧。
苏娇娇对她提起过，汇司前年拍出过一件钧窑碗，卖了5000银元，换算成小黄鱼大概是140-200两之间，具体多少要看情况定。
再换算，140-200两相当于她这里的4300克~6200克黄金，最近金价疯涨，兑换现金大约在300万~450万这一区间。
萧妧妧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可刑。
几百块买来的高仿转手赚来1、2百两小黄鱼，再转手买来真正的钧窑、汝窑、官窑……
难道她是天才？
萧妧妧兴奋得从地上蹦了起来。
苏娇娇听她算完这一笔账，呼吸凝滞片刻，眼底闪烁出热切光芒。
“这生意，我们一定要做。”
“还要做大做强！”
萧妧妧坐不住了，小卖部里来回踱步，考虑许久，她委婉措辞，以“新人避免踩坑”为由，请教许年华、周逸、孟有树等人，哪些古玩市场假货众多且连专家也会翻车。
她这么一打听，还真问出来了，每人给的答案不同，有重合的那就是公认的最佳采购点。
苏娇娇马上接话：“我去打听打听最近的行情，顺便了解一下买家的动向。”
送拍固然是个好选择，私下交易更便捷、高效。
苏娇娇想到了雪霁堂，那里倒是方便她开展生意。
正好她这段时间在拍卖行和古董行活跃，借机在圈子里走动、经营并不难。
苏娇娇心里踏实了，要不是天色黑透，她真想立刻动身。
两人分配完任务，手挽手去院子里吃宵夜庆功。
孟甜甜一边打呵欠一边招呼她们，爱丽丝冲着两人笑，笑完继续看动画片。
萧妧妧看她们这么晚还在，诧异一秒。
“你忘啦？今晚要上货，赶紧吃点，待会有得忙。”
萧妧妧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瞬间消失。
差点忘了，她下单了好多物资，这几天每天都要留下来接货。
萧妧妧恨恨咬下一串烤牛肉，含糊道：“真希望新客人是个健壮的肌肉男，这样我就可以用物资换他的体力劳动了。”
说到新客人，萧妧妧想起这几天依然没人进店，惆怅叹气。
夜宵之后没多久进入新一天的凌晨，苏娇娇有点亢奋，浑身热血沸腾，回去肯定睡不着的，急需做点体力活发泄，于是留下一起当苦力。
四人接力搬运，三车物资顺利送进仓库暂放，忙到凌晨三点，每个人都精疲力尽。
苏娇娇软着腿回去，爱丽丝留下过夜，迷迷瞪瞪去洗漱，孟甜甜虽困但精神很好，睡不着，决定去健身。
萧妧妧连声说了两句佩服，快步回房间洗漱。
第二天果不其然起迟了，但依然是院子里最早清醒的那个。
上午随便糊弄一下开门营业，蹭蹭黄金周的客流卖古董，午休过后马不停蹄去南市文物局文物处取汉锦，顺带联系纪录片安保团队。
不出意外，汉锦确定评级为国家二级文物，禁止交易、出境、故意损坏。
拿到证书的那一刻，萧妧妧又发了一条视频，趁着纪录片还没开始拍摄，联系南市博物馆的崔民。
她想等拍摄结束后直接送去南市博物馆展览，再以此为跳板送去制造博物馆展览，然后顺势提出衍生品开发事宜。
电话才打过去，听到机械音，萧妧妧突然想起眼下是黄金周假期，悻悻挂断电话。
本该为汉锦忙碌的下午突然空出几个小时的时间，萧妧妧知会孟甜甜一声，决定去佳博一趟。
她目标明确，买仿品，一连询问三件得知它们底价不低于百万，萧妧妧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佳博买不到合适的瓷器，还有古玩市场。
时隔两个月再次站在古玩交易市场门口，萧妧妧一点不嫌弃它们假。
假的才好。
这一次，萧妧妧意外发现，在假货里买真货和在假货里挑高仿的难度完全不是一回事。
前者几乎不可能，后者易如反掌，尤其在她找对地方的前提下，买高仿竟然比想象的简单。
萧妧妧经过一家专卖瓷器的古玩铺，一进店，开门见山提要求。
“我买钧窑、明清官窑，不要真货，只要高仿的艺术品，摆在家里当装饰。”
老板还想再抢救一下，傻愣愣说：“这……我们只卖真货，都是古董。”
萧妧妧撇嘴，扫一眼身侧的宋瓷：“您是说，您这七八十件‘汝窑’都是真古董？”
老板哑然。
他挠挠头，没什么底气的追问一句：“只要钧窑和官窑的？汝窑龙泉窑一起看看呗？”
萧妧妧：“不挑，有合适的我就买，只要仿得够真。”
老板一听，蹲下身从架子下方的柜子里叮铃哐啷搬出一木板箱子，往萧妧妧脚边一推。
没等她看仔细，又一筐钧窑的碗、盘送过来。
她来不及感慨东西真多，一箱龙泉窑盘子和一箱珐琅杯、碟相继出现。
萧妧妧：……
“这些都是精品，十成十的像。”老板脸红，有点自打嘴巴的窘迫。
一眼假的东西她能看出来，看不出来需要靠系统的，萧妧妧就挑出来。
在她眼里稍微需要点技术辨别的假货都算好东西，几个筐子里一共挑出十三件。
老板再三强调：“我这是艺术品，不是假货。”
萧妧妧嗯嗯两声敷衍，又从这十三件里选出五件仿得最逼真的艺术品。
“多少钱？”
老板不情不愿报价：“元青花3000，粉彩花卉瓶6000，钧窑变釉盘8000，成化斗彩婴戏碗算你4500吧，永乐青花碗2600。”
萧妧妧赞叹，批量生产的假货到底比不上手工拉坯的高档仿品。
原材料极尽所能的还原，多种手段模仿老化痕迹，工艺细节分毫不差，别说萧妧妧这个刚入行的人，专业从业者都得犹豫一会。
“您放心，这些都是高档定制仿品，肉眼看不出来，有经验也没用，得靠科技手段才能检测。”老板说着说着语气竟然得意起来。
“您别听到是仿品就觉得不值钱，说实话，这几件高仿和原版的差距除了时间造成的变化，绝大部分都和原版一模一样。
其实现代水平先进，能造出更好的瓷器，不过大家都喜欢老玩意，要说工艺和技术，真不差多少，甚至很多假货显假的原因就是因为技术太先进，没有老玩意的‘技术有限’和‘误差’。”
老板后半段话萧妧妧非常认同，能制作出高档定制仿品的匠人本身手艺已不俗，如果脱离仿制，从高档艺术品方向深入研究，大有可为。
要不是提前知道南市古玩交易市场容易踩坑，或者没有系统帮忙确定，她真的会当成真货买走。
“它们都包起来吧。”
老板嘀咕道：“你这丫头眼睛真厉害，不会是同行吧？”
能从一堆假货里挑出最像真货的，怎么不算一种本事呢。
萧妧妧笑笑，没承认也没否认，一分钱没还，爽快转账。
“老板，加个联系方式吧，再有这种高档艺术品，我还买。”
老板狐疑看她，大多数人是幻想着捡漏买走假货，怎么有人明知是假货非要冲着假货买的。
“没问题，你要唐三彩的骆驼和人物佣是吧？过两天调货，到时候你来看看。
景泰蓝瓶子要不要给你留点？这个卖的好，不给你留你买不着。”
“都要，越逼真越好。”
老板喜不自禁，唉一声。
加上好友，萧妧妧满意眯眼，又问：“老板，定制青铜器的店您熟悉吗？有没有推荐的？”
这可把老板问住了，他这一排档口全是做瓷器的，青铜器的没见过。
萧妧妧失望垂眸，转身离开。
先让苏娇娇试试看，这五件高仿到底能不能混过汇司拍卖的鉴定师眼睛。
【作者有话说】
感谢读者“虫子太多好可怕”,灌溉营养液 +3
感谢读者“梦里啥都有包括男人”,灌溉营养液 +34
223
第223章
◎萧阿姨的故事◎
一旦定下主意,萧妧妧火烧眉毛似的，根本待不住，立即往回赶。
夕阳西下，她骑上史努比,一路风驰电掣回小卖部,身后跟着瓷器店老板安排的送货车。
这时,一直等在南市准备接汉锦的安保团队,已经按照约定时间等在院子门口。
萧妧妧把汉锦封存好转交出去，再接高仿瓷器进店,一通忙乱后甚至来不及喘口气，锁上院门联系苏娇娇。
苏娇娇这两天特意空出时间打听文物拍卖的事,出去转了一圈，刚回到酒店就收到萧妧妧的召唤。
她若无其事请苏管家继续安排拍卖行的行程,能参加的尽量参加，最好可以以物易物。
匆匆交待两句后,打发走管家便径直去找萧妧妧。
“你看这几件真不真。”
苏娇娇前脚进院子,萧妧妧后脚拆开箱子扔出一堆防撞泡沫,一件件瓷器摆在桌上。
她一天时间没打听出什么结果,也没认识几个股东贩子,萧妧妧这里反而有了大进展。
苏娇娇夸赞她一句效率高，当即坐下捧起其中一件，以严苛的挑剔的标准端详它。
“钧窑？你确定是仿的吧？”
太真了，苏娇娇盯着瞅半天,最后用不确定地眼神看向她询问。
萧妧妧莫名其妙涌出一股自豪情绪，自信开口：“肉眼无法分辨,只有高科技手段才能检测出来年份。”
苏娇娇赞叹不已,放下钧窑仿品,转而看另外几件。
萧妧妧好奇打听：“它们大概能买到多少小黄鱼？”
苏娇娇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正在联系国外代理人，他们为政客、收藏机构、商会、博物馆服务，价格虽不如拍卖来得高，但十分稳定，100两金条差不多算底价。
如果汇司有合适的拍品，到时我再拿去换东西，价格就不太好说了。”
萧妧妧咂咂嘴，100两金条也就是3100克左右，220万元，而买下它们总共才花去25000不到，暴利啊。
果然，赚钱的生意都不合法。
萧妧妧把成本告诉了她，让苏娇娇自己看着办，两人目标一致，换来黄金买下更多盗掘走私文物。
东西摆在眼前，价格清清楚楚，不再是空谈，苏娇娇闻言稀罕的不行，抱着几件高仿爱不释手。
说实话，买文物的钱虽然由萧妧妧出了，但花钱的时候，苏娇娇肉疼的心情做不了假。
但凡有办法，苏娇娇都不会选择花金条去买文物。
不管怎么说，对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而言都是损失，富了那群趁火打劫的腰包。
苏娇娇一拍桌子，大声道：“五件不够，多买些，以后每款最少买四件。”
萧妧妧以为自己够轻狂了，苏娇娇更狂。
“太多了吧，每款四件卖出去被人发现怎么办？”
苏娇娇摇摇头，道：“四件而已，不多。除了特供、钦限的款，古代烧制瓷器都是大批量烧制，光是同纹饰的青花盘就有上千件之多，别提残片了。
少数大器型如天球瓶虽说是一批几件，但一年下来不知道烧多少批。
中等器型十几、几十件一炉，不说残次品吧，成品每年进贡的足有十几件。
普通盘碗更多，上百件一炉。
你且想想，宫里、王府办宴席，那些青花、珐琅、黄彩粉彩的杯碗碟盘，哪个不是上百件的用。
寻常日用、宴饮专用、祭礼专用……不同场合对应不同器具，数量只会更庞大。”
萧妧妧被她这么一点，当即转过弯来。
是啊，她眼里的珍稀古董，搁在古代权贵皇室手里，就是吃饭喝水用的餐具，属于日常消耗品。
坏了，换。
不喜欢了，换。
不流行了，换。
进贡了更精美的，换。
无论从礼仪规范、文化内涵、阶级体现、饮食习惯等，还是从老祖宗的中式对称美学几个方面考量，方方面面无不讲究成双成对，成批烧制并不奇怪。
多几件同款不算问题。
萧妧妧安心了，立刻联系瓷器店老板，今天买到的几款再各送三件来。
苏娇娇喂她一颗定心丸：“我心里有数，分开卖，*不影响它们的价格。”
萧妧妧没什么不放心的，一股脑把几件高仿塞给她带走。
苏娇娇抱着一堆东西，心情无比畅快。
将它们摆进保险柜，转头坐进沙发里，拿起话筒雪霁堂拨号，翘起的小腿轻轻摇晃。
雪霁堂私下里做走私文物的生意，她是听萧妧妧提起才知道，正好他们有现成的渠道，不用白不用。
“章掌柜，我刚得了几件宝贝，雪霁堂什么时候有新茶呀，我请大家赏赏……”
