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胤与曹栎回疏州城之事除了李希予和陈辗,再无其他人知晓。
一般来说,他们这些奉朝廷之命前来的世家子弟要处理什么公务,还需提前知会当地官府一声。
但李希胤并不在衷秦王钦点的名单上,更不是为了公务前来,拖着个李家主眼里的“上门弟夫”到处乱跑,自然就只算“游山玩水”了。
这次重回疏州城,城内景象莫名有些诡异。
原先嘈杂的繁华收敛了不少,入城后沿街望去,百姓们做生意或是与人交谈时,面上大多漠然,甚至显得木然。
若是初入此城的外乡人,见此情景,还会以为疏州城就是这副模样。
但曹李二人方才从鬼城死里逃生不久,城内弥散而出的诡气,熟悉至无处遁形。
二人御剑穿越荒漠而来,曹栎怕李希胤因御剑过分劳累,所以自落地伊始,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
若说他在鬼域护着李希胤,是怕同行之人没命后自己也活不了;眼下再做什么,看上去便是在答应了李家主后,为了守约,才多照拂他一些。
李希胤身上添了厚重的氅衣,将凛冬风寒隔绝在外,整个人脸色好了许多,他不愿收受曹栎这份明显是在李希予安排下才有的关心,索性走得快些,先沿街而去。
“亭序,你还要回旖玉阁么?”曹栎紧随其后,问道。
李希胤:“在见到我兄长时,我便说了,不回去。”
曹栎:“那我们还是先寻个客栈……如今又日暮将近了。”
此话一出,快步走在前的李希胤明显脚步一滞,停下时,缓缓转身抬头去寻夕阳方位。
却见一只温热的大手径直捂住自己双目,将暮色一并掩去,动作轻缓着按下他方才仰起的脑袋。
曹栎像是怕再次触发什么,劝道:“亭序,如今已在疏州城了,我们在北岭以北,不在那片大漠中……别看了。”
李希胤被蒙上眼,低着头并无抗争之意,但前额碎发被掠过的北风吹拂,随风飘摇……
他依旧知道何处向北。
“欲仁,松手吧,纵是你们瞒着,再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也会知道。”很快,只听李希胤轻笑道。
曹栎怔愣一刹,才缓缓松开手,辩解道:“亭序,我不是因为李家主才……”
“先前多谢欲仁照拂,但眼下不必再议那些,况且,这本是我私事。”李希胤不想听他多言,抬眼看向曹栎时,目光明锐,“你若揽下不该揽的,只会落得自己不体面。”
曹栎只得应下。
-
二人皆察觉此地气氛诡异,于是选择绕去了一条他们先前不常走过,甚至有些破落荒芜的街。
那条街上,过路人稀少,两旁店铺的门扉半掩,映着暮色下昏黄夕光,无意间荡起些细碎的低吟声。
“这里可不是鬼城了,怎么又见如此景象……”曹栎疑道,同时四下张望,想寻到声响传来处。
却忽而被李希胤轻轻一拍肩,示意他朝另一边看去。
灯下繁华之外,尽是昏黑深巷。
二人眼前,便是一不知是死是活的乞丐倒在巷中。
“我过去一下。”曹栎从街边过去,走进暗处。
只见一名妇人正紧紧抱着一团布,蜷缩在冰冷的墙边,嘴里咿咿呀呀地低吟着什么。
她见有人挡住了自己本不剩多少的光线,便缓慢抬头看向来人。眸光在阴影的遮蔽下晦暗不明,但流露出的,皆是苦楚。
语言不通,曹栎不忍直视妇人困顿的目光,只是匆匆放了几两碎银,转身就准备走。
却忽而瞥见,她怀里布条包裹的,是一具早已风化僵硬的干尸婴。
那时在洞穴里眼见的白骨坑,也是这般模样。
但此刻,这个亡命婴童,还有人紧紧护着。
好似还在母亲怀中酣睡。
妇人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拾起碎银,按其价值,她已然不用再以风为被、地为床。
恍惚如梦,可她只是将怀里的死婴搂得更紧,继续为他低吟着歌谣。
先前多少年无人照拂她,待怀里婴童死透了,得来一笔富人家最不乏的零头,却足以为她后半生续命。
巷子外,李希胤默默看着这一幕,也看见了那小小的干尸,虽未流露出曹栎那般不忍的神情,但也吐不出堵在心间的这口气。
“嘭!”
不及曹栎回神,站在巷外的李希胤倏然被人猛地一撞,佩剑与钱袋一下被抢了去,逃得飞快!
