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纪楚他们来去匆匆,看到危房还留下劳役人手,让本地一众乡勇看着他们干活。
务必把房子修补好,才能带他们回指定地方。
修补房屋需要的材料,他们也备下了,虽说不能补得特别结实,但至少能过个冬。
弓春荣感激异常,抱拳送县令队伍远去。
等修好房屋,他就带着劳役们去找县令大人。
不过为什么是魏家镇?怎么不回县里。
算了,不管了。
听纪县令的肯定没错。
一连几个村子,各地情况都有不同,好在没人会拒绝送来的物资,态度都极为客气。
纪楚还特意吩咐,如果有人恶意拿走他们的过冬炭火米粮,可以直接去衙门状告,年前年后他们还会派人前来查看情况。
一条条下去,让安丘县各村都知道,新县令的命令必须当真。
到了呼文村最后一户人家。
这家年迈的寡母独居,丈夫前两年离世,唯一的儿子还在军中。
她儿子在军中算个小官,本打算辞了,回家照顾老母。
可周围人都劝,留在村子种田,根本过不下去,军中的俸粮至少及时。
但到底只有寡母一人,日子过得不算好
纪楚一行等人,帮忙清理屋顶积雪,修补房屋,再把屋子炭火补足。
原本躲着衙门差役的村民忍不住看过来。
以往都要避着他们走。
毕竟见到他们,不是劳役就是赋税等着。
这个冬天,好像不一样了。
屋子带了些暖意,更多人可以在这个冬天活下来。
也有人偷偷过来问:“我家能上扶济名单吗,交了今年田税,真的没有余钱了。”
“是啊,每日都吃不饱,天暖和还能出去捕鱼打猎,现在只能猫在家中。”
呼文村村长刚想呵斥,却见县令让人去各家核查。
看看是否符合扶济标准。
就算不符合的,也要问问田税情况。
这些都被如实记录。
来这一趟,不能只发救济。
纪楚看着破旧不堪的房屋,再想到询问到的田税情况。
单是听说指荒为田,就觉得荒唐可笑。
如今看到实景,只觉得如坠冰窖。
救命的炭火。
摆着的金玉尊。
以及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一千五百两银子。
其中对比,让人心惊。
纪楚看向县城方向。
年猪本人,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在安丘县这样久,还没察觉到自己会做什么吗。
“还差一个魏家镇。”刑名师爷范大勇过来禀告,“魏家镇情况好一点,大家在那能歇歇脚。”
纪楚收回目光,点头:“走吧,天黑之前赶到,好好休息一晚。”
十一月二十四出发,已经过了七天。
明日都是腊月初一了,天也越来越冷。
听到县令大人这样说,剩下的差役们皆松口气。
他们来的时候,带上劳役一共七十多人。
现在多数人留在五个村子里帮忙,只剩下十几人,物资也少了大半,现在终于可以走快些。
衙门队伍启程半晌。
一个军汉挑着木炭粮食,回了呼文村,径直往家里走去。
只见家里屋顶积雪被清了干净,院子里的雪同样铲走。
走到门前,还能感觉到里面的暖意。
他刚把俸禄带回来,母亲从哪弄来的炭火。
军汉敲门进屋,再看屋里摆着的物件,心里诧异。
军汉母亲说明前因后果,这健壮汉子紧皱眉头。
安丘县衙门的事,他知道一些,特别是那个钱谷师爷赵金川,出了名赵扒皮。
新县令初来乍到,弄走他这么多东西,还发给普通百姓。
赵金川能愿意?