苏娇娇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叽里咕噜说话声，笑容越发明媚。
“好，我等着章掌柜的新茶。”
联系完雪霁堂，她又拿来今天的报纸，直接翻到后面几页，瞧瞧哪家拍卖行这两天办预展。
苏娇娇这里一刻不停歇地忙，萧妧妧也没闲着。
假期不知不觉过去一大半，剩下几天有两场小规模拍卖，萧妧妧原本不打算去的，临时改主意办理竞拍号牌。
这回不捡漏，只买假货。
萧妧妧买假货比买真货更挑剔，但凡有一点假得明显，再便宜都不要。
假期还剩下一天的时候，她一共买到了十六件瓷器，件件不相同，一共才花去30万不到。
萧妧妧正为这30万而心疼时，银行卡到账了一笔款项，一共343万。
她稀里糊涂查了半天，看清打款方名称才迟钝想起来，这些是她曾经送拍手串和玉如意的尾款。
萧妧妧运气还不错，这批秋拍一共送了两件东西过去试水，都卖出去了。
拍卖的那天她在做生意，没顾上看直播，后来又忙忘记，要不是佳博打钱过来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记起来。
送拍是上上个月的事，前后加起来两个多月，确实有点慢。
300万进账突如其来，和她翻衣柜从旧衣服口袋翻出300块带来的惊喜对比，没什么区别。
萧妧妧惊喜片刻，大手一挥挪去另一张卡，变成高仿专用采购款。
假期最后一天，也是本周的最后一天，萧妧妧连着忙碌几天根本没时间想些乱七八糟的。
事到临头，萧妧妧发现自己心态出奇的稳。
和黎行聿约了上午见面，她纠结半天最终化了淡妆赴约。
碰面地点是她熟悉的老地方，月牙巷巷口的茶室。
萧妧妧隐约觉得，可能真的是她多想了。
孟甜甜推了她一把，催她出门：“别磨磨蹭蹭，去了不就知道什么事了，回来记得跟我说一声。”
萧妧妧抽抽嘴角，就知道她想吃瓜。
她深呼吸，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往茶室去。
黎行聿早来一会，已经泡上了茶，她刚坐下，一杯热茶摆在面前。
闲聊中，萧妧妧一直保持正襟危坐，偶尔端起茶杯抵在唇边抿一口。
余光偷瞄他好几眼，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同，好像就是一场普通的谈话。
萧妧妧越发看不懂了，迷茫眼神几次落在他脸上。
直到他刮沫时失手弄翻茶杯，萧妧妧倏然发觉，黎行聿泡茶动作稍显紧绷，远不如之前几次见过的随性流畅。
看似神色如常，其实他也在紧张。
萧妧妧多瞥一眼，满心狐疑。
又一杯茶下肚，萧妧妧忍不住问出口：“你说要聊聊，不会只是这些琐碎事情吧？”
黎行聿顿了顿，笑着点头承认：“介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萧妧妧懵了一秒，耸耸肩，示意他开始。
黎行聿为她斟满茶，缓缓开口。
“记得拍卖会那天，你在宴会厅问我认不认识的那个女人吗？”
萧妧妧好奇下文，配合点头，“你说过，她是金玉轩的老板。”
黎行聿：“故事和她有关。”
萧妧妧又懵了，一头雾水。
黎行聿缓缓讲述：“萧阿姨全名萧雁如，曾祖萧灵山，曾是一位爱国收藏家，后来涉足古董生意，成立的金玉轩。”
“金玉轩传到萧阿姨手里时，已经成了古董行业的头部，她接手后为适应当下经济环境，增加一项拍卖业务，每年年终一场，成绩十分亮眼。
同年她又创立了金玉艺术馆，馆内藏品不限品类共计300件，均为萧阿姨家族传承。”
萧妧妧哇了一声，这位京城金玉轩的萧老板家底可真丰厚。
黎行聿笑笑，继续道：“所以，做为萧家独女，当时年仅24岁的萧阿姨成了许多人眼中的目标。”
萧妧妧点头，势利眼哪个年代都有，何况有钱、独生女两个条件叠加在一起，和流油的肥肉没什么区别，想吃绝户的数不胜数。
萧妧妧像个捧哏的，忙问：“听起来不太妙，然后呢？”
黎行聿：“萧阿姨没有选择和门当户对的异性结婚，而是看上了刚进入金玉轩鉴定部的一个实习生……”
萧妧妧毫不意外，又是一个凤凰男的故事。
萧雁如选凤凰男结婚，倒不是天生爱扶贫，考虑到和自家条件相当的家庭情况肯定比自家复杂，手段也更多，她不一定能应付得来。
凤凰男不一样，个人足够优秀，但没背景没靠山，只要萧雁如不昏头，这辈子都可以拿捏住对方。
萧雁如确实没有昏头，也确实拿捏了凤凰男一家。
他们没有领结婚证，只对外宣布了婚讯，以及办了一场婚礼，到此为止。
萧家的古董、生意、房产，凤凰男毫无插手机会，婚后更是彻底与金玉轩的经营隔离，在家当起全职主夫。
至于凤凰男的家人，萧雁如只安排了几个不痛不痒没有决策权的岗位吊着。
总之，外人看来这一家子无疑是享福了，萧雁如无可指摘。
萧妧妧：“这不是挺好的吗？你继续说。”
既然黎行聿要说故事，说明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她捧起脸专注地听。
“萧阿姨27岁那年怀孕了，生了个女孩，出生的那一刻，萧阿姨的父亲更改遗嘱确定孙女的继承权。”
萧妧妧松了一口气，听多了凤凰男占尽便宜还敲骨吸髓的故事，难得见到一个没占一点便宜的凤凰男，萧妧妧听得心里暖暖的。
凤凰男吃喝不愁，但没有财产的支配权，前半生靠老婆，后半生靠女儿。
没有什么离婚的说法，一旦离开萧家和净身出户没什么两样，什么都带不走。
“但是……”
果然，萧妧妧就知道要有个转折。
“萧阿姨的女儿一周岁的时候，意外走失了。”
萧妧妧“啊？”了一声，这转折未免过于生硬。
“是凤凰男干的？”她猜测。
黎行聿：“不知道。萧阿姨大受打击，精神和身体都因此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除了休养和参与公司管理，其他所有时间和精力全部放在找孩子上。
她担心女儿被卖到大山里，每年花半年时间带着保镖走访拐卖儿童高危区。
全国80%的孤儿院她都去过，翻了个底朝天，又因为怀疑女儿被外国人收养，调查过所有年龄相符的女童。”
前半段她可以当成故事听，但是之后的故事，萧妧妧越听越不对劲。
黎行聿直直望过来，黝黑眼眸好像藏了好多话，萧妧妧冷不丁对上他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吃瓜的心情荡然无存。
萧妧妧有种不妙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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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第224章
◎哥窑◎
“这个故事,和我有关系？”
萧妧妧吞了吞唾沫，大胆假设。
特意约她出来讲故事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如果故事主人公和她有关，这就说得通了。
萧妧妧笑容勉强,有种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荒诞感。
黎行聿不意外她的敏锐,毕竟他话里话外暗示得足够明显。
“萧阿姨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在此之前只听说她有一个走失的女儿,寻找了二十多年。
更具体的情况，是最近从我爸妈那里得知。”
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故事里那个走失的小可怜，多半是她。
萧妧妧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好半晌，捧起茶杯一饮而尽。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她反问。
黎行聿揉了揉额头,一副两难模样。
“国外留学的那段时间，萧阿姨很关照我们兄妹,我由衷希望萧阿姨可以早点找到她的孩子团聚。”
萧妧妧挑眉：“可你没有直接告诉她。”
黎行聿嗯了一声,直白说道：“因为那个走失的孩子说,她并不需要。”
叶赛宁站在萧雁如的立场,自然是想办法帮她找女儿。
黎行聿选择先和萧妧妧坦白,嘴上是没明说，却在用行动向她证明“我们才是一伙的”，他尽量客观陈述自己所知道的内容。
萧妧妧能理解他的为难，上回莫名其妙的询问,根本就是有的放矢。
“我知道其中有误会，但那个走失的孩子不知道。”黎行聿说：“现在,决定权在你。”
萧妧妧没好气的将杯子推过去,黎行聿自觉斟茶。
茶水斟满,如牛饮水一口闷，茶杯重重拍在桌上，似乎这样能缓解她的烦躁。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能确定吗？”
“一开始不确定，恰好萧阿姨有事情绊住了，无法来南市，是……”
黎行聿说到一半语气稍显迟疑，萧妧妧念头通达，接着补充：“是齐小文让你们确定了？”
黎行聿惊讶于她能猜到齐小文，随即想起她只接触过这一个和金玉轩有关的人，产生联想顺理成章。
他点头承认。
齐小文的反应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做为萧雁如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叶赛宁从不掩饰自己对凤凰男的看不顺眼。
尤其在好朋友刚满周岁的孩子意外走失，叶赛宁坚定认为凤凰男有作案动机。
只可惜她没有证据，大家又被凤凰男老实表象欺骗，都说她想太多。
这么多年下来，叶赛宁虽然还对他抱有不满情绪，但看凤凰男还算老实，没听说闹出什么私生子的丑闻，渐渐放下怀疑。
直到最近，因为遇见疑似萧雁如走失的孩子，叶赛宁联系她回南市一趟。
不太巧，萧雁如那里也查到几个疑似目标，暂时无法抽身，最后变成她的小叔子齐小文出面。
叶赛宁那时没有确凿证据，又见萧雁如那里进展顺利，心里拿不定主意，所以没多说什么。
那天她带齐小文跑一趟不破斋，亲眼见到他如何敷衍后，心里有些不满。
任谁见过年轻的萧雁如，再见到萧妧妧，都会产生联想。偏偏齐小文一口否认，并且拒绝了她更进一步的血缘鉴定要求，还说她多管闲事。
叶赛宁是在这时重新对齐家起疑，后来从黎行聿的追问中得知齐小文对待萧妧妧态度反常，叶赛宁的怀疑瞬间放大，越发认定其中有猫腻。
齐小文的反应，不就也变相证明了萧妧妧的特殊？
萧妧妧恍然，原来还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
“也就是说，你们目前也只是怀疑，没有通过科学方法鉴定。”
黎行聿：“不，有证据。”
萧妧妧张了张唇，说不出话。
黎行聿调出手机里的照片，推到她面前。
