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负灯收回他给自己的一切又会怎样呢?
    什么样的经历会让她觉得一切变得更加糟糕了?
    她并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复,于是又低头看他。
    对于她同学来说遥远,又高高在上的大明星正蹲在她身边,同她挨得很近,并不像是向芜听来的那么高傲。
    他身上的苦涩气息是向芜在大街上闻到过的味道,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向芜想和谭笑说,你喜欢的男明星一点也不装,然后目光扫到了闻负灯扔进烟灰缸里的卷纸。
    她看到男人极其小心地擦拭掉她手指上还在不断渗出的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这是什么?”她偏头,示意自己在指烟灰缸。
    闻负灯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到了自己压折在其中的香烟:“烟。”
    “干什么用的?”向芜问。
    对于她提出来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生活常识类的问题,闻负灯还是有些意外,不过他并不会嫌烦。“没什么用。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看到很多人抽烟。”向芜说。
    “烟里有尼古丁,有人说尼古丁可以让人逃避痛苦。但大多数人抽烟只是出于习惯。和一个人喜欢嚼口香糖一样。”闻负灯给她解释。
    “我也想要。”向芜说。“你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这次她清楚听见闻负灯笑了一声,不是那种意味温暖的笑:“你多大?”
    “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向芜问。
    闻负灯从药箱里拿出来绷带,服帖规整地缠在向芜的手上,没有看她说:“给你带回来那只小猫喝牛奶,可能会让它营养不良,也可能让它消化不良,但它不一定死。你是要带它去医院,找宠物医生照顾它,还是接着给它喂牛奶?”
    向芜立马明白过来他在比喻:“我没它那么小。”
    低头缠绷带的男人正在和没有对齐的绷带边缘较劲儿:“在我看来都一样。”
    终于,绷带的边缘被缠得十分平整,没有任何褶皱和毛边。闻负灯这才满意地从地上起来,他看了女孩一眼,顺手把西裤上的褶皱抚平,重申:“抽烟对身体不好。”
    “人都是要死的。”向芜脱口而出。
    这瞬间她忽然感觉后颈一冷,遂敏感地回头张望。
    然而身后只是辽阔的蓝天,一排大雁遥遥地飞过。
    闻负灯看着女学生眼里一闪而过的警惕和厌弃,沉默了一会儿:“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你在看什么?”
    “鸟,黑色的鸟。看上去它们像天空的裂口。”后面也许藏着黑色的眼睛。
    女学生站在宽阔的天台上,白色的校服被风灌入,正是太阳高悬的时分,天光从她身后渗透过来,近乎要将她单薄的身影吞噬。
    她收回目光,低头打量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指:“谢谢你。”
    “我还是想要一根烟。”然后她伸出了手。
    看着被自己缠得像木乃伊似的手指,闻负灯觉得好笑,弯了下唇:“你有什么痛苦想要逃避,说出来我听听。抽烟没用。”
    “我不为了逃避痛苦。”向芜摇头。
    “那你抽烟?”
    青春期的小孩总学人家愁苦,尼古丁或者酒精,只是种迷醉的意象。闻负灯是这么猜想的。
    “它的气味很苦涩。我不想逃避痛苦,我想承受痛苦。”
    “这是你自残的理由?”闻负灯盯着她的眼睛。
    向芜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也不行。”闻负灯用手背推开了伸到自己眼前的木乃伊爪子。
    “为什么?”向芜想不通。
    面前的男人把药箱收好,然后走到阳台角落,弯腰抱起来软垫上的小猫:“我不给高中生烟抽……别做让自己会后悔的事,给好的可能留点机会。”
    后半句话,指的是那些伤口,还有死。
    他把阳台玻璃门打开,朝着屋内抬下巴,示意向芜进屋:“换件外套,带这小家伙去医院看看。”
    -
    星期五的中午,京城的路上车不算多。天空很蓝,被太阳晒得发白,一切建筑和街道都有种被时间洗褪色的质感,好像一卷缓缓转动的,停产很多年的胶片。
    闻负灯换了一辆不那么张扬的车,但是这一周向芜的通勤方式都是打车,她坐过了很多不同种类的车,已经能辨别出闻负灯开的这辆车很好,比那些网约车司机的车都要好。
    一上车,闻负灯就把小猫扔在了向芜身上。“我怕把它摔了。”向芜给闻负灯展示自己的手指。
    “我让你割的?”闻负灯只说了这么一句,语气不咸不淡,但足够让向芜乖乖闭嘴了。
    她坐在宽敞的后座,车内充斥着闻负灯身上的香水味,还有高档皮革的味道。
    小猫很虚弱,乖乖地趴在向芜腿上不动。向芜时不时用手背蹭蹭小猫身上柔软的绒毛,确保它的体温仍旧温热。
    闻负灯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最终没忍住说:“你给它洗过澡吗?”
    “没有。”向芜摇头。
    “那就别摸了。”开车的大明星似乎是忍无可忍了。
    向芜又想问为什么,但这回她先抛出了一个自己的猜测:“你有洁癖和强迫症吗?”