据他所知,赵金川手上沾过人命。
“莽撞。”军汉暗道,“娘,我出去几日,尽快回来陪您。”
说罢,军汉摸摸腰间弯刀,又看了看擦黑的天,敲响几户人家的门。
这些人都是从军中回来看望家眷的。
“走,去魏家镇。”
此刻的魏家镇外,镇长带着乡贤在官道候着,远远便迎上去,看着纪县令带的人不多,还多问了几句。
得知多数人手都留在村里修补房屋,镇长客气道:“不愧是纪县令,果然心系百姓,属下真是羞赧难当。”
冬日的天说黑就黑。
等纪楚他们住到驿馆当中,已经能听到郊外觅食野狼嚎叫。
李师爷咦了声:“此地驿馆倒像是新的,这般偏僻。”
镇长答道:“是新修的,还未正式住人呢,此地毗邻郊外官道,方便来往休息。”
说话间,众人被引到花厅。
里面摆着热腾腾的锅子。
好酒好菜都在桌子上,看着让人垂涎三尺,更不要说辛苦这样久的衙门众人了。
“魏家镇虽比不上县城,但条件要好一些。”镇长说起来颇为自得,“县令大人请上坐。”
安丘县县城共计二千多户,下面的魏家镇却有一千五百多户,可见繁荣,自得也正常。
纪楚身边的李师爷,范师爷都有些放松。
扶济百姓,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啊。
下面的路难走不说,雪还很大,有些地方要牵着马走,天寒地冻的,真是艰难。
来了魏家镇,总算能松快松快。
十几个人坐定,镇长乡绅等人作陪。
询问才知道,其中几人,正好是冬日扶济名册上认捐的大户。
不过这会他们不提,纪楚也不问。
当然,客气还是要客气一下。
“原本想着下马宴时拜会县令大人,没想到大人高风亮节,不搞那些虚头,故而一直前往拜会,还请大人见谅。”
纪楚笑:“好说,本官还要在这至少三年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相处。”
“在座都是安丘县乡贤,本地兴衰与诸位关系甚大,希望这三年里,有所增益。”
“一定一定。”
“大人年轻有为,安丘县一定会更好的。”
镇长微微一笑,见纪县令三杯酒下肚,又起身帮忙倒酒。
吃饱喝足,众人前去安歇。
李师爷喝多了,先进隔壁房间,刑名师爷皱皱眉,开口道:“大人,我在左侧房间,若有异常,一定喊我。”
纪楚眼中笑不见底,低声道:“镇子岔路的人安排好了吗。”
“好了,大人放心。”刑名师爷立刻点头。
“那就好。”一瞬间又不像喝醉,“今明两日,必然有热闹。”
什么热闹?
刑名师爷听到纪县令安排,就知道肯定会有事发生,可他什么都不说。
看样子连最亲近的李师爷都不讲。
这样怎么能行。
刑名师爷犹豫时,纪楚已经推门休息,能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
希望有些人不要太怂。
自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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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出这样大的破绽,如果再不抓住机会,那就会成为安丘县持续血瓶。
只要衙门没钱,就去嘬一口。
纪楚眼中的清明尽显。
哎,都说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都知道安丘县魏家镇大部分人情往来。
可魏家镇镇长却不知晓原主一家千杯不倒,跟他上辈子倒是有点像。
纪楚咳了几声,闭上眼,快速进入梦乡。
他这身体,还是要多休息。
事情还多着呢。
一夜无话,纪楚清晨醒来,又咳了许久。
病大好之后,一直有些咳嗽,原本在县城养着已经差不多了。
这几日奔波加上天冷,难免又病了些。
纪楚平心静气,吃下煎好的药,心道咳嗽不能长久,时间一长,必然病变。
希望事情可以快些解决,他能好好养病。
咽下苦药,继续今日的公务。
按照名册分发救济,大家做得很习惯了。
但镇子到底更大,需要跑的路也多,而且穷苦人家多住在镇子边缘地方。
他们至少要在这三日时间。
眼看手里的物资越来越少,大家心里更加放松。
发完就能回县城了!
太好了。
差役们还道:“县令大人说,今年年底的年补也有着落。”
“嘿嘿,从赵年猪身上弄,对吗。”
“肯定啊,他贪了那么多钱,总该给咱们分了。”
“痛快。”
差役说着,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眼,只见魏家镇镇长恰好在身后。
镇长身边还有个低着头的人,又被壮硕的家丁挡着,大家都没看清。
“差事办完了?真是辛苦诸位了。”镇长笑眯眯道,“县令大人等着你们呢,明日就能启程回县城,我备了上好酒菜,给青天大老爷送行。”
差役们客气几句,面露喜色。
能吃大餐。
明日还能回家,好事啊。
等他们离开,镇长身后的人咬牙道:“年猪。”
“好个赵年猪。”
“赵金川,说了让你不要出来。”镇长低声道,“被他们看到,前功尽弃。”
赵金川看前家主一眼,咬牙道:“事情安排妥当了吧。”
“妥当了,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很好解决。”
“新县令的死,必然是意外。”
“到时候,你还是钱谷师爷,咱们赵家在魏家镇依旧能自在。”镇长背着手,“金玉尊不错,多谢你能寻到。”
“小事一桩。”赵金川死死盯着崭新的驿馆。
被关在监牢里,他便胆战心惊。
刚开始以为县令想要银子,自己给就是,还能教他怎么分钱。
可逐渐意识到,纪楚不只要银子,还在私下里喊他赵年猪。
年猪是什么东西。
养肥了就杀了吃肉。
饿了就宰一刀,渴了便放碗血。
这个堪称侮辱的称号,让他恨得要死。
在安丘县经营几十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趁着纪楚他们都去做什么冬日扶济,他用银子贿赂牢房差役。
急匆匆赶到魏家镇,布下天衣无缝的陷阱。
这也不是他杀的第一个县令。
天高皇帝远。
只要做得够隐秘。
这些无根基的小官,谁也不会在乎。
再说了,他们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郊外饿狼嚎叫,似有发狂的迹象。