这是一张全家福，萧妧妧两岁左右拍的，她那时是这个大家庭里最小的孩子，可以坐在爷爷奶奶中间，绝对的大C位。
背后站了两排人，大伯、三叔、小姑等等。
萧妧妧没瞧出哪里不对劲，问：“有什么问题？”
黎行聿解释：“叔叔阿姨之前忙着收拾东西搬家的时候，我爸妈刚好撞见。”
萧妧妧知道这事，乔迁宴前两天吧，爸妈就忙着搬东西去熙园住。
“然后呢？”她问。
然后，黎行聿指尖点在照片C位的萧妧妧身上。
顺着指尖指示位置，萧妧妧注意两岁多的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平安锁。
千足金錾刻的缠枝纹绕出寓意吉祥的“卍”字符，锁头穿着两粒毛豆大小的白玉蟠桃。
平安锁锁体中央则是一块绿翡，雕出一个“妧”字，锁体背面环绕一圈蝙蝠纹，中间刻着《心经》全文，需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笔画。
“这是萧阿姨的父亲，也就是你的亲爷爷在你出生前准备的，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妧。萧阿姨那里应该还有照片做为证明，或许你有印象？”
萧妧妧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样东西，别说平安锁，这么老的照片她都没见过几次，上哪有印象。
但照片没错，平安锁就挂在她身上。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爸妈捡到了平安锁，刚好和我名字能对上……”她试着假设其他情况的出现。
黎行聿没反驳，点头道：“不排除。但……你不会觉得太巧合了吗？”
刚好捡到平安锁，刚好和萧雁如长得相似，刚好占了同一个妧字当名，又刚好姓萧……
哦，最后一点是真的巧合，巧到没人敢想。
萧妧妧嘴硬：“凭我阅文无数的经验来看，就有这么巧。
不然什么冒名认亲的真假千金故事怎么来的？你看，连‘信物’都能对上。”
“总之，亲子鉴定出来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她振振有词。
黎行聿认可她最后这一句，道：“那么，你想做亲子鉴定吗？”
萧妧妧愣住，泄气地垮下肩膀。
黎行聿见她蔫头耷脑，眉头紧皱，抬手拍拍她发顶。
“萧阿姨那里暂时还不了解情况，”黎行聿这句话说得心虚，叶赛宁已经在找机会和萧雁如沟通，知道是迟早的事情。
萧妧妧什么脾气他清楚，事后得知他在这件事里有隐瞒或者自作主张，难保不会生他气。
黎行聿承认，他“通风报信”的目的不止出于对她知情权的尊重，顺势避免以后的情感路途出现障碍。
他微妙停顿两秒，接着道：“你可以慢慢考虑。”
萧妧妧和养父母关系十分好，用叶赛宁的话来说，或许比和凤凰男那一家子亲戚生活更幸福。
萧大明和张芸夫妻俩在物质方面，条件比不上做古董生意的萧家，精神、情绪、情感方面绝对胜出一截。
他们视捡来的萧妧妧如己出，知道真相的爷爷奶奶等亲戚也当她是自家孩子，小辈该有的从来没缺过。
只有一个奇葩的三叔一家稍微折腾了点，但比起心怀叵测的齐家来说，好太多。
让萧妧妧抛下养父母回到萧雁如身边，叶赛宁没什么信心。
放在以前，萧雁如有血缘和财力的优势，慢慢接触总能把孩子拉回来。
然而萧妧妧阴差阳错踏进古董圈，生意做得有声有色，金钱方面的优势几乎抹平，只要她不愿意，萧雁如毫无办法。
何况，还有姓齐的那一家子隐患。
叶赛宁自己瞎琢磨半天，越琢磨越觉得难办，到现在没想好怎么和萧雁如说。
萧妧妧同样觉得难办，愁得抓耳挠腮，软绵绵扑倒桌上。
涉及情感伦理家庭，一时半会肯定愁不出结果，萧妧妧鸵鸟心态大爆发，决定先逃避。
剩下半壶茶她一口没给黎行聿留，咕嘟咕嘟喝完，丢下一句“回家慢慢想”，飞快溜走。
一路狂奔回小卖部，萧妧妧四肢瘫软，啪叽一下扑进躺椅里。
乱糟糟的思绪毛线团一样堵在脑子里，脑仁疼。
萧妧妧沉闷的嚎了一声，侧过脸深呼吸，刚张开嘴，就看到眼前三张大脸挨挨挤挤，眨巴着眼睛直勾勾盯她。
萧妧妧一激灵，呲溜一下爬起。
“你们想做什么？”
孟甜甜拉来一张椅子坐下，苏娇娇端来一盘瓜子，柳如烟捧着脸坐等吃瓜。
萧妧妧：……
她倒回躺椅，晃得椅子嘎吱咯吱。
“社会上的事少打听。”萧妧妧瓮声瓮气说。
三人没有放弃的意思，啪嗒啪嗒磕着瓜子追问。
“霸总哥表白了？”
“你们搞对象了？”
“他怎么说的？你怎么要死不活的？”
萧妧妧叹气，“还不如表白呢。”
更烦了。
所烦恼的问题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萧妧妧想找人倾诉，但没想好怎么开口，她自己的思绪还一团乱呢。
三人见无瓜可吃，失落不已。
苏娇娇见她五官挤成一团，愁得眉头打结，好心安慰她：“别不高兴了，我换来一件南宋哥窑八方贯耳扁瓶，你看看值多少钱。”
说到钱，萧妧妧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立刻来了精神。
苏娇娇努努嘴，示意她去看古董铺的展示柜：“放那里了，以假换真换来的。”
萧妧妧瞬间舒展眉头，鲤鱼打挺一样弹跳落地，噔噔噔往店里跑，抱起那只有点丑的哥窑瓶子。
“钧窑和青花盘子换的，你觉得我这买卖做得怎么样，不亏吧？”
萧妧妧端详片刻，基本确定是哥窑，而哥窑真品的市场行情已然迈入亿元级。
佳博今年初的春拍，就有一件哥窑明代官仿，即便是仿品，也卖出了3000万的价格。
萧妧妧的眼睛几乎挪不开，何止不亏，简直赚死了。
系统给的估价和市场价差不多，都在3.6亿元左右。
哥窑全球完整器数量仅为两位数，其稀缺性决定了它的价值不会低，在收藏市场上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更是与日俱增。
这是一件可以和汝窑并列第一的宝贝。
汝窑是她花钱买的，哥窑是她花小钱买来的假货换来的，所花费的数额远不及买汝窑的一半。
啊——意识到这一点，萧妧妧发出尖锐爆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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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第225章
◎丧尸晶核◎
苏娇娇捂住耳朵躲远,尖叫攻击停止后才挪回来。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粉彩和元青花上午送去汇司鉴定过，可以送拍。
成化斗彩的碗我借口急需变现送去雪霁轩，也没被人看出它是仿品,我又借口开价太低带回来了。
至于哥窑,我通过雪霁轩掌柜从一个外国古董商手里换来的,手续齐全,补上我们之间的交易证明即可。”
成功换来哥窑，苏娇娇恍惚了半天。
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可思议，几件高仿到她手里总共不超过两天时间呢。
不愧是萧妧妧念叨的“大国制造”,骗过鉴定师和古董商轻而易举。
有过一次成功经验，苏娇娇攒在心底的心虚与忐忑烟消云散,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她特意跑一趟小卖部送来哥窑，其实是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哥窑本身,一个是以假换真的法子确实行之有效。
苏娇娇对上她锃亮的狐狸眼,摸摸她后脑勺,放出另一个好消息。
“你这招以假换真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百,拜托你多买点假货回来吧。
苏管家那里传来好消息,不少人想加价买那件粉彩瓶子呢。”
虽然没有确定具体价格，但意动的人可不少，苏管家一上午接到三通询问电话，甚至有人表示愿意加价购买,免得送拍后竞争失败。
萧妧妧又想尖叫了，艰难憋住。
心血来潮琢磨出来的主意不仅有用,还带来了意外的收获,萧妧妧理所当然的把重心放在贩卖“艺术品”上。
也理所当然的,萧妧妧有意忽略了某件让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情。
好在黎行聿没有催促她，好像真的只是告诉她一些消息，贴心地跳过这件事不提。
萧妧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鸵鸟心态越发严重。
出于不可言说的心情，她这几天不管忙到多晚，上下班有多不方便，都老老实实回熙园陪爸妈。
夫妻俩知道闺女不愿意早起，大多时间选择在月牙巷过夜，他们没什么意见，只叮嘱忙生意的同时照顾好自己。
最近变了，接连几天没回家的闺女突然像变了个人，上下班打卡似的天天回家，一会要吃这个菜，一会要吃那个水果。
要不说远香近臭，夫妻俩没过两天就不想伺候了，催她回去把心思放在生意上。
萧妧妧嘴上答应好好的，还是一天不落的往家里跑。
跑得越勤快，本就难以决定的事情变得更加困难。
张芸和萧大明收养她时年纪不轻，40多岁左右，萧妧妧高中没毕业他们俩先后退休。
两人的退休金不低，按理说完全可以过上唱歌打牌遛鸟跳广场舞的生活，为了给她攒钱以及支援三叔一家，两人退休后的生活并没有轻松多少，甚至更加拼命的经营民宿、小卖部。
父母逐年衰弱，萧妧妧终于长到能扛事的年纪，回南市后的她在这个三口之家里话语权越来越重，渐渐成为家里的支柱，开始为父母接下来的养老做打算。
这时候，萧妧妧实在没办法抛下他们，去和亲生父母接触。
如果她是被人抛弃的，萧妧妧反而能轻松做出决定，偏偏正相反，她的走失是一场意外，亲生母亲为了她奔波数年。
萧妧妧不管选择谁，都有一种微妙的“背叛”心理在绑着她。
对她而言的两全其美的方法倒是有一个，肩负起两个家庭的责任，反正她现在不缺钱，资金方面不是问题。
但话说回来，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养父母和亲生父母那里什么意思她尚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她也不知道，接受之后关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又怎么安排，都是问题。
萧妧妧目前卡在第一关，这一关卡多久她自己也说不清。
孟甜甜最近几天发现，萧妧妧有点心事重重。
虽然她平时也挂着笑容，但鲜少感觉到快乐情绪。
为数不多的几次好心情，要么是苏娇娇带来新古董，要么是有大额进账。
这种好心情并不持久，因为萧妧妧的阈值提高了，高兴一会又变得沉默。