    无论是摆放鞋子,还是缠绷带,又或者是家里得装修风格都不容一丝杂乱,而且闻负灯看起来很不愿意碰这只小猫,抱完立马就用湿纸巾擦手。
    闻负灯没否认:“我发现你现在是一点都不怕我了。”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向芜用缠着绷带的指尖戳了戳小猫的嘴角。
    “上次见你,”闻负灯看了眼后视镜,“你就和它一样。”
    “它是饿的。我喂错东西了。”向芜辩解。
    “你呢?”
    “我也是饿的。”
    闻言,闻负灯沉默了一会儿,冷不防开口:“周末去把你头发剪了。”
    “哦。强迫症。”向芜瓦声瓦气地说。
    她这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哪还是最开始哪个怯生生的女学生。闻负灯想起来了上次离开家时,向芜看着自己的眼神。他不好概括那是种什么眼神。
    有些空洞,又有些尖锐。
    如今一看,那好像不是自己的错觉。
    可能“怯生生的女学生”这个印象是他先入为主了。
    这个向芜并不是那样的小女孩。
    不管怎么说,闻负灯一时半会儿看不透她。
    -
    导航一直把车导进了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这是一家宠物友好商场,宠物医院就在这家商场的边上。
    向芜看着闻负灯在车上带好黑色口罩和渔夫帽,因为想到了刚上车的时候闻负灯嘲自己的那句话,就尝试着自己打开车门。
    疼痛刚再次刺上她的头皮,车门就从外面被拉开了。
    车外是闻负灯黑色的长大衣,然后眼前伸来一只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有突起的青筋。
    “你别动了。”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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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因为隔着口罩而更添几分磁性。
    他弯腰把小猫抱走,然后扶着车门等向芜出来,再替她关上了门。
    “饿不饿?先在宠物医院看完,在这儿吃个饭吧。”
    向芜觉得这时候闻负灯讲话格外温和。
    -
    这家宠物医院很高档,服务很好,私密性也比较好。
    向芜坐在椅子上,医生给她讲养小猫的注意事项,还有周末带它来打疫苗。
    “它现在太虚弱了,一个星期之后你再带它来检查。”
    医生嘱咐的时候,迟疑地转向这个女孩背后戴口罩还戴帽子,一丁点脸也没露出的男人:“这位先生,养这种刚出生的小猫……”
    闻负灯正在拿消毒纸巾擦手:“不用和我说,她养。”
    然后他用带有酒精气味的指尖碰了一下向芜的肩:“自己记着。是你要养。”
    向芜点点头。
    小猫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走路的时候也不像向芜刚见到它的时候那样爪子像是果冻条了。
    因为听说向芜是第一次养猫,医生很详细地介绍了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包括这个阶段的小猫要怎样刺激排便,还有吃东西的时间。
    闻负灯在后面站着,目光顺着帽檐垂下来。女孩过长的刘海被拨在一边,露出来她漆黑的眼睛,里面是十分纯粹的专注。
    她听得很认真。
    但因为手指缠着绷带,大概是没法拿出手机来记录。
    闻负灯看在眼里,从兜里摸出来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等医生讲完,说他们可以离开的时候,向芜回过头,正好看见闻负灯结束敲字,把手机收起来。
    她也没多想,还以为是他等得无聊,和别人聊聊天之类的。
    “医生说,这个边上的那个商场一层就是宠物用品商店。”向芜以为闻负灯完全没听医生讲话。
    “嗯。”闻负灯又往下压了压帽檐。“带路。”
    这个时间点的商场里人不算多,显得很空旷。
    “这个是酸奶,这个是蛋糕店,这个是卖柠檬水的……这个是什么,洗浴用品?好香。”向芜新奇地看着四周围的店铺,仔细打量店面的装潢和出售的商品。
    这是她第一次逛商场,她知道上等人的商区有大型购物中心,但是次等公民没有条件进入。
    “差不多。卖香水的。”跟在她身后全副武装的男人淡声说。
    他垂眼看着女孩发亮的眼睛,星星闪烁般的欣喜做不了假。
    一边的香水店店员听到了闻负灯的话,连忙朝着向芜笑:“有没有喜欢的可以进来闻一下,不是洗浴用品哦。”
    哪来的癫子说他们香水和洗浴用品差不多。
    向芜眼珠子转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很无知的问题,但是闻负灯选择照顾她的这种无知。
    “你要进去吗?”她问身后的人。
    “看你。”闻负灯无所谓。
    店员在一边看着,审时度势地转向向芜:“店内都可以试香的。男士香女士香都有,也有适合学生喷的宝宝香。”
    向芜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下次吧。”
    闻负灯跟在她后面,走出去一段路以后忽然说:“钱还够用吗?”
    “啊,够。”向芜每天都会查看一遍自己的余额,并且收获一个美滋滋的心情。
    “不够再找我要。”闻负灯说。
    向芜想了一会儿,觉得不真实,于是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