未等李希胤动身,曹栎就瞬时拔剑奔出几丈远。
劫匪见身后有人追来,赶忙跃身攀上房顶,就要往城外去。
曹栎本来就烦,见那匪徒还想溜之大吉,直接踏剑而起御剑直追,抢先落在这人前头,一挑剑——
就将那人的手臂划出个狰狞的血口子。
这么一剑让劫匪踉跄好几步,微微半蹲才稳住身子。
“又是个独眼龙。”曹栎暗骂一声,举剑劈向他!
却好死不死,刹那间北风大作,扬起风沙迷眼,让那匪徒瞬而避开锋芒。
他们此刻已然跃入将近旖玉阁的街市,街边动静似是因剑鸣声而起,很快围上许多百姓,抬头朝房顶看来。
匪徒见街边动静越来越大,也不想久留,在躲了曹栎几式后,便扔下截获的花间剑和钱袋,趁着北风的掩护,跃身隐入又一深巷,转眼逃之夭夭。
曹栎本想随那人一跃,继续追下去。
却忽而被爬上屋顶的官吏叫住。
“公子,您擅自在夜间超速御剑,擅自在县级城镇内御剑,违反了《大熙御剑律》第十条、第十八条律令,现在请您缴纳罚金。”
曹栎拿着花间剑,听见此人所言,还有些疑惑地回头。
又见这名官吏打开腰间口袋,示意曹栎有所作为。
曹栎咂舌道:“你们官府不先管管那个抢钱的吗?”
“在抓了在抓了,他定是逃不了。”见曹栎无动于衷,官吏十分认真地伸出手,“公子,您就放心吧,您交的罚金肯定投入当地民生,照拂百姓!”
曹栎不信任眼前之人,但也不能被缠着脱不了身。只得打开自己的钱袋“按律”缴纳罚金,另一边护好李希胤的东西,不许此人再有觊觎之心!
在周围百姓围观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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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声中,曹栎隐约感觉有些不对……
他一人尚不及将这突然现身的匪徒逮住。
没了花间剑的李希胤呢……
刹那间,曹栎像是意识到什么,也无暇再顾那份收得莫名其妙的罚金,急忙跳下房檐,奔回方才那条诡异的长街。
-
李希胤被人劫去钱袋和佩剑之后未及动身,曹栎就先追出去了,独留他一个人在街边。
裹着浮沙的寒风扬过大街,撩起李希胤几缕碎发,顷刻间,四周只余轰乱的呼啸声。
他顺着风离去的方向,往曹栎消失的街尾去,也静静听着风声中夹杂的杂音。
“咻————咔!”
俄顷,一支箭矢破风而来,未等击中目标就先一步被钉死在木板上。
李希胤轻轻一甩手,扔下随意在墙边拾起的破木板,转身对上一片猩红的眼睛。
这群人个个身材高大,衣着并非中原样式,还都蒙了面,手中长刀更是锋利得能在黄天中映出光亮。
“诸位,这不公平吧。”李希胤面带微笑缓缓后退。
果不其然,这些人瞬而跃身上前将他团团包围,举刀劈来!
可惜他们在世家子弟面前实属修为欠佳,落刀速度参差不齐,动作最快之徒立马就被李希胤锁定,反手别开手臂,长刀直接歪了方向,差点落在自己人身上,劈劈啪啪几把刀砍在一起。
待他们重新举起手中刃之时,却发现自己的一个“弟兄”已经被李希胤拖到几丈远的地方作为人质了。
李希胤身着中原的长袍,总带有几分儒雅随和气质,看着没有关外人健硕,不过现在这刀明晃晃架在当地匪患的脖子上,众人一眼便看出力量何其悬殊……中原人绝不落下风。
“他能马上死。”李希胤说着,刀刃再压一分。
被他控制住的匪徒惊惧异常,忍不住浑身发抖。
“……撤!”
见这群匪徒确要撤离,李希胤松开手。
又在身前这个匪徒举步逃走之时,猛地提刀劈下,让他后背结结实实挨下这么一刀!
“——啊!!”
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一群人望风而逃。
除了落于地上的一串血滴,长街空阔得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这些人总会再来的,他便也没打算追了,负手拿着刀寻曹栎去。
但走了两步路,李希胤发现自己在原地打转……
是,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巷子口,不过巷子里早已空无一人。
想来,她也该走了。
李希胤看着空巷子若有所思,怕寻不到人,还是寻了个开阔的地方等着曹栎。
半晌,曹栎匆匆赶回,见李希胤并无大碍,才微不可察地舒出一口气。
可转眼,他又发现李希胤手上平白无故多了把带血的长刀。
见曹栎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李希胤若无其事地解释道:“你离开后,有一群匪徒将我拦住,我从他们手中夺来这把刀,不小心劈了个人,他们便都跑了。”
“那……那就好。”曹栎汗颜一笑,只觉心口愈合的穿刺伤还抽抽着,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