当然，沉默的时间不算多，她平时挺忙，忙着经营古董铺，忙着参加拍卖会。
说好要亲自下场积累拍卖经验的，最后变回委托代理，然后在精品古董和优质高仿送上门时间歇性活力满满。
直觉敏锐的柳如烟同样察觉到了萧妧妧的异常，以为过两天就好，结果持续了半个月。
这几天追综艺她都不敢大声笑。
爱丽丝偷偷扯孟甜甜衣角追问，孟甜甜摇摇头，无能为力。
萧妧妧不肯说，她也没办法强行逼问不是。
好在她的异常没有持续更久，十月中下旬，萧妧妧莫名振奋起来。
直到萧妧妧将小卖部托付给她照看，孟甜甜才知道要出国一趟。
“一星期？”孟甜甜差点跳起来。
上次她出去参加拍卖预展加起来总共五天左右，这次是实打实在国外待一周，算上两天往返的路程，最少要十天时间。
下次见面就是下个月了。
萧妧妧离开太久，孟甜甜难免心里发慌。
倒不是没信心管理好小卖部，毕竟日常杂事她有参与，没参与的看萧妧妧天天做也看明白了。何况萧妧妧走之前会安排好所有，不需要她费心思。
孟甜甜只是觉得，小卖部没有萧妧妧好像少了什么。
萧妧妧拍拍她肩膀，笑眯眯说：“我明白，这叫雏鸟情节。”
孟甜甜默了默，怀疑萧妧妧在占她便宜，但她没法反驳。
确实有点依赖心理。
短期离开还好，像这样半个月见不到人，心慌很正常。
萧妧妧纠正：“你太夸张了，总共十天，哪里就到半个月了。”
这次参加国外拍卖无法假手他人，她必须亲眼看一看唐伯虎的画。
包括大维德在内的拍卖会，一共要参加三场，等待她参观的预展集中在月底之前结束。
为了时间能合理安排，萧妧妧踩着点飞过去，一落地先看预展，预展结束就马不停蹄参加正式拍卖。
三场正式拍卖的时间是错开的，萧妧妧勉强可以偷懒，空闲下来可以逛一逛当地的古董市场、二手店等等。
孟甜甜听完她的行程安排，说不出让她早点回来的话。
难得出国一次连游玩的行程都没安排，全围着拍卖会转，太可怜了。
萧妧妧一点不认为自己可怜，她终于有机会买到自己心心念念好久的唐伯虎了，高兴疯了。
她暂停收拾行李，交待一下注意事项。
“古董铺和上次一样，不营业。小卖部我会改权限，只有你们可以进出，生意暂停。
景区管理那边我搞不定，所以面对普通客户的生意要继续做。
补货下架什么的，你提前跟我说，我来远程操作。
对了，《国宝》节目组过两天要还汉锦，那天我应该在飞机上，你帮我接受一下，随便放哪里都行，当天下午崔部长……你记得崔部长吧？上回和我签协议的那个，博物馆的崔民，他会带人来取汉锦，我答应借他汉锦参加展览了。
头冠10月最后一天结束展览，1号会打包送还，崔部长的意思是他会亲自送回来，具体哪天能送到手不好说，如果在那之前我没赶回来，你帮我接受一下。”
萧妧妧掰着指头，盘算有哪些事情需要安排，断断续续说了半天。
孟甜甜一一记下，表示一定做到。
“你离开这么久，有件事必须要和你说一下。”孟甜甜等她说完，开始交待自己的情况。
萧妧妧立即正襟端坐，摆出倾听姿态，孟甜甜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捧水晶推来。
这一捧水晶约有40多块，完全不规则形态，大的和荔枝差不多，小的和感冒胶囊相差无几。
形状上面找不到共同点，且颜色各异，硬说相同点的话，大概是它们都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即便不像钻石那样多面切割、打磨，灯光下也能闪烁出火彩。
“你挖到水晶矿啦？”萧妧妧惊喜低呼。
她一边低呼，一边拨弄水晶，听它们互相碰撞出哗啦啦的脆响。
孟甜甜摇头，神情严肃：“不是水晶，这些是我最近杀丧尸时收集到的。”
杀丧尸……？
萧妧妧笑容凝固，手上动作僵住。
“你讲清楚点，到底是怎么收集的，有点吓人。”
没杀过丧尸，她还没看过末世文嘛？孟甜甜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让萧妧妧产生了十分不妙的联想。
她多瞄一眼漂亮的“水晶”们，迟疑几秒，缓缓放开，手心在地毯上蹭了蹭。
孟甜甜看到她的小动作，含糊开口：“就是这样那样，然后从那里掉出来。”
她没敢说是从脑浆里挖出来的，担心萧妧妧吐出来。
孟甜甜练习杀丧尸大半年，颇有成效，加上每天锻炼，双臂力量大大增强，最近砍丧尸喜欢照着脑门捅。
捅得多了她就发现这招最快速有效，越来越喜欢捅脑门，直到最近这一个月让她发觉了不对劲。
劈开脑门的丧尸会有东西滚落。
孟甜甜一开始当成病变的脑仁，或者脑子里长结石，渐渐的，她发现每砍一只丧尸就有一个硬物掉落，迟钝生出好奇。
大约在一个月前，她终于没忍住捡起这些包裹着深褐色污物的东西，丢进桶里搅几圈，最后捞出晶莹剔透的“水晶”。
孟甜甜恍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小说里才会有的“丧尸晶核”。
按照一般小说设定，晶核是丧尸尸变后孕育的聚合体，功能不好说有哪些。
孟甜甜稀里糊涂研究了许久，别的不敢说，无法造成正常人尸变，和无法促进正常人觉醒异能这两点她可以万分肯定。
至于晶核能不能强化、净化身体，她也没有明显感觉。
孟甜甜一没有异能，二没有被丧尸感染受伤，完好无损的她不可能为了测试晶核作用冒险。
戴着它们一个月，孟甜甜反复确认过，无论身体还是精神、情绪，都没有发生不好的变化，总算敢将它们带回小卖部。
孟甜甜说的不清不楚，萧妧妧却听明白了。
她默默往后挪了半米，翻出酒精给手心消毒，仅用眼睛观测晶核。
漂亮是真漂亮，想到它们从哪来，萧妧妧没有勇气碰它。
“丧尸晶核……真的有这玩意啊？”
【作者有话说】
能看出来吗，已经到收尾阶段了，应该会在90万字前后写完[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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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第226章
◎买下这座古堡◎
孟甜甜耸肩,她对晶核的了解不比萧妧妧多多少，确认无害后拿出手其实是想听听意见。
萧妧妧想不到什么好意见，丧尸晶核对她而言未免过于奇幻。
她盯着瞧了一会，果断启动系统估价,先看看它值不值钱。
然而一向反应迅速的系统罕见的卡顿了,半分钟过去毫无变化。
萧妧妧等啊等,越等越心焦。
她时不时瞅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如此漫长的等待前所唯有,萧妧妧慌得不行，差点把晶核丢出去
孟甜甜看她脸色不对,当即怀疑晶核有问题。
她来自末世，可能早已被环境影响,所以感觉不到变化。而萧妧妧不是，很有可能被晶核影响。
孟甜甜脸都白了,抓起晶核要往结界跑。
萧妧妧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刚要开口,系统颤巍巍弹送出对话框。
【经专家系统多维度鉴定,聚合体无负面作用,所蕴含能量仅特定人群可吸收，暂无法估价】
萧妧妧长舒一口气，真吓人，她以为丧尸晶核把系统干烧了。
她拉住孟甜甜,道：“没事，晶核很安全。具体怎么用我也不清楚。”
孟甜甜见她终于恢复正常神色,跟着放下心。
两人齐齐望着晶核,不免发愁。
不明用处的东西,丢还是留？
萧妧妧多瞄一眼对话框后半句话，“仅特定人群可吸收”，说明它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至于这个特定人群指的是谁，暂时没人知道。
有价值就好，未来会有各种各样的客人光顾，说不准哪天派上用场了。
萧妧妧随手从货架上找来玻璃缸，当成装饰品丢进去。
“有总比没有的好，以后碰见了帮忙捡几个回来，没必要特意去收集。”她随口说。
孟甜甜应声，她也是这么考虑的。
现在不知道晶核的用处，以后难保不会发现它的用途，既然确定它无害，多收集一点没毛病。
挂在心里许久的问题解决，孟甜甜浑身轻松，帮萧妧妧一起收拾行李。
夜色如墨般泼洒，又晕染至浅淡，萧妧妧挣扎着爬起洗漱，往南市*国际机场FBO赶。
坐飞机不稀奇，坐私人飞机倒是头一回。
难怪她前面兴致勃勃和黎行聿商量坐哪个航班时，他神色古怪，别说经济舱，坐商务舱都委屈他了。
这次和他们同行的有艺术投资顾问、鉴定专家、翻译，刘秘书和一个有点面熟的助理也在，黎行聿相当于带了一个团队出门。
相比之下，单枪匹马的萧妧妧略显朴素，朴素的过分。
耗时十数小时的长途飞行无疑是疲惫的，哪怕私人飞机也无法彻底解决这一难题。
再回想自己如果是搭乘民航客机来伦敦，萧妧妧不自觉抖了一下。
脚踏实地没多久，面前先后停下几辆车，行礼一车，黎行聿和萧妧妧一车，团队其他人坐另一辆大车。
行程紧凑，行礼送回住所，刚下飞机的他们则直奔大维德的预展。
萧妧妧再次庆幸他们坐的是私人飞机，下飞机之前有舒适条件保障休息，除了时差与气候的不适应，总体而言还算轻松。
一行人抵达预展展厅附近，简单用过便餐立即投入到展览中。
萧妧妧一进门看到一片一片黑发黄肤，差点以为自己回国了。
“唐伯虎真迹现身，大家都是冲着它来的。”黎行聿解释。
萧妧妧十分理解，哪个玩古董的没有幻想过收藏顶级精品，有实力的藏家数不胜数，但真正顶级的古董其实并不轻易在市场里流通。
难得遇到唐伯虎真迹，一个个闻着味游来了。
萧妧妧就是其中之一。
她提前做过功课，哪些拍品值得下手心里有数，于是径直去找那幅《松崖别业图》。
在展厅兜兜转转半天，萧妧妧发现并不需要她刻意寻找，因为展柜附近围满了人。
乌压压的人头围了一圈，萧妧妧心凉了半截。
她有点没信心了，竞争激烈得超乎意料。
围着观赏的不算，调阅区还有不少人排队等着仔细看它。
想近距离看唐伯虎真迹也没那么容易，需要出示重点标的竞拍号牌，以及提前缴纳巨额保证金。
来之前有顾问为她打理妥当，萧妧妧无需费心，如果不是想亲眼看看大家向往的顶级收藏品，她隔着亚克力估价也足够了。
萧妧妧抱着莫名其妙的执念，硬生生排了一小时的队，亲手拿着放大镜贴近《松崖别业图》。
这段时间的学习终归有点效果，画纸、印泥、钤印，她已经能看出门道。
至于工笔、字迹，萧妧妧有点头大。
囫囵看完藏品本身，她按照完整流程，继续查阅流传记录。
它的所有者看得出来十分擅长经营古董，自从拍下它后隔十年参加一次国际展览，保证曝光的同时又不至于过度曝光影响它的神秘感。
萧妧妧有七分信心这是真品。
等系统估过价，跳出4.4亿元的估价，七分信心顺理成章变成了十分。
可惜卖方的底价在3亿元左右，贵得离谱，但谁让它是唐伯虎呢。
萧妧妧啧啧出声，如果成交价和估价一致，她一定会更高兴。
主要目标完成观察，其他拍品就没那么着急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足以。
萧妧妧一边记笔记，一边做规划。
她的资金不能说少，但她想买的东西多，而且都不便宜，怎么花在刀刃上便显得尤为重要。
傍晚时分，一行人累得萎靡，好在大维德预展基本逛透了。
结束之后，刘秘书带团队去酒店入住，萧妧妧跟着要走，才迈开腿被他拉了回来。
“我们住其他地方。”
黎行聿所谓的其他地方指的是切尔西一处住宅，私人住宅。
萧妧妧突然想起自己随口答应过他的邀请。
她摸摸鼻尖，别别扭扭地跟上，进门后发现偌大的住宅不止他们两人，萧妧妧明显松弛许多。
“路易莎休息了吗？”
负责打理住宅、疑似管家的西装男人鬼一样冒出来回应：“是的，路易莎女士没等到您回来，刚用完药回去休息。”
黎行聿没再多问，稍稍偏头，征询萧妧妧的意见：“明天陪我见见路易莎吧，她对你很好奇。”
萧妧妧应下了，住在别人地盘总会有见面的时候。
不过……
“她听说过我？听谁说的？为什么对我好奇？没说我坏话吧？”
萧妧妧追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像只闹腾的麻雀。
黎行聿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加快步伐。
直到客房门口，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但萧妧妧不肯放过他，眨巴眼睛盯着他瞧，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喉结滚动一下，随即移开视线，神情不自然地推她进客房。
“早点休息，明天见。”
含糊不清的说完，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咚一声关上大门，彻底隔开两人。
这怎么不算落荒而逃呢。
萧妧妧望着黑胡桃木的门板发愣，几秒之后，不禁笑出声。
这人可真有意思。
萧妧妧抓紧时间洗漱，回复完未读消息，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拉上被子盖过头顶，强迫入睡。
可惜身体没能快速适应时差，这一觉睡得七零八落，闹钟响起后反而有了睡意。
蔫头耷脑的下楼，萧妧妧没看见路易莎，只有黎行聿在吃早饭。
今天的行程依旧排满，一天之内横跨伦敦。
萧妧妧自己定的行程，怪不了别人，强打起精神参观。
这次参加拍卖，她的目标不止唐伯虎的《松崖别业图》，还有房产。
并非普通的住宅，而是伦敦附近的一座古堡庄园，闲置了一百多年，售价换算过来约值3.4亿元，贵得令人发指。
她的目标是买下这座古堡。
这是她在伦敦能找到的最符合要求的房产，是她和苏娇娇为下一步行动选定的藏宝地址。
大不了多换几件真货回来，运气好卖一两样就能回血，既能留住更多文物，又能得到一座城堡，这笔账怎么算怎么赚。
买古堡这事她打算偷偷进行，上午看完预展，萧妧妧借口逛古董店单独行动，和投资顾问汇合后一同前往白金汉郡。
城堡庄园闲置许久，看起来是那种会闹鬼的建筑，萧妧妧得知房主早已搬到其他城市入住，附近根本没人会来城堡瞎溜达，简直不能更满意了。
她甚至没有进去看一眼内部格局，了解过税务情况和避税方案，以及后续改做商业资产的可行性，确保不存在法律方面的风险，当场表示购买意愿。
没管投资顾问什么反应，萧妧妧绕着古堡庄园拍了一段视频，喜滋滋发给孟甜甜炫耀。
谁懂啊，吹过的牛实现了，却不能告诉任何人，萧妧妧怕自己憋出内伤。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这座古堡庄园的所有者！
投资顾问没见过这么爽快的，爽快到有点邪门，瞪着眼睛看她拍半天照，迟钝想起要走下一步流程。
她买城堡的决定做得干脆，但到了走程序这一步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捷。
萧妧妧提供完税证明和资金来源，便耗尽了耐心，彻底当起甩手掌柜。
萧妧妧再次感叹，有钱真好，能省去90%的麻烦事，她只管做决定，自然有人愿意为了钱帮她解决麻烦。
回到切尔西中心街区，时间将将来到下午四点，这里刚结束一场阵雨，地面潮湿，夹杂细细雨丝的冷风吹得萧妧妧一哆嗦。
然而一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一座古堡，萧妧妧心头火热，连带着湿冷天气都有几分可爱，走路轻飘到恨不得蹦起来。
她快乐地穿行在街区的高端精品店以及画廊里，手上不一会就多出一堆大包小包。
她答应要帮孟甜甜她们带土特产来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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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第227章
◎落荒而逃◎
精品店的首饰、香水、配饰数不胜数,萧妧妧买得很尽兴。
要说令她惊喜的行程，除了亲眼看到古堡，大概就是她无意间闯入的艺术画廊。
没有卓纳画廊那么高不可攀，想买件作品还需要有顾问引荐,这家坐落于河岸边的画廊更加年轻也更加灵活。
萧妧妧起初只想进店感受一下艺术氛围,熏一熏自己被金钱腐蚀的大脑。
结果倒好,她瞄到了一幅抽象得难以理解的布面油画,售价高达90万英镑，按照当下汇率算,大约是870万元。
萧妧妧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一幅当代油画,且画家本人还喘气的前提下，作品能卖出如此高价。
一边嘀咕“什么玩意,不会是洗钱吧”，一边按捺不住好奇启动估价,想看看这玩意是不是真的值钱。
萧妧妧期待系统给出不值钱的判定,价格跳出来的瞬间,她默默捂住了脸。
她果然没有艺术细胞,根本看不出眼前的油画竟然还有升值空间,并且空间不小。
又多瞄一眼，系统估价确实给出了990万的参考价格。
再查一查画家姓名，嚯，尼奥劳赫,当代顶流啊。
转身，招手,萧妧妧语速飞快：“Thisone,please。”
比语速更快的是她付款速度,送货地址暂定黎行聿在切尔西的住宅。
怎么说呢，萧妧妧在乎的不止是那一百来万的增值，更偏向暴发户附庸风雅的虚荣心理。
瞧，她慧眼识珠，不仅能分辨古董，更懂得欣赏现代艺术。
多少有点包装自己的成分在里面。
虽然不缺钱，但意外产生的90万英镑消费多少影响了她接下来的计划，萧妧妧舍不得再看其他东西，溜溜达达回住处。
她回来的时间刚好，黎行聿才结束一场会，艺术投资顾问和几位鉴定专家在她进门后不久离开，双方在门厅礼貌寒暄告别。
萧妧妧放下大包小包，陷进沙发里瘫坐，没等缓过劲，二楼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有看中的拍品吗？”
她下意识仰头，见黎行聿端着咖啡杯出现，恰好走到楼梯口位置，懒洋洋与他搭话。
他带团队过来显然不止是随便看看，估计这会已经在商量方案了吧。
萧妧妧有点好奇他们的目标，希望不要出现撞车的尴尬情况。
黎行聿嗯了一声，顶着她的注视慢吞吞走下螺旋楼梯。
“家里古董收藏足够多了，这次会买几件珠宝。”
黎行聿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如实告知。
萧妧妧回想一会，这几场预展上出现的珠宝品质非常不错，适合投资、收藏。
经济不稳定时期，货币购买力下降，中高档宝石无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但稀缺的顶级天然宝石不同，它们具有“抗经济周期”特性，往往能保持上涨或稳定，无疑成了最佳避险资产。
尤其矿源枯竭的顶级宝石，现存溢价率最高达到300%，离谱之中又透着一点合理。
理所当然的，顶级珠宝就受到了藏家、投资者青睐，拍卖行流拍率可以完美佐证。
黎行聿把目标放在珠宝上属于情理之中。
萧妧妧暗道一声幸好，万一两人在大维德抢唐伯虎抢到脸红脖子粗，那也太抓马了。
珠宝她不缺，不管是成品珠宝首饰，还是裸石，顶级宝石还是高端宝石，多得塞不下。
如果按数量来统计，萧妧妧可以拍胸脯说，绝对超过翡翠数量，甚至倍杀。
毕竟她一直在出手中低档翡翠，高档货偶尔卖一卖，顶级翡翠必然是自己收藏。
宝石钻石什么的，属于迫不得已，随便她怎么努力，就是不如翡翠受欢迎。
低端的首饰好一点，能顺带着卖出去，非常偶尔会有顾客点名要买高档宝石。
至于顶级宝石，她记不清塞了多少个木匣子，多到她这辈子都不需要再花冤枉钱买它们了。
萧妧妧越想越美，狐狸眼弯成月牙状。
黎行聿径直走向岛台，熟练操作咖啡机，给自己添一杯咖啡的同时不忘记侧身询问。
“给你冲一杯？新到的咖啡豆是你会喜欢的味道。”
萧妧妧回神，扭头回他一句谢谢，心安理得等咖啡喝。
黎行聿看起来精神奕奕，都没有黑眼圈，萧妧妧不行，时差害得她有点萎靡，偏偏白天事情安排满了，无法补觉。
当然，不排除她下午放肆逛街造成的原因。
总之，萧妧妧一坐下，疲惫感包裹全身，等她适应了室内温暖温度，困意上涌。
黎行聿煮咖啡技巧怎么样她不好评判，速度没得说，眼皮子耷拉几秒，一杯有着淡淡果香的咖啡摆在面前。
与此同时，几本图录也在她面前摊开。
“有印象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说。
萧妧妧兜里有一堆珠宝没错，可她鉴赏珠宝的水平并没多少长进，不怕丢脸坦白的说，她更在意珠宝好不好看。
“不用考虑其他因素，挑你看得顺眼的就好。”
萧妧妧闻言更不敢乱挑了，但黎行聿态度坚持，她象征性的随手翻几页糊弄。
“都挺好。”
论品质、设计，没有一个拉胯的，于是她坦然的敷衍一句。
黎行聿自动翻译：“那就全都买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给投资顾问打电话。
萧妧妧刚喝一口咖啡，没品出滋味呢，差点喷出来。
“你别冤枉我，我没那个意思。”她赶紧撇清关系。
黎行聿：“你的建议不错，既然选不出来，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考虑了。”
萧妧妧忍不住瞄他，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
电话接通，黎行聿话音没有一丝停顿，明确表示全部匿名购买。
萧妧妧听得心肝直颤，偷摸翻了翻图录，计算完数量，暗暗吐气。
还好还好，算得上顶级的珠宝总共才十件。
真吓人。
萧妧妧重新端起咖啡，一口闷，借口收拾东西溜走。
黎行聿察觉身后动静，侧身回头，只看到豪迈爬楼梯的狼狈背影，失笑出声。
直到晚餐前，萧妧妧扛不住肚子的抗议，磨磨蹭蹭下楼。
管家领着人在餐厅与厨房的区域忙碌，没看到黎行聿的身影。
萧妧妧探头探脑一番，乖巧坐在沙发上等开饭。
几乎刚坐下，大门口传来声响，有人进来。
她意识到这一点时，护工已经推着轮椅进入大厅。
萧妧妧看过门厅的照片墙，一眼认出轮椅上堆满笑容的富态女人，她就是黎行聿口中的路易莎，从小照顾他的保姆。
萧妧妧听他提过，黎家兄妹三人几乎都是路易莎看着长大的，从感情上来说，和家人差不多。
她反应了几秒，拘谨起身打招呼。
路易莎车祸受伤，声带受损，腿脚也不太方便行走，她一个劲的微笑表达自己的善意，然后比划手势。
“路易莎说，很高兴见到你。”黎行聿卷起袖口走到轮椅后面，示意护工松手，“没关系，路易莎可以听懂你说话。”
萧妧妧正迟疑抬手，闻言便用正常方式交流。
黎行聿在她耳边小声说：“路易莎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年初还查出帕金森，拿不稳笔。”
萧妧妧了然，难怪她打手语时磕磕绊绊。
解释完，黎行聿贴心地充当起手语翻译方便她们沟通。
萧妧妧想说她勉强看得懂，他可以歇歇。
但随后，路易莎兴奋地朝着黎行聿比划，比划时，灼热目光几次落在她身上，差点将她烫穿。
黎行聿看完她颤巍巍的手语，眼角眉梢挑起笑意，点头嗯了一声回应后，改用手语比划。
然后，路易莎肉眼可见的着急，颤抖的双手施法一样比划得飞快。
萧妧妧笑容僵硬两秒，脚趾不自觉扣地，再不提自己能看懂手语的事。
路易莎今年将近七十，身体机能的衰退伴随车祸后遗症以及老年常见疾病，以至于她吃饭完全无法随心所欲，每顿吃的药比饭都多。
整顿饭，路易莎没吃几口，全程笑吟吟地盯着黎行聿看，再自以为隐晦的偷看萧妧妧。
萧妧妧被她盯得坐立不安，有几次没忍住回望过去，路易莎又心虚地转移视线，看天看地。
是个可爱的小老太太。
晚饭接近尾声的时候，路易莎的护工推着她回去休息，黎行聿跟过去没几分钟就被赶了回来。
“路易莎很喜欢你。”他说。
萧妧妧结结巴巴开口：“是、是吗？我也很喜欢路易莎，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有力量。”
黎行聿继续道：“这次回国计划是带路易莎一起回去。”
“回国挺好的，住南市吗？”
黎行聿：“不住南市，她更想回家乡，路易莎已经开始考虑身后事，她希望落叶归根，我会安排护工一起过去照顾她。”
萧妧妧面无表情：“那挺好。”
她的语气和表情一样平淡，好像对他的话题不感兴趣，无论黎行聿说什么，都简短干巴地回应。
对比萧妧平时叽叽喳喳的状态，此时的她稍显冷淡，黎行聿敏锐察觉她的变化，不禁稍稍偏过头，凝视着她。
萧妧妧始终低着头，专注眼前的食物，看不出哪里不对。
黎行聿心中有疑惑，想追问她几句，萧妧妧突然放下手中的餐具，借口倒时差匆匆跑走，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黎行聿满脸不解，这是怎么了？
回到客房，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萧妧妧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
挺好，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报应不爽。
昨天，她故意捉弄黎行聿，让他落荒而逃，今天，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也确实让她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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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王阳明手卷◎
接下来的两天,萧妧妧收敛心神，专注于预展。
来之前选出心仪的古董六件，见到实物之后挑拣对比一番，只剩三件值得她下手。
一件是唐伯虎的画,不惜成本拿下。
一件是图录里没看上,见到实物反被惊艳的明永乐龙凤呈祥剔红大盘,大维德爵士旧藏,《石渠宝笈》著录，约4000万元,价值不菲。
最后一件是《金文总集》收录过的战国青铜饕餮纹瓿，有卢芹斋交易记录,不存在流失文物被追索的风险。
当然，价格同样够美丽,市场行情约1.1亿元左右。
萧妧妧最终选这三件下手，结合了多方因素考量。
她手里古董珍贵的、普通的,数不胜数,可以说有了里子。
但那些大多靠她捡漏买来,或许能帮她打出名气,实际却没什么增益。
这时候搞几件名人旧藏充门面,拔高一下档次，里子面子就都有了。
佳博的几件名家旧藏相对来说比较便宜，也因为便宜，对她来说作用不大,买了纯粹白送钱，有点鸡肋。
她精心挑选的这三件拍品则不一样。
大维德爵士的旧藏剔红大盘,无疑是此次拍卖中的精品之一。
大维德爵士是上世纪陶瓷收藏巨擘,其旧藏瓷器在拍卖市场上一向备受瞩目。
萧妧妧此次参加的大维德拍卖,就是由大维德爵士创立。
其拍卖的藏品无不是艺术、历史价值兼具，尤其陶瓷藏品，在艺术品拍卖市场上有着广泛的国际影响力。
买下剔红大盘虽然要花不少钱，但值得。
唐伯虎的《松崖别业图》更不用多说，名声斐然，买下它既增加她知名收藏家的份量，也向圈内、圈外人证明自己的实力。
战国青铜器除了昂贵，本身历史价值就十分值得关注，她早有计划，等送去展览上溜达几圈刷够了存在感，连同汉锦一并捐赠出去。
说的再直白点，买青铜器那一个亿本质是花钱营销，求的是社会层面的正向曝光。
如果目标只有青铜器，差不多的价钱她可以通过苏娇娇买下十几个。
捐赠一亿元和捐赠青铜器，单独进行效果都很一般，花费一亿元买下青铜器再公益捐赠，则从本质上与前两者做出区分。
这一点区分，补足了捐赠汉锦所缺失的必要一点。
捐赠的一亿元是货币资产，代表资源的直接给予，强调的是资产所有权转移。
捐赠青铜器，是文化载体的所有权转移，它可能是祖传、意外所得，只体现出文化遗产的传承、保护，以及捐赠者的思想觉悟。
至于青铜器的经济价值，没人再关注，自然无法联系到捐赠者的“获取成本”。
或许新闻稿添加一句“曾有人花重金求购”，勉强增加一点故事性，得到一句褒扬。
花一亿元买青铜器捐赠是另一回事，体现青铜器的经济价值与文化价值，表现出她通过资源置换文化载体，强调的是她为获取青铜器所付出的成本。
再与文化保护、传承这一点结合，既有社会意义，还有象征意义，同时彰显捐赠者自身的“文化责任感”。
关键是它的价格刚刚好，不会贵得让她无法接受，也不会便宜到让人发出“就这？”的质疑。
这一套招数不少收藏家玩过，有的玩砸了，有的从此咸鱼翻身。
萧妧妧准备了双重保险，汉锦和青铜器，就算不能翻身，多少可以扑腾出点水花吧。
做好计划，隔天上午就有一场拍卖，下午是大维德的钟表专场。
萧妧妧确认这两场无需参加，睡了个懒觉，乐颠颠向附近艺术街区的古董店出发。
黎行聿的目标也不在这两场中，何况他有顾问代理拍卖，于是理直气壮跟上来。
萧妧妧没理由拒绝，两人一起逛起古董店。
国外的古董店无论装修、陈列还是商品，都与国内有巨大区别，店铺好像从维多利亚时代穿越而来。
尤其里面售卖的物件，留声机、羽毛笔、绝版唱片、半幅肖像画，分不清风格的家具、烛台、餐具……
当然，最多的还是瓷器、银器。
萧妧妧兴致勃勃拿起一粉彩餐盘，翻过来多瞧一眼，又放了回去。
之后拿起的鼻烟壶、茶壶、花瓶，大多如此，全是创汇产品。
萧妧妧没有多失望，转身去另一家古董店。
这家有点特别，卖古董首饰，其中有玉石一类的产品。
这家店显然更受欢迎，顾客成群，但没有萧妧妧需要的漏。
第三家门楣低矮，看上去略显老旧，表现却出乎意料。
萧妧妧在这家店找到了一块田黄，雕有山水图的大块田黄。
至于是否为名家雕刻，她看不出来，但论田黄材质，手上这块摆件呈冻状熟栗黄，有萝卜纹，这种料子一般用来雕摆件。
手里的摆件约400g左右，听起来挺有份量，实际大小也就巴掌差不多。
宫廷旧藏、名家雕刻或许贵一点，卖到百万千万，如果没有历史价值附加，其实并不算贵，价差10倍左右。
萧妧妧有点心动，但远不到想下手的程度，启动系统估价后改了主意，果断买下。
系统给的参考价在600万-800万之间，这个价格放在高峰期，只能买到一般品相的田黄，而在当下价格回落期间，手里这件高品质田黄售价才90万元，不管能不能回到高峰期，这个价格都非常有吸引力。
萧妧妧拿到田黄总共不超过三分钟，转头就去付款。
剩下几家古董店，萧妧妧已经不抱希望了，她会想起来逛古董店，其他参加拍卖的买家同样在逛。
一条街区没能逛完，萧妧妧看见不下十人是她这几天在预展上擦肩而过的。
即便如此，最后一家店她还是没忍住进去瞧一眼。
因为这家店主营东方艺术品，什么青花、粉彩、浮世绘，隔了十几米就看得一清二楚。
进店后，店内售卖物件多得远超她想象。
两人前脚进店，后脚几个黄皮肤同胞随后跟来，抱着差不多的捡漏心思在店里闲逛。
萧妧妧看青花盘子的时候，旁边就有两个年轻小姐姐说着南市方言交头接耳。
两人分不清真假，纯粹凑热闹，萧妧妧特意瞄了一眼，又是新货。
逛到书画区附近，研究浮世绘的人还挺多，她好奇估价后，后撤一步避开。
萧妧妧还要继续深入，黎行聿忽然拉住她手腕。
“怎么了？”
黎行聿没说话，手上力气加重，将她往另一方向带。
萧妧妧眼珠子一转，顺从的调转脚步跟上，最后停在玻璃展示柜前。
黎行聿稍稍俯身，在她耳边低声提醒：“第二排最后一件。”
萧妧妧按照提醒看过去，是一幅字。
她隐约想起，他们刚才路过这里，店员新从柜子深处扒拉出来放上去的东西。
萧妧妧狐疑瞄他。
假货当然没必要特意提，难不成是真古董？
萧妧妧抱着这样的怀疑，拉开柜门拿出那幅裱起来的字。
整幅字宽约30厘米，长将近800厘米，保存相当完好，为方便展示，只露出了一部分卷首以及落款。
“……有点眼熟。”
萧妧妧盯着上面的七言诗句品味，半晌丢出这么一句。
怪她学艺不精，实在无法凭笔迹认出作者。
黎行聿再次：“像不像在随园仓库看到的那幅？”
萧妧妧茫然一会，想不起他说的是哪个，她在随园见过的字画可多了。
黎行聿望着她眼睛，别有意味：“行气贯通、虚实相生……想起来了吗？”
萧妧妧咀嚼这八个字，迷茫眼神倏然绽放出精光。
“你是说……”
话到嘴边，她突然瞥见有两个在预展时见过的买家从身旁走过，心中一紧，连忙止住声音，并迅速将手卷往身前藏了藏。
待那两人完全走过，这条不算宽敞的过道便只剩下他们，萧妧妧这才鬼鬼祟祟向他确认。
“你是说，王阳明？”她压低嗓音，偷感十足。
黎行聿见状，嘴角微扬，“字迹有点像，其他的……我研究不深。”
萧妧妧闻言，用一种略带戏谑的眼神瞥他。
说得挺谦虚，但能通过字迹判断出像与不像，已经够厉害了。
她没有过多地纠缠这个话题，抓紧时间确认钤印落款，顺带启动系统估价。
等待估价的时候，萧妧妧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手卷，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上面的每一个细节。
并且，她已经认出了其中几个印，分别是“翰林院编修福山王懿荣私印”白文印、翁同龢的“同龢”白文印、“叔平”朱文印。
只看这几个印，萧妧妧有七分把握，至少证明手里的作品递藏有绪。
但她对书画的研究并不深，不敢断定它的真假，只能依靠系统。
略等两秒，估价终于弹出，萧妧妧数了数，数到九位数，呼吸瞬间乱了节奏。
黎行聿先是听到她深吸气，没一会注意到她捧手卷的胳膊颤了颤，目光转移到她脸上时，才看见她瞪大的眼珠子。
“这件……多少钱来着？”萧妧妧努力平复情绪后，颤动声线向他询问。
黎行聿没在展示柜附近找到标价，抬手找来店员询价。
两人用英语叽里咕噜交谈，萧妧妧在一旁却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满心满眼都是手卷。
又过了一会，黎行聿结束和店员的对话，低声说：“八万镑。”
萧妧妧嘶了一声，看看手里的手卷，抬头，满脸惊愕地看着黎行聿。
“八万镑，是八十多万元吧？”
她这副样子很能说明问题，黎行聿心中已然明了，眉梢一挑。
“所以，这件确实是王阳明手卷？”
萧妧妧颇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东张西望一圈，确定没人关注这里，冲着他重重点头。
“是真迹，《王阳明诗翰》手卷。”
黎行聿家收藏的那幅手卷不及手里这幅一半的长度，已经价值7000万了，手里这幅递藏有绪，保存完好，价值1个亿实在不能说过份。
80万翻到一个亿，四舍五入，净赚9900万！
229
第229章
◎大维德压轴场◎
亲兄弟明算账,异父异母的亲朋友更要算清楚。
萧妧妧当即决定，这幅王阳明手卷两人共同出资，五五分。
黎行聿想推辞，萧妧妧却没时间听,也不想听,二话不说招来店员付款,生怕被人劫走。
“就当是我们一起合作投资的新项目吧。”
萧妧妧抱着锦盒,笑得心满意足。
嘿嘿嘿，向老天奶伸手还是有效果的,她终于拥有了王阳明手卷。
虽然只是一半。
毕竟是黎行聿先发现它，萧妧妧最终辨认出真假,能捡到这个漏，两人各占一半功劳。
萧妧妧不好意思据为己有,索性提出合作，反正合股的情况在圈子里很寻常,回去补一份协议即可。
黎行聿见她兴致勃勃,脸颊因此变得红扑扑,吞下了即将出口的话语,嗯了一声认可她的提议。
上午半天时间,先后捡到一大一小两个漏，萧妧妧亢奋异常，也不挑剔食物口味了，找到附近一家小有名气的网红餐厅尝尝味,下午直奔伊斯林顿。
那里有一条定期开放的步行街，街道两旁古董店众多,除了独立固定开放的小众宝藏店铺,还有许多个人临时开设的古董摊,类似赶集，售卖的古董、艺术品种类繁多。
东西多，对买家的考验也随之增强。
萧妧妧对东方古董小有研究，对西方古董则一窍不通。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黎行聿弥补了她这一方面的知识。
“这件浮雕瓷杯不错，GR是乔治王冠标，典型的宫廷印记，露胎处胎质米黄且磨损痕迹自然，交叉剑边缘模糊，不出意外是手绘，整体看不出大问题，应该是18世纪的老物件。”
萧妧妧逛到其中一家独立古董铺，一眼相中了展示柜里的花卉浮雕茶具，一杯一碟。
她略看了几眼，只顾着欣赏它的美，其他看不出什么门道，黎行聿接过之后端详片刻，肯定了她的眼光。
萧妧妧诧异不已：“真的假的？我随手拿起来看看，真是古董啊？”
她将信将疑拿回浮雕杯，仔细看底部印记之余，启动系统估价。
系统这次没有拖延，两秒之内完成扫描，弹出价格。
萧妧妧先瞄向展示柜里的价格标牌，上面标价63万镑，再对比系统估价，580万元。
眼珠子骨碌碌转，计算清楚汇率对比差价，萧妧妧轻啧一声。
确实是古董，卖得还挺贵，比系统估价高。
如果全凭喜好，这套茶具值得买，毕竟它很漂亮，且是古董。
但萧妧妧是抱*着捡漏的心思，无论它多漂亮，都有些没必要。
萧妧妧又欣赏片刻，理智地放回展示柜。
她有朱可心，比浮雕杯还多一个0呢。
又逛了几家店，萧妧妧可以拍胸脯说，这里的独立古董铺整体质量非常高，光是她挑出来的真古董就不下十件。
当然，黎行聿能看出它们的真假，店家同样了解它们的价值，整体而言这条街的古董价格都偏高。
萧妧妧从头逛到尾，独具风格的餐具、饰品买了不少，古董一件没挑到。
她想，大概是上午的王阳明手卷耗尽了一天的运气吧。
想到这一点，萧妧妧不再执着于捡漏，反而随心所欲地闲逛。
恰好后面的行程随着拍品目标调整而跟着减少，她难得挤出完整的一天用来参观标志性建筑，而不是流连于古董店、画廊等地方。
这样闲适的日子只过了两天，临近万圣节的一个普通夜晚，萧妧妧等待许久的邦瀚斯拍卖会第三场，东方艺术专场拍卖开始了。
这一场任务姑且算轻松，只有一件战国青铜器是她的目标。
第一次参加国外的拍卖会，萧妧妧多少有点忐忑，因为流程和规矩都和国内拍卖有些许出入，她不确定哪些行为会导致竞价失败。
是以，黎行聿穿戴整齐等在门厅，提出陪同参加拍卖时，萧妧妧沉默了一会，主动挽住他胳膊。
直至两人抵达会场，听了一路拍卖注意事项，萧妧妧由衷庆幸自己没有拒绝他的陪同。
比如，邦瀚斯会设定具体的加价幅度，买方出价必需高于或等于该幅度，否则竞价无效。
再比如，萧妧妧竞买目标是青铜器，竞买资格需重点审核，如果不符合条件，则无法参与竞拍。
这一点有顾问及时解决，萧妧妧才没碰到吃闭门羹的尴尬情况。
还有一点比较特别，新人第一次参加拍卖，能参与竞拍的拍品数量有限制，拍卖方出于控制风险等目的设立了此条规矩，针对的就是她这样新加入的会员。
她再三确认，本场她可参与竞买的拍品数量一共不超过两个。
萧妧妧在工作人员数次核实情况，终于拿到竞拍号牌后，吐出一口浊气。
算上顾问团队前期的准备工作，想参加一场国外的拍卖手续、流程都出人意料的麻烦。
幸好她只看中了一个青铜器。
未免大维德的拍卖出岔子，萧妧妧趁着青铜器没出场，提前联系顾问确认情况。
在她忙着回消息时，黎行聿轻声提醒，“43号出现了。”
43号就是战国青铜器的编号以及上场顺序。
萧妧妧正襟端坐，竞拍号牌翘起，跃跃欲试。
拍卖师语速飞快的叽里咕噜一通，她没听太懂，黎行聿整理出重要信息告诉她，咚一声，拍卖正式开始。
青铜器不愧是重点拍品，刚一开始就遭到哄抢。
起拍价110万镑，十轮竞价后，已经出到了230万镑。
萧妧妧一直等到30轮之后，场上只剩下4人竞争，价格也来到了800万镑。
800万镑，差不多7000多将近8000万元。
坚持了四十轮的几位买家犹豫之际，萧妧妧半路杀出来，缓缓举牌。
花的是英镑，萧妧妧钱再多也不敢大幅加价，老老实实跟着设定的加价幅度走。
接下来不管是谁、加多少，不出几秒，萧妧妧都会举牌跟上。
纵使萧妧妧做好心理准备，价格迈过千万门槛，换算过来就是一亿元大关时，萧妧妧也不由得胆颤。
这是她第一次在拍卖行单件消费一个亿。
但迈过这个坎，后面再举牌，萧妧妧反而畅快许多，一个亿都花了，多个几百万上千万不算什么。
到这时，加上萧妧妧一共只有两人竞争，另一位买家坚持到现在，加价越来越慢，考虑时间成倍增加，拍卖师提醒了几次。
当价格飚至1310万镑，与萧妧妧竞争了三四分钟的买家彻底放弃。
“咚”
落槌声再次响起，拍卖厅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拍卖师抬手示意萧妧妧所在方向，宣布56号买家成功带走本场重点拍品之一，战国青铜器。
1310万镑，1.264亿，四舍五入算1.3亿好了，比市场行情略高一点，比她的预估也高了一点。
萧妧妧迟迟回不过神，似乎不敢相信，总共十分钟不到的竞价里，她举了几次胳膊就花出去一个亿。
拍卖还在继续，之后几件是更重磅的拍品，但和萧妧妧没什么关系了。
拍下战国青铜器后，她果断退场，缴纳剩余款项，安排顾问与拍卖行对接工作。
青铜器要想顺利回国，国内外需要的手续不少，即便有拍卖行配合，她一个人也应付不来。
目标三件拍品，已完成较为重要的一件，萧妧妧心情飞扬，借着感谢他陪同的名义，拉着黎行聿去吃大餐。
兴冲冲进了餐厅，捂着肚子出来，脸上笑容不复存在。
回到车上，萧妧妧可怜巴巴地问：“你家有泡面吗？”
黎行聿闷笑几声，带她去附近超市。
十二点前，萧妧妧总算吃到了一天之中最最符合她胃口的食物——有满满一大碗红烧牛肉的红烧牛肉面。
萧妧妧感动的为豪华泡面拍了九宫格。
伦敦时间的10月最后一天，同时也是大维德的最后两场拍卖。
晚间的压轴场集合了十三件本次秋拍的重点拍品，萧妧妧的剔红大盘和唐伯虎都在这一场。
剔红大盘排名靠前，唐伯虎的《松崖别业图》做为重中之重，无疑成为了压轴场的压轴拍品。
夜间场18点开始，20点结束，时间可以说非常充裕。
萧妧妧换上玫瑰粉的修身礼服裙，两串不同尺寸的澳白珍珠链叠戴在脖颈间，营造出错落层叠的视觉效果，大方领带来的大片肌肤裸露问题得以解决。
起到装饰作用的腰带选择搭配多层的米珠，正中间主石是一颗足有25mm的正圆珍珠。
为了视觉效果的统一，耳坠、手镯依然选用珍珠做为主要元素。
未免单调，她在珍珠的尺寸上做了差异化调整，主石采用同为粉色系的宝石，看起来多一点层次感。
穿戴整齐后，萧妧妧照着镜子，感觉整个人都粉粉嫩嫩了，完全看不出昨晚的她还在为时差烦扰。
她上下打量一通，忍不住嘿笑出声。
全身上下没一件是花钱买来的，珠宝零元购，礼服零元购，发型、妆容自己动手，造型师赚不到她一分钱。
最后，萧妧妧拎起一件足以盖住大腿的银灰色皮草披肩，扣紧暗扣。
嗯，皮草也不要钱，申明月从某个大户人家零元购来的，请了升州城最好的师傅，按照萧妧妧的设计图赶制。
萧妧妧美滋滋转了个身，欣赏完自己的搭配，自觉挽住黎行聿，出发前往大维德拍卖现场。
萧妧妧以为自己打扮得足够夸张了，到了现场一瞧，深V、大裙摆、抹胸……显得她格外含蓄。
含蓄有含蓄的有点，萧妧妧没有太多负累，行动最便捷，快人一步拿到竞拍号牌。
在宴会厅尝过甜度适中的马卡龙，齁甜的布丁，硬邦邦的蛋糕，终于，压轴场拍卖开始了。
230
第230章
◎恭喜你，得偿所愿◎
进入巴洛克风格的拍卖厅环顾一圈,除去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就属黑发黑眼的同胞最多。
无需多问，为唐伯虎而来。
萧妧妧握了握拳，大步走向战场。
压轴场拍品虽少,但每件拍品都算得上精品,从第一件拍品开拍,氛围就陷入了莫名的焦灼。
起拍价高、加价幅度也不低,这便导致每一轮竞价比寻常拍卖速度稍慢些许。
萧妧妧等得心焦，满脑子想着竞拍失败该怎么安排补救方案。
黎行聿几次和她说话,她都没能仔细听，“什么？”“你再说一遍”“嗯嗯”来回这么几句回应他。
见她如此紧张,黎行聿想握住她的手转移注意力，想了想,还是克制地轻拍她后背以示安抚。
“别动，发型会乱。”
萧妧妧拒绝了他的安抚,并碰了碰披在后面的卷发,防止造型失败。
黎行聿没忍住,轻笑出声。
萧妧妧以为自己又遗漏了什么消息,刚想问他笑什么,她翘首以盼的剔红大盘登场了。
萧妧妧顾不上和他说话，仔细听拍卖师介绍拍品情况，等槌子落下，她立即举牌。
重点拍品价格昂贵,参与竞争的买家总共不超过一只手，她不敢拖拖拉拉。
面对市场行情4000多万的剔红大盘,萧妧妧挺有信心,尤其竞价来到第十轮,场上加上她只有三人竞争。
然而她没想到，对剔红大盘势在必得的人不止她。
三方互不相让的追逐，剔红大盘直奔390万英镑，差一点就赶上了她预估的含税落槌价。
萧妧妧表面有多淡定，内心就有多崩溃。
超预算了。
超一点没关系，超太多会影响唐伯虎的份额。
萧妧妧咬咬牙，继续举牌。
她最多还能撑几轮，再多只能放弃了。
大约是她的祈祷见效了，又坚持两轮之后，另外两位竞争者没了声。
萧妧妧无法形容等待拍卖师落槌这十几米的心情，要不是有规矩，她真的会忍不住冲上台帮他落槌。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长达半分钟的等待中并无人横插一脚进来。
随着“咚”的一声传来，剔红大盘以465万镑，约4500万元的价格，成功落入萧妧妧的口袋。
尘埃落定，萧妧妧紧绷的神经松弛许多，手心在裙摆上蹭了蹭，擦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汇聚的汗。
好惊险，但凡有人再坚持加一次价，剔红大盘都会与她擦肩而过。
短暂的庆幸后，萧妧妧随即露出一脸肉痛的神情。
“我是不是买贵了？”
“四舍五入4500万呢，我以为4000万肯定能拿下。”
“可恶！超预算了。”
萧妧妧实在憋不住吐槽的欲望，凑过去和黎行聿嘀咕起来。
越嘀咕越担心，她又偷摸拿出手机查看余额。
其实余额不算少，前提是唐伯虎的竞争没有那么激烈。
但她扫了周围一圈，已经拍到第十件了，场内至少一半买家没举过牌子。
她敢肯定，这一半很有可能会成为她的竞争对手。
萧妧妧心里不踏实，眉头微蹙。
然而她并没有太多时间担心有的没的，最后一件拍品，也是大维德最受瞩目的拍品，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登场。
“下一件拍品，唐伯虎《松崖别业图》，起拍价500万。”
萧妧妧的担心最终还是成为了现实。
当拍卖厅的大屏幕上跳出唐伯虎《松崖别业图》的基础信息时，全场一片哗然。
这幅画的起拍价高得超乎大家想象。
萧妧妧静静地听大家低声讨论，天真的以为如此高的起拍价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事实恰恰相反，木槌在台面上轻轻一叩，拍卖师宣布开始，一个个举个牌子举得快要蹦起来了。
要不是萧妧妧身处其中，简直不敢相信这是500万英镑（4800万元）起拍价能引发的场景。
500万英镑啊，她买剔红大盘一共才花了460万镑。
剔红大盘的终点只是《松崖别业图》的起点，货比货得扔。
更让她觉得不妙的是，先前观察过的大部分买家确实如她猜测，都冲着唐伯虎来的。
内场的买家、侧边场的电话委托，自《松崖别业图》宣布开拍后，拍卖厅像炸开锅，各种动静此起彼伏。
就很离谱。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眼神，黎行聿在她眼里看到了震惊、绝望、破防……以及贫穷。
萧妧妧以为自己算有钱人了，来到富豪扎堆的场所才发现什么叫人外有人。
冷静些许，萧妧妧赶紧举牌加入竞争。
不管是凑热闹回去当谈资，还是真心想买唐伯虎，总之，拍卖厅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参与了竞拍。
800万英镑时，竞争者十八人。
1000万英镑时，竞争者十二人。
2500万英镑时，萧妧妧看到了曙光，竞争者砍半，只剩下六人。
3200万英镑时，萧妧妧有点破防，还是六个人在竞争。
3200万英镑，那可是3个亿啊！
萧妧妧举牌子的手颤颤巍巍，“3800万。”
她安慰自己，还在预算内，可以大胆开价，但话落没多久，一直紧跟不放的竞争者马上开价。
“3900万。”戴祖母绿戒指的女士举牌。
“4000万。”后排传来一股老钱质感的懒洋洋男声。
萧妧妧都麻了，指尖在号码牌上蜷了蜷。
“4100万。”她咬紧牙关，又一次举牌。
4100万，4个亿而已，还行，能接受。
萧妧妧对《松崖别业图》的预估在5亿左右，还有很大的预算空间。
“4500万。”
不太妙，新的竞争者横插一脚，布满钻石的劳力士表在鎏金吊灯下闪耀，瞬间夺走众人的注意。
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才，三四十轮了才出手，一口气加上去400万镑。
4.5亿而已，不慌……安慰自己一句，萧妧妧紧跟着开价：“4700万。”
话落不到十秒，前方戴祖母绿戒指的34号女士又一次举牌。
“5300万。”
女士沙哑的声音响起，周围倏然传来一片低语。
太激烈了，加价幅度达到600万，是本次秋拍最高加价幅度。
同时，《松崖别业图》的叫价迈入5000万英镑这一大关，大维德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拍出5000万的书画类拍品了。
祖母绿女士的阔绰引起了众人议论，谁都看得出，这位女士势在必得。
萧妧妧即将举起的手臂停在半空。
5300万镑，也就是5.1亿元，刚好超过她的预估。
她要举不.举的样子很快吸引了周围其他买家的关注，纷纷看过来，等着她做出反应。
萧妧妧牙都咬碎了，那可是5个亿啊。
或许是她考虑得太久，右前方穿定制西装的男人撇来轻蔑眼神，台上的拍卖师也不确定她什么意思，频频张望。
收回视线，深呼吸，萧妧妧缓慢举起手臂，“5500万。”
她的话音落下，自觉稳操胜券的祖母绿女士诧异挑眉，她侧了侧半边身子，寻找出价5500万的竞争者。
参与者需着正装礼服，因此座位安排得十分宽松讲究，也因此，头戴纱帽的优雅女士一回头，琥珀色眼眸睃巡半圈，萧妧妧敏锐察觉她的注视。
回以礼貌微笑，祖母绿美女转过头，萧妧妧笑容下一秒消失。
两人对视的工夫，另一人开价了，5600万镑。
萧妧妧举牌子的动作明显迟疑。
还没到她的底线，但场上情况不容乐观，怕不是要奔着6000万去了。
就在她犹豫的这两秒，祖母绿美女举牌了，眨眼工夫，当前价格刷新到5800万。
看来超过6000万镑是必然结果。
“不继续吗？眼下情况还算有希望。”
萧妧妧连着两轮没有举牌，别人会当她退出竞争，知道她此行目标的黎行聿只有疑惑。
萧妧妧当然想继续了，但希望没看到，只看到了一夜返贫的绝望。
“超出预算了。”她苦笑着回复。
说话的间隙，劳力士男人开价6300万，拍卖厅再次哗然。
6300万，不及5.9亿美元的《庐山观瀑图》，但也远远超过唐伯虎真迹的普遍行情。
尤其唐伯虎作品存在显著的价格分层现象，人物画价格一向高于山水画，而山水画均价到今天为止，鲜有超过千万镑（亿元）。
哪怕唐伯虎备受追捧，哪怕《松崖别业图》传承有序，名家题跋，6300万镑未免夸张，一旦成交，必定刷新拍卖记录。
拍卖师询问了一圈，久无人回应，木槌悬在半空。
萧妧妧的心也悬在半空。
唐伯虎真迹难得在市场上出现，说不想要绝对是她吃不到葡萄嘴巴酸。
可话又说回来，即便她如今的财务状况还不错，即便把这笔花费算进资产配置和财务规划的方案，一下子投出去6个亿，萧妧妧真舍不得。
和钱多钱少虽然有点关系，但没那么大。
萧妧妧眨巴眼睛，目光落在屏幕上展示的《松崖别业图》图像，晶亮的狐狸眼盛满遗憾、渴望与无力。
可恶，说好的大环境不好能捡漏呢？
眼看拍卖师即将落槌，萧妧妧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偏头瞥开视线。
“也就是说，还是喜欢的吧？”
喜欢？当然喜欢，否则没必要坚持到现在。
公益捐赠的青铜器拿下了，备受关注的名家旧藏拿下了，三分之二的目标成功到手，缺一个唐伯虎的真迹固然遗憾，却不妨碍她整体计划。
“6500万。”
萧妧妧正忙着开解自己，手臂倏地一紧，温热触感带来力量，牵引着她举起号牌。
没等她做出反应，黎行聿扬声开价。
萧妧妧足足愣了三四秒，意识到什么情况时，猛地扭头瞪向他。
“抱歉，但我认为有自作主张的必要。”
黎行聿嘴里说着抱歉，深邃俊朗的侧脸一如往常淡定，看不出一点歉意。
“人生苦短，遇到喜欢的不该犹豫。”
他轻拍两下她的手背聊作安抚，目不斜视地盯着现场竞拍动态。
萧妧妧扯扯嘴角，人生苦短，但余额更短啊，有钞能力的资本家大概不会明白。
6500万英镑撒出去，她的现金存款可以说所剩无几。
不至于变得拮据，最多无法大手大脚，像前两天那样看到合适的油画就放肆买的情况，不会再发生，至少短期内不会。
她既希望6500万镑能够拿下唐伯虎，又期待其他竞争者跳出来，总之，矛盾得很。
黎行聿没听到她的回应，分出几分注意力，余光一瞥过去，萧妧妧皱巴的脸闯入视线。
蜜糖色泽的嘴唇紧抿，秀气眉毛蹙成一团，活像被强行撸肚皮的暴躁猫咪。
而她手里的号牌，早在她又拧又折又扣的摧残下，掉落零星几块碎屑。
“慌什么，”黎行聿轻笑，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几下，递到她面前。
萧妧妧顺着亮光瞄过去，目光全被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串和她身份证号差不多长的数字吸引。
“什、什么意思？”
粗略数一下，她迟缓移开视线看他，话音罕见的磕巴起来。
“这是我的账户余额，不是摆设。”黎行聿偏转身子，与她平视：“6500万而已，你可以当成是……我给你准备的万圣节糖果。”
6500万，而已？
谁家糖果敢卖6个亿？
纤长睫毛在资本主义光芒照耀下，刷出蛊惑的阴影，心脏微颤的瞬间，腹诽戛然停止。
指尖蜷缩，萧妧妧没出息的红了脸，心跳声盖过木槌落下的声响。
“恭喜，50号买家成功拿下唐伯虎《松崖别业图》，成交价6500万镑！”
拍卖厅突然骚动，前后左右无数目光不约而同汇聚同一处，有微笑祝贺，有诧异审视。
不知道谁起的头，稀疏掌声突兀响起，带动了一片热烈掌声，回荡在巴洛克风格的复古空间。
萧妧妧从玄妙的情绪中抽离，环顾四周。
50号买家是她，审视的目光与祝贺的掌声也属于她。
嘈杂中，黎行聿微微俯身停在她耳畔，冷冽清爽的柑橘香调迅速占据她的嗅觉。
“恭喜你